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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看着韦嫔翻阅那些证据,忙不迭的说道:“皇上明鉴!这些证据的的确确是奴婢在公主的寝殿中找到的!奴婢若是有半分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皇上!这些证据嫔妾都是看过的,小佳只是个低贱的宫女,根本不识得几个字,更不要说刺绣和撰写,这信上的笔迹一看就是八公主所书,此事定有蹊跷,求皇上明察!”
苏嫔一番哭诉刚结束,皇帝还未开口,韦嫔就冷着脸将手中的心摔在了托案上。
她撕拽着手中的绢帕,恨恨的看着苏嫔,咬着下唇说道:“单凭这几句话,便能知道,苏嫔你当年对八公主,究竟有多么视而不见!”
她撩起裙摆径自跪下,对上开口:“皇上,太后,嫔妾无能,遭小人哄骗,让皇上误以为嫔妾所怀的是皇子,白费了皇上和太后的苦心。嫔妾自生育九公主以后,身子就垮了,幸得嫔妾,遇见了八公主。”
她目光真挚的朝公孙卿看去,眼中温情满满,“八公主待嫔妾很好,处处照顾嫔妾,之前嫔妾无法出宫的时候,八公主便常常看望、照顾嫔妾和小九。八公主绝非苏嫔所言之人!”
韦嫔指着地上的东西,一字一顿道:“这些,都是证据!”
皇帝已经有很长一阵子没见过韦嫔了,自从九公主出生,他便觉得自己被这女人玩弄了,他期待了近一年的九皇子落地,居然变成了公主,皇帝一怒之下再未踏足韦嫔的春禧殿。
现下见面,倒有种一眼万年的恍惚感,仔细想想,当初的事也并非韦嫔的过错,误诊的是曹太医,也被他撤去了官职赶出了皇宫,再继续让韦嫔背着这压力,好像太过无情了。
皇帝态度温和了许多,点点头道:“继续。”
韦嫔微不可见的吐了一口气,她扭头看向苏嫔,问道:“苏嫔,我问你,自八公主离开你寝宫以后,你真的有因为愧疚关照过她吗?真的有偷偷让人去看过她?”
“当然!”这苏嫔不可能否认,她紧咬着贝齿说道:“自她走后,我特意吩咐了刑嬷嬷,时不时就去看她,想要找机会补偿。皇上,嫔妾承认,嫔妾是想揭发八公主和沈戚的事,可是嫔妾是为了皇上的面子,为了东岳的面子,嫔妾不希望皇上被自己的臣子和女儿瞒着,嫔妾看不下去啊!”
“虚伪!”韦嫔指着苏嫔,尖长的指甲几乎要戳到她的鼻尖,“苏嫔,你的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你根本没有再关注过八公主,否则你不可能伪造出这样的证据!”
韦嫔话音一顿,余光试探的看了一眼公孙卿,有一丝的犹豫。
公孙卿与她对视,苦笑了声后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在意,韦嫔才咬着牙说出了口。
“八公主从小跟在你身边,因为你的缘故,公主从小不识字也不会写字,从你殿内出来后,皇上忙于政事也并未给公主寻一位夫子,故而是嫔妾发现公主十三尚不识字,才在病中教了她。”
韦嫔掩面低泣,心疼道:“公主刻苦,不想在长大后被皇上得知她还不识字,甚至不会写字,丢皇上的面子,日日跟着嫔妾练习,不知写了多少张帖子。可是公主年岁渐长,没有从小学起,故而学的特别慢。”
韦嫔捻起地上一封信纸,气的手抖,“这样的簪花小楷,公主她根本就不会写!更不要提这些诗词,公主根本就不识得也不会背,至于这香囊,公主从小就被你丢在偏殿中不闻不问,何人来教她如此精致的绣工。”
苏嫔傻了眼,余光立即刮向了小佳,她灵光一闪,立即抬手指向她,尖锐道:“是你!你这贱婢居然真敢骗我!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说!”
“娘娘明鉴啊,这真的是奴婢从公主寝殿中找到的啊!奴婢没有撒谎,奴婢是清白的!”
跪在一边的堇色轻笑了声,立即被苏嫔注意到,她不慌不忙的抬起下颌,说道:“奴婢对这宫女有印象,公主寝殿中宫人不多,加之公主在宫中处境不好,奴婢便特别关注这些突然出现的生面孔。”
“奴婢生怕她对公主不利,便从未给过她接近正殿的机会。这人满口的胡言乱语,没有一句实话。”
“好啊!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这贱婢害我!”苏嫔知道现在不可能再成功对付公孙卿和沈戚了,为了自保,她只能假意示弱,哭着说:“皇上恕罪,是嫔妾愚笨,居然遭了下人哄骗,生出这样的事端……”
皇帝眉头紧锁,并未接话,反是太后轻笑了声,慢条斯理的提了提腿上的毯子,幽幽说:“方才还信誓旦旦,结果察觉所言有漏洞便及时止损,将下人推出来挡罪。皇帝啊,你自己看吧,若放任了她,日后还不知要给你惹出多少的事来。”
“她只不过是个做杂事的宫女,怎么可能写的出这样的字,绣的出这样的东西。更何况她和八公主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要利用苏嫔你,来害公主,此事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有妃嫔阴阳怪气的说道。
刑嬷嬷见大事不好,忙出来狡辩,“皇上明鉴!老奴对天发誓,娘娘她真的是被骗了,那些东西,也的确是小佳给娘娘的啊!娘娘她真的冤枉,娘娘定是被人算计了皇上!”
刑嬷嬷磕了几个头,泱泱的血迹顺着额角流下,哭着喊:“皇上,娘娘是皇上的枕边人呐,皇上怎么能不相信娘娘呢,娘娘她真的无辜啊!”
淮姑姑奉命将东西拿到了上首,供皇帝三人查看。
皇后捏着那荷包看了许久,拧了拧眉。
她偏过头对淮姑姑道;“你去把本宫寝殿内,床帐上挂着的福囊取来。”
淮姑姑屈膝应是,迅速将皇后索要的东西取了过来。
皇后将福囊和荷包放在膝上,反复比对了片刻,眉眼稍沉。
太后已经默默观察许久,见此说道:“皇后发现什么了?”
皇帝和众人闻声看去。
皇后抬起头,轻叹了声,将东西放到托案中,示意淮姑姑给皇帝二人看。
她解释说:“皇上,太后,臣妾方才只是觉得这荷包上的纹路,看着有些眼熟。臣妾这福囊已经好多年了,还是当初在太子府时,苏嫔刚进府送给本宫和贵妃的礼物,若是本宫没记错,贵妃也有一个。”
文贵妃也瞧见了那福囊,颔首说:“皇后所言不错,只是臣妾那枚已经放在箱中许久,不成想皇后娘娘居然将它挂在了床头,可见娘娘对着福囊喜爱万分。”
皇后顺势点点头,又失望的看了眼苏嫔,“苏嫔心灵手巧,当初这福囊做的便深得我心,本宫一直不舍得将它压在箱子里,就挂在了床帐之中。苏嫔怕是早就忘了这事,以为阖宫之中,已经无人识得你的女红了吧。”
苏嫔一脸呆滞,“什、什么?”
皇帝不懂这些绣工,太后却是懂的,她比对了须臾,便把东西往托案中一丢。
“这荷包和福囊的纹路都差不多,针脚的走势也和苏嫔当初所绣的福囊一样。你倒是敢走这一步棋,若非皇后认出了这,今日倒真要让你逃了!”太后怒斥开口:“小八怎么招惹了你,你要置她于死地!”
皇帝思忖了须臾,吩咐了福公公领人去了韦嫔的春禧殿,将她所说的公孙卿所写的那些字帖都取来。
又遣了一拨人去苏嫔的寝宫继续搜线索。
趁着这空隙间,沈戚忽然开了口。
“皇上可查阅过今日臣上奏的奏章了吗?”
正沉浸在推测中的皇帝微微一怔,搭在膝上的手臂支着身子往上提了提,头疼的揉了揉鼻尖。
他略带疲惫道:“朕还未得来及批阅,怎的,沈爱卿有要事上禀么?”
沈戚含糊道:“臣只是忽然想到,兴许此次,是臣连累了八公主。”
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叫众人更是一头雾水。
朝堂之事不可能让这些女人知道,皇帝沉默了须臾,便站起了身,示意沈戚跟着他过去。
皇帝走后,僵持的气氛也放松了些。
太后让公孙卿起了身,还将人拉到了身边坐下。
韦嫔大病初愈也不能久跪,太后也让她起了身。
皇后的目光微妙的落在韦嫔身上,看着她半晌,笑了笑说:“没成想韦嫔,居然和八公主有这样一番缘分在里头。”
韦嫔低着头回答:“嫔妾很感激公主的陪伴。”
公孙卿紧跟着说:“韦娘娘教了卿儿许多,待卿儿也很好。”
“太后,您看公主和韦嫔的感情如此深厚,又正好公主从苏嫔的名下挪了出来,若不然,便把公主划到韦嫔名下如何?也好让公主多陪一陪韦嫔呐。”皇后对太后提议道。
太后看了二人两眼,赞同的颔首,“待此事了结,哀家再跟皇帝说。”
去韦嫔宫内的太监回来的最快。
他们带来了许多的帖子,足有十数本书厚的帖子,满满当当的都是些最基本的字。
那些字的确算不上好看,歪歪扭扭的,最开始的那几张更是写的不知所云。
只是翻翻最近的那些,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但和那几张信纸上的字,依旧是没法比的。
太后呼吸稍重,目光冷厉的看向苏嫔,点着那厚厚的一叠字帖说道:“苏嫔,哀家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说出真话,哀家兴许能让皇上从轻惩治。这些书信和荷包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后,嫔妾说的都是实话啊!”苏嫔当真是有口也说不清了,“娘娘,是有人要害嫔妾,故意诱导嫔妾,那个荷包真的不是嫔妾绣的!这些东西都是她给嫔妾的啊!”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失望的摇头,“你还是不肯说实话。”
皇后越过苏嫔,看向跪在她身后的小佳,“你呢?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可别告诉本宫和太后,这真的是你所写,区区一个宫婢,本宫还真不信这说辞。”
小佳号天叫屈:“娘娘,这真的是奴婢从公主寝殿搜来的!”
太后的忍耐终于到了极点,“不必再问了!哀家看,你们主仆就是蛇鼠一窝!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她带下去,无论用什么法子,必须让她给哀家吐出实话!”
“她、她、还有他!他们这些全都给哀家带下去!哀家倒要看看,你们究竟对苏嫔有多忠心!”
太后从墨兰指到陈孝安,苏嫔身边的一溜人全都被拖出了寝殿,到最后,竟只剩她一人孤零零的在殿中。
苏嫔难受极了,她到这般岁数,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分明是她被人算计,反之谁也不肯相信她。
苏嫔哭的涕泗横流,殿中众人却都无动于衷。
正在此时,一个身影急匆匆的从殿外赶了进来,双手用力握住了苏嫔的肩头。
诧异道:“母妃!”
公孙衍看着哭花了脸的苏嫔,根本不敢认,这是他之前端庄优雅的母妃。
苏嫔听见儿子的声音,哭声一顿,继而猛地抱住了他,哭天抢地:“衍儿!母妃冤枉啊!”
苏嫔含糊不清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公孙衍和苏嫔母子之情甚浓,听完后便义愤填膺。
他头脑一热,别过头看向上首,直冲冲的说:“皇祖母!母妃她不会说谎的!这肯定是有人陷害母妃!母妃这么多年是什么性子,皇祖母合该清楚的!皇祖母怎能被旁人蒙蔽!”
他瞥见了坐在太后身边的公孙卿,恶意的目光丝毫不遮掩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殿中众人沈默片刻,到底是公孙衍现在名义上的母妃萧妃,先开了口,苦口婆心说:“衍儿啊,你怎么能上来就对太后如此不敬呢,快向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赔礼!”
实则公孙衍说完便有些后悔了,觉察到自己太过冲动,他立即就松开了苏嫔,起身抱拳,躬身赔罪。
太后冷漠的别过了头,“可别了,哀家现在在你眼里,怕就是帮旁人坑害你母妃的刽子手。”
公孙衍脸色一变,脑袋垂的更低了,“衍儿不敢,请皇祖母恕罪!”他麻利的跪了下去,姿态放得极低。
皇后左右转了转脑袋,决定要打圆场,刚摆了个笑容想要开口,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不久之前离开的皇帝,气冲冲的赶了回来,脸黑的似乎能滴出水来,眸中的怒意滔天。
苏嫔正沉浸在委屈的哭中,忽然发觉面前站了一人,朦胧的泪眼还未看清皇帝的面容。
便被劈头两个巴掌扇晕了脑袋。
苏嫔狼狈的扑了出去,耳朵开始耳鸣,两腮顿时就开始犯麻,泪水不受控制的糊满了整张脸。
“苏宛珊!你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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