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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戚唰的一声从席间站了起来，提步走到沈若华身边，眸中深沉如水，上下看了沈若华几眼，确认她无碍。
皇帝正头疼着，见他走过去，轻咳了一声说道：“沈将军放心，朕会给郡主一个公道。”
沈戚目光深深看了眼沈若华，转身抱拳，微微垂首，平静道：“臣请皇上，查明真相后，将此人交给臣来处置。”
沈若华险些命丧在这人手里，亲哥哥想要亲自教训没什么毛病，皇帝却犹豫了一瞬。
若只是寻常人出于嫉妒陷害就罢了，可不要牵扯到什么大人的身上，否则此事还真就不好办，沈戚这次湖国一战回京后明显难搞了许多，让他头疼的程度亦如当年的霍孤，皇帝总有种腹背受敌之感。
现如今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皇帝为了安抚沈戚，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看了眼跟进来的侍卫，说道：“你方才说，在竹林之中抓到形迹可疑之人？此人现在何处？”
“回皇上，就在殿外。”
“来人，将她带上来！”
皇帝话音刚落，侍卫就折返了出去，太后若有所思，趁着功夫看向杨清音，询问道：“清音是如何想到在竹林之中寻找华儿的？可是也有人将你哄骗了过去？”
杨清音点了点头：“不错。臣女发现华儿出了朝华宫迟迟未归，便想要寻找，起先是表哥去找华儿，让臣女先去拜月亭，但是臣女在半路之中撞见了一个宫女，她对臣女说见到华儿在拜月亭前的竹林中，因为醉酒不认人，所以臣女才想着要去竹林，将华儿接来。”
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眼中漫起惊恐之色：“可是臣女按着宫女所指的方向深入林中寻找，却迟迟找不到华儿的身影，臣女漫无目的寻找了许久，才在琉璃像下发现晕倒的华儿，等臣女将华儿摇醒时，忽听身后传来响动，臣女还未回过神，便被华儿抱着在地上滚了一圈，转身一看，倒下的琉璃像，就砸在我二人方才待的位子……”
“岂有此理！什么人如此无法无天！皇帝，此事事关重大，皇帝不可姑息！”
太后拍案而起，看了眼皇帝，再追问杨清音：“你可还记得，将你骗走那宫女的长相！”
“臣女记得清清楚楚——”
“皇帝，倒不如将人全部带来，让杨清音一个个的认！”
此法虽麻烦了些，可是却是最快的法子，皇帝立即吩咐下去，命人将宫中所有宫女全部带到宫外。
皇帝话音刚落，便被杨清音脱口制止：“皇上不必了！臣女还有一句话未说！”
“嗯？”皇帝抬起的手往下落了落，狐疑的发出一声鼻音。
杨清音冷着脸，一字一顿的说：“宫中守卫在竹林里抓到的女子，正是将臣女哄骗到竹林里的那个！”
不等皇帝太后说话，守卫便领着宫女走了上来。
刚到殿中，宫女便砰地一声跪了下去，一嗓子嚎道：“皇上太后明鉴呐！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啊！奴婢冤枉啊！”
杨清音余光横了过去，素日平和温柔的眉眼，此刻布满了冰霜。
她轻嗤了一声，“料想是你以为我必死无疑！都已经到了御前，你竟还为你主子遮掩，你可知你现在犯的是欺君之罪！如若你老实告诉皇上究竟是谁在中秋夜宴捣鬼，说不定还能将功抵过留一条性命，若是你执迷不悟，便是和你主子一般下场！”
宫女低垂的眉眼中划过一丝惧意，她立即喘了几口粗气，抬眸望过去，哭噎道：“杨小姐，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奴婢承认，当时奴婢因为太过害怕，所以没敢去救两位小姐，可是杨小姐就因为这个，就想要奴婢的命吗！”
“住口。”太后冷声喝道，她问：“你是哪个宫里做事的宫女？”
“奴婢之前，是伺候皇后娘娘的……”
皇后坐的好好的，突然天降一口大锅砸在了她的身上，皇后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直到皇帝沉着脸低低喊了她一声，皇后才猛然惊醒，立即撇清关系：“你休要信口胡说！本宫从未在殿中看见过你！”
“皇帝太后，臣妾看这宫女分明就是受人指使，口中没有一句实话！倒不如拖下去狠狠的打，才能将她这张嘴给撬开！”
皇后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收回中宫之权，可她不想这件事牵扯到她半分。
下头的宫女哭着说道：“娘娘，奴婢是娘娘宫中的三等宫女，平日里只能打扫外院，奴婢没有说谎啊，娘娘可以问卢嬷嬷，奴婢就是在卢嬷嬷手下做事的。”
听见只是个三等宫女，皇后放心了许多，她默不作声等待皇帝的抉择。
殿中寂静无声，而后皇帝迅速拍板，让人将她拖下去施刑。
或许大多时候，重刑之下的证词有许多不得已的成分，但也有的时候，重刑拷打是得到真相最快的办法。
皇帝不在乎他可有冤枉那个宫女，他只要能揪出一个凶手，给沈若华沈戚，还有杨家一个交代就足够了。
很快，殿外就传来了宫女隐隐约约的哭喊声和求饶声。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侍卫就折返了回来，“皇上，她招了。”
“带上来。”
不久之前还好好的一人，现在却像个死狗似的被拖进了大殿，她后腰处被鲜血浸湿，疼的指尖的都在抽搐。
“皇上饶命啊……奴婢是、奴婢是迫不得已才如此的……皇上饶命啊！”
太后眯了眯凤眸：“是你蓄意将琉璃像弄倒的？”
“是奴婢干的，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你一个小小宫女，与我无怨无仇为何害我？”杨清音冷笑了一声，“看来还是个忠仆，被打成这副模样也死不松口！”
沈若华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是如何将琉璃像弄倒的？”
沈若华的问题无疑是给了宫女躲避杨清音追问的机会，她脱口便说：“奴婢是用刀把绳子割断，才将琉璃像推倒的！”
“那刀子现在何处？”
“奴婢随手扔到竹林里去了……”
站在边上的侍卫眉头一皱，“皇上，事发以后属下等将竹林彻底搜查了一番，并未找到她所说的刀子，而且……”
“而且麻绳并不是被刀子切断的。”沈若华接过话，缓缓道：“皇上，臣女在琉璃像倒下以后仔细检查过固定的麻绳，在准备前的几日臣女曾经跟着姑姑一起看过，臣女清楚的记得，当初太后命人固定琉璃像的麻绳，比今日的麻绳要多两股绳。”
“今日出事的麻绳是被人掉了包的，而琉璃像底部被人堆积了鹅卵石，导致琉璃像倾倒的弧度增大，少了两股绳无法撑住琉璃像的重量，所以才会崩断。皇上可以查看麻绳断裂的部位，若是用刀割断，那切面是平整的，而现在的麻绳，明显是因为承不住重量自己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