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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爹,你别太伤心了,我娘泉下有知,会心疼你的。”
皇帝这才抹了一把眼泪,又说道:“她说,花月不曾闲,莫放相思醒。她希望来生与我相遇,莫要等到人闲花落,才与我共话相思!所以你叫莫等闲”
“娘亲这是将心头的遗憾与期待都放进了我名字里,也是将爹与娘亲的过往都埋藏在心里了呀。”
莫等闲还真不是等闲之辈,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这般巧舌如簧,吐字如莲,每个字都说到皇帝心坎里去!
“是啊!所以,闲儿,爹一定会让你当皇帝的!爹一定要你娘亲成为未来的皇太后!你要为你娘追封皇太后,知道吗?只有这样,爹死后,才能和你娘葬在一块!”
敢情皇帝这是怕大老婆,又将希望都寄托到儿子身上,对柔妃的亏欠都放到儿子身上!真是好“深情”!
“嗯,闲儿一定不会辜负爹的期望。”莫等闲眼底划过一丝欢愉,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看似欣慰,又似得意。
翌日。
清早的阳光十分充足,懒洋洋躺在床上的水笼烟回忆着往事,临死前的那一幕,犹如红铁烙在她心上。
“唔——啊!师妹!”
莫思量那崩溃的嘶吼像铁锤击打在她心头,水笼烟皱着眉头,抱紧了被子,眼角滑落泪来。
“思量你终于知道错了么?”水笼烟很快便哽咽了,双眸不断滚落泪珠来。
前世遭受莫等闲万般重创的莫思量,倾尽一生来报复,最终在水笼烟的帮助下掠夺了莫等闲的一切。
水笼烟不愿天下人讨伐莫思量,便自己登了龙位,做了那个万人唾弃的妖孽,将莫思量保护得完好。
水笼烟至今仍旧不住的在想,仇恨是否可以大于天呢?明明莫思量可以与她白头偕老,共度一生,可那人要选择复仇,宁可冒着失去幸福的危险。
“呵天家无情,我怎么就以为你是个例外呢?”水笼烟有些绝望的闭上双眸,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冰凉如水。
这一世她绝不要再与莫思量有任何关系,更是要远离天家,平静的度过一生。
“小姐,镇东王来了。”水伯的喊声打断了水笼烟的回想,她一下惊起。
“他来做什么?”水笼烟警惕起来,这时候来做什么?莫不是赶着要出发?
水伯答:“他说今日便要远赴边疆,此刻已经整顿三军,就等着小姐了。”
“这个杀千刀的!”水笼烟心里蓦的升起一股寒意,昨日才哭丧,距离发丧都还有两日,这狗东西竟然要出征!
水笼烟想尽个孝都不行,这狗东西真是欺人太甚!
“小姐?”水伯没再听见动静,守在门外也挺担心。
片刻后,房门缓缓打开,水笼烟孝服下一身暗红色搭配黑色的着装,霸气冷漠的邪气妆容,深邃寒意深深的眸子好似万丈深渊。
昨日女儿家的温婉发髻此刻也都肆意散下来,恰到好处的分散在脸侧,肩上,若非胸前的特征实在明显,世人一定都认定这是个狠绝霸气的男人。
水伯震惊的不知如何发话:“小姐你”
“别担心,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对了,那老混球在大堂?”水笼烟语气里满是不屑,以及厌恶。
水伯见她如此自信,帝王之气暴露无遗,又惊又喜,抹着眼泪说道:“大将军若能看到小姐能有如今的变化,不知该有多欣慰!可也不知该有多伤心,小姐这样子一定是因为失去水将军,所以才”
水笼烟哭笑不得,看来自己这样子,真的很黑暗。
罢了,前世早就习惯了别人诧异的目光,这次也不在乎了。
“好了水伯,父亲才走,我们更该坚强点才好,否则,让那些狗东西看扁了,更要欺凌到我们头上了。”
水笼烟抱住这个一手带大自己的伯伯,十分依恋的蹭了蹭他的脖子,打趣道:“水伯,你这身上的桂花香,真是好有娘亲的味道!”
“呵——你这孩子!那不是水伯年轻时候也风流倜傥嘛!就爱身上带点香气,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水伯开怀一笑,老脸不禁红了。
水笼烟也笑了笑,随后与水伯一道去了大堂。
而镇东王站在大堂上也等得有些不耐烦,轻蔑的自言自语:“你们家小姐是脑子清醒了,怕了吗?呵,那沙场岂是女儿家戏耍之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好皇上钦点本王给三皇子保驾护航,否则,就凭你们家小姐这黄毛丫头,定然有去无回!”
下人们都对他厌烦至极,不敢怒不敢言,大将军离世,他们将军府便注定是要一落千丈,镇东王府从此成为五大将军府之首,可万万得罪不起。
“我是脑子更清醒了,镇东王好像还活在梦里啊!这是昨日被我气到了,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么——”
水笼烟威风凛凛从走廊信步而来,嘴角带笑,眸光寒意森森,通身邪气暴露无遗。
镇东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皱眉扭头望去,着实骇了!
“你”镇东王被她那一身霸气震慑,水笼烟那十八岁的身子里如何能有这样的王者之气?
尤其是那一双眸子,好似经历了沧海桑田,竟然比他这个四十好几的镇东王还要沧桑!
可水笼烟深邃的眸子里还有嚣张与冷傲,如冬日寒冰,又如滚滚惊雷,透露着危险与狠厉。
“镇东王急赶着来是想再给我爹上柱香?”水笼烟冷哼一声,斜睨他,随后接过水伯手里的香,站在父亲灵位之前,鞠躬,上香。
镇东王早愣在一旁不知如何回话,眨眼间,水笼烟又拿起一炷香,笑里藏刀走到镇东王面前,将香往前一递。
沉稳清冷又嚣张的嗓音说道:“难为镇东王有这份心,我爹泉下有知,定然倍感欣慰。”
镇东王望着那双危险的眸子,赶忙抢下香来,快步走到灵前,鞠躬,一脸恐慌根本掩饰不住,手里的香抖得厉害,喉间更是动得快。
好容易将香插上去了,却舍不得放手,额上渗出汗水来,身子僵在那里不敢回头。
水伯与下人们看得想笑,却都憋着。
水笼烟勾唇一笑,伸手搭在他肩头,冷声问:“怎么?杵着做什么?坐下。”
镇东王如遭雷劈,缓缓转身,快步坐下,抹了抹额上的汗,满脸堆笑:“夫人说,你才失去父亲,恐你伤心过度,无人照看,这才让我早早过来瞧一眼。不过看你这样子,我”
水笼烟忽的大笑,爽朗而带着丝丝危险气息,吓得镇东王端起的茶盏抖个不停,茶水洒出来烫他一手。
水笼烟笑道:“哈哈哈——放心,我好得很!往日里父亲希望我乖巧些,可我天生就是个霸王小子性格,哪里乖巧得了?所以就当着父亲小鸟依人,背着父亲大大咧咧。眼下父亲管不着我了,我就不必再表现以往那小鸟依人的模样了。”
“原来如此!难怪,难怪。”镇东王闻言才觉得心里好受多了,原来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阴刀子,并不是因为忽然失去父亲性情大变。
“听说,镇东王已经整顿三军,想即刻出发?”
水笼烟将茶盏轻轻一搁,眼神尽是冷冽,嘴角带笑,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盯着镇东王。
镇东王只觉得汗毛倒立,皱眉赔笑道:“原是以为你会迫不及待要去收复边疆,所以我才这么着急忙慌的整顿三军,只等你一声令下。不过你要是想过两日再走,也是行的!”
水笼烟深吸一口气,不发话,单边勾唇笑,吓得镇东王心惊肉跳,屏息凝神。
忽的,水笼烟又笑,起身朝镇东王走去,惊得他从座上猛地蹿起来,直立立的盯着水笼烟,呼吸急促:“我、我知道大将军发丧在即,我并没有想要你即刻出发的意思,真的!”
“哎呀,紧张什么!我又不熟悉边关,到那边去需要镇东王庇护之处实在太多。我只是想替爹爹好好谢谢镇东王,这么为我着想,真是犹如生父在世!水笼烟实在感激!”
水笼烟客套着,又一把狠狠攥住镇东王的手,颇有力道的握了三次,等看到镇东王鼻孔彻底放大时,才松了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镇东王只剩下喘着粗气不断客气的份儿:“客气了!你是主帅我是副帅,我自然当好好辅助你的。”
“既然如此,那便三日后出发,等我给爹爹送灵之后,即刻赶往边疆。”水笼烟如是说。
“好,都依你,都依你。”镇东王不会再有任何反驳之词,只想早点抽身。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三日后再来请你。”镇东王低头作揖,准备离去。
水笼烟忽的忽的喊住他:“等等!”
“什么事——”
“我的帅印何在?”
“帅印?呃——帅印在我府上保管着的!若你现在便要,我即刻叫人送来!”
镇东王满头大汗,生怕说错半个字。
“那便有劳镇东王了。另外,明日我要去军中一趟,镇东王陪我一道去吧,也介绍一下那些将士给我认识认识。我一个黄毛丫头,人微言轻,恐不能服众。有镇东王护着我,必然一帆风顺。”
镇东王哪敢说半个不字,忙点头称是。
“如此,便多谢镇东王了!我也算狐假虎威了!哈哈——”
镇东王才一脸尴尬,这哪是狐假虎威,这分明是扮猪吃老虎!
“水伯,替我送一送镇东王,我头有些晕,不便起身相送了。”
水伯哎了一声,好好的将镇东王送了出去。
水笼烟在座上盯着镇东王一路客客气气与水伯说话的模样,心头大为痛快,这老狐狸,就该好好收拾一顿!
旋即,四周的家仆都围上去,欢喜又带着几分畏惧的打量着水笼烟,试探着问:“小姐,你真的还好吧?”
水笼烟笑声里满是爽朗,银铃般的笑声配上天真的笑容,调皮说道:“你们又不是外人,我干嘛吓你们?都别瑟瑟发抖了,我平日里什么样子你们还没见过啊?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哈哈!我就知道,小姐绝不是受了刺激才这样的!刚才小姐真是好威风啊!”
“嘘——”
水笼烟食指轻轻抵在唇上,坏笑道:“少让人知道这件事,否则,很多狐狸尾巴都露不出来了!”
众人恍然大悟,都心照不宣。
此时,庭院里又传来水伯焦急的呼喊声:“不好了,小姐!二皇子来了!”
“莫思量?”水笼烟心头一惊,他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