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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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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果戈里书店,已是傍晚时分了。初秋的黑龙江,太阳落的很早,血红的落日在天空西边往下坠,坠得那么急,一片金色晚霞的光芒铺向整个城市。同样,这片金色也将二愣和刘艳笼罩在里边。两个人的头发上,脸庞上,身上,全都是睌霞赐给的好看的耀眼的璀璨的合适的动人的光色。只是一阵阵秋风不合时宜的跑来,扫了晚霞的兴儿。刘艳捂嘴打了个喷嚏,接着又连续咳了几声。刘艳感觉身体有些冷,嗓子肿痛,头也些沉。她双手将搭在胳膊上的浅蓝色牛仔服展开抖了抖,瞅了瞅牛仔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穿上了系上扣,双肩瑟缩,“我们去买点药吧,我好像感冒了,有点难受“,刘艳说。“噢,旁边就是一家药店,你等会儿,我去买“,二愣放下装书和装衣服的两个塑料袋,也不等刘艳回答,就往果戈里书店东边的药店跑去。刘艳有气无力的喊他:“你知道买什么药吗?别忘了买碘伏和纱布”?“我知道,你别管了”,二愣一边说一边往药店跑去。过了十几分钟,二愣风风火火的喘着粗气就跑回来了。这回他手里又多了一个鼓鼓囊塞大塑料袋。他一边喘一边说:“刘老师,走,上车里把药吃了”。二愣捡起刘艳身边地上的两个塑料袋,加上手上的一共三个塑料袋。“都是什么药啊”?刘艳问。“保你药到病除”二愣坚信的说。两个人走到出租车旁,二愣坐到前排驾驶座,刘艳也坐到了前排副驾驶座。二愣从塑料袋掏出一盒感康,一盒双黄连口服液,一盒头饱,还有一小袋类似土褐色草根的东西。刘艳用手指着小袋问二愣:“这是什么呀“?二愣说:“化橘红,用热水泡着喝,保你嗓子舒爽”。“化橘红,怎么没听说过呀?我们当老师的,特别废嗓子,平常都用胖大海,金银花啥的泡水喝,感觉用处不大。这个化橘红真的那么神奇吗”?刘艳半信半疑。“你就来得了,这偏方我一般人不告诉哩”,二愣趾高气扬的回答,“还有这感康掺双黄连吃,没有治不好的感冒”。刘艳好奇的问:“真的假的”?“你就来得了,我是半个神医,嘻嘻嘻“。二愣边说边打开双黄连的药盒,从里面抽出两支玻璃瓶双黄连,又从盒里拽出两个白色吸管。将吸管从双黄连口服液铝盖中间薄处插了进去,二愣将两瓶双黄连递给刘艳,“你先把这两瓶喝喽,我去后备箱拿水去”。“我拉杆箱里有个保温杯,里面是热水,麻烦你帮我拿过来”,刘艳接过两支双黄连。“嗯“,二愣答应一声,在车里摁开后备箱的摁钮,就下车了。二愣在后备箱里,拿岀拉杆箱,放到地上把打开箱子。一个银色不绣钢保温杯斜躺在最上面,二愣伸手去拿保温杯,挺沉,保温杯里的水是满的。刚把保温杯拿出来,一个许多小珠子串连着链的金色U盘也被带了出来。二愣没注意,U盘便掉落在地上了。二愣弯腰捡起来,这小东西,如果刘艳在拉杆箱取别的东西,万一不注意再给带出来,很容易弄丢喽,一会儿拿给她,还是放在她身上不容易丢。二愣要盖上拉杆箱盖,就把保温杯放到地上,把U盘揣进他的牛仔裤兜里。盖好拉杆箱,放到后备箱,二愣又从那提水中拽出两瓶,又把地上的保温杯拿了起来,盖上后备箱盖,回到车内。刘艳把三样药都吃了下去,又喝了一点保温杯的温水。“姜师傅,你买碘伏了吗“?“买了”。“我帮你敷点”。“不用了吧,手好像没事了”。二愣有点不好意思麻烦刘艳。刘艳坚持着,二愣就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瓶碘伏和一卷药用的白纱布。“姜师傅,把手伸过来”,刘艳看着二楞说。二愣很听话的就把左手举到刘艳面前,又是四指握到掌心,缠着创可贴的食指孤零的伸直。刘艳将二愣食指的创可贴轻柔的撕了下来,创可贴包过的地方已经泛白了,刘艳打开碘伏的盖子,用棉签蘸了蘸黄色的碘伏,棉签湿透了,就在二愣食指的伤口处擦了一下,没想到二愣竟然脱口而出:“疼啊“,刘艳冷不防吓了一跳,瞅了一眼呲牙咧嘴的二愣,有些哭笑不得。伤口仔细的擦完后,刘艳又在伤口的周围抹了一圈碘伏,扔了棉签,用纱布在二愣的食指伤口处缠了几圈,在纱布的一端撕拽开一个豁口,又把豁口处分开成两截的纱布撕开一小段,在二愣的食指绕了一圈,然后系成了蝴蝶扣。给二愣包扎后,刘艳就有些发困,想眯一会儿。二愣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两根红肠,还有两个俄式椭圆形棕褐色大列巴面包,“咱俩先吃点哈尔滨的特色吧!商委的红肠,奋斗副食的大列巴面包“。天越来越黑了,时间已经将近十八点了,刘艳现在真的有点饿了,她接过一根红肠和一个面包问二愣:“不是都说哈尔滨最出名的是秋林里道斯红肠吗?怎么到你这儿却成了商委红肠呢”?“哎呀,这你就不懂了吧,哈尔滨以外的人都认为秋林里道斯的红肠是最好最正宗的,但哈尔滨本地人却喜欢吃商委红肠。里道斯红肠那在全国都有名!人家里道斯的红肠都有一百多年历史了,好像是1909年就生产出来了红肠了,你知道秋林公司为什么叫秋林吗?你知道里道斯红肠为什么叫里道斯吗”?二愣津津有味的问刘艳。刘艳像个傻丫头似的一手拿着红肠,一手拿着大列巴,满眼好奇的摇着头。二愣更沾沾自喜了,他得意洋洋的说:“坐我车长知识了吧?告诉你吧,秋林的创建者是一个俄罗斯商人,他的名字叫伊万-雅阔列维奇-秋林,就是用他的名字。红肠为什么叫里道斯呢,是因为,红肠的俄语读音就读里道斯”,二愣卖弄着,:“你听听我怎么用俄语说,………里…道…斯!乌奇哈勒哨,哈哈哈”,二愣学着朗诵者朗诵诗歌时低沉的声音,说着俄语。二愣自我陶醉的望着刘艳。刘艳听二愣说俄语的声音咋那么浑厚好听呢,“红肠你好!哈哈,你你还没说商委红肠呢”?刘艳举起商委红肠问二愣。二愣说反正哈尔滨本地人只认商委红肠,都得起大早去商委红肠加工厂排队买,去晚了是买不到的。“姜师傅,这么不好买,那你是怎么买到商委红肠的”?“唉!高价买的呗,呵呵”,二愣笑着说。“姜师傅你挺厉害呀不仅知道的东西多!紧俏的商委红肠也能买到“,刘艳由衷的赞许。二愣并不谦虚的说:“也不行,也不行”!“哈哈哈哈哈………”,出租车里传来了两个人愉快的笑声。

    晚上七点多,岀租车便离开了夜幕下的哈尔滨,开上了通往吉林省的嘉临高速公路上。

    那台神秘的黑色奥迪A6汽车,尾随着二愣的出租车,也在高速公路上奔驰着。

    夜间高速上的汽车并不是很多,偶尔会有一台亮着车灯的汽车超过二愣的出租车。隔离带对向的车道里,呼啸而过几台晃着刺眼远光的大货车,二愣在心里咒骂着开远光的司机。刘艳倚在后排的车座上已经睡着了,她的脸蛋上泛着红晕,尖挺的鼻子传出舒缓均匀的轻微呼吸声。车载音箱用aux音频线连着刘艳的手机,里面播放着刘艳手机里的俄文歌曲。刚才刘艳对二愣说想听会儿歌,二愣说他手机里下载了不少流行歌曲,连上汽车上的音箱就能听。刘艳说不想听流行歌曲,她手机里存了一些俄文歌曲,如果二愣不反对的话,她想听这些歌儿。二愣当然没有任何理由反对了。二愣用aux音频线将刘艳的手机和汽车音箱连上,刘艳在手机里找到歌单,摁下播放键,汽车的音箱里就传出旋律优美的俄语歌曲,浅唱低吟的歌声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就如同萧瑟落寞的深秋一样让人悲寂。二愣问刘艳歌曲叫什么名字。刘艳告诉二愣说这是前苏联电影《办公室的故事》里的插曲,歌曲的名字叫《我的心儿不平静》。“虽然我听不懂歌词,但也能感觉出好听“,二愣说。

    接下播放的歌曲都是深沉的俄语歌曲,刘艳和二愣说,前苏联的歌曲里的歌词都像诗歌一样美,所以她特别喜欢前苏联歌曲。二愣也爱听这些歌,虽然他听不懂歌曲大意。

    后来,刘艳就在婉转动听的前苏联歌曲声中睡着了。二愣就一个人沉醉的听着,他以前从来没听过前苏联歌曲,没想到今天第一次听,就被深深的迷住了,那旋律真美,歌声也动听。二愣确确实实被这忧伤的歌曲深深打动了。一会儿等刘艳醒了,让她把这些好听的歌都传到他的手机里,真好听啊!二愣开着出租车在漆黑的高速公路上保持着差不多一百迈的速度,夜间行车不比白天,视线差,虽然高速公路上允许车速可以达到一百二,但二愣还是没有开得那么快。

    “王昭君”!刘艳突然说出来一个名字“嗯”?二愣诧异的侧脸瞥了一眼后排座的刘艳,刘艳依旧阖眼倦眠,只是那弯曲的眉皱得很深,她杏面桃腮的漂亮的脸蛋上,写着哀愁。她是在说梦话啊!二愣心说。刘艳还在继续的说着梦话:“满面胡沙满鬓风,眉销残黛脸销红。

    愁苦辛勤憔悴尽,如今却似画图中”。

    这是一首诗,二愣听不懂,但他感觉出来诗的悲凉,二愣从后视镜又吃的惊发现刘艳紧闭的双眸中,滚出了晶莹的泪珠。刘艳怎么会这么伤感呢?梦话都是忧伤的诗。二愣在心里琢磨,一位高中老师,社会地位高,赚钱也蛮多的,人还漂亮有气质,怎么会这么伤感呢?真是弄不明白,如果让刘艳换成二愣他这种相当于贫困户的艰难生活里,估计刘艳就没时间悲秋悯春,多愁善感了。真是的,人咋都这样呢,身在福中不知福,瞅刘艳的一身穿戴,就知道家中条件不错,难道这世上还有比缺钱更让人犯愁的事吗?我这穷人都一天天乐呵呵的呢,你说你,一个高中老师,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苦恼呢?想必这就是自寻烦恼吧,何苦呢!假如我要是高中老师哇,都得变成快乐的神仙,天天和阳光灿烂的孩子在一起多美呀!二愣边开车边做着当高中老师的美梦。

    时间已经将二十一点了,出租车继续在高速公路上平稳的行驶着,高速公路上半天也看不见一辆汽车,二楞的出租车孤零零的在通往吉林方向公路跑着。夜空中布满了只有幽微之光的星星,一个小黄点一个小黄点的像嵌入到一张深色幕布上的装饰物似的,把寂寥的夜打扮一下,让夜有了点色彩和温暖。但夜在每一个人的眼里都不是一样的,有的人喜欢夜的宁静,有的人讨厌夜的孤寂;有的人喜欢夜的深沉,有的人讨厌夜的凄凉;有的人喜欢夜的温婉,有的人讨厌夜的孤傲。是的,每个人受心境不同的影响,必然对待事物的情绪便不尽相同,万物毕同毕异,在看夜的时候,人们也逃脱不掉相同或相异的看法。人是一种奇妙的怪异的神秘的的生物,难道不是吗?

    夜间十点多了,二愣驾驶的出租车已经离吉林高官春市的兴隆山高速收费站只剩几公里了。刘艳睡醒了,她发现了脸上的泪痕,从背包里掏出纸巾擦了擦,问二愣她是不是说梦话了。二愣说是,梦话听着像是古诗。刘艳脸红了一下后说,自已还是有些难受,另外坐车也有些累了,到长春住一宿,明天白天再走吧!二愣听后寻思,到锦州只有五百多公里了,如果现在继续开明早就能到,然后往回返,明天晚上就能回到家,后天便时间充裕的陪丫丫参加中考了。可如果在长春住一宿的话,时间就紧张了,但要是不耽误事的话,快点开也能赶回来。行啊,干活不由东,累死也无功。因为与大背头发生冲突的事,现在的二愣也变得不那么倔了,乘客让走就走,让停就停呗,乐得不操那份闲心。“行啊,咱们从这个收费站出去,附近找家旅馆,明天再从这个高速口上去“,二愣说。“我在手机里搜到附近有一家叫“鼎晟“的快捷宾馆,点评里都说宾馆挺干净的,环境也不错,咱们就住这家吧,我在网上开两间房”?刘艳边低头划动着手机屏幕,边和二愣说。“你就开一间吧,我在车里眯一会就行“,二愣瞅着前面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收费站说。“姜师傅,你别客气“,刘艳继续在手机屏幕上用食指划着。住旅馆又得花钱,二愣心里犯嘀咕,如果刘艳一个住,他在出租车将就一宿,不,也就是半宿。那他根本不用出旅馆钱,可如果他也住进旅馆,自已还得掏钱。长春也是省会城市,在旅馆住一宿还不得一百多!在哈尔滨买的短袖和衬衫都将近五千块钱了,虽然刘艳说是她送给二愣的,可怎么能要人家的东西呢!二愣早都算过了,用车费和自己兜里钱减去衣服钱,还能剩七百多,这在住一宿旅馆又一百多没了,真愁人啊!到旅馆再说吧,到时候还是让刘艳一个住,自已在车里窝几个点,天就亮了。开岀租车的这都是常事。

    夜晚的长春市兴隆山收费站灯火通明,几台高亮度的投光灯将整个高速口的收费亭,进出车道,水泥地面,拦杆,车辆,大屏幕收费显示屏,都照摄的如同白昼一般。进入长春市的有四排收费车道,出长春市进入高速公路也四排车道。不同的是往长春市里进的有三个ECT免停收费口,只有一个人工收费口。而往高速公路方向的四个车道却是两个人工收费,两个EC丅免停收费口。二愣的出租车没有ECT,只能走那唯一的人工收费亭的车道,那个车道里有一台大挂车正在交费,二楞排在大挂车后面等待交高速费。大挂车交完费,缓慢开动起来。二愣看到收费站的显示屏上显示着二愣的出租车车牌,上高速的时间,公里数:272,和应缴金额:125元。

    二愣从兜里掏出一百伍拾块钱,攥在左手里,右手把着方向盘。大挂车驶出收费口,二愣就将出租车开到收费亭,驾驶员车窗正对着收费口的透明玻璃窗,窗下有一个发卡收卡收高速费的方方正正的窗口。刘艳坐在后排往收费亭里望着,她看见里面坐着一位着深篮色工装的女收费员,年龄也在四十左右岁,光滑柔顺的长发向头后盘着,刘海和耳朵两边的散发也都盘了起来,发髻上别着几支黑色的别针。秀发盘起来的女收费员,给人感觉即干练又优雅。。女收费员白皙脸蛋上正洋溢着收费员特有的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她正从收费亭的窗口伸出手,去取二愣递过来的高速卡和一百五十块钱。可女收费员露出八颗牙齿的笑脸瞬间僵住了,手也僵住了。本来二愣并没有往收费亭里瞅,他只是习惯性的用左手把钱和高速卡往收费口里送,眼睛直视前方。刘艳惊奇的发现,当女收费员看到出租车里的二愣时,竟然没有去接二楞手里的高速卡和钱,猛然转回对着收费亭的玻璃窗户和出租车的头,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暗淡,哀怨。女收费员先呆滞的望着收费室里的白铁皮墙,上嘴唇紧咬着下嘴唇。然后女收费员又用力的把眼睛闭上,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一股清澈的泪水竟从女收费员的眸子中流了下来。递过去的卡和钱没人接,二愣诧异的转头往收费亭里瞅,这时,女收费员也转回头,脸冲着二愣,强迫着自已两回,才又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用收费员特有的温柔语气对二愣说:“你好!谢谢,高速费一百贰拾伍元”。“晓静”?二愣惊愕的喊了出来,他意想不到在长春市的高速公路收费站见到了前妻晓静,二愣只知道晓静在吉林省的一个市的收费站上班,没想到今天晚上在这儿遇见。女收费员听到“晓静”两字再也忍不住,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捂脸跑出收费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