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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孩斜着身子挤在狭小的石洞里,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弹。
周围安静极了,偶尔有风吹过树枝的声音。直到人的脚步声,破坏了这份野外静谧。
一群神色萎靡,瘦骨嶙峋的人陆续进了树林里,他们像忽然飘来的鬼,个个脸色灰暗,目中无光,在看到林子里的树木之后,纷纷木然的,动手扒起了树皮。
这场景太可怕,他们所有人,都消瘦到能让人看清头骨的形状的地步,破布似的衣服轻飘飘的盖在身上,有些人露出来的手臂、或是大腿,看上去就如皮包骨一般。他们没人说话,所谓行尸走肉,大概也不过这般。
幸好刚刚逃得快,若是被这群人发现了,也许白芷他们不仅会被抢了果子,还会被当场剥皮吃肉也说不定。
忽然,他们中的一个人不知为什么,倒在了地上。
没人上去询问或是关心,周围人几乎是立时之间,便先是划分了倒下之人手里的树皮,然后再远远的躲开,以防其他人妒忌抢夺。
而倒下的那个人应该是身体力竭了,他喘着气,双目血红,盯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人,却一时间无力再做任何动作。
其他人已瓜分完树皮,这会儿就都绕着圈子,打量着他。
终于有个胆子大的,凑了过来,拿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工具,便照着他腿比量,看样子是要将他身上的肉剜下去吃。
就在这时,倒下的人目露凶光,用力一挥手,一柄寒刀划过那人的颈间动脉,鲜血猛地喷出,只听那人狼狈大叫,但挣扎了没多久,就渐渐不动弹了。
周围人貌似原本就对那倒下之人心有忌讳,看到眼前一幕后,皆不再打什么鬼主意,倒是有几人出来,拖走了被刀刺死的人的尸首。
拖着尸体,人们默契十足的,脸上有了几分喜色,然后纷纷退出了林子,不再管还躺在地上的人的死活,匆匆继续赶路,以求在天黑之后,能找到一个好的露宿之所。
恢复了寂静的树林子里,偶有人痛苦的喘息声传来。
白芷头皮发麻,手脚冰凉,作为一个普通人,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人杀人。
石头晃了晃她的手臂,问:“你害怕啦?”
白芷觉得有点想吐,方才的血腥场面太有冲击力了,她眼睁睁看着一个活人没了气息,便真的不想爬出石洞,再回到那杀人现场。
她也没心情回答石头,她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心理建树,还不如一个十岁的原住民小孩。
白芷脸色惨白,背过身去,强迫自己深呼吸,压下那种因过度紧张而带来的恶心感。
一阵清爽的风突然从石洞深处吹来,轻抚在她的脸上。
“石头,你有没有感觉到有风?”她有点惊奇。
石头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听她这样问,便也将身体转向石洞内。过了会儿,他也惊讶的附和道:“咦,里面真的有风吹出来呢。”
有空气流通,这说明这个石洞并不深邃复杂,而且它一定是贯通的。
那么这个石洞内,是连接到哪里的呢?
想到这,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要冒险进去看看吗?”石头声音温软,这次轮到他害怕了。
从白芷这边看来,石洞内漆黑一片,越往里走,越看不清脚下的路,也没有办法保证两人的安全。
说不定这石洞里有什么复杂的暗道,会叫人失足陷进去;亦或者,说不定这石壁上会攀附着毒蛇,但他们在黑暗里没法看清。
白芷凝神思考,她嗅了嗅风里夹杂的气息,若有所思的说:“这风里,似乎夹杂着水气的味道。”
她之所以会敏感的觉察到这点,是因为在之前赶路时,她一直都觉得空气很干很燥热,而这石洞里的风却截然不同。
石头一听她这么说,便也不怕了,跃跃欲试的说:“里面说不定有水源,我的竹筒早就空了。”
于是两人约定好,手牵手,一步步往里面探索,每一步都要踩实了,才好再往前迈步子,走几步就要回头看看,留意洞口是否还能看得见,以免他们走的深了,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他们两人一开始都小心翼翼的,可是走了几步后便胆子大了起来,因为石洞内的地面很平坦,几乎是一条直线的往里延伸,待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便已看到另一个出口。
从出口走出来,两人都傻了眼。
这方石洞内是另有一番天地,山壁和巨大的树木遮挡住了大半的天空,远处有小溪淙淙流淌,因此周围气温突然变得十分凉爽怡人。
没有遭到战火或灾民破坏的环境格外幽绿,参天的树木已不知有了多少圈的年轮,树林间清脆的鸟鸣声染着生机盎然的音律。几朵白云悠闲的漂浮在被山壁围住的这片空间的顶上,而温暖的阳光则安静的照进山壁之间,洒落在碧色的草地上。又有无数各色的野花点缀在碧绿里,美的醉人,使这无人之境,倒仿若世外仙境般雅致静远。
两人难掩心中激动的情绪,朝着不远处的溪水拔足奔跑。
凉润的空气打在脸上、胳膊上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白芷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
从昨天入睡前到现在,他们俩已经很久没有喝水了,石头先跑到小溪边,然后立刻捏着鼻子,将他整个脸都浸在了水里,咕咚咕咚的喝起水来。
白芷笑他太夸张,从他腰间摘下竹筒,灌满水,喝了好几大口,才美滋滋的叹息了一声。
她早上吃过东西,也好好的喝过了水,在这个隐蔽的山壁之间,大约也不需要担心被灾民发现袭击。想到这里,白芷浑身一软,呈大字型瘫倒在了地上。
她浑身都好痛好累,真的好想就这样躺在充满野花芳香的草地上,美美的睡上一大觉。
石头脸上湿漉漉的,拿过他的竹筒,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接着也在白芷身边躺下了:“你要睡会儿吗?”
白芷哼唧唧的回答:“想睡,但还不能睡。”
“为什么?”石头不解的问。
白芷继续哼唧唧:“这片山壁之间的空地,虽然看起来很安全的样子,但是在决定落脚之前,还是应该四处巡查一番,确认没有危险了,才能安下心来待在这里。而且我们只剩下不多的野果了。你知道吗,我们现在的状态,叫吃了上顿没下顿。所以在天黑之前,还是应该在这周围好好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否则明天早上起来,只会更饿更无力觅食。”
石头连连点头,觉得白芷说的很有道理,便提议:“那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四处转转,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
白芷哪里好意思指使他一个小孩子干活,便当即鲤鱼打挺的坐了起来。
“不,我跟你一起去,也好节约点时间。”
石头看着她逞能的样子,忍不住背后偷偷乐她。
两人并没有花太多时间觅食,这次他们收获了更大的惊喜。
“看!小溪里有鱼在游呢!”石头第一次流露出孩子气,拍着手,大喊大叫道。
白芷刚刚也只顾着喝水,完全没有留意到小溪里竟时不时的有鱼影游过。这下看到水里还有许多小鱼,她也是激动极了。
“太好了呀,我们要有鱼肉吃了!”
看来,他们不用担心明天的口粮了,白芷见此,深深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