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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抱膝坐在一个扁平的石头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是她第一次经历打仗,这天夜里,她深切的感受到了与死神竞速的滋味。现在安安好好的坐在石洞外,白芷心里却还觉得后怕。万一来的路上有什么不测,那么他们这些人估计早就一命呜呼了。
白芷看到李肖几次走进石洞,应该是想要从石洞内,另一侧的出口处,眺望外面的情况。
这方天地的出入口,一处是曲径树林,勉强可以使一匹马车进入,另一处是石洞洞口,洞口可以令一个成年人钻入,洞内的通路则比较平坦。
目前石洞外面的树木都已经叶落枯萎,枝杈间的缝隙很大。前几日,李肖他们把这个洞口用石块给堵起来了,这样外头的人就无法再发现洞内的玄机。
而堵着洞口的石头是可以拿下来的,只抽出一块石头的话,石洞就会变成一个简单的瞭望台。
这瞭望台也是大家先前一起讨论过后特别设计的,从石块的空隙往外看,遮挡视线的树木都已被清除,所以洞内的人能将外面平原东边和西边两个入口的路看得一清二楚。这样一旦有人接近平原,洞内的人一早就能发现。
李肖几次出入石洞,每次出来后都和大家摆摆手势,示意外面一切安全。
这时白芷终于站起来了,对大家道:“这样一直坐着也不是办法,我们先想办法把曲径那一侧的出入口也堵上吧。”
夜色不再浓郁,许是不久便将天亮。
白芷和众人穿过平地,来到另一侧的曲径。先前在山里劳作的时候,大家已经在这里堆放好了从附近林子里寻来的石块与木头,原是打算等人都进了山之后,就可以用这些石块把路封上。
这会儿众人便忙活起来,一点点把石头挪到路中央,做成山壁塌陷的样子。
最后同样也不把曲径完全封死,而是留了一个一人可以出入的玄机,只要挪开固定的几块石头,人就可以翻过石墙,到曲径外头去。
瞭望台与曲径石墙都是木匠张长泓的主意。有了马车之后,即使他腿脚不便,也可以入山查看,于是便在最后的几天里,提出了这些设想方案。
白芷是叹为观止,古人建筑的每一部件的搭放,其实都暗藏着博大精深的学问。有了这两样设计,他们在山内的安全性,也随之大大的提升了。
按照张长泓的指示,众人搭建完了最后一块石料。
白芷忍不住赞叹:“张大哥,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董家爷爷此时也赞许的说道:“长泓这孩子,从小便刻苦学手艺,村里无人不知,他是个能干的。”
张长泓腼腆一笑,暗暗有些得意,他内心单纯,所以得色都表露在脸上,叫人瞧得一清二楚。
那模样看得白芷和沈卓清都噗嗤一笑。
张长泓见女孩子们都笑他,便不由得有点纳闷,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傻乎乎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董家奶奶见状,在他后面摇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惜就是人钻研技术钻研的傻了些。”
众人再次回到石洞附近休息时,山壁内已鸟啼阵阵,天终于蒙蒙亮了起来。
山壁间的空旷平地,已被划出了几个区域。
靠近石洞处,坐北朝南的圈出了一栋房屋的地基,大量的木料、砖料、瓦片等等的建材被井然有序的堆放在地基后方。
为了节约人力与成本,这栋房子是没有堂屋的,只有两间睡房。一间小一点的,打算给白芷和沈卓清用,另一间大一些的屋子,中间会被再隔一道,这样就可一边给董家夫妇,另一边给李肖等男子用。
房屋前后预留出了前院后院的位置,若是将来想再添建房屋,也是可以的。前院外头,便是田埂。白芷不是很懂农耕,但据董家爷爷说,这片地的土质非常肥沃,而且这么一大片地,种出来的菜是肯定够他们这几口人吃的。
他们这些人里,就数董家老夫妇对田埂子里的事情最为清楚,两人在地里田间劳作了一辈子了,什么都知道。
这片地以后的产物,都是留着自家吃的,也不用上交给官府,这叫他们心里很是爽快,以前种地干活,总有种不是为自己做活儿,而是为达官贵人老爷们交粮食的错觉。大周国税负倒是不算很重,可层层官吏克扣下来,一般老百姓家也是日子紧巴巴的,总要想着家里的口粮还够不够。
农户里,也就董家这样的,世代无大病大灾,家里的孩子也勤劳能干,才能富裕一些。
令人安心的暖阳照入山壁,阳光倾泻在田埂上。有些刚刚发出来的芽苗,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嫩绿。白芷看着这一切,闭上眼睛,仿佛已经可以看见青瓦木房与翠绿的农田,好一个古香古色的世外桃源。
但睁开眼,她知道一切还只是刚开始。
平地上,除了圈起来的两间屋的地基以外,没有任何其他设施。这里没有厨房灶间,从山下运进来的两口大铁锅与各种厨具都堆放在平地上;这里也没有茅房,没有洗澡的地方,更没有马儿们可以休息的马房,两匹马暂时被拴在一颗树旁边,此时正低头吃着草。
夏日山间多蚊虫,每次进山白芷手臂上都要多几个包。他们带了蚊帐进山,也准备了艾草,古人流行用烧艾驱蚊,但这也要等房子建好了才能做,在山洞里烧艾或许是无用之举。
早上,大家把锅子架在了地基前方的空地,那空地本是预计用来当前院的,这几天估计会当成简易厨房,用来做饭。
董家奶奶给大家煮了米粥喝,又弄了些野菜咸菜一起配着吃。
饭后,李肖再次去瞭望台确认情况,回来后跟大家说,外头已不见火光,天色已恢复正常。
虽然现在石壁之内已被完全封闭,所以躲在里面的众人会非常安全,但听了李肖的话后,大家还是难免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外头不打仗就好。
于是这般,新的一天,大家又需要赶着干活,好早点把新家建好,舒舒服服的住上。
白芷口齿清晰,脑子也最为灵活,便帮着大家做了分工——
李肖,张长泓,沈卓清负责建屋。
董家爷爷,石头负责到田埂的另一头,挖坑建茅房。
董家奶奶则带着白芷在田埂里干活,地都差不多翻好了,只需要他们播种浇水就好。田埂不远处就是小溪,溪水是最方便不过的汲水点。
白芷十二岁的身体,弯腰低头都最是灵活,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只不过打水对她来说确实有些费劲。
但每当这边水桶里的水快要空了的时候,石头就会跑过来,拎着两只水桶到溪边打好水,放到田埂边上,再跑回另一边和董家爷爷继续干活。
董家奶奶笑眯眯的看着,道:“白芷啊,你翻了年也就十三了吧,要是隔往常,十三四岁的姑娘也是要考虑人家了……”
白芷闻言吓了一跳,古代女孩居然这么早就要考虑嫁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