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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想要杀你,不仅仅是因为你把我赶到了邽山那个鬼地方,而是因为,我在你的身上,就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父爱。”
歇斯底里,几乎是用吼出来的语气。可以看出来,这么多年,在他的心里,究竟是积了多少怨气。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于少昊的恨意,从来都没有放下过。这份恨,持续了几千年,直到今天,穷奇才第一次,歇斯底里的,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这句话,少昊沉默了。不仅仅是少昊,就连龙承和西岳大帝,都有些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活了无数年的人了,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了,随便拔根眼睫毛都是空的。他们有着太多的人生阅历,一个人所说的话,所做的事,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而穷奇刚刚这一生歇斯底里的怒吼,他们两个人都能够听得出来,这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这是穷奇内心中最真实想法的呈现,这是穷奇的心里,不知道究竟积攒了多少年的怨气,就这样一朝爆发。而随着这声怒吼,穷奇周围几米的范围内,都掀起了一阵狂风。可以看得出来,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穷奇的心里,究竟爆发出了怎样的怒意。
西岳大帝长叹了一口气,道:“看样子,这么多年来,这个穷奇,也过得不是很好啊。心里面,总是憋着这样一份怨气,几千年来,不管是谁,心里,都会有些不正常的。”
龙承微微点了点头。他也能够感觉的出来,穷奇的心里,的确是有些很不正常。一般人的话,又怎么会变态到,会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杀手?
穷奇冷视着前方的少昊,冷声道:“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我的父亲。我也知道,我的父亲是帝,是羲和国的帝,是整个东夷部落联盟的帝。我也一直都因为你是帝,我是帝子而自豪。我知道你忙,日理万机,很少有时间来管我们几个兄弟。所以从小,我们都是和母亲一起长大的。平日里,即使是见到你,都很少。可是我们几个兄弟却从来都没有怨过你。因为我们知道,你是帝,身为帝,就应该是以天下为己任的,相比较之下,你对自己家人的关爱,就少了很多。可是,我们却从来都没有怨过你。因为,你是帝,这是你的责任。”
听到穷奇的话,少昊沉默了。没错,自己曾经,的确是忽视了自己的家人。穷奇说的没错,因为自己是帝,所以,跟其他人比起来,自己就必须耗费更多的心力,放在天下苍生上面。当初的自己,的确很少能够有抽出时间,来好好的陪伴自己的家人,甚至于,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可是,每次见面的时候,自己都会对自己的家人关爱无比,他会关心每一个人,关心每一个人的生活起居。也正是因为这样,少昊才会问心无愧的说,他自认为,没有对不起穷奇的地方。
穷奇又道:“我们几个兄弟都没有怪过你,两位母亲,也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小的时候,有时候一连好久都见不到你,那个时候,我们就问母亲,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母亲总是会说,只要我们几个乖乖听话,父亲很快就会回来的。”
“那时候我们几个,总是很乖巧的,努力学习,就只希望,能够早点见到你,再见到你的时候,能够听到你的赞扬。也就是因为这样,我们几个兄弟,很多,都成为了人才。重哥哥成为了木神,还是生命之神。该哥哥是金神,同事也掌管着人世间的刑罚。般发明了船只和弓箭,倍伐是缗渊的主神,娇极培养出来几个好儿子……似乎,兄弟里面,就只有我,混的最为惨淡。”
少昊微微摇了摇头,道:“可是,我却从来都没有对谁不公平过。重和该年纪最大,自然,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也是最久。而且,他们本身也都很有能力,所以,你伏羲曾祖才会让他们跟在自己的身边,并且册封他们以神位。”
“那我呢?”穷奇问道:“难道,我就没有能力吗?”
少昊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你在修炼一途上很有天赋。要是让你这么修炼下去的话,我想,让你成为一个司衡,统领军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是,你却太过急功近利,迫切的想要谋求一个职位。或许,是因为你的两个哥哥全都拥有很大的成就,对你造成了影响,才使得你迫切的想要出人头地。可是,你上任之后,却并没有为天下,为苍生做出什么贡献。相反,还因为你自己的原因,造成了许多人的无故死亡。这些损失,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我不管那么多。我只知道,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并没有出现。我犯了错误,是,我是犯了错误,可是,你身为父亲,竟然没有保护我,反而还将我送到了邽山那个荒芜之地。当我在邽山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在那里被一群野兽围在中间,险些成为他们的口中餐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在我险些被黄贝咬死的时候,你在哪里?在我险些因为裸鱼的出现而差点被淹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和你的子民在一起,你和你的百姓在一起,你在为那些人而劳累奔波着。你总说,民如子,爱民如子,可是,你却为了那些跟你没有丝毫关系的普通人,而不顾你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这,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吗?”
少昊沉默了。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穷奇在邽山的时候,竟然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经历了那么多的危险。
龙承也沉默了。穷奇所说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足以致命的。《山海经?西山经》记载:“蒙水出焉,南流注于洋水,其中多黄贝。蠃鱼,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见则其邑大水。”黄贝是一种甲虫,食肉,喜好群居,平日里,吃人的事情也不在少数。蠃鱼生长在邽山的洋水里。鱼有双翼,叫声犹如鸳鸯。平时轻易不出现,一旦在哪里出现,哪里就要发大水。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对这句话龙承保留意见,可是,穷山恶水,却是有不少凶残猛兽。这样看起来的话,穷奇能够在邽山那个鬼地方活下来,倒也的确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