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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搓了搓自己被冻得冰凉的双手,抬腿朝着箭楼走去。
这箭楼终于是赶在立冬之前造好了,如此一来,大家心里也算是踏实了不少。
白芷来到箭楼底下,顺着木梯往上爬。
这箭楼也就三四米高,不一会儿的功夫,白芷推开门栓,便进到了箭楼里面。
箭楼的顶上是个环形的小屋子,因为考虑到外围要贴石片,整个塔楼的承重有限,所以屋内墙壁便修建的很薄。箭楼的保暖性也因此大打折扣。
此时屋子里的小窗子正打开着,石头正专注的望着石墙外,不知在寻思着什么,就连白芷进来了,他也没有觉察到。
冷风顺着窗子往里灌,屋内凉飕飕的。
“石头,你发什么呆呢?”
石头闻声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是白芷,他的表情怪怪的。
“没、没什么……我在这儿看着石墙,结果跑神了。”
白芷走近几步,也朝小窗外望了望。
曲径幽林一片萧条,树木皆已枯萎,光秃秃的树枝交错着遮挡住了白芷的视线。小径上的石块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种惨白的颜色。
万物萧条,而今已是立冬。
“冬天还是来了啊……”白芷百感交集,“大家伙儿拼了命似的忙碌了一整个秋天,如今攒下了不少粮食,也有了冬日里能遮风挡雪的房子,想来咱们怎么也能熬过这个冬天吧。”
石头似乎是藏着心事,只默默点头道:“是啊……”
白芷见状拍了拍他胳膊:“别这么死气沉沉的,今天是立冬啊,大家都已经到房前空地去了!董家奶奶要给大家分肉汤吃呢!”
石头这才注意到,窗外不知何时飘进来一股诱人香气。
“立冬就是要告别农忙,然后好好滋补身体,以待凛冬。”白芷笑着说完,便拉着石头往外走,“这样的大白天,即使有什么动静,我们也是能注意到的,所以就不用你在这儿守着了,快来吃肉喝汤吧!”
石头被她拉得一个趔趄,临走时,还忍不住频频回头望着箭楼的窗外。
一只乌鸦落在窗外的一棵树上,嘎嘎大叫了几声,又拍拍翅膀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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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前空地上,两口大铁锅热气腾腾。
董家奶奶和沈卓清正在灶台前忙碌,一个在切菜,另一个拿着铁勺在锅里搅拌。
越靠近铁锅,那肉香就越浓郁,白芷望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就觉得饥肠辘辘起来。
此时张长泓和李肖也来了。
两人今天气色不错,许是建好箭楼之后,他们也终于能安心休息了。
张长泓扛着一个石板,李肖手里拎着柴火和一个铁做的方形支架。
只见李肖将那支架在离铁锅稍远一点儿的地方摆好,再把那平板的石头搁在了支架上。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董家奶奶扬声问道。
“做烤肉啊!今天大家伙儿不是可以吃肉了么,那这肉还是烤着吃最香呀!”张长泓笑呵呵的道,“我这铁支架可都没舍得丢在山下!今天怎么也要派上用场才是!”
董家奶奶只是苦笑,着看着几个孩子:“这肉要省着点儿吃,这才刚刚入冬,可不能大肆浪费呀。”
“还有我在呢!”王念周拎着处理好了的山鸡,喜滋滋的走了过来,“我冬天也能进山!今天咱就放开了炖鸡汤、烤兔肉吃!”
之前他打猎带回来的战利品中,除了活捉的,也有当场被宰杀了的。那些猎物带回来之后,就被李肖他们剥皮晒制毛皮衣料了。而剩下的肉,则由董家奶奶晾干腌制保存。
可那些肉到底也放不住太久,所以董家奶奶也乐得趁着立冬给大家好好补补身子。
大家伙儿情绪高涨,董家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好好,今天就让你们这些小馋猫敞开了吃个够!”
白芷眼睛亮亮的,把石头往人群里推了推,指着一旁的几个大老爷们儿,悄声偷笑道:“一会儿可要有点儿眼力见儿,赶紧抢肉吃,要不然啊,肉准都叫他们抢跑了。”
石头抿嘴笑笑,点了点头。
沈卓清把切好了的兔肉放进了竹制的簸箕里,然后交给白芷,让她递给李肖,自己又转身去忙活山鸡了。
李肖在石板下生了火,起身后又抹了点油在石板上。
只见那石板上,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滋滋的声音。
白芷把簸箕递给李肖,眼巴巴的瞅着他操作。
李肖瞄了一眼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肉片,点点头,待油热起来了,这才用筷子夹了几片肉放在石板上。
霎时间,滋啦啦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石板上,但见油水顺着肥美的肉的纹路慢悠悠的往下淌。不过片刻,肉香就随着焙烤的炊烟,飘散出来了。
“太香了……”白芷忍不住赞叹道。
上次吃肉还是未入山时,这一晃,也有几个月了,白芷心里痒痒的,馋虫被迅速勾起。
李肖见灶上锅里,山鸡已经在炖了,便张罗道:“都去拿碗、拿筷子,这肉马上就考好了!”
董家爷爷把洗好的碗筷,用一个大竹篮子拎了过来,放在饭桌上。大家伙儿便都拥过去拿碗拿筷子,再拥拥挤挤的回到石板前,一个个眼巴巴的等着李肖投喂。
调料已剩的不多了,李肖只得节省着用,便只在烤肉上撒了点椒盐。
等着肉片变得色泽金黄,外酥里嫩了之后,终于是可以吃了。
每个人的碗里都分到了四片大肉片。
“这肉要趁热吃,要不一会儿就腥了!”王念周刚想提醒大家,却见众人都埋头吃肉,根本轮不到他插嘴。
王念周便也美滋滋的低头吃起烤肉来。
白芷看着自个儿碗里滋滋冒着热气的烤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生活在兵荒马乱的灾年里。
她夹起烤肉,把一整片烤肉都塞进了嘴巴里。
烤肉是最能保持肉类原始味道的烹饪方法。这一口下去,白芷只觉得那香酥的肉味,仿佛一下子化在了嘴里,令人欲罢不能。
焦脆的肉随着咀嚼,热腾腾的下了肚。在这立冬之际,这样大快朵颐的品尝烤肉,别提多舒服了。白芷心里,便溢起了满满的幸福感。
高热量的肉能让人有很强的饱腹感。
在吃了好几片子肉之后,白芷已觉得半饱。可生活在这古代里,平时吃东西都没什么油水,所以难得吃一次肉,白芷自是觉得馋的厉害,还远远不得饱足。
好在这时,铁锅里的鸡汤也煮好了。
铁锅里的汤,奶白香醇,汤上飘着朵朵诱人的油花。
每个人便又分得了一大碗鸡汤和鸡肉。
白芷埋头,吹了吹热汤。那鸡汤表面的金黄色的油珠儿,看起来难以言喻的诱人。
她浅尝一口,不觉浑身都一颤,唇齿间弥漫着浓郁的鸡肉香味。她不禁又猛地喝了几口,顿时浑身都暖洋洋的。
鸡肉被炖得很是滑嫩,只咬了一口,便顺着喉咙滑进了肚子里。
白芷大口喝汤,大口吃鸡肉,等好不容易放下了碗筷,她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觉得吃饱喝足了。
“这肉也太香了呀……”白芷瘫坐在椅子上,小脸红扑扑的。
石头看着她这副娇憨的模样,眼里都是笑意。
白芷也朝石头甜甜一笑。
昔日那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的身影,还时常能浮现在白芷的脑海里。可只短短的几个月之后,他们的生活竟就这般变化,所以人生的转折起伏,谁人又能说得准呢。
只庆幸,那时没有就那样认了命。
“幸好我们活着。”白芷对石头说。
石头也点点头:“幸好。”
夜里,白芷做了个梦,梦见所有人都一直幸福的生活在这山壁里,再没有战乱,没有灾荒,逃荒的人们在春暖花开时,也都回到了故土,一切都和和美美。
可美梦梦境一转,待到夏日,却又是旱年。烈日燥热,溪水干涸,大家苦不堪言。
“好热,好热啊……”
沈卓清推开房门,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
董家奶奶和石头拿着木盆,正要去溪水边洗漱,突然见她匆匆忙忙的跑出来,董家奶奶便不禁纳闷,问道:“你这孩子怎么了?一大早怎的慌里慌张的。”
沈卓清转过身来,董家奶奶这才看清她急切的神情。
沈卓清带着哭腔道:“不、不好了,白芷重病,发烧昏迷了……”
石头手里的木盆登时跌落在地,盆子里的小木梳子,滚出去好几步远,这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