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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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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一个不经意就能让别人放大到无药可救,你的若无其事并不能代表别人的生活态度,特写镜头之所以吸引人,是因为它信息量足够少,让人想看的地方又格外清晰,人们不用去考虑信息之外的信息,就可以给你扣上一个不明真相的“大帽子”!

    大学有份校报,上面有个评论专栏,针对各种校园现象进行评论。专栏倡导:言之无过,言之有理,畅所欲言,这理念让评论版格外受欢迎,为校报吸收了一众铁粉。

    李小艾雨夜闹男寝,不知什么时候被版面记者拍到,放到了专栏预告上,主题是:“校园不文明现象之我见!”

    老八打开校报时,眼珠子都要惊掉在地上。

    “二哥,二哥,这不你跟二嫂吗?”老八召唤我过去。

    “你们快过来看看,快过来!”老八这么一说,大家伙从床上床下都围到了宿舍中央的长条桌上。

    大家瞥一眼专栏的那张照片,齐刷刷抬头找古家俊,以宿舍楼为背景,阳台上站满了人,两个人拥抱在一起,这不就是家俊和小艾吗?古家俊感觉脑袋里嗡嗡乱响。

    “老八,上面写的什么啊?”众人问道。

    “拍摄于青年公寓广场。”老八回答。

    “这是什么啊?校园不文明行为之我见?”老大看了看题目,回过头来对古家俊讲:“你麻烦了!”

    “别急,别急,看看写的什么?”老八安慰道。

    “老八,你来念!”老大又命令着。

    老八开始有感情地朗读起来。

    编者按:校园情感的升华应是大学的一道风景,很多学校对大学生恋爱采取了“不提倡也不反对”的态度,但这并不代表恋爱的情侣可以毫无底线,肆意妄为。恋爱的情侣应该更成熟的尊重自己的恋爱对象,克制自己的情感,防止情感的泛滥!一些恋爱中的情侣不看场合,不分时间,做出一些超出正常审美的亲昵举动大煞了校园的风景,给人强烈的不适感!对此现象,您如何看?期待您的来稿。

    “没事,就一张照片而已。”老八带着安慰的语气跟大家解释!

    公寓的电话响了,老八娴熟地按下免提:“让古家俊下午3点到我办公室!”是辅导员方老师的电话。

    家俊和小艾被约谈了。

    方老师是家俊班的辅导员,负责班里同学生活、学习、考核、测评等方面的管理。古家俊刚入学那会,方老师与学院里的另一位老师刚结婚,老公工作出色被调往其他学院,这段维持了不到一年半的婚姻也没有征兆地结束了。方老师一下颓废了,与之前热情、干练的形象相比,她现在变得有些“刻薄”,常常抓住一些小事就对同学一顿痛批。特别是对在校谈恋爱的同学,有时不知所以然就被痛批一通。她批评着同学就开始自己落泪,越是这样同学们就越有意欺负她一般,她与学生的关系越来越差!很多同学开始绕着方老师走路,但总有自投罗网的同学。

    “古家俊,你作为班长,大照片被放在了报纸上,丢不丢人?今年咱们班的文明班集体算是拿不上了,你说这事怎么办吧?”方老师怒气冲天的质问古家俊。

    “老师,这事跟古家俊没有关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李小艾要争着替家俊打圆场。

    “你先站在那里别说话!”方老师喝止了小艾。

    “方老师,这事……”小艾还要继续说下去。

    “你先给我出去!”方老师指着办公室的门,命令小艾出去。

    “我为什么要出去?偏不出去!我倒看看你要怎样!”小艾跟方老师较起劲来。

    “你自己看吧!”方老师将一张通报摔在桌子上。

    小艾拿起那张纸,开始有些发慌地讲:“方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上面写得不是很清楚吗?要我念给你听?”方老师话音未落,古家俊从小艾手中拿过那张纸。

    通报批评

    我学院中文系04级3班,古家俊、李小艾同学在校期间不注重个人行为举止,扰乱了正常教学秩序,并在全校范围内造成严重影响,经学院教导处研究决定:

    1、撤销中文系04级3班“文明班集体”称号,并不得参选本年度“文明班集体”评选。

    2、免去古家俊同学04级3班的班长职务。

    3、以上两位同学不得参加本年度“优秀班干部”和“优秀团员”评选。

    教导处

    2005年6月20日

    “什么狗屁决定,你们就研究出这个来?”小艾轻蔑说道。

    “我还请你说话放尊重点,这是教导处的决定,不是狗屁决定!没开除你就算不错了!”方老师有意让李小艾难堪一样。

    “我有意见,你们也没有尊重过我的意见啊,你们都研究完了找我们来谈话,这还有什么意思吗?”李小艾据理力争的质问。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做错了事还理直气壮!”

    “我做错了什么事?我愿意下雨淋一会!我就愿意在雨中呐喊!你管得着吗?”

    “一张照片就够了,还嫌自己不够出洋相吗?你再冲我喊,我马上就贴出去!”方老师有意让小艾停止讲话。

    “我去找秦书记,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决定!”小艾甩门走了。

    “古家俊,你能接受处理决定吗?”方老师问家俊。

    “我接受,方老师,我错了就是错了,我接受对我个人所有的处分,但我希望去掉对咱们班级的处理决定。”古家俊弱弱地讲。

    “接受就好,李小艾有能耐,还去找秦老师,让她找去吧!”方老师回过神来,继续说:“你先回去吧,家俊同学,以后注意自己的举止,做不做班长都要为班级服务好,不要跟李小艾混在一起,她思想肯定有问题。对你的处理决定,教导处还要上报,不要有太大的思想压力。”

    古家俊走出方老师的办公室,外面的空气一下凝重起来,他现在只能等待,等着那张通报盖上红印,等着那张校报写满对他的声讨。他像犯人在等判决结果,又像病人在等病理报告。

    小艾手里拿着报纸冲家俊跑了过来,拉起家俊的手就走。

    家俊忙问:“去哪?”

    “咱们去找秦老师,我不能让你受牵扯!”

    秦书记的办公室就在学院的二楼拐角,一直是个神秘且威严的存在。家俊和小艾都是第一次走进这里,里面摆着一堆堆的书,四周的书架显然已容不下它们。在每堆书的旁边都有一打抄满字的便签纸。简单的办公桌椅被书堆挤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桌上一把老旧的暖水瓶和那把散边的扇子,像是一对刚刚出土的文物。

    “你们找地方随便坐!”秦老师招呼他们坐下,家俊和小艾也找不到可坐的地方,就站在原地尴尬地苦笑。

    “你们直接坐书上吧,谈话就要是平等的,坐着谈,别站着!”秦老师将他们摁在了两堆书上,自己也坐在了旁边的书堆上。

    “秦老师,我就开门见山说明我们的来意吧!”小艾先开口了,她打开校报评论版,拿给秦老师,说:“秦老师,您看,这照片上人就是我俩,这事是我错了,我自愿退学来消除此事对学院的影响!”

    秦老师一直盯着报纸,听小艾说退学就抬头看了一眼,说:“你还挺厉害,为什么要退学?”

    “方老师,要免去家俊的班长职务!”小艾告状一样的回答!

    “那古家俊,你的意见呢?”

    “我尊重学院教导处的决定!”家俊也争着承认错误。

    “那你们错哪了?”

    家俊和小艾被秦老师的问题问住了,感觉自己像做错了什么,又好像没做错什么,就只是低下头,不再说话。

    “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我太太还问我:老秦,你说咱们这样就是生活吗?我们每天忙啊忙,到头是为了什么呢?孩子都二十几岁了,我们都没有考虑过什么是生活!生活的意义就是忙吗?你们这个年纪可能听不懂我的话,但我今天要告诉你们,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大学的恋情之所以美好,就在这些鸡零狗碎,胡搅蛮缠的事情。今后不管你们能不能走到一起,再回忆这些的时候,你们会明白。”秦老师像是讲课一样给他们讲着一些与事无关的闲话。

    家俊和小艾的确不明白秦老师的这段话,他们就在那细听着,等秦老师一个明确的结论。秦老师也知道两个人的心思就说:“这些事找到我这,就是小题大做,年轻人能犯多大错?青春就要鸣叫!你们担心什么,害怕什么?我要能在这校报上留上这么一张照片,那还不得跟我对象吹上一辈子?”秦老师微笑着看着两个人。

    “可是,方老师让我们看了教导处的决定!”小艾弱弱地说。

    秦老师举手示意小艾停下,又顾自说了起来:“我们是搞教书育人,教学生敢爱敢恨不才育人的关键吗?喜欢就去争取,爱了就去行动!我们不能搞管理压人,教导处的决定在我这里就通不过,我看你们没啥过激的行为,感受了一下雨中的呐喊,就被扣个“不文明”的帽子,这本身就不对等!”

    小艾还想说什么,秦老师就示意他们别说了,起身摆手,说:“回去吧,都是一群孩子!彼此好好珍惜!”

    小艾给秦老师深深鞠了一躬,家俊看小艾这样也忙去鞠躬,他这是第一次给人鞠躬,自己都感觉动作生硬。

    两人走出秦书记办公室,小艾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看看身边的家俊还有些不高兴,就说:“喂!从今天起,不,从那夜之后,我可就是你女朋友了,不得反悔哦,来给我笑一个!”

    家俊被小艾逗笑了,说:“滚一边去!”

    小艾就将手跨在了家俊胳膊上,家俊看着小艾,感觉别扭,但他依然有模有样地走了起来。

    “你这样走路不别扭吗?我怎么这么别扭?”家俊问小艾。

    “习惯了你就不别扭了。”小艾又说笑起来。

    家俊想小艾敢在秦书记面前以退学为自己争取机会,也算自己上辈子烧高香了,就将小艾的手往上拿了一下。

    他大声唱起来:“如果没有雷阵雨,哪来的好天气……”

    两人经历了雨夜风波,讲那些贫困与偏见全部冲刷一遍,尽管还有残留的痕迹,两个人在一起也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那张通报一直没有贴出来,家俊对周二的报纸还心存担忧。

    周二,还是来了!古家俊第一时间拿到报纸,他把插在公寓门上的报纸全部收起来拿回自己的公寓,他恨不得就跟在发报纸的同学身后,他发一份,古家俊收一份,但大学真的太大了,家俊面对这份报纸的发行量真是无能为力,靠遮掩是遮掩不过来了。

    古家俊第一次知道打开报纸是需要勇气的,他直接翻到评论专栏,按住每一个字去阅读,他想找到古家俊或者李小艾的名字,没有找到!倒是有篇秦老师的署名评论,让他细读了起来!

    青春是鸣放还是沉默?

    失去才懂珍惜,何不趁此时机,青春背水一战,不为生活牵绊!

    风波总算过去,家俊像“洗脱了罪名的囚犯”,又像“大病痊愈的病人”,他感受到夏日的空气里夹杂着草木强烈的光合作用,格外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