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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冰洋突然想起古筝可能很累了,于是,他趴在老人的背上几近撒娇的说,八爷爷,我给你介绍一下,那是古筝,是我的朋友,也是来看爱爱的。老人点点头,抬头看着古筝笑了,在笑的那一刻,他满脸的皱纹突然舒展开来,很是慈爱的模样,古筝冲他笑了笑,老人说女娃子,赶紧进屋吧,肯定累着了!古筝赶忙摇了摇头,或许是来到了陌生地方,尽管,老人很和善,可是,古筝还是觉得有一点不自在。老人又嘱咐聂冰洋放了东西去吃饭,然后这才转身走了,古筝在后面看着他,他走的脚步虽然很慢,但是,一步一步却极为踏实。
进了木门,古筝这才看清原来门里面是个不大不小的农家小院,院里好像有大大小小的5、6间房子,光线太暗,看不清楚样子。聂冰洋进到正屋,开了灯,古筝跟着走了进去,刚进去眼睛有些不适应灯光,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了一间十分干净的堂屋,正对门摆着一张红木八仙桌,左右各一把八仙椅,桌椅上面的漆虽然已经有些掉落,可是,看上去还是十分鲜艳。桌子正中摆放着三个青绿色的香炉,中间的一个比两边的两个较大,此刻,三个香炉里正有青烟冒出,所以,整个屋子里便充斥着浓浓的寺庙的香火味,古筝不由的皱了皱鼻子,她记得小时候,跟着家人出去旅游,妈妈几乎是“逢庙必拜”,可是,古筝除了对那些神像好奇之外,一点儿也不喜欢那种香火味,仿佛是一种深深的烙印,闻到那个味道,必定能找到附近的寺庙。她还记得妈妈那时说的话,心诚则灵嘛~为了全家的幸福、平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对于这些,古筝不是很理解,可是,在这一刻,闻着这种熟悉的檀香味,她突然间有些想流泪。
聂冰洋见古筝站在门口好半天没动,就说,小筝,你先坐下来歇歇吧,我去打洗脸水!说着便出去了,不一会儿,手里端着一个青色的瓷盆走了进来,看古筝还在原地站着,于是,走过去接过她肩上的包说,赶紧洗把脸,完了,我们去蹭饭!
古筝收起所有的情绪,强打起精神洗了脸,聂冰洋见她洗完了,也就着盆子里的水胡乱的抹了抹脸。
出了刚才进去的木门,古筝又跟着聂冰洋左拐右拐,来到另外一个院子里。古筝注意到这里的小院落都大同小异,这家的院子里并排有三间平房,其中两间都亮着灯光。
聂冰洋一回头见古筝没跟上,于是,他返回去,说,你再磨蹭一会儿,可就没饭吃啦!你不要怕,刚才见过的那是我的八爷爷,很好的人呢~这就是他们家!古筝轻轻摇摇头,跟在了他身后。
两人进了最中间的屋子,古筝还来不及打量房子,聂冰洋已经带她进了右手边的套间,这一进去,就连聂冰洋也被吓了一跳。
古筝惊讶地看到屋子正中摆着一张大大的木圆桌,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还有一些她认不出的菜。古筝不由的吞了吞口水,可是,看着坐了一屋子的男女老少,此刻,他们正笑望着她和聂冰洋,脸上的笑陌生而肆意,这让古筝不自觉低下了头。
聂冰洋的脸抽搐了一下,他心里暗叫,不是吧?这人差不多都到这儿了吧?摇摇头,他冲坐在屋子正中的八爷爷抱怨道,什么嘛~我们又不是大熊猫~
屋里的人连同八爷爷都笑了,聂冰洋知道,他们都是来看自己的,虽然他嘴上抱怨,可是,心里却暖暖的,多少年了,原来大家还一直这么牵挂他,一如当初。可是......侧过头看了看古筝,果然看见她很不自在的低着头,绞着手指头,他无奈地想,小不点肯定被吓到了吧?他走过去,一反往常,轻轻牵住了古筝的手,古筝猛然抬起头,有些惊慌失措的看着他,他笑着冲她眨眨眼,意思说,不要怕,不要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聂冰洋坐到八爷爷旁边,然后,拉着古筝做到他旁边,八爷爷乐呵呵地说,饿着了吧?赶紧趁热吃!
老人的话刚完,一个粗壮的女人声音响起,古筝抬头看到说话的人是一个身体发福的女人,脸上隐隐带着一种让古筝害怕的凶狠。她说,冰娃子,这女娃是谁啊?说完,顺势看了一眼古筝,古筝没来得及收回目光,所以,便和她的撞了个正着,古筝从女人小小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温度,她就那样狠狠地看过来,古筝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可以这么可怕!缩了缩脖子,她慌忙收回目光,这一回头才注意到聂冰洋正笑着看她。或许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聂冰洋赶紧接口说道,齐婶婶她是我的一位朋友,不是你以为的人,可千万不要吓着她了!
聂冰洋这么一说,刚才的女人马上放声笑了,古筝没想到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明明很粗的,可是,笑声却又尖又细,下意识的她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一想到刚才她的眼神,她便一动也不敢动的坐在那里,连大气也不敢出。
可能意识到自己刚才确实有些过分,女人连忙走到古筝身边说,女娃,你别往心里去啊,我以为你是小狐狸精呢!来来,赶紧吃菜,说着抓起筷子给古筝碗里使劲的夹菜。古筝无奈,只好慌忙点头,对于女人说的话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聂冰洋担心齐婶婶又会“语出惊人”,连忙说,齐婶婶你还是让小筝自己来吧,您一下子给人家那么多,忙都忙不过来!好嘞!齐婶婶应了一声,然后,坐到旁边去了,古筝这才开始往嘴里扒拉饭,也许真的被吓到了,她有些食不知味,只是机械地动着筷子,就连聂冰洋和那些人说的什么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古筝正在走神,直到感觉到有人拽自己的胳膊,她这才发现聂冰洋不见了。她慌忙向屋子四周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齐婶婶见古筝望过来,连忙咧开嘴冲她笑着,可是,古筝却猛然收回了目光。
此时,古筝的心开始狂跳不止,脑海中不断涌上种种不好的想法。她着急的想哭,可是,她却很害怕,害怕的动都不敢动。胳膊又被人动了一下,她低头,这才注意到拉她胳膊的是个看上去只有5、6岁的小女孩,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十分可爱。见古筝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她便奶声奶气的说,小姐姐,那个叔叔走了,他不要你了,他留下你给妈妈当孩子......凶女人似乎也听见了小姑娘的话,于是,便开始大声训斥小姑娘,静静,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心吓着小姐姐!吓得小姑娘一下子跑出了屋子。
坐着的古筝感觉自己如同掉进了千年冰窟,全身的血液似乎也瞬间凝结了。怪不得这些人都怪怪的,原来......聂冰洋,聂冰洋,她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心里十分苦涩。我是那么的相信你,可是,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原来这些日子你对我的好是故意让我放松警惕!
于是,她想起了以前在报纸、网上看到过的铺天盖地的有关人贩子的报道,越想心里越害怕。再想了想这段时间自己的遭遇,这才渐渐明白聂冰洋骗了她,原来他早有预谋,先感化自己,让她失去戒备心,然后,再让她乖乖的跟了来......说是旅游,她也就相信了,而且还高兴的跳了起来,结果被骗到这个鬼地方来,想想也是自己活该!
古筝胡乱的想着,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形,饭桌对面有几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正低着头聊着什么,时不时还会往古筝这边看一眼,那个凶女人正坐在门口发呆,不知道在谋划什么,古筝看出她是专门守门的。
压抑住内心的沮丧和恐惧,古筝停止自责,想着脱身的办法,苦于自己不能说话,因而,无法大声呼救,可是,她又一想呼救又有什么用?这方圆几百里恐怕再也没有其他人,聂冰洋不都说这里基本上全是他家的亲戚吗?
古筝观察了一下,现在剩下的唯一希望是那个朝外打开的窗户,屋里的人都离窗户比较远,可是,她据窗户只有两、三步。她偷偷观察了一下,此时,屋里的人都没有向这边看,于是,按住狂跳不止的心,攥紧双手心底对自己说,古筝,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哦,加油!
古筝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迅速走到窗户跟前,也不管外面有没有危险,手撑到窗台上,毫不犹豫的跳了出去,身后传来凶女人的惊呼声,她紧张得都快窒息了,所幸,窗台不是很高,她的双脚顺利落地,院子里也没有看守的人,于是,她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停留,狂跑出了院子。
她听到身后似乎有人追了上来,狗吠声也此起彼落的响起,在没有月光的夜色中,她拼了命的跑着,她不知道自己该逃向哪里?更不知道脚下的路通往何方?她只是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让他们抓住,抓住了就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或许,还会惨死在凶女人的手中。
她只是没了命的狂奔,觉得自己好像跑进了一片树林,周围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东西,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之外,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虽然她的双腿已经酸痛的难以迈步,心跳急促的有些疼痛,可是,她的脚步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她总是觉得越是安静,就越是危险,说不定他们正在悄悄地接近,所以,她只有不停地跑,跑,跑......
跑到最后,她的整个身体仿佛失去了直觉,她只是机械地迈动着双腿,就连树枝划过脸颊,也不觉得痛,汗水浸湿了衣服,粘粘的贴在皮肤上,这让她感觉得沉重。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出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甩掉那些人,慌乱中她觉得自己应该跑到马路上,才有机会求助,可是,这里的地形她却完全没有概念。
她正想停下来看看眼前的地形,突然,脚下一空,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轻松,终于不用再跑了,那一刻,她才感到自己累得都有些虚脱了,掉下悬崖总比被人贩子抓住的好。
可是,她又伤心的想到,爸妈,哥哥,剑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她想,在她离开的这4个月以来,他们是不是都在疯狂的寻找她呢?妈妈,在掉下去的前一刻,她无比绝望喊出了声,她听到黑暗中想起了自己的回神,然后,她眼前一黑,重重的摔了下去。
古筝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病床上,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甚至连晕倒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没有印象,她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酸痛不已。这样的状态一直保持到有人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
聂冰洋轻轻关上门,转身抬头,他便看到古筝正大睁着眼睛盯着自己,他惊呼一声,几步跨到病床前连声说,呀,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语气中竟有一丝明显的颤抖。
古筝看着眼前这个棱角分明,英气不凡的男人,他眼角的疲惫依稀有些熟悉。看着看着,回忆的潮水倒涌而来,磅礴的气势让她禁不住用手按住了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于是,有一个人带给她的温暖和感动渐渐清晰起来,紧接着,点点滴滴润物细无声的关怀和照顾让她的眼神明亮了起来,是的,她想起了眼前的这个人,像天神一般出现在她眼前的男子,冰洋哥?她唤出声,可是,那个人还没来得及答应,一种刻骨铭心的悲伤突然涌上了心头,因此,她的呼唤戛然而止,而聂冰洋那一声回应也被生生哽在了喉间,他看到古筝的脸色变了,她的眼神中是深深的害怕和无助。古筝想起了那些奇怪的人,黑暗中奔逃的那种绝望也使她想起了聂冰洋的欺骗,于是,也顾不上手上还输着液体,她便慌忙下床,想夺门而逃,可是,她刚走了两步就被聂冰洋抱了回来,她赶忙尖叫,你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骗子,你这个人贩子!可是,不管她怎么挣扎也始终挣脱不了聂冰洋的怀抱,他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等到她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他才无比委屈地说,我就说你怎么丢下我就跑了,原来以为我是人贩子啊?小不点儿,你可吓死我了!他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摇晃着怀里的古筝,这让古筝产生了瞬间的错觉,以为自己正躺在妈妈的怀里。
聂冰洋的声音中透出很重的疲惫感,他轻轻地说,原来你也是个严重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啊!小不点儿啊,你怎么能认为我是人贩子呢?我是你的冰洋哥啊,你不是说我是唯一的吗?你放心,冰洋哥绝对不会伤害你,等你恢复了,冰洋哥就送你回家,好不好?
那一次,古筝本来严重受伤,右腿粉碎性骨折,身上多处擦伤,再加上收到了惊吓,所以,住了近五个多月的院。
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她才搞清楚,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自己的害怕和紧张而造成的,还误会了聂冰洋。本来那晚,大伙儿都来欢迎聂冰洋,这让他高兴之余也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当大伙儿要离开的时候,他坚持亲自送每个人到家门口。所以,等古筝愣完神发现聂冰洋不在的时候,他其实正在送完亲戚往回走的路上。至于留在屋里的那几个年轻人则是想等着聂冰洋回来和他再聊聊天,顺便喝几杯,小时候的伙伴,好不容易见一面的。而古筝眼中的“凶女人”齐婶婶更是八爷爷的儿媳,她待在自己的家里本就正常不过,可是,古筝却错以为她是人贩头。
聂冰洋说,小不点儿啊,你这把大家整得都不敢看你来了,你说,你一个小屁孩,想象力就怎么那么丰富呢?你见过像我这么帅的人贩子吗?
古筝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她实在也有些高不清楚自己当时究竟是怎么了。现在想想,觉得自己真是小题大做,不但害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误会了大家,尤其是一直以来比亲哥哥还要贴心的冰洋哥,居然以为他是人贩子,这让他心里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实在是有些不知好歹?她说,冰洋哥,对不起,对不起。她觉得除了对不起之外,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聂冰洋看着她的窘样哈哈大笑,他说,怎么?怎么开始对我这个人贩子说对不起?古筝的脸红了有红,她咬咬唇说,冰洋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看老天不是已经处罚我了吗?你就原谅我吧?聂冰洋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说,“嗯,好吧,那就看在老天的面子上原谅你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