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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华瞥见他眼底的笑意,面上腾的一红,恼羞成怒的瞪了过去。
“王爷是皮糙肉厚感觉不到这点疼,倒是我小题大做了!”她手下微微用力勒了勒绢帕。
蓦地听闻轻嘶声,沈若华指尖一颤,忙松开了手,“我我我、对不——”
她刚一抬首,霍孤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就蓦地压了下来,在她毫无防备时,薄冷的唇贴上了她的眼角。
沈若华瞳孔微缩,指尖轻颤的拉扯住他锦袍的长袖。
他的唇从她眼角慢慢下移,每到一处就好像在她脸上点燃一处火焰,沈若华滚圆的眸子闪烁着垂了下去,眼中秋波微转,带着羞怯和紧张,拉着他衣袖的指尖都泛着红。
霍孤并未太过分,吻到她唇角以后便餍足的直起了腰身,贴着她的额缓缓开口:“昭昭心疼我,我很欢喜。”
他眼中都带着光,缀着深情和温柔,微哑的嗓音像羽毛搔着沈若华的心口,真真能叫人失魂。
沈若华顿时忘了他自作主张的事,撤开身子后靠进了他怀里,前额贴在他肩头,露出来的红耳尖颤了颤。
“日后不许在外面这样!”她埋在他身上,发出的声音瓮声瓮气的,没有一点儿警告的意思不说,尽是娇嗔,怎会有这样可爱的人呢?霍孤满心都被她融化,抬起未受伤的手抚了抚她的青丝。
他张了张薄唇,哑着声含笑的调侃:“不许在外面,那……回了府上就行。是吗昭昭——”
他延长了尾音,说不出的性感撩人,天生的一副嗓子轻而易举的挑动了沈若华的心弦,她羞恼的恨不得和他亮爪子,指尖用力戳着他的肩,“你闭嘴!不许再说话了!”
霍孤忍不住笑出了声,正欲将她环住,面上的表情却骤然一转。
霍孤眼底的温柔如潮水褪去,凌厉的寒光扫向不远处的路,他神情莫名,抬手抚顺了沈若华的长发,沉默了几息,才轻拍沈若华的脑袋。
温声说:“昭昭,有人来了。”
沈若华身子一僵,迅速从他怀里站了起来,她脸上的神情也恢复如常,除却红润的双颊,看不出半分破绽。
二人一动不动的站在远处,几息后,前方的小路上便出现了一人。
他身着亲王服饰,面容在月夜的映衬下却像是一匹隐藏杀意的恶狼,叫人浑身都不舒服。
沈若华扫了一眼公孙荀,有些不适的皱起黛眉。
好像从沈府的事过去以后,他消失了一阵子,便显得阴森森的。
公孙荀阴冷的眸子从沈若华身上扫了片刻,才看向霍孤,瞳孔微缩,有些忌惮的顿住了步子。
他提起嘴角笑了笑,“方才在远处看见此地有两个人,本王还以为是谁,没想到是皇叔和福山县主……”
他停顿了些许,目光陡然变得认真,质疑道:“这个时候,皇叔和县主在此地……孤男寡女,在做什么?”
霍孤嘲讽的勾了勾唇,“你质问本王?”
短短五个字,却瞬间打消了公孙荀的嚣张气焰,他像是漏了气的皮球,身形佝偻了些,语调也放软了:“我……皇叔莫要误会,我只是见皇叔和县主在此,生怕对县主清誉有碍——”
“不劳王爷操心,行的端坐的正,何须在意旁人恶意揣测。”沈若华清冷道,举止落落大方。
公孙荀拧起眉看着她,又小心翼翼的打量了霍孤几眼,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攥了起来。
他赔笑道:“县主所言极是,是本王太谨慎了。经由被人算计,本王对此难免多了些疑心。”
“王爷身为皇储,说话是要有依据的。”沈若华面不改色的打断了他,“关于沈蓉之事,皇上已经确定只是意外,王爷又何必偏要找什么说法。若真要议论起来,还是沈蓉吃了亏才是。”
公孙荀磨了磨牙,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一字一句说:“县主、县主倒是言之凿凿!谁知道不是设计此事的人太过狡猾!连父皇和本王都找不到她的马脚……”
“你身为皇子,却如此便轻易被人算计,还有何颜面提起此事。”霍孤沉着脸说道。
公孙荀呼吸一滞,倏地垂下了头,霍孤对他气到发抖的身形视而不见,转过头示意沈若华跟上,径自越过公孙荀,往白老夫人所在的东厢房行去。
公孙荀瞥了瞥二人,确认霍孤的确走了,才奋起一脚踹上了边上的树。
树被他踹的一阵抖动,落下的叶子不多晌就在地上铺起了一层。
他沉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夜晚清晰可闻,站在后面的莫问见他投目过来,迅速走了上去。
“王爷。”
“方才他们二人在做什么,你可看见了?”
莫问毕竟是受过训练的暗卫,夜视能力比他更好些。
他方才在远处只能瞥见两重影子,霍孤武功太高,就算他踮着脚尖过去,也被他在黑暗中捕捉到了身影。
想起方才那眼神,公孙荀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心里愈发确定,沈若华和霍孤的关系绝不简单!
否则他怎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人。
更何况堂堂荣亲王,若非心怀叵测,怎会对一个女子多次施以援手。
定是有利可图!!
莫问的确是看见了,他甚至比公孙荀早一些看见。
他也从昏暗的灯笼光下,对上了霍孤深潭一样的目光。
莫问浑身冰冷,他隐隐觉得,他之所以能看见那幕,是霍孤想让他看见的。
或者是——想让他把看见的,告诉公孙荀。
莫问咬着牙想不出头绪,心里也越发慌乱。
“属、属下看见——荣亲王和福山县主两两相拥,姿态亲密。”
公孙荀深吸了一口气,信誓旦旦的笑了起来,“他二人果然有私情!”
公孙荀紧捏着拳,指尖深深嵌入肉中,“他想借沈若华的身份拉拢杨思齐!本王绝不会让他如意——”
…
…
沈若华和霍孤很快便到了东厢房。
白老夫人恼羞成怒的声音遥遥传来,“他死在此地和菲菲有什么干系!白云锦,你莫要信口雌黄!”
“可是、可是井边掉落的,可是姑姑的簪子啊!祖母,现下这么多人在此,就算是为姑姑证明清白,祖母也该说出,姑姑方才都去了何处。否则的话!”
“你给老身闭嘴——”
东厢房中响起一阵嘈杂声。
沈若华快步奔到内阁庭院之内。
方才过来的不少宾客都在此,杨太师牢牢钳制住白老夫人的手腕,冷声道:“夫人还是冷静冷静,现下此地出了人命,就算你不肯说,明日过后亦要严查!”
“这明摆着就是陷害!”白老夫人红着眼,喘着粗气伏在郭嬷嬷的怀中,指着白云锦便骂:“你这贱人,因为老身偏疼你姑姑,便设计四空与我,老身行的端坐的正,从没做过那种!龌龊之事!”
白菲菲跪在庭院之中,脸上的妆哭花了,唇脂抿下去不少,浮出一种不健康的惨白。
“太师大人明鉴,我母亲和四空师父绝对是清白的!母亲这个岁数,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还恰巧在今日被人发现,这一看便是有人想蓄意害我母亲!”
沈若华站在院前的石阶上,凝神看着这头。
人群中不是是谁眼尖,瞥见了站在暗处的她和霍孤,作揖高声说:“见过王爷!”
庭院中人这才发觉,纷纷见礼。
沈若华退到了一边,跟着霍孤来到庭院之中。
他看了眼倒在水井边双眼怒瞪,死不瞑目的僧人,环视了一圈庭院内,启唇问道:“怎么回事?”
大理寺卿上前一步,作揖回答:“回王爷,死的人是今日应邀替白老夫人寿宴,诵经祈福的僧人,是千鸣寺的方丈。死因是溺毙,水井边上发现了此物,后来证实,乃是白家小姐白菲菲的簪子。”
大理寺卿示意身旁的小厮将证物呈到了霍孤眼下。
白菲菲泪眼婆娑的抬眸看他,伏在他脚边娇声喊冤:“王爷……臣女是被冤枉的,那簪子……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请王爷明鉴……臣女一个身单力薄之人,怎能把一个身材健壮的男子溺毙在水井之中——”
她试探着直起身子,蠢蠢欲动的想去抱霍孤的腿,沈若华眼皮一跳,脚尖一动走了上去。
可还未等沈若华上前,白菲菲便抬手抱了过去,岂知霍孤不声不响的撤了身子,白菲菲一个不察,狼狈的娇呼了一声,扑在了地上。
“你,离本王远些。”他眉峰蹙起,丝毫不掩厌恶的开口。
白老夫人方才看她的举动,吓得心险些从心口跳出来。
她忙的走了上去,将白菲菲扶了起来,“王爷,老身的女儿是冤枉的,这都是她的阴谋啊!”
白云锦委屈的垂下头,瘪瘪嘴道:“祖母不喜云锦便罢,怎能在此事上如此诬蔑于我,我——”
“少爷!少爷!”
檐廊下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一个小厮步子飞快的窜了过来,在众人面前跪下。
杨景恒上前一步,皱着眉问道:“可有什么线索?”
“小的在厢房的密室里,发现了一个神情慌张的尼姑!已经叫人押过来了!”
白老夫人脸色一白,抱着白菲菲猛地一抖,眼底浮上一层惧色。
沈若华看了眼白老夫人,启唇说道:“这尼姑又是何人,为何会在白老夫人院子的密室之中?”
高门大院修两个放置重要物什的密室,并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在密室里藏人,就大有疑点了。
人群之中也有人议论纷纷,不约而同道:“在厢房密室中藏尼姑作甚?为何要把人藏起来!”
说话间,杨景恒的亲卫已经押着人走了过来。
瞥见那人的面孔,庭院中人纷纷一震。
不为旁的,这位尼姑纵然穿着素净的衣裳,圆溜溜的脑袋,却长了一张令人惊艳的面孔。
即便不比得京城里的大家小姐,可也算是精致之人,这副打扮能让人想入非非。
在场的都不是蠢人,愣了几息就回了神,杨太师敏锐的眯起眸,厉声道:“你是何人!”
四空急出了一身的汗,余光不停的看向白老夫人,求救似的抿起双唇。
可现如今这情状,白老夫人如何能替他脱身,一边的郭嬷嬷满头大汗,连滚带爬的来到庭院中,一边磕头一边说:“太师大人恕罪!王爷恕罪!她是附近庵庙里的尼姑,是老奴请来给老夫人讲经的人。”
“今日是老夫人寿宴,老奴就把人安置在了厢房里。老奴不知那房中有密室,她定是不小心误入,才被困住。你说,是不是如此!”郭嬷嬷扭过头,暗暗给四空使了个眼色。
他吞了口口水,连连颔首。
沈若华别过头,询问身边的白云锦道:“你可知道此人吗?”
白云锦抬眸看她,抿唇点点头,“我前来祖母院中时见过此人……”
郭嬷嬷心口一颤,僵笑着看向白云锦,“小姐说笑了……她一直都在厢房内替老夫人念经,何时和大小姐见过——大小姐一定是记错了。”
“我没有记错!我还记得她的名字。”白云锦含泪道:“她说她名号四空。”
“他就是那个和尚?!”
庭院之中爆出几声惊呼,众人皆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跪在院内的尼姑。
其中一位夫人念念有词,“方才听闻,这四空和尚生的好看,在寺中常被人以念经之人骚扰。如此看来,这容貌是对上了……可是这、这人怎的是个女子?”
沈若华漫步上前,屈身握住了他的脖颈,目光一冷,“女子,可不会长什么喉结。”
她施施然的起身,斩钉截铁,“你是男人!”
四空但见情势不好,连装也装不下去,连忙伏地磕头,“大人饶命啊!这并非贫僧所愿!都是她!贫僧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和尚,当年被白夫人相中,她威胁贫僧若不妥协唯有死路一条,贫僧才不得已而为之啊!”
他一开口,雄厚的男声便再遮掩不住他的性别,他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在了白老夫人的身上,白老夫人还未作甚,边上的郭嬷嬷便一脸震惊的反手指着他骂道
“你不是老奴找来的僧人!你到底是谁!”她跪行到太师面前,哭着磕头,“大人明鉴啊!这是有人蓄意陷害我们老夫人,他根本就不是老奴当初找来的尼姑,请大人明鉴啊!”
白老夫人恨不得亲手扼死四空,但见郭嬷嬷反应如此之快,也只得忍下怒火,顺着她的话说:“四空!你为何要联合旁人来害老身!老身当初看你可怜,才派人将你护住,没想到你居然恩将仇报!”
“不是这样的大人!”四空咬着后槽牙,温润的面容扭曲着,迅速道:“她的后腰处有一颗红痣!小人绝对没有说谎!若非大人发现此事,小人怕是一直都要被她所控制,求大人救救小人吧!”
白老夫人彻底红了眼,推开怀里的白菲菲,愤怒的朝四空扑去。
边上的下人眼疾手快的拦下了人。
她扑腾着四肢,尖声怒骂:“你这混蛋!混蛋!”
庭院中的不少男子,脸上也是可疑的红了红,女辈执着团扇掩面,没眼看的摇摇头,脸上皆是鄙夷。
众人皆知,白家老夫人的名声,真真是毁了。
白云锦心中狂笑,面上却是一脸悲戚,转身揩去眼泪,哭着对沈若华道:“我……我没想到祖母竟是这样的人——”
“白云锦,你这不孝子孙!你休要装什么无辜!老身今日必和你同归于尽!”
白老夫人彻底失了神志,原本拢的精致的华发散乱在身上,脸上的褶皱和怒瞪的红眼,让人望而却步。
她张牙舞爪的冲着白云锦喊道:“你这贱人!你为何要害我!”
白云锦吓得连退数步,一脸的无辜和后怕,哭着说:“我、我何时害过祖母……祖母你相信云锦。那些事真的不是云锦所为——云锦,云锦帮不了祖母,云锦——”
她直愣愣的跪在了地上,掩面痛哭。
边上的夫人看不下去,拨开人群走了过去,揽着白云锦安抚:“别哭了,此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愤怒的看向白老夫人,唾弃道:“是你自己行事不检点,现下暴露,怪不得任何人!”
白老夫人瞪大了眼睛,喉中发出一声怒吟和叫骂,不过庭院中人,再无人在意她了。
杨太师看着白老夫人,沉肃道:“此事还需告诉丞相,要丞相定夺。”
“白氏身为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做出此等不耻之事,必要上奏给皇上太后才行。”几位大人一道颔首。
“你!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几个大人的讨论被一道怒声打断,杨太师投目过去,扬声道:“出了什么事?”
守在门外的侍卫拉着一个侍女走了过来,抱拳作揖,说道:“大人!此人方才鬼鬼祟祟的在院外偷听了许久,见到属下扭头就跑,一脸的心虚。她说不定,是知情之人。”
沈若华挑高了黛眉,余光冲白云锦身后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周嬷嬷身子僵直,脸上没来得及遮掩、一瞬间浮上的震惊和恐惧恰巧落进了沈若华的眼中。
大理寺卿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厉声呵斥:“你是何人!为何躲在院外偷听!”
“奴婢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人!奴婢是来……是来……”
她目光稍稍抬起,正巧瞥见了躺倒在边上的僧人尸体,忍不住从喉间迸出一声尖叫。
她不断的往后畏缩着身子,伏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白云锦渐渐停了哭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侍女,有些疑惑的拧起眉心。
站在她身后的周嬷嬷已经攥紧了掌心,身子僵直,摆出随时动作的姿态。
那侍女被大理寺卿逼问了几句,终是破了心防,哭着说:“奴婢见过杀她的人!奴婢也险些被她所杀,奴婢心里害怕,就想要过来看看他的尸体有没有被人发现,就……”
“你见过杀人的人?”沈若华在人后出声,那侍女便抬眸朝她看来,听她又问:“你可知道是谁?”
侍女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顺势往边上看去。
就这样,周嬷嬷无处可躲,正和她对上了眼睛。
白云锦见那侍女看的是她这边的方向,心里顿时一惊。
那侍女抬臂朝她指来,惊声说:“就是她——推我和杀死那个僧人的人就是她!”
抱着白云锦的那位夫人喉间一紧,迅速撤手站了起来,不可置信道:“你……”
白云锦跌坐在地,强作镇定,“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侍女哭着说:“是周嬷嬷!要杀我的人是周嬷嬷!”
白云锦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她反手摸了摸额,才发觉自己在不经意间已经满头大汗。
她扭身看着周嬷嬷,一脸的悲痛,“嬷嬷?是真的?”
周嬷嬷膝头一软,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她脸色坚毅,咬着牙说:“大人,老奴从未做过的事,绝不承认!老奴不知为何她站出来指认老奴,老奴从未杀人!”
大理寺卿为难的背过手,看了眼侍女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本官!”
侍女跪正了身子,埋着头说:“是大人!奴婢今日本是好好的,早膳后想去前堂帮忙,谁知路过此地被周嬷嬷喊住。她哄骗奴婢来到此地,说有东西掉进了水井里,想要奴婢帮忙捞出来——”
侍女瞳孔微缩,眼底泄出一丝惊恐,“可是奴婢过去一看,井中正飘着一具尸体!他正脸朝上!就是那个僧人!”侍女抬臂指向边上的尸体,后怕的抖动着身子。
“她趁奴婢受惊之时,把奴婢压在井边,说奴婢千不该万不该辱骂了大小姐。”丫鬟哭着说:“奴婢只是在挂灯笼时随口说的话,没想到居然被嬷嬷听了去……”
“她说既然奴婢敢辱骂大小姐,就要为大小姐的计划献身!她、她把一封信强塞进了奴婢的袖笼里,把奴婢打晕。奴婢醒来时是在井边,浑身都湿透了。这才发现时侥幸被人从水里救起来,当时那个僧人也被捞了起来,放在了井边。”
“奴婢害怕极了,生怕被周嬷嬷发现奴婢没死,又会被杀,所以才迟迟不敢献身!”
丫鬟磕着头哭求:“奴婢该说的都说了,请大人务必替奴婢做主!”
“胡言乱语!一派胡言!”周嬷嬷沉声开嗓,挺直了背脊跪在远处,一副清者自清的作态,一字一句道:“老奴从未做过昧良心的事!从未杀过人,也从未见过她!老奴清者自清,请大人明察!”
沈若华顿了顿,看着那丫鬟问道:“你说的书信,可还在你身上吗?”
“奴婢醒来时,书信已经在袖笼中湿成了一团。奴婢担心看书信,又会看到什么密辛,就没敢取出书信……”丫鬟抽噎道:“书信和那套衣裳,现下都在奴婢的房中。”
杨太师当即下令,遣了几个侍卫前去取她的衣裳。
庭院中正巧有认识这丫鬟的人,便主动跟着侍卫前去寻找。
大理寺卿将人扣下,继续询问起细节来。
白云锦袖下的手死死攥紧,目光灼灼的盯着周嬷嬷。
周嬷嬷背脊好似要被她看穿似的,她咬着下唇,额上的冷汗汇聚,滴落在她身前的地上。
“嬷嬷的手腕怎么青了?”周嬷嬷身侧突然落下一层阴影,她抬头一看,正欲她的眼睛对上。
沈若华眨了眨眼,状似无意的指着她腕处,“那是青紫吧。”
周嬷嬷下意识的抬手攥住了那处,她立即就反应了过来,恨恨的咬了咬牙。
白云锦眯了眯眸,从地上站了起来,苦着脸道:“嬷嬷跟了我多年,怎会是这样的人呢!”
跪在那边的侍女出神的看着周嬷嬷腕处,过了须臾,高呼了声:“对了!当时她将奴婢摁在水井上的时候,被奴婢抓了手腕!”
大理寺卿双眸一眯,“把她带过来。”
周嬷嬷这回便没有之前那么主动了,她呼吸稍沉,过了须臾才起身跟着侍卫走了过去。
她按着大理寺卿所言,咬着牙拉起了衣袖。
手腕上的青紫根本无法遮掩。
大理寺卿当即道:“你手腕上的青紫是什么!说!是不是你动手杀了此人!”
“大人明鉴,老奴也不知手腕上的青紫是如何来的。自从先夫人走后,大小姐身边唯有老奴一个可用之人,老奴每日要干许多的粗活,这些伤,都是老奴无意之中所伤。”
“你说谎!”那丫鬟见她巧舌如簧,也失了法子,只能无力的说:“这、这一定是奴婢当时掐的!”
周嬷嬷镇定自若,讥讽的勾了勾唇,“老奴不知是谁想借着老奴,陷害大小姐,可是不管是老奴、还是大小姐,都是无辜的!”她转过身子,冲着霍孤磕头,高声道:“请王爷给老奴和小姐做主!”
“嬷嬷……嬷嬷!”白云锦奔上前,一把将她抱住,哭着说:“这些日子若不是嬷嬷,我定是挺不过来的。我和嬷嬷在府上谨言慎行,不知得罪了何人,竟要将我赶尽杀绝!”
沈若华提不上前,俯身去搀她,嗓音温柔的说道:“云锦,周嬷嬷,快起来吧。寺卿大人一定会给嬷嬷一个公道的。”
周嬷嬷顺势起身,脚下一个趔趄,沈若华立即上前托住了周嬷嬷的手腕,微微使力攥紧,几息才松开,笑着说:“嬷嬷小心些,可别摔倒了。”
周嬷嬷淡淡一笑,冲着沈若华福了福身子,“多谢沈小姐。”
“哪里。”沈若华笑着收回手,她转身走回了刚才的位子。
大理寺卿长叹了一口气。
此事至此已经是瓶颈了,怕只能寄希望于那书信,可是书信上怎可能写凶手自己的名字。
大理寺卿一个头两个大。
而杨太师和霍孤却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杨太师若有所思的看了周嬷嬷半晌,目光一瞥看向沈若华,眼底浮上零星的了然和笑意。
霍孤算了算时辰,和沈若华对视了一眼。
他动了动身子,对杨太师道:“刺客还未找到,本王要去与禁军会和,此地交给太师大人了。”
“是,王爷慢走。”杨太师颔首作揖,送霍孤出了庭院。
他从院外重新行入庭院,刚刚走进,便听见有人低呼了声喊道:“小姐!你的掌心怎么红了?”
“这是血吗?您怎么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