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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陈卿山无言以对，只是在心中不断盘算着苏沐所说的计划的可行性。
“山老且听我继续说。如此一来我们便能抛去一大笔资金开支，剩余的钱财便能用于后续的城池基础建设，一定要确保这座城池足够宏伟，大到能将异族贼人们全都吸纳进去。我想，之后用不了十年异族就会和边境融为一体了，那时雷州岂不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变相扩大了自己的版图？”
苏沐越说越激动，她觉得自己现在正在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些日子里她仔细研究了雷州百姓们的生活状况，发现大量的土地资源和财富集中在权贵手中，整个雷州的大事小事完全由这些人决定，百姓根本没有任何发言权，只能充当低贱的劳动力为他们做牛做马。
而这一现象在边境最为明显，原因就是陈靖远在边境执掌军政大权的这几年任由权贵家族搜刮土地，他们几乎把所有平民的土地都收为己用，并且还在军中拉帮结派，肆意发展各自的势力。
作为边境领导者的陈靖远本该出面维持这份平衡，但他因为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心情而失去理智。
于是民众不满的声音越激烈，他便越觉得问题出在平民百姓身上。
为何这些愚民不能安心听从安排？为何他们胆敢反抗给他们一口饭吃的权贵老爷？
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既然你们都不肯听话，那就去死吧。
日益紧迫的高压政策最终逼反了大批百姓，他们无家可归便只能抢夺，纠结在一起形成数量巨大的流民，最终又演变为了如同蝗虫一般的流寇。
再加上边境外的异族贼子从中作梗，在背后暗中支持流寇发展壮大，甚至将他们珍贵的战马和军械送给流寇，这才使得边境流寇之乱来得这般迅猛。
在梳理清楚事件的脉络之后，苏沐认为，想要从根源之处解决流寇问题，就必须把陈靖远按在王城里，绝不能再让他回到边境。
其次便是筑城一事，等到钱粮运送过去后一定要严加看管，有必要的情况下需要用重兵对这些流寇再来上一番围剿，最后再向他们抛出橄榄枝，给予他们希望，将他们的不满和愤恨转化为对明天的盼头。
等到这一切做完之后，相信不但能把流寇解决，还可以化解存在上百年的雷州和异族贼人的敌对关系。
毕竟，谁会放弃眼前的和平安稳，去选择吃了上顿没下顿，甚至连睡觉的地方都充斥着寒冷的苦日子呢？
“山老，沐沐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先前正是因为有你这番筑城之计，沐沐才想出了之后的相关事宜的安排，我觉得此计可行。”
陈少安笑呵呵地拍着苏沐的嫩手，满眼骄傲，心道：虽然总觉得沐沐较之以往有些不同，但她在谋划上的天分仍是让人望尘莫及啊。
“授田证......”
陈卿山想过很多种处理筑城之事的安排，但无外乎都要投入大量资金。
他从来没有思考过流寇们需要的是什么，高贵的出身和数十年的掌权生活让他丢失了深入基层的本能。
如今苏沐重新为他打开了这扇封闭许久的大门，反倒让陈卿山觉得很多事情都有了新的感悟。
“山老，授田证只是一个转移民众压力的方式，最重要还是得把城池建起来，所以才需要集中银两，大力投入城池当中，而分出来的这部分银子充当后备资金也能应对一些突发情况。并且真要等到日后城池建造起来了，余下的银两我倒是觉得可以直接用不同的方式发放给边境子民，毕竟民为本啊。”
“什么？！给这些流寇发钱？”
陈卿山满脸的不可思议，把钱发给他们能带来什么好处？
只是一群为雷州提供劳动力的穷苦百姓罢了，他们配拿到这笔钱吗？
正如陈靖远的价值观一般，陈卿山在区别看待百姓和权贵这件事上来得更为果决。
他从来不觉得善待百姓能有什么好处，与其向他们投资，还不如拉拢权贵维持个人统治。
什么民为本，这天下只有权力才是一切！
不知不觉间，陈少安和苏沐与陈卿山等人在根本意识形态上渐渐出现了分歧，或许他们还没有意识到，统治者们内部出现的分裂征兆，将会带来怎样的腥风血雨。
“正是，山老莫要着急，你可以这样想，这些银钱发放给了他们，他们有钱了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必定是要花出去，而百姓们在过惯了穷苦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没有房子住的日子之后就必定会渴望在口腹之欲，衣食住行上的享受，所以他们会消费，而这些银钱又变相流回了我们的手中，如此一来他们开心，我们也没多少亏损，局势还更加稳定，何乐而不为呢？”
陈少安和苏沐一唱一和，继续向陈卿山剖析着局势。
“这......这完全就是胡思乱想！”
陈卿山有些情绪失控，他觉得将手中的权力、钱财分发下去根本就是风险极大的下乘之计，谁能保证百姓会用钱来做什么？若是不能回笼资金，那么当初承诺王城权贵的高额利息该如何偿还？
陈卿山就像是一尊腐朽的大佛，看遍了千帆过尽，见证了潮起潮落，现在求得只是一份安稳，希望未来能够维持原有的样子继续下去。
但陈少安和苏沐不同，一来是苏沐的脑袋里装满了现代的知识和更为先进的意识形态，二来陈少安自幼接受先王妃的言传身教，心中总会想着为他人做些什么。
这样的心思渐渐地便转化为了为百姓谋利，为雷州创造更值得期待的明天。
再加上苏沐在身边的点拨，陈少安现在几乎脱去了封建统治阶级的外衣，虽然仍旧享受着高人一等的生活，但他已经算得上是心系百姓的明君了。
“山老怎能如此形容沐沐？我以为这正是沐沐的奇思妙想，呵呵。”
陈少安看向苏沐，后者也同样看向他，二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只是他们并未发现，此刻站在他们正对面的陈卿山，已经和他们形成了微妙且尴尬的对立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