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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提醒李肖去查看了张木匠的伤势。
李肖是武馆出身,平常跌打损伤的事情也算是十分熟悉,当即便给张长泓的腿伤做了下诊断。
他按了按腿骨断掉的位置,表示张长泓的骨头位置正常,之前接骨接的也没问题。这样的话,伤筋动骨一百天,再休息个两三个月,他在入冬前,应该就会完全恢复。
听到这番诊断,张长泓也是安心了不少。若是断腿保养的不好,可是会落下跛足的毛病的。
白芷临走前,又给石头打了打气,叮嘱了他一些注意事项,接着把先前找到的种子和盐巴交给石头,自己只带了路上需要的干粮、盛满水的竹筒、以及火石,便和李肖上路了。
张长泓目送两人离去。
他忍不住对石头说:“白芷这丫头真是了不起,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好了一切计划,还照顾到了每个人的感受与位置。”
张长泓摸了摸下巴,好奇的看了眼石头:“她到底是什么出身?看起来似乎并不像一般的农家女呀……”
石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话,比起这些,他现在其实更担心白芷的人身安全。
白芷一向是个坚强的,可是,此去南下,便是犹如重回人间地狱,流民、匪徒、宵小,简直危机重重。
石头心里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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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和李肖重新上路后,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虽然这叫白芷苦不堪言,但她始终一句牢骚话也没有说。
冬日迫在眉睫,不止李肖心急如焚,她也急切的希望能早去早回。
在傍晚时分,他们到达了下一个村子,这个村子明显比白兴村要贫穷许多。二人稍作休息,吃了点东西,然后简单搜寻了一下村子内。
白芷发现了一件打满补丁的男孩穿的旧衣裳,她看了下自己现在穿的破布,很多处已是严重磨损,便换上了找到的衣物。
旧衣裳虽然补丁多了些,但是却浆洗的很干净。她穿在身上稍微有点大,不过总的来说算很舒服。于是许多天来,她第一次穿上了干净衣服。
白芷把头发梳成男孩子的发式,又把脸用泥土涂黑,这样他就和逃荒路上那些骨瘦如柴的少年人一般了,也会安全许多。
除了她发现了这件衣服之外,李肖也在某农地里发现了一个小土豆,似乎是人急急忙忙挖土豆时落下的。这土豆很小,表面被黑泥土覆盖着,真亏得李肖心细。
这个村子很穷,二人里外穿了个遍,便也只发现了这点儿可用的东西。
他们接着上路。
下一个村子是在又走了一个时辰后抵达的。从房屋的样式和形状就能看出来,这个村子更穷了。
他们走进村子,但李肖不再让白芷四处搜刮。因为这里已经离南边官道更近了,村子内四处都是被人扫荡过的痕迹。
其实,他们先前觉得白兴村很富,但也不过是灾年里的对比罢了。
这一路上,越往南边的村子,看起来就越穷,原因便是灾民们会时不时路过村子里抢劫吃和用的东西。
而到了这个村子时,他们甚至看到了好几座倒塌了的房屋。
李肖找了栋看起来还算像样的房子,打算宿在这里。他先进去查看了一番,确认了里面没有死人,也没有活人之后,才喊白芷进来。
今夜气温有些低,李肖从白芷手里接过火石,来到屋里的炉灶前生火。
火石就是片状的燧石,火镰是一小块带弧度的金属片。李肖用火镰打击火石,溅出火星,引燃火绒,再把缓慢燃烧的火绒放到火媒上,用嘴一吹,火媒燃烧,炉子里的火就明亮了起来。
瞬间灾年里阴森森的气息,也被这温暖的火所驱逐。
两人便吃了干粮,又从村子的井中补充了些清水,之后就早早各自寻了厢房去休息了。
白芷独自在一间厢房内休息,这屋的床榻都还算干净,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她是第一次可以在室内睡觉。这感觉比起石洞里,真是不知要好上多少。
以后等时局安定下来了,定要让张木匠给她盖个漂亮的、古香古色的大房子。她趴在床榻上,忍不住这么想。
白芷依旧身体很乏累,但不知怎么的,这会儿安静下来之后,竟觉得有些头疼,以前被原身家人打过的地方,会有隐隐的阵痛感。
她想,也许睡一觉就好了,便翻了个身,疲劳很快将她拖入梦乡。
翌日,天气阴沉,空中低低的徘徊着乌云,也不知是不是要下雨。大周国今夏一直干旱,若是能下雨,那也真是上天垂怜。
白芷二人在正午过后,终于靠近了往南的官道。
这边的景象开始变得惨烈了起来。
道路上人渐渐变多了,只不过都是些流民和难民。逃难的民众衣不遮体,瘦骨嶙峋,随处可见跌倒了再也爬不起来的老人、和嚎啕大哭的幼子。
连白芷和李肖这样的人,与难民们一对比,都算是起色上佳,衣着得体。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四十五岁的男人和一个二十五岁左右、和我长得很像的青年?他们还带着一个年轻女子……”
李肖在路上逢人就问,可是几乎所有人,都摆摆手便绕开了他,满面疲惫阴郁的继续抓紧时间赶路。
别无他法,两人一边继续南行,一边到处求问。
天渐渐黑了,李肖心下愈发焦虑,但仍然不放弃寻找,直到白芷戳了戳他,惊恐的说道:“你看那边!”
衣衫褴褛的人流尽头,有两个膀大腰圆、一脸凶相之人。
如果说在当下年景里,白芷二人算是衣着上佳,那么对面远处的两人,则简直是鹤立鸡群。
他们两个男人,膀大腰圆,丝毫没有因灾年而变得消瘦,反而脸上尽是肥肉。二人穿着和灾年前一般的干净衣服,衣服上一个补丁也没有。
其中一个男人竟然还牵着一匹马。另一个男人则拎着棍棒,杵在路中间,四处查看着来往的难民,就好像一个临时设置的路检一般。
李肖初看见那两个男人的时候,脸色微微有点发白,他低低告诉白芷,那怕是两个土匪。但等他上下打量过二人之后,心里也就有了底。
虽然两人面色凶恶,看起来很吓人的样子,可观察二人的脚步动作,应该都不是习武之人,只是空有几分力气罢了。
李肖不由得摸了摸他藏在身上的砍刀。
这时,白芷打量着李肖神色,也大约明白他是掂量好了,就问:“怎么样?有把握吗?”
李肖扯扯嘴角,露出个安抚人的笑容:“我一个人,能打四个这样的。”
白芷便也咧嘴笑了,眼珠子灵动的转了转,搓着小手对他说:“那我们干脆把那匹马抢回来运货吧?反正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抢了他们的马匹,说不定还是为民除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