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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期走后,苏遇仍然站在阿布的审讯室中。他当然知道卫子期要去做什么,他也知道沐间此时此刻在什么地方。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这里,因为有一件事无论如何都说不通——账簿。为什么会有两个账簿?账簿又为什么在阿布那里?
“你听我说,如果你没有杀林淼,你一定要告诉我所有细节。”苏遇对于眼前这个已经丢了魂的人仍然不放弃。
“小人真的没有杀掌柜的,小人没有!”
“你怎么知道林掌柜的书房有银票?”
“小人冤枉啊!小人什么都不知道!”阿布仿佛已经听不到苏遇的问题,只管一味的摇头和哭闹。
“是不是有人告诉你,林掌柜把银票放在书房?”
......阿布瞬间安静了下来,一双红肿的眼睛无神地盯着苏遇。
“是不是有人教过你怎么把门从里面锁上?”苏遇见阿布有了反应,赶紧追问道。毕竟他不像卫子期,也许他只有这一次机会进刑部!
“带走!”审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两个狱卒出现在了门口。
“冤枉啊!小人冤枉!”阿布见状,又重新哭喊了起来。
这种场景狱卒们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两个狱卒驾着阿布就往外走。审讯室外的走廊中瞬间静默了下来,只能听见阿布凄惨的叫声。
“是不是有人教你偷银票,是不是有人教你锁门?”苏遇不想错过最后的机会,冲出审讯室对着阿布的背影喊道。
“有,有人!是他,是他......”
阿布使劲扭着头沙哑地喊着,声音却越来越弱,最终消失在走廊中。
“公子莫要追了,这样的犯人我见多了,临死前都要随便抓一个人咬上一口。”苏遇刚想追上去,狱卒便拦住了他的去路。刑部可不是他想去哪就去哪儿的。
“是我失礼了。”苏遇放弃了追过去的念头,他并不想在这里把事情闹大,毕竟他的身份特殊,还是低调行事更为稳妥。看来只好日后再想办法进来了......
“刘大人,今日多有打扰,我们先行告退了。”卫子期和沐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混在了人群中。
“哪里的话,多亏了卫小姐、徐公子和高二小姐的帮助,刑部才能这么快就把案子破了。”刘大飞一面用袖子擦着汗,一边谄媚说道。
“今天还是多亏了高小姐,都是她的功劳。”卫子期很有礼貌地冲高晴拱了拱手。今天确实多亏了她,不然哪来的这么“壮观”的场面,她和沐间又哪有机会去偷卷宗。不过,这世上果然离不开银子和面子,高晴竟然也能破案,卫子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轻蔑。
“知道就好,刘大人,我们也不打扰了。”高晴没有多说什么,便也带着大理寺的人离开了。今天卫子期的态度她非常满意,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因为的确是她破了案子,今日之后她也总算可以在卫子期面前扬眉吐气了,这一件事可够她说好几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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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表现得是不是相当自然啊?”刚迈出了刑部的大门,徐缨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他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晃悠着自己歪斜的大脑袋。如果不是他和莫凡一直拉着高晴大吵大闹,卫子期哪有机会溜到其他地方去,这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不过,徐缨并不知道卫子期溜出去之后做了什么,他也不想知道。虽然平日里徐缨和卫子期这对表兄妹总是没大没小嘻嘻哈哈,但他们都明白,两人之间的那条线是对友情和亲情最好的保护,也是对两个家族最好的保护。
“我看你早就想跟那个高晴理论理论了,今天不是正合你意?”一切按计划进行,卫子期心情也明朗了起来,又开始了和徐缨的日常斗嘴。
卫子期和徐缨、苏遇、沐间四个人一起坐上了同一辆大马车,莫凡也骑上了马,往忆和楼的方向走去。马车里,卫子期和徐缨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苏遇坐在的卫子期对面默不作声,他还在想着刚才与阿布的对话......
“这个高晴也太胆大了,竟然敢带着大理寺的人闯到刑部来,真希望有人能好好教训教训她。”徐缨忿忿不满地说道,马车这样的密闭空间是最适合议论这些的。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太子继承了虞后的心性,身边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多一份宽容,少一份计较,这点小事,自然是传不到太子的耳朵里的。高岩堂又向来纵容高晴,所以她才会这般无法无天。”卫子期叹了口气说道。
“可惜四公主不在,不然咱们绝对在气势上压倒她。”
“我看几日不见,你对四公主甚是想念啊。”卫子期在一旁调侃着徐缨。
“你就别说我了,你还没交代清楚昨天中午你到底见了谁呢!竟着了粉红色的裙子,我从来就没见你穿得这般鲜艳。”徐缨一脸好奇地说道。
听见这话,卫子期不自然地抬起了头......
其实苏遇根本没有听见两人的话,这会儿正双眼无神地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他感觉有什么目光正似有似无地注视着他,出于本能的警觉,他猛然一下回头......
密闭的空间里,除了适合议论他人,更适合制造尴尬。昨天中午,卫子期自然是去见上官清云的,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鬼使神差瞄了羽苏一眼。这一看不要紧,正好被羽苏的目光逮到,目光就这样交会在一起。两个人只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这样的对视着实是让卫子期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有回应徐缨的话,徐缨还在念叨什么她仿佛也听不清了,这一个呼吸的短暂时间仿佛比一天的时间还要长。
“嘿嘿。”苏遇倒是没觉出一丝尴尬,皮笑肉不笑地对卫子期做了一个鬼脸,便把目光转回到了地上,重新想起自己的事来,留下卫子期一人愣在空中。
“喂,喂,跟你说话呢,别假装没听见。”徐缨见卫子期没反应,拿出自己的手帕团成了一个团朝卫子期的方向砸去。
“你瞎说什么啊,昨天......昨天只是天气有些凉,我就穿了母亲新让人给我做的衣服而已。你可真能想。”卫子期一把接住徐缨的手帕,有些不自然地把它攥在了手里。为什么他对自己,总是这般说热不热,说冷不冷?
“鬼才信呢,”徐缨不以为然地说道,“要说凉,今天在刑部可真是把我冻死了,关人的地方就是阴森。”
“啊,啊啾!”徐缨说着,就打了个喷嚏,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他一把夺过卫子期手里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鼻子。
“你,你做什么啊!”卫子期连忙又从徐缨手中把擦了鼻子的那坨东西夺了回来。
“你抢我手帕干什么?”徐缨一脸委屈地问道。
“你看清楚了,你手帕在我左手!”卫子期这回真生气了,她用力地把左手的手帕甩在了徐缨身上,小心翼翼地摊开了那张从徐缨手里夺过来的纸。
“完了,完了,这下可完了。”卫子期一边整理,一边念叨着。
“至于么那么紧张。”徐缨发现自己好像犯了错,有些愧疚地看了看卫子期。
“当然至于了,我在杨梁家,就只找到了这个!”
“什么?!”苏遇和沐间一起把头抬了起来,紧张地望着卫子期,“你该不会是......”
“就是那封书信啊......”卫子期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当时你说你来保管,你就这么管啊!”苏遇的火一下子就冒到了头顶,这可是他来虞国找到过最重要的东西了。他一把从卫子期手中又夺过那张纸,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手帕擦拭起来。
“你不是说这不是关键线索么,紧张什么啊。再说了,又不怪我,怪就只怪......刑部太冷了!”卫子期一脸不服气地嘟着嘴说道,精致的樱桃小嘴上露出几分天真稚气,嘴角微微上翘,像个能牵动人心的小钩子,谁看了也生不起气来。
“你看,这都有印迹了。”苏遇并没有继续责备卫子期,只是带着些埋怨的口吻说道。
“不可能,小白脸你别诬陷我!我根本没流鼻涕,哪来的印迹!”徐缨可不能在这个小白脸面前丢了面子了,他赶紧从苏遇手中又把书信抽了过来,一点一点地检查。一张可怜的书信,在短短的时间内换了四次手,苏遇只觉得自己左边心口隐隐作痛。
“你看最后一行那里,不是印迹是什么,纸都皱了,还发黄!”苏遇一边描述,一边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堂堂叶国皇子,竟然用自己的手帕帮人擦鼻涕!
“这不是我弄的。”
“你还不承认?”
“你可别咒我。”
“谁咒你了?”
“这黄色印迹应该是血迹没错了,这个人痰中带血,怕是有肺寒症。”徐缨笃定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