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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张蕾知道二愣的近况后,她更加认定自已的观点是多么的正确。她继续向二愣阐述她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
张蕾认为二愣的人生是失败的,甚至说是极其失败的。她一针见血并诚恳的指出二愣没有跟住飞速前进的时代,反而被越甩越远。她重新坐到沙发,又对二愣说:“二愣,咱俩同岁,都属马,今年都四十了吧?你说你,前几年赚钱多容易,你怎么弄得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呢”?二愣辩解道:“那些年不是在国营工厂上班了吗,后来厂子不行了,整体买断工龄,就下岗了。到社会上也不知道干什么。再说我头脑不灵,也不会做买卖。上哪赚大钱去。老人不是说,小钱靠道,大钱靠命吗?我一没道,二没好命,对付活着得了”?说完把杯子里的啤酒一口干了,接着又倒满。
张蕾听二愣说得没志气的话,和玩世不恭的态度,觉得自已对二愣苦口婆心的话像是白说了,挫败感也油然而生。这家伙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又哏又愣。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开导开导二愣,换作对面坐着另外一个人,她是没有必要也没心情去说这些话的。因为对面是她的发小,有光腚娃娃感情的二愣。小时候两个人的家住的是东西院,双方父母又都是在同一个工厂上班,关系不错,张蕾和二愣还是同岁。两个人上边都有哥哥姐姐,哥哥姐姐们嫌她俩小,干什么玩什么都不带着她俩。可她俩也不稀罕和他们玩,从她们父母所在国营大厂办的托儿所一直到育才小学毕业,两个孩子都形影不离。张蕾从小性格就任性,天不怕地不怕,欺负二愣是家常便饭的事。开心了,掐二愣胖脸蛋一下。生气了,还是掐二愣胖脸蛋。也奇怪,就是把二愣脸蛋掐紫了,掐红肿了,二愣也不恼也不急,还会用抹过鼻涕,套在袖子外边的花布套袖蹭一下被张蕾掐过的脸蛋,冲着张蕾憨憨的傻乐,眯缝着小眼睛略带羞涩地看着,或生气或开心的张蕾讷讷的小声说:“要不,要不你再掐一下”。小学毕业了,马上要升入到初中的时候。因为张蕾爸爸的工作原因,要调动到外市,举家都要迁走。听到这个消息,二愣和张蕾两个孩子都哭了,最要好的青梅竹马的两个小伙伴要分开了,纯真的年代两颗纯真的心啊,就这么分开了。那天张蕾家来了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当家里的东西全部装上了车,张蕾的爸爸妈妈和姐姐也都上了卡车的车厢里。二愣的爸爸妈妈哥哥们向车厢里张蕾全家挥手告别时,二愣和张蕾正躲在两家平房中间说着话。二愣眼睛痛红垂着头哭泣着,张蕾也是泪水涟涟的。当张蕾爸爸喊她走的时候,已经十四五岁的张蕾哽咽对二愣说了一句:“二愣,再见了”。二愣吞吞吐吐的说:“再见,小辣椒“,说完又哭了起来。“那我可走了,到地儿了,我给你写信,呜呜”,张蕾哭着说。“嗯”,二愣抹着眼泪答应了一声。张蕾正要转身往卡车那边走。二愣突然鼓起勇气的喊住张蕾:“小辣椒”!张蕾回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二愣:“什么“?二愣扭捏了半天,才喃喃的说:“你再掐我脸一下吧!我怕,以后,以后你再也掐不着了。别的,别的男孩也许也不会让你掐的”。
听到二愣的话,张蕾哭的更厉害了,她一动不动只是哭。直到听到爸爸再一次喊她,催促她上车时,她才凑到二愣面前,伸出右手划向二愣的脸蛋,可她没有去掐,而是轻轻的抚了抚二愣的脸。接着就转身快步跑向卡车,再也没回头。至此两人再无联系,说好的信,也没有来过一封。
二愣已经用牙为自己磕开了第三瓶青岛啤酒,醉意浓浓的二愣将纸杯又一次倒满啤酒,因为倒得过急,白色的啤酒沫从纸杯溢了出来。二愣不管不顾的快速的低头,用嘴去接纸杯溢出来的啤酒沫。
“二愣“,张蕾看了看还在吸着啤酒沫的二愣,目光里充满一丝怜悯或许是同情,并轻声叫了他一声。
“啊”?二愣没有抬头,还在处理那白色的啤酒沫。
“你别管那啤酒了”,张蕾有些生气了,声音也提高了。“噢,嘻嘻嘻,洒出来白瞎了,这可是青岛啤酒啊”!二愣略带醉意的傻呵呵地笑着说。
“真是的,洒那点啤酒算什么。二愣,你吸烟吗?我去吧台给你拿”?张蕾问二愣。“我自已有,只顾着喝酒了,都忘了抽烟了”,二愣被张蕾提醒,才想起自已还是个烟迷。他从兜里把半盒长白山香烟掏出来,周开烟盒盖,拽出两支问张蕾:“你抽吗”?张蕾点了点头。二愣就朝张蕾递过去了一支。张蕾伸手接过来,把烟卷横在手里转了一圈,不屑的看了一眼印在烟卷上端的长白山三个红色商标字,两支手轻轻一撅,烟卷便断了,烟卷里土黄色的烟丝便裸露了出来。
二愣心疼的喊道:“小辣椒,你干什么啊?不抽也别嚯嚯呀!白瞎了,给我,我把烟接上”,二愣可怜兮兮的伸出手朝张蕾要那两截的烟卷。
张蕾并没有把两截烟卷还给二愣,而是攥着烟卷站起身,往吧台走去。
“真是的,可惜了一根烟。这小辣椒真浪费我的好烟,不给她好了”,二愣面红耳赤地嘟嘟囔囔过后,才把另一根烟点着,很是深深吸了一口,许久才把烟雾从嘴和鼻子里吐了出来。好像要从这根烟上多吸上几口,才能补偿损失掉的那根香烟。
张蕾从吧台里边的抽屉里翻出一宽一窄两整条香烟,宽些的是红色纸质包装的,窄些的是暗黄色纸质包装。张蕾迈着轻盈着步伐走回到宾馆大厅南侧的茶几旁。
“二愣,其实我不抽烟,这两条烟,挺高档的,你放在车里抽吧”,张蕾站在二愣旁边,把两条烟递向坐在沙发上的二愣。
宽些的是粗支软中华烟,窄些的是细支黄鹤楼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