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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芙珠气急了,连连否认:“她胡说!姑母!她是故意陷害我,我怎会做出这种没有脸面的事来!”
杨月隐从杨清音身后走出,在她身旁跪下,“姑母,沈老夫人,我敢保证,我妹妹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杨月隐看着比杨芙珠稳重些,严肃的面孔看上去倒真有几分说服力,起码比杨芙珠的姿态好很多。
沈若华倚靠在床头,从杨芙珠的态度来看,小杨氏说的十有**是真的,杨芙珠和沈睿的确有私情。
其实仔细回想来,前世小杨氏嫁给沈睿数年,除了无子,二人相处的也算和谐,独独有一点奇怪的是,小杨氏和杨家二房的两姐妹关系太好了些,前世她数次看见杨家姐妹来沈府探望她。
若前世小杨氏便发现了二人的私情,那大概是因为找不到人给她主持公道,这事就被压了下去,保不齐她还给二人牵线搭桥数年,最可笑的是,后来杨芙珠还嫁人了。
她嫁人后,来杨家的次数便不多了,她嫁人后可否与沈睿继续来往,沈若华也不知。
正想着,沈正元等人已经仓促的赶了过来。
金氏身为二房的主母,听闻儿媳闯了祸,自然也得跟着一起来。
沈睿则是一头雾水的踏入房中,他一眼瞥见跪在前头的小杨氏和杨芙珠,便将事情猜了个通透。
他不疾不徐的跪下请安,“孙儿见过祖母,见过大伯母。”
沈正元看了一眼屋内,蹙着眉背手道:“母亲,您这大张旗鼓的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老夫人睨了他一眼,冷笑了声,“你自己问问你的好儿子和好媳妇吧!”
沈睿满眼迷茫,自后拉了拉小杨氏的衣裳,“蓁蓁,你怎么了?”
他眼中满是疑惑和关心,乍一看当真瞧不出什么,杨芙珠哭咧咧道:“姐夫,姐夫你劝劝姐姐,姐姐她不肯听我解释,一口咬定我与你有私情,还、还编出肚兜这样的谎言来,这要是传出去,要珠儿怎么嫁人呐——”
沈睿顺着杨芙珠的话,顷刻间变了脸,“蓁蓁!你怎能这样诬蔑旁人——”
沈睿麻利的冲向老夫人,拱着手说道:“祖母,大伯母,请你们听睿儿解释。前些日子,睿儿领着小杨氏回门省亲,和小杨氏一道去探望岳母大人,她二人要聊私房话,我便先一步离开,途经花园时撞见了二妹妹,我只不过问了问二妹妹,小杨氏往日在杨府的生活,不成想被小杨氏撞见,从那一日起,她就疑神疑鬼。”
杨氏冷着脸看着他,“二媳妇说了不少你和杨芙珠之间的事,你仅仅凭一句误会便能开脱了?”
沈睿颔首,“若是夫人不信,可以去搜我和小杨氏的住处、书房,若是搜得出她说的东西,我便认下这罪过。”
杨氏本也是挺笃定的,毕竟没有女人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可看沈睿这副光明正大的样子,倒真不像是做了亏心事儿的,这样一来,她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小杨氏怕也是没报什么希望,杨氏开口询问她的想法,她也只是闷闷的点点头。
沈若华倚在榻上,看着那群奉命去搜房的下人。搜,肯定是搜不出什么东西的,杨芙珠是个蠢蛋,但沈睿有些小聪明,定不会留下明显的线索落人把柄,小杨氏第一次能瞧见那肚兜,日后定是再也看不见了。
果不其然,搜房的下人回来,“夫人,老夫人,小的们奉命将宜兴院的卧房和书房都搜了一遍,没有发现二少夫人说的、绣着杨二小姐闺名的肚兜、以及其他物什。”
沈睿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脸严肃道:“大伯母,祖母,如此,便可洗清我身上的嫌疑了。”
沈正元一脸不悦的看着小杨氏,“小杨氏,自从你嫁到我们沈家二房,好吃好喝好穿,你有什么不知足,竟也想得出这样的谎言来杜撰自己的丈夫和妹妹?”
金氏半垂着头没有附和,她身为女子,瞧得出小杨氏的悲伤不是凭空装出来的,她怕是真的发现了丈夫的不对。
但奈何她身份太低了,脑子又不够聪明,根本玩不过沈睿和杨芙珠。
金氏打圆场,“算了,既然都是误会,就别揪着人不放了。”
“等等。”沈睿突然抬头,“祖母,母亲,有些话其实我早就想说,但顾忌着大伯母的面子,我一直没有说出口,可今日,她这所作所为已经消磨了我的耐心。”
沈睿从身上取出一个叠起来的纸,呈给了老夫人,“这是前些日子,我领小杨氏去医馆看病,大夫私底下塞给我的东西,我本是不想拿出来,可一想到她善妒的性子,鬼使神差的留了。”
老夫人眯着眼睛将药方从上至下看了一眼,陡然一惊:“这这这……她——”
“没错,大夫说,她身子从小落下病根,无法生育!所以这半年来,我没有妾室通房,日日与她相处,她却至今没有动静的原因。”沈睿摇了摇头,十分无奈,“我本不想将此事宣出去,为了她和大伯母的脸面,我本想过段时日,纳一个妾室,再将孩子过继到她的名下。可是她——她如此善妒,孙儿怕再瞒下去,孙儿这辈子都不能让祖母抱上重孙了!”
小杨氏脸上没了血色,竟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夺下了老夫人手里的药方,她双手颤抖,看了没几行,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沈若华轻啧了一声,对今日这出闹剧显得有些感慨。
老夫人命人抬了小杨氏下去,满怀心事的领着杨氏和二房的人离开了惊蛰楼。
杨清音知道了这事,自然也不能再留下去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小杨氏被闹出不能生育,那她这正室的位子,如今就岌岌可危。
若小杨氏真被沈睿休了,那必然连累杨家的脸面,杨清音自然要先回府,将此事告知二房的姨娘。
至于沈睿和杨芙珠的事是真是假,如今都不是判断的时候。
杨清音起身告辞,白家姐妹俩也跟着走了,惊蛰楼由喧嚣又变为安静。
沈若华靠在床头,蒹葭用针挑着,将被水泡了以后,陷入沈若华伤口中的白纱挑出。
被湖水这么一泡,这两日敷的那些伤药都没了用处,大夫特意叮嘱过,那祛疤的伤药药效快,独独一点就是不能碰水,否则在伤口愈合前,就全都前功尽弃。
沈若华凝着指尖的伤口,遗憾的叹了口气,那用了三分之一的药就这么浪费,她心里挺不是滋味。
……
沈若华知道小杨氏早晚会被沈家抛弃,只是没想到,这事来的如此之快。
小杨氏无法生育,这种情况别的府上也不是没有,若是正室的来路大,那这事瞒一瞒也就过去了,给家里的儿子纳一个妾室,等怀孕生孩子的时候去母留子,也无人知晓。
奈何沈家做的更绝,二房直接让沈睿把小杨氏降成了贵妾,没过几天,金氏就送了几个貌美的丫鬟给沈睿做了通房,听闻自那一日后,沈睿再没去过小杨氏的院子。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小杨氏没被休弃,那杨家始终不能开这个口。
沈家的打算也好啊,你们杨家的女儿不能生,我们也没狼心狗肺的休了她,仅仅是降成了贵妾,且沈睿院子里的丫头独属她最大,也没亏待她。杨家二房若追究,始终不占理。
这事僵持了一阵,竟也就这么过去了。
沈若华在府上休养了十多日,指上的伤也好多了。
太后惦记着她的伤势,听闻她身子好了,便让安姑姑派了轿子接她入宫觐见。
轿子停在午门前,沈若华下轿时,后头传来马车吁声。
拓跋弈和拓跋心穿着北漠朝服,一前一后从马车上走下。
拓跋心面无表情,目光却在触及沈若华的一瞬间,顷刻扭曲,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
拓跋弈没注意到她这副反常的模样,大步走到沈若华身前。
沈若华先屈膝行礼,“见过殿下。”
她往边上退了退,让出一条路,“殿下先请——”
拓跋弈微微一笑,“那一日宫宴,寻不出机会同你说话,不成想能在这里见到。你是入宫觐见东岳皇帝的?”
给她引路的太监回禀道:“是太后娘娘请福山县主进宫,并非是陛下。”
拓跋弈一愣,莞尔笑道:“你还未及笄,不是皇室宗亲竟也封了县主,姑娘好生厉害。”
“殿下谬赞了。”
拓跋心面无表情的走了上来,狠狠撞了撞拓跋弈的手臂,冷眼看了看沈若华,出声道:“还不快进去,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误了觐见东岳皇帝的时辰?”
拓跋弈眼底掠过一抹厌恶,面上带着笑对沈若华示意,提步跟着太监走进皇宫。
拓跋心紧随其后,看着眼前繁华的宫墙,拓跋心捏了捏掌心。
嫁给东岳皇帝,无妨,她嫁就是。
无非是年纪大一些,她身为北漠公主,位分自然不低,届时,她必要这个女人跪着和她请安——
拓跋弈兄妹和两位使臣来到养心殿前,福林禀告了后,引了四人进去。
东岳帝和善的笑,赐了座后询问:“使臣前来觐见,所为何事?”
魏大人站起身,颔首行北漠礼,而后说道:“东岳陛下,奉我皇之命,北漠欲与东岳结百年姻亲之好。”
他抬了抬手,拓跋心顺从的站起身,来到他身侧,揭下脸上的珠帘面纱,露出一张比花娇的面容。
东岳帝眼底深邃,笑着抚掌,“好,心公主才貌双全,若是想嫁来东岳,定有不少好二郎倾心。”
东岳帝仔细思索了一番,试探的问:“不知心公主,上次宫宴上可有心仪的人选?”
拓跋心眼睛一亮,还没等魏大人开口,便回道:“不瞒陛下,心儿一路前往东岳,被荣亲王护送,早已芳心暗许,不知陛下可否满足心儿的愿望?”
魏大人眼前一黑,得亏早有准备,没有在养心殿内将拓跋心骂个狗血淋头。
这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的,难道真瞧不出东岳帝是在试探她吗?
历代皇帝哪一个不怕功高震主?
霍孤是东岳战神不假,可他颇受百姓爱戴更是不假,没有皇帝会喜欢自己的臣民更加爱戴自己的臣子!
就算霍孤愿意娶她,东岳帝也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
东岳帝了然的哦了一声,看不出喜怒道:“这恐怕是不行。心公主有所不知,荣亲王乃是朕的弟弟,是太后的亲子,他比朕小了许多,朕一直都拿他当半个儿子看待,他性子乖张,特立独行,朕若盲目下旨,恐会让他生了嫌隙。”
“更何况太后更属意由她自己替荣亲王选妃,而且若是朕没猜错,太后已经有了心仪的人选。”
东岳帝笑着问:“不如公主再想想旁人?”
拓跋心恨极,她咬着牙跪下,硬着头皮道:“是心儿糊涂了。心儿仔细思索一番,若是东岳陛下不嫌弃心儿,心儿愿入宫陪伴陛下!”
东岳帝连连道:“朕这般年纪,恐会委屈了心公主,待朕想想,朕的几位皇子之中,可有合适人选……”
站在他身侧的福林轻声道:“陛下,贵妃娘娘前些日子,还在陛下跟前夸过心公主呢。这二皇子也到了娶妻的年纪,奴才瞧着,心公主和二皇子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啊。”
东岳帝恍然大悟,“说的是啊,朕和贵妃之前还在为难老二的婚事,如今一看,心公主无疑是合适的人选呐。”
魏大人只想快些定下来,“但凭东岳陛下做主。”
拓跋心没有反驳的余地,乖乖福身,“心儿单凭陛下做主。”
东岳帝满意的笑了,“那朕就立旨了。”
他想了想说:“今日彧儿入宫探望贵妃,福林,你去将二皇子找来,朕要当着她二人的面宣旨。”
福林应了一声,出门没多久,便领着二皇子公孙彧走了进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公孙彧跪下行礼。
东岳帝摆摆手道:“起来吧。彧儿,你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朕思前想后,这京中的贵女无一人与你相配的,可心公主蕙质兰心、才貌双绝,朕有意给你二人赐婚,你意下如何?”
公孙彧瞥见身侧的拓跋心,眼睛都直了。
北漠公主,又长得如此貌美,这样好的馅饼,砸在了他的头上,傻子才不要。
公孙彧掀起衣摆跪了下去,“儿臣多谢父皇——”
……
沈若华从寿康宫出来,已经几近晌午了,她与太后闲谈了一上午,陪着她用了午膳,便自请离开了殿内。
穿过几道环廊,沈若华迎面撞见了皇后身边的芙蕖姑姑,她笑着冲沈若华行礼,开口道:“总算找到姑娘了,皇后娘娘寻姑娘有话说,烦请姑娘跟奴婢走一趟。”
沈若华头痛不已,心上有些不耐烦,脸上却恭恭敬敬的点了点头,跟着芙蕖去了坤宁宫。
待她到了坤宁宫,才发觉阖宫妃嫔都在此处。
沈若华愣了一瞬,掀裙问安,“臣女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平身吧。”皇后笑着喊她起身。
沈若华被芙蕖托着站起,转身向两旁的妃嫔问好。
她们大都参加了那次宫宴,待沈若华的态度极好,特别是膝下有个和沈若华年纪相仿的皇子的慧妃。
她端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沈若华指尖,担忧的问:“县主的伤势怎么样了?”
沈若华双手交叠放在指腹,“回娘娘,用了药以后,已经好了不少。”
“那就好,县主这双巧手可要好好护着呀。”慧妃娇声追了句,便不再多说。
皇后眯了眯眸,开口道:“荣亲王的那瓶祛疤药,还是陛下亲自赏的,本宫倒没想到,王爷将它给了若华你,王爷待你果真是有几分上心的。”
沈若华莞尔一笑,大大方方的回:“臣女不曾给王爷丢脸,王爷赏赐臣女,是臣女的福气。”
文贵妃倚靠在椅背上,摸着手上的护甲,慢悠悠道:“男女有别,你二人之前在一起练琴,是受了太后的懿旨,可现在琴既然练好了,便不宜在私下来往。本宫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希望县主多多上心。”
“臣女谨记。”沈若华不辨喜怒的应声。
她说完后,殿外走进一个太监,向皇后禀道:“娘娘,二皇子领着北漠的心公主在殿外求见。”
文贵妃眼睛一亮,皇后意味不明的扫了她一眼,对太监道:“请她二人进来吧。”
皇后给沈若华赐了座,就在她边上。
公孙彧一脸意气风发的从殿外踏入,拓跋心跟在他后面。
公孙彧颔首见礼,“儿臣给皇后娘娘的请安,给诸位娘娘请安。”
“见过诸位娘娘。”拓跋心也欠身行礼。
皇后笑着抬了抬手,“看你喜气洋洋的,去见你父皇,有了什么喜事啊?”
“是啊皇儿,怎么还领着心公主一块来的?”文贵妃猜到了是何事,眯着眼笑得合不拢嘴。
公孙彧拉着拓跋心的腕,拱手道:“父皇替儿臣和心公主赐了婚,只待请钦天监测定日子,便可操办婚事了。”
皇后挑了挑眉,“那当真是个喜事啊,本宫这个做母后的,可要给个表示了。”
她让芙蕖下去取了个匣子来,亲自打开,将其中的一对臂钏递给了拓跋心。
“本宫瞧你刚到东岳时的穿着,便觉得这臂钏极衬你。”皇后笑嫣嫣的说。
拓跋心看着那对臂钏,也是眼睛发亮,乖巧的接过,跪下谢恩,“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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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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