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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唠也有语塞的时候,容九禅直接把伞撑开,将伞柄放于吴乾手上,用不容拒绝的眼睛看着吴乾。
吴乾妥协了,很不甘,极不情愿的接过伞柄,容九禅收回视线,忽地转头,不再看他一眼。
吴乾黯然,心下难安,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也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让道长突然要赶自己离开。
“如果,我,哪里做错了,哪句话说的不对,希望道长莫要往心里去;如果,我让道长不悦了,吴乾道歉,吴乾可以改!”
其实,哪有什么对错,又有什么需要改呢?
一切都很好,只是,这种好,不敢再要了!
容九禅黯然地闭上眼睛,不敢再想,不敢开口,不敢再多看一眼。
怕一开口,说的话就变了,怕再看一眼,就出卖了自己。
吴乾心下明了,落寞的,凄然的,紧握伞柄,走出石壁,一步一步再一步,默默回看一眼,那人依旧闭着眼。他转身,朝着那个人,低头,弯腰,深深的鞠躬,转身,再走!
这一切,他何尝感觉不到呢?
那一步一步挪着离去的步子,即使轻如风,他也是能感知到的。
他一直闭着眼,不敢看。
直到那人真的离去后,容九禅蓦地睁眼,盯着刚刚那人离去的方向,久久不收回视线。
其实,何人不孤独呢?
活着的人,死了的鬼,大概都是孤独的吧!
何人,又不惧孤独呢?
如果可以,谁都不会选择一个人默默承受孤寂,也不会把孤独当成一种习惯。
只是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失去了太多珍贵的人和事,怕了,心甘情愿的妥协,向曾经妥协,向命运妥协,向失去的一切妥协!
炽热的阳光在头顶上方燃烧,亦如他此刻的心事般热烈。
伸手触摸旁边的木架,正是这个简易的木架亭子为自己挡住了最炽热的光,其实,自己也是贪念这一种被照顾的感觉吧!
但是不可以,不可以贪念,不可以依靠!
这样想着,容九禅离开了这个木架亭子,置身于正阳下,似乎要把自己晒融化掉才会罢休。
汗珠冒出来,挂在脸颊,顺着下巴一滴一滴的落下,落入尘埃,消失不见。
或许世间万物,最后都会落于尘埃,消失不见。所以,身边万物,皆有他们的影子,曾经的人,也并未走远吧。
终于支撑不住了,这副残躯!
容九禅拖着残躯,一步一步的离开,他似乎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凭着直觉往前走。
唤醒容九禅的是凉爽的清风,他醒来时,暮色降临,晚风习习,散去灼热后的风,正好。
他环视周围,发现自己身处在木亭里,还是那样简易,不过多了几面帘子。
正前方的帘子半卷,所以,清风吹了进来,很舒凉。心下生疑,自己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明明记得,自己走了的,怎么又回来呢?他在一旁发现了一个袋子,里面装了好多鲜果,还有一个水囊,他拿在手里掂量掂量,是满的。
还有一个包裹,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他不想打开看。
所以,不是自己走回来的,是有人送自己回来的,是昏倒了后被人送回来的。
能猜到是谁,容九禅微微起身,走出木亭,夜色还未浓,一眼望出去,还能看得很远。
空无一人,看来那个人已经走了。
容九禅返回木亭,坐下,盯着夜色发呆。
其实,远处的假山上,有一人背着黑伞,一直望着木亭。
夜色渐深,晚风渐凉,容九禅似乎感觉不到这些,他只是喜欢白天到黑夜而已。
衣袖口,斑斑血迹,总是很碍眼,他垂下手臂,斜靠在木架上,细数夜色。
他开始想念山上的那个小木屋,那里也有一个木架,还有喜欢半躺在木架上的人。
他开始想念净室,想念净室里的人,想念那一段时光。
曾经的画面再次浮现,他却失去了想念的曾经的勇气,垂下的手臂无意间触碰到那个包裹,包裹很软。
容九禅伸手拆开那个包裹,里面是一件新的月白色衣衫,心里其实是高兴的,自己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原本白净的衣裳,现在变了色,还沾染了血渍,
有衣裳可以换,容九禅心里喜悦,更多的是感激。
不过,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呢,心里这样想,不自觉的向外望。
此时,天色沉了下去,视线已经投不出去了。
感觉有些渴,他抓起水囊,拧开,大喝一口,喝进嘴里才发现,不是水。
很涩,是药!真是用心良苦啊,容九禅再大喝一口,似乎喝下去的不是药是水一样。
这苦涩感,很好!
这一夜,没有星子。
翌日,换一身衣衫,将伤隐藏,下山去了。
现在,容九禅不迷茫了,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幽玄门是云和镇最大的修道门派,声名远扬,颇受当地人的好评和追捧。
幽玄门,内阁。
“什么?没找到?难不成凭空消失呢?”为首者怒问。
身旁一位说,“掌门,气大伤身,暂且息怒!”
另一位,就是那位叫箜鹤的人说,“本就是魑魅魍魉,来去无踪,不见了也是有可能的,掌门莫气!”
掌门,温怒的剜他们一眼,怒气未减。
掌门对着旁边一直沉默不言的人问,“玄折,你怎么看?”
那位叫玄折的人,一直不动声色,此刻,被掌门亲自提问,不得不开口。
“很显然,我们遇到了强大的对手,不仅打破了我们的阵法,还救走了所有的御行尸!”
掌门幽弋眉毛微皱,“你是说,就是昨日那个白衣少年,救走了我们那么多......”
玄折也不看他,只是自行点头。
然后玄折说:“你想,能打破我的结界,躲过石门轰炸火海,摧毁箜鹤的七弦琴,还能以一人之身破坏掉我们耗费那么多心力的阵法,连那玉也差点被夺走,有如此身手,救走那些还未成气候的东西,不是小事一桩吗?”
幽弋听了玄折的话,眉头紧蹙,表示有点惆怅。
玄折继续道:“昨日,你也看到了,那白衣少年,身手了得不说,且内力高深莫测,单从出手方式来看,定是出自数一数二的仙门大家!”
幽弋说,“数一数二的仙门大家,放眼我们整个阆州国,也就那么几个。”
“要说数一数二的仙门大家,东方净思山云间阁应当排第一!”箜鹤在一旁插话。
幽弋说:“云间阁,听说早些年有一位下山的少年,云游四方,道法颇深,会不会就是他?”
玄折:“幽掌门,你说的是大约六七年前下山的那位?”
幽弋点头,把自己所听说的故事讲给其他几位听。
玄折听后,微微皱眉,没发表任何意见。
箜鹤在一旁听的出神,“照这么说,那位七年前下山去,是当时的掌门专门让他下山历练的咯,看来颇受掌门器重!”
幽弋又说,“现如今的云间阁,恐怕不及当日,前任掌门逝世,长老接二连三的出事,重任全落在年轻一辈身上,不似从前了。”
箜鹤说:“传言有虚吧,昨日那位,不就挺厉害的嘛,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幽弋皱眉,“云间阁受创,听说是一个外人所为。”
“外人?”
玄折和箜鹤同时发问,表示很想知道背后的故事。
“十八年前,前任掌门捡了一个弃婴,见其可怜,就收留下来,一直没有收为弟子,为此事,那弃婴心生不满。后来,听说犯了大错,被关禁闭好几年,那弃婴因禁闭生恨,直接害死了掌门真人,叛逃了,这事天下皆知!”
这故事,衔接的天衣无缝,无逻辑问题,要情节有情节,要冲突有冲突,还挺引人入胜的。
说话不动脑子的箜鹤说,“哇,这么厉害的吗?传奇!”
幽弋一个眼神丢过去,让他自己体会,箜鹤闭嘴了。
玄折倒是发出了一个疑问,“掌门,你也说了,那弃婴并未收入云间阁,当时的掌门又已经进阶为真人,将来是要羽化升仙的,一个普通的凡人能害死一个半仙之人?”
幽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