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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的府邸名为饮雪居,听起来和池国王上的住处饮雪阁很想,有些僭越,但其实这府邸的名字是王上亲赐的。
池王偏爱小儿子,这人人都知道。在池王还未继承兄长的位置时,便是如此了。同这‘饮雪居’的名字一同赐给二公子的,还有一支三千人队伍的抽调权。
这二公子姜墘善,幼时聪慧,可在他的父亲继位后,一改勤奋好学的样子,开始学着当初的父亲,附庸风雅起来。朝臣皆以为他没有挣权之心,便减少了对他的注意,转而关注起大公子来。
池国的大公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名叫姜墘文,要说勤奋绝不逊色与姜墘善,可要说那机灵劲,确实从小便差上姜墘善不只一点半点。且他喜欢的东西也和姜墘善不一样,姜墘善喜爱诗词,骈文,他则喜欢兵法,征战。
姜墘文当上太子后,最大的心愿,便是将来当了王上后,肃清池国东面的部落,让池国能腾出手来,向西面扩展。先祖四方征伐,打下来的江山,他们这些后辈不但该守住,还应该继续开阔,不能过去几代人,便忘了先祖开疆扩土的豪情。
葛方戟将军当年最后一仗征伐的便是西边的襄国,那一仗让襄国至今不敢来犯池国。虽然不知为何葛将军那一仗最终没能回来,但姜墘文认为,这样好的机会不能忘记,等东面没有了部落掣肘,池国便可立即挥兵,一鼓作气直指襄国都城。
严涛到二公子府上时,二公子并不在。他被门前小厮迎去了客房等候。
大概等了半刻,才见姜墘善匆匆赶来。
“严将军,抱歉,抱歉,久等了。原想着您会在这两日赶到,没想到竟是这般巧,您赶到时,我恰巧不在。”姜墘善一进门便拱手致歉道。
态度谦和,和少时没什么两样。
“不妨事,二公子多礼了,臣只不过等了一刻钟罢了。”严涛起身拱手道。
“严将军不必如此多礼。”姜墘善抬手请严涛落座。
“实不相瞒,我刚从太子处回来。”姜墘善开口道,“路上想到些事情想问问严将军。”
召严涛来王城,是想派他去北边镇守。只是这天早上,姜墘善去看望太子,本说争权的事,后来吵了起来,不知怎的就争到了葛方戟征战襄国的事上。
恰巧严涛在此,他与葛方戟关系要好,姜墘善便想问问严涛的看法。
“严将军可知,当时的葛将军为何要出兵襄国?”姜墘善问道。
府上的下人很会察言观色,在姜墘善请严涛落座时,便麻利的倒好茶水,很快的退出去了,还顺手关上了门。
“……派兵的事不是王上决定的吗?”严涛不知姜墘善为何有此一问,不好乱答,把问题转了个向还了回去。
“可当初攻打襄国是葛将军的建议。”姜墘善道。他父亲继位来,几乎不理朝政,只求安安稳稳便好,哪里会做这样的决定。
“即使他说的那他当初不也说了原因吗?”严涛道,葛方戟说要攻打襄国时,严涛不在朝中,否则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做这样出头的决定的。
与魔族打完后,四国都在休养生息,这时少有战事,朝廷已不像以前四国互相觊觎时那样需要葛家了。
“这我记得,他说,‘出兵,是为了让襄国十年内无法威胁池国。’”姜墘善道。
葛方戟说的做到了。此战,池国大败襄国,只是主将没能回来,尸骨最后在靠近苜族部落的地方找到。
一代名将,竟在大胜返程中被部落中的流矢射中,最后死在了那里,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我去看望太子时,太子同我说,‘葛将军此行是给了池国一个机会,让池国能借此称霸与天下。’”姜墘善道。
严涛拿起茶杯的手一顿,问道:“殿下也是这般认为的吗?”
“不。”姜墘善否认道,“我仔细思量过了,葛将军死后两年来,葛城十分安稳不是吗?称霸天下需要何种国力,葛将军兵伍之家不会不清楚。四国皆经历了魔族之祸,各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池国不比别国更好,此时动侵吞天下的念头,无异于空着肚子打架。我想,葛将军此战的意图当不在一时,他攻打襄国为池国挣得了时间和精力,使如今的池国少了一个国家的威胁。”
“殿下这不是想的很清楚,又要问臣什么呢?”严涛放下茶杯道。
“我想问,您可觉得葛将军的死另有隐情。”姜墘善道。
他记得,三年前,葛将军的死讯和捷报一起传来,父王很高兴。被王城繁华困住的眼睛,是看不到远在边城的隐忧的。所以姜墘善猜测,父王大抵是在为葛将军的死讯高兴。
葛家握着的兵权,早已为朝廷忌惮,葛方戟死后,剩下一个在军中威信不足的葛方砺不足为惧。
“呵,二殿下,臣只是个领兵打仗的。来王城领命是为镇守北疆,不没将军身份。”严涛眸光一闪,道:“葛方戟也是为将军,马革裹尸是他应为之事,有何隐情可言?”
他不好直言,于是便转移话题。胸口的衣服里,一张纸沉甸甸的压着,让他不免去想:葛方戟的死,究竟是因为葛方砺的嫉恨,还因为朝廷中藏着要命的鬼魅。
严涛转开了话题,姜墘善却不想放弃。他知道这事无法明说,思考了一下道:“我记得葛将军有个儿子,名叫葛少秋,听闻他的天赋不输与其父,甚至青出于蓝?”
若是葛方戟之死真的另有隐情,姜墘善觉得他可能会给两个人留下线索,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严涛,一个则是自己的儿子。姜墘善隐约记得葛家兄弟的关系并不好。
“殿下过誉,不过葛少秋这孩子,确实天赋极佳。将来成人,定能报效朝廷。”严涛忖度着道。“只是殿下,如今怪人的问题尚未解决,北面又有夏国威胁,王城朝政不稳,实在不宜为故去之人分心。”
严涛想暗示姜墘善,朝中有心怀不轨之人,又想提醒眼下时局不稳,不宜轻举妄动。
严涛和姜墘善不知道,此刻他们在此处交谈,远在阳城外——东面各部落的族长正为计划攻打阳城,互称兄弟举杯共饮。
池国内还有阴谋暗藏,池国外已是风云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