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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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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县是这一带方圆百里最大的县城。在灾乱之前,墨县本拥有鳞次栉比的商铺,与川流不息的人群。

    但如今,墨县反而成为了周遭诸多村镇中,最先遭遇洗劫和混沌的地方。所有的铺子都林乱不堪,街上满是杂乱与污秽。

    李肖和白芷踏入县城的时候,天将暗,有少许灾民缩在街角巷子里,不知是打算露宿,还是已无力挪动。

    因着有马匹,白芷肿胀乏累的双腿得以解脱。她跨坐在马上,虽说还不太习惯坐在鞍子上,但好歹这一路上,二人行进的速度是托福变快了不少。

    李肖灰暗着脸色,好似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路上始终不发一言。而白芷除了默默帮他照料一些琐碎之事以外,也暂时无法多做安慰。

    直到依着土匪透露的信息,来到县城驿站边,一幢宽敞的房屋前,李肖毫无神采的脸上,才浮现出了些许浓烈的气息。

    他们远远地绕着这屋子打量了一圈,屋子后面是个小院,小院有结实的院墙,挡住了二人往里窥探的视线。

    李肖在院墙处找到了个缺口,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借力,几下便翻过墙去。

    白芷很是紧张的等在外面。

    过了得有半个时辰的样子,屋内传来打斗的声音。紧接着,白芷听到了几声陌生男人的惨叫。

    后院门被打开了,白芷觉得自己心脏咚咚直跳,她犹豫了一下,才僵硬的走进院子。

    穿过院子,屋内的地上躺着一个男人,那男人应该是土匪。而屋子的角落里,还有另一个被绑的牢牢实实的男人。

    想来李肖是依旧打算从这男人口中问出一些消息的。

    “谁是王老七?”李肖晃着手中的刀,阴森森的问。

    “他、他还没有回来……王老七和另一个同伴出去截货了,这么晚还没有回来的话,应该是有收获的吧……”

    “女眷们被你安排到了哪里?”

    “都被锁在厢房里……”

    李肖要来了钥匙,丢给白芷,叫她去找一个名叫沈卓清的女人,这个女人是他的嫂子。

    “找到她以后,你们就躲进后院的马房里,一旦发现我出事了,你们可以从后门骑上马迅速逃离。”

    “我知道了,但你千万小心,不要冲动!”

    白芷拿着钥匙,满心担忧的跑到院子侧面的一间厢房前,将扣在门栓上的锁头打开了。

    屋里大概有七八个女人,那些憔悴惊惶的女子们,在看到身着男人衣服的白芷时,纷纷惊叫着往屋子的角落里躲。

    “谁是沈卓清?”

    这个时候也没人敢冒认,有几个女人立刻望向一个年轻女子,然后从她身边躲得远远的。

    也许就是这个人了,白芷想。

    果然,那女人往前走了一步:“我便是。”

    在夕阳的余韵中,白芷看清了来人的面孔,她一张脸被打的肿了起来,看不出本来的容貌,眼神哀戚,但望着白芷时却并无畏惧之意。

    “你出来。”

    白芷这样说完,沈卓清并没有反对。

    二人依李肖之言,来到马房处藏身。马房里有一架宽阔的马车,应该是用来运送女眷的。从周围的痕迹来看,土匪们应该总共有两匹马。而马房附近的仓库里,也堆放着大量的袋子,不知里面正装着什么物资。看来这些土匪的日子,尤是富裕。

    这时白芷才将事情经过与沈卓清一一解释。

    沈卓清淤肿不堪的脸颊上划下泪痕:“阿肖来了?”只这么一句,就仿佛她已经安全了似的,整个人便瘫软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李肖从屋内走了出来,他身上沾满了血迹,脸色阴沉至极。

    白芷从马房钻出来,看了看李肖身后,就知他已经报过了仇。

    沈卓清终于呜呜的大声哭了出来。

    **

    晚上,白芷他们寻了旁边一栋空房住了一宿,第二天白天才回到土匪窝点。

    昨日,李肖利用那留了活口的土匪设下陷阱,让他另外的两个同伴着了道。

    而灾民们向来不敢来土匪的地盘晃悠,于是他们第二天来这儿的时候,依然可以看见王老七匆匆拴在房前的另一匹马。

    白芷放走了被土匪劫持的女子们,让她们趁着天亮上路。沈卓清自是要跟着李肖一起赶路的,但昨天,归来的王老七还带回了另一个少女。

    女孩名叫丁小雅,巧合的是,她与李肖和沈卓清是出身自同一个村子的老相识。丁小雅也与白芷他们一起在隔壁房子里休息了一晚,而眼下大家却不知该怎么安顿她。

    李肖在手刃了仇敌后,状态终于正常了一些,这时问丁小雅道:“你有什么打算?”

    丁小雅是在和家人一起逃灾的路上,被土匪拦下的,与沈卓清不同,丁小雅的家里当时立刻就放弃了她。

    “我……我也不知道。李哥哥,你们接下来是要去哪儿啊?”丁小雅面容清秀,语气娇柔,望着李肖的眼里,似有别样情愫。

    李肖从小便觉得丁小雅好像喜欢自己,但他一心扑在习武上,对她从未有过特殊情感。

    “我们会往北走,再转西边,打算暂时藏到山里头避灾。”

    “山里面?那岂不是很危险……”丁小雅犹豫了。

    “对,在山里过冬确实冒险,可眼下我们还有其他行动不便的同伴,也来不及再继续南下赶路。”

    “不能不管那些人吗?毕竟沈姐姐可是李家的人,又遭了这样的苦……”

    “我不能弃同伴于不顾,这是不义。”

    “啊……你说的也是。”丁小雅似乎很难过,想要劝李肖些什么,但始终没法开口,想了很久,她才又说,“那可不可以麻烦李哥哥护送我去找我的家人,他们昨天才走到墨县以北,今天应该就在这儿不远处。”

    李肖想起二人同村情谊,又想到丁小雅从小对自己的爱慕,便答应了。他与白芷她们打了招呼,便骑上马,护送丁小雅南行。

    马匹健硕,出了墨县,因着此时天刚微微亮,于是往南奔驰了不多远的路,李肖便找到了丁家人。

    他护着丁小雅下马,便欲与她告辞,好赶快回到墨县保护白芷她们。怎知丁小雅泪眼婆娑的拉住他的衣角,道:“李哥哥,多谢你待我这样好……”

    她的眼神好像在暗示着什么,这让李肖一个大男人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但最终,丁小雅很羞怯的放弃了,叹了一口气,最后声如蚊蝇的问:“李哥哥,我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家里不肯给我这样的丫头多分粮食,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给我一口吃的……”

    说罢,她已因为羞愧而涨红了双眼。

    李肖见状,赶紧把身上所有的干粮都给了她。那些粗饼还是白兴村的老夫妇送的,他的那份还没舍得吃完。

    “你好好保重自己。”李肖安慰道。

    “李哥哥,你接下来,要去哪个山里躲灾啊?”

    “我们要去青眉山。”

    丁小雅就默默记住了。

    说完,李肖才翻身上马,等骑马走出去很远,回头,还能看见丁小雅在望着他。

    折回墨县,回到土匪的小院。

    李肖边摸着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边将马牵进后院,看到白芷和沈卓清正在把一袋袋东西往马车上搬。

    “你们在做什么?”他问。

    白芷看到李肖这么快就回来了很高兴,悬着的一颗心也安了下来,她喜气洋洋的指着后院的仓库说道:“那些土匪抢了不少粮食回来,都囤在这仓库里呢!”

    沈卓清也难得的面露笑容附和道:“里面有大米,还有白面呢!”

    这些在眼下可是比黄金还珍贵的东西。

    李肖一听,便要跟着白芷去仓库里清点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