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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秋月带韩凝到城外一条村子,守在一个寡妇门前。一直从中午守到半夜。
韩凝等的不耐烦,想直接去敲门,又感觉不太合适。不知道这个宇宙有没有踢寡妇门的讲法,一会柳元来了,他们真闯进去,又要记上他这位望江郡守一笔。
天气已上秋,白天的暑气退的很快,天空中一弯月牙,寒光闪闪。韩凝穿的单薄,不由得感觉到凉。一阵秋风吹过,更是让他打颤。
“来了。”龙秋月扯着他藏到院墙后面,二人蹲下去。
韩凝从墙角露出半只眼,隐隐约约看到柳元背个大包裹进了院子,有院墙挡着,里面他看不到,只听到柳元敲门,一串细碎的脚步声走到门前,轻轻打开门。柳元的脚步声进去,门又被关上。
二人悄悄摸进院子敲门,门被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推开,上下打量二人,“你们找谁啊?”
韩凝一侧身,从寡妇身边往屋里望,屋里摆设简单,但都很名贵,翡翠如意,描金神像,红木椅子上放着柳元背着的包裹。
屋里没有柳元,肯定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柳元,柳元。”韩凝往里闯。
寡妇堵到门框上,“唉哟,你这是要找谁啊?我这可是寡妇门,大晚上不睡觉,你们来败坏我的名声。你们给我出去。”寡妇一甩肩,推门就要关上。
“好,你哄我们走。我们去院子里找。我要把柳元偷拿相府里东西送给你的事,嚷嚷遍全村,不,让整个厉阳都知道。”
韩凝拉着龙秋月往院子里走。
寡妇白了他们一眼,刚要关门,柳元肉球似的从床底下滚出来,身上的土也顾不上拍。
他急忙叫道:“我当还是赌场里那几位债主呢,原来是韩郡守。大老远怎么跑这来了?”
他让寡妇打开门,韩凝和龙秋月进去和柳元坐在桌子旁,寡妇去烧水泡茶。
韩凝开门见山,“我想见丞相,还请柳管家引荐。”
柳元多多少少知道些韩凝是自己的人,还真以为是丞相派来抓他偷东西的。他狂跳到嗓子眼的心落下去。
“韩郡守要是平时我真会帮你,但这次不巧,丞相出了些事情。”
“什么事?”韩凝问道。
“多位大臣连名上书,弹劾我家大人,说他把持朝政多年,全部是在公饱私囊,各郡洲都有他的买卖。大家联名保举白登道当丞相。我家丞相现在闭不见客,怕被众臣再抓住什么把柄。”
白登道又是哪根葱,在朝都没有官制,直接去做当朝首辅,这事肯定不简单。
韩凝说:“我也在望江听说了这件事,这才到厉阳给丞相解围。”
柳元脸色立刻变了,从椅子上站气来,客气的给韩凝深深一揖,“如果韩郡守真能帮到我家丞相,你的大恩我永世不忘。”
公孙前浦现在成了焦点人物,不能和韩凝在公共场所见面,柳元就租了城西一间小茶馆,给了老板伙计银两,打发他们回家休假。傍晚柳元偷偷打开后门,领公孙前浦出丞相府。
公孙前浦现在对谁都不放心,唯独对韩凝放心。这个人根本没有机会参与朝中党派之争。
公孙前浦换上下人的衣服,又用头巾蒙脸,一路躲躲闪闪来到茶馆,柴门挡的院子里面一间小草房。龙秋月在门外守着,公孙前浦左顾右盼见茶馆外没有埋伏,才吩咐柳元也在外面等,这才抖抖前襟迈进门里。
韩凝早泡好茶,正等着公孙前浦,一看他这身打扮愣住了。
公孙前浦坐在他对面,除下面纱,“怎么不认识老夫了吗?”
韩凝笑道:“怎么会不认识,只是这次丞相出府太过惊艳,让我都不敢正视。”
公孙前浦端起茶撇沫,“应该是太过落魄了吧?快点说找我什么事?”
韩凝慢条斯理的饮茶,用余光瞥公孙前浦,他穿着下人的衣服很不自在,不住的在转动脖子。
韩凝放下茶,“说事情前,我有件事要问丞相。白登道是苦瓜脸的人,他们在厉阳又没有根基,百官怎么会保举他当丞相?”
韩凝装着不知道苦瓜脸就是平王,是怕公孙前浦怀疑他已经和平王勾结。
“你说的那位苦瓜脸是萧骧王第四个儿子平王萧剑平,你还能说他没有实力吗?”
韩凝装作很惊讶,“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如果我告诉了你,你还会带上秦朗吗?”
“我明白丞相的意思,如果你告诉我他是平王,我就不会带上秦朗。那样平王就会暗中调查我,搞不好就会知道我和丞相之间的关系。就算我装假不知道这件事,带上秦朗也可能被他们看出破绽。”韩凝笑了笑,“既然白登道是平王的人,那他们就不可能推荐白登道上位。你看他们初到厉阳,朝中没有根基,这样急于争权不是明摆着和丞相作对,他们在厉阳还怎么混啊?”
公孙前浦盯着他很久,才说:“也正是你说的这个原因,我才没有对他们动手。动机太过明显,平王就算再年少,也不会办出这种冲动的事。”
韩凝很平淡的说:“寿王。”
公孙前溥冷笑道:“除了他还会有谁?那日在山神庙设计让我杀平王,老夫识破了他。一计又成,又来一计,这是非逼着老夫对平王下手啊。”
“那丞相想怎么办?”
“现在朝中对此事议论的沸沸扬扬,老夫也只好躲在家中闭门谢客,避开他们锋芒,日子久了他们也就消停了。”
“可老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我到有一计策能帮到丞相。”
“什么计策?”
“我在落魂坡大败吕军两万军队,哥舒戈回去吕国他弟弟哥舒夜心中不服,就把我掳到吕国羞辱报复。谁知让吕建王知道了这件事,他听说我是萧国郡守,就接见了我。劝我在吕国为官。丞相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怎么能背叛国家。我一再拒绝。惹怒了吕建王,他想让哥舒戈杀了我。我当时也是为了保命,就编了套谎话。说如果你们不抓我,我也是要来吕国的。因为我家丞相授命于我,说服你们和我大萧通商……”
他低头说话,不住的向上瞟公孙前浦。
公孙前浦从椅子上跳起来,脸涨的通红,“大胆,你敢以我名义在外坑蒙拐骗,这要传到宫里,老夫就是通敌的罪名。”
外面柳元听到了,和龙秋月一起挤进屋里。柳元问怎么了,公孙前浦用手帕擦擦嘴说没有事。二人这才出去。
公孙前浦坐下去,语气平缓的问:“先说通商,冒我名号之事,以后再找你算账。”
韩凝把他的想法说了个大概。
公孙前浦连连点头,“那北方蛮国多的是马匹,肉食。缺的是我们大萧的米面,盐巴,绸缎。如果通商成功,我们把控好这些行业,韩郡守利润可观啊。”
韩凝笑道,“我在望江这几天,接触过金碧楼,他在官道上设关卡,不放别的商队进望江。他趁机抬高米价,现在望江粮食已经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城中百姓根本吃不起。那金碧楼粮食堆放在仓中,保持的再干燥,经过几个梅雨期也会发霉。到时候银子挣不到,反倒赔了本。如果我们能通商,金碧楼可以不加价,按照一个国家的供应量,还得比以前多挣出几倍。”
公孙前浦说道:“理是这么个理,可对我的事又有什么帮助呢?”
“丞相可以上书通市,削减各地物价,撤掉各地富商在官路上的关卡。这样一来丞相与各地商人互利的谣言不攻自破。”
“不错,这样一来谣言破了,咱们又挣到了高利润。真是一箭双雕。只是那金碧楼是国舅,老夫平时还要给他三分面子,做这事之前还得先和他通通气。”
金碧楼现在摊上事了,新任郡守在他府上失踪一月有余,天天有人来他府上要人,开始是宋晴末,禄小小,秦朗,后来张之镜和史大有也来了。两位官吏在望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还好。可宋晴末和禄小小两位活祖宗,一入府就会搅的鸡犬不宁。开始有家丁也上去管管,都被秦朗打发了。也就她们再怎么闹,也没人敢靠前了。
金碧楼和张之镜坐在正位上,史大有在堂中来回走,他的圆脑袋成了粉红色,眼睛里全是血丝。望江丢了郡守这么大事,弄不好他也得跟着吃瓜落。已经几天没合眼了。他走到桌子旁边,拿起茶碗,啪嚓扔到桌子上,指着金碧楼大骂,“金碧楼你越来越不像话,水也不准备。”
金碧楼缩着脖子,大气也不敢出,“史郡丞你们天天来我府里,井都被你们喝干了。真没水了。”
一名下人匆匆跑进堂中,脑门鼻子上都是汗,也顾不上擦,大叫道:“来了,来了,她们又来了。”
金碧楼急忙站起来要往外跑,张之镜笑道:“金老爷你这是要去哪啊?”
“那两个小姑奶奶又来了,我先躲躲。”金碧楼用袖子遮住脸,还要往外跑。
“你是事主,她们是苦主。你躲的了今天,还能总躲着?”张之镜眯着眼。
秦朗末跨进堂里,一把扯开金碧楼的袖子,“怎么着你还想跑啊?今天不交出郡守,我们今天就不走了。”
禄小小跟在后面,双手弯在小腹上,相互握着。“我们郡守府在你们府上丢了人,金老爷是不想给说法了吗?”
宋晴未也跟着进来,撅着嘴盯着他。
金碧楼都要哭了,“那天韩郡守说去茅厕,然后就不见了人。茅厕我都让人捞了几十遍,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向我要人,我都不知道向谁去要呢。”
宋晴末叫道:“你才死不见尸,人就是你藏起来的。你今天就要把表哥还给我。”
金碧楼摊坐在地上,胳膊搭上椅子,“这家我也任你们搜了,哪有你表哥的影子。老夫真还不起,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他把头往椅子上撞,史大有急时拉住他。
他以为史大有在同情他,感激的向他点头。谁知史大有说:“既然你府里找不到,定是你把韩郡守害死,沉尸凌江了。”
宋晴末哇一声哭起来,“禄姐姐他说的是真的吗?表哥要死了,我也不活了。”她偎进禄小小的怀里不住的抽搐。
门外一位家丁突然跑进来,高兴的叫道:“韩郡守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韩凝后面跟着龙秋月迈进堂中,韩凝满面春色,龙秋月脸露红晕。
禄小小一看心里就明白了七七八八,高兴的笑了起来。她推宋晴末,“是你表哥,真回来了。”
宋晴末擦擦眼泪,也看到韩凝,她过去摸摸韩凝的脸,“我不是在做梦吧。”说着她又狠狠的掐上一把,韩凝疼的大叫。
宋晴末说:“还知道疼我没在做梦。”
她眼睛一闭突然倒了下去。韩凝一把将她扶住,交给龙秋月。
禄小小急忙过去给她把脉,对韩凝说,“你走这一个多月,表妹天天以泪洗面,觉不好好睡,饭不好好吃。要不是有找到你这股劲顶着,人早受不了了。现在突然一见到你,劲松下去,就昏倒了。”
她吩咐秦朗把宋晴末送回去。
她拍拍手说:“没有大碍,调理几天就恢复如初了。”
韩凝知道这一个多月牵扯着大家的心,没想到刚和表妹见面,就闹出这一出。听禄小小说没事,他的心放下多半。
另一半要回去守着表妹,才放的下来。他转身回府,谁知金碧楼从地上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韩郡守你总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这宅子就要被她们给拆了。”
韩凝没有到这老头还后反劲,让下人扶开他,就回:了郡守府,给龙秋月安排了房间,龙秋月站在门口不肯进去,问道:“她怎么也在你这里?”
韩凝知道她说的她是指禄小小,二人都和他成过婚,肯定会有误会。韩凝就把艳春楼的事和龙秋月说了。
龙秋月转身进屋,丢下一句话,“这么说你在江湖上真是小淫贼的名号了了。你这样不顾自己名声也要救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