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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天煞孤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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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瑾边隔空以内力操控海船的航行,边给进士和念念讲一个,关于“天煞孤星”的故事。

    上回说到那状元郎受当朝丞相排挤,去了南疆做了个地方小官,没想到做出了政绩,反而愈加遭受迫害,连累了新婚妻子也死在了一场暴动之中。被下了大牢即将发配北原的他,万念俱灰。

    在去往北原的路上数次想要自尽,终于走到晋国境内,被他找到了机会,脱离了看管囚犯的狱卒视线,一跃从悬崖上跳了下去。没想到没死成,被一个看似年轻的书生所救。

    书生说他与书生的门派有缘,身肩大气运,是救世之人,不可轻易寻死。并以圣人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教育他读圣贤书,所为的是天下苍生,而不是个人的荣辱得失。

    最终小子被书生的正气凛然所感染,决心入他门下,拜他为师。就冲着那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小子就知道自己没有拜错师傅。

    这里的小子,便是孟无痕。白衣书生则是当时成名已久的东圣冼沧海,那个门派,便是赫赫有名的古圣书院。

    孟无痕不仅学识超卓,学起武来也是天人之姿。在古圣书院苦修十年,再出山时,便已是八品巅峰高手。那一次出山,是随着师尊冼沧海前往帝都,参加十年一次的大祭礼。

    天中大陆的皇朝每十年都会做一次大祭礼,感谢上苍对天中子民的照顾,皇帝要在大祭礼中,向上苍报告这十年来,皇家做的大功德,并检讨皇家做的不对的地方。而主持大祭礼的,正是身为古圣书院院长的冼沧海。

    在帝都,孟无痕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害他第二次家破人亡的丞相,丞相也认出了他。不过孟无痕经过这么久的修炼,心中早已了却了报仇的想法,丞相也不敢再对这个年轻人有任何挑衅的想法,毕竟他是东圣的弟子。

    作为四象之中活得最久的冼沧海,即使还有三人与他齐名,也不妨碍有人将他列为真正的天下第一,便是天中大陆的帝皇见到冼沧海,都要叫一声先生。入朝不趋,赞拜不名。自从他冼沧海接过古圣书院院长之位起,历经几代帝王,这朝中唯一的待遇就从来没有变过。

    这样的人物,别说是他,便是皇帝恐怕也不敢随意得罪。毕竟,古圣书院自诩大陆的守护者,门中高手辈出,每一代古圣书院的院长都几乎是天下第一高手。这个雄踞青州的庞然大物,只有在外族入侵,情况严重,天中大陆罹难的时候才会出手救世。朝代更替他们毫不关心,但每朝每代都不敢对他们不敬!

    没成想,再回京都的孟无痕,却再遇上了命里的一劫。那是大祭礼之后,师尊去了皇宫按例给皇子皇孙们讲学三天。未进宫的孟无痕闲来无事,去往帝都郊外的天龙寺一游。

    作为当时皇朝的国寺,天龙寺有不少达官贵人前来许愿还愿。国家刚刚进行了大祭礼,天龙寺香火更盛,往来熙熙攘攘,到处都是香客。孟无痕佛前虔诚的一跪,为自己远在天国的哥哥嫂子,还有惨死暴乱之下的亡妻祈福祷告。

    没成想,一抬头,眼见一身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子正跪在自己身旁不远的蒲团,那侧脸,赫然和自己的亡妻有八九分相像。抑制不住对亡妻思念之情的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没想到那女子身后的随从,将他当作了浪荡之徒,大声呵斥了他。

    意识到自己举止无理的孟无痕,赶忙转过头不敢再看,此时他才知道,这女子是三皇子的王妃,也是当初丞相想要他娶的小女儿。缘分二字,往往就是如此,不过既然不是亡妻,只是长得像而已,孟无痕翩翩君子,自然不会做什么过多的胡思乱想,匆匆添了些香油钱,便踱步出了寺。

    天龙寺位于景山上,此时正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时节,孟无痕忍不住赏了一会山上的桃花,更是拜访了闲居于山上的几位高僧,坐而论道,直到夜里才回转帝都。

    就像所有狗血剧情里演的一样,他在路上又偶遇了三皇妃的车轿,不过他到时,正是一群匪徒杀光了家丁随从,将刀插进三皇妃腹部的时候。出于正义,他出手擒下了为祸的歹人。但奄奄一息的三皇妃临死之前说的话,却让他一度崩溃。

    “我知道是你,无痕。十五岁那年,我溜出家门想要浪迹天涯,在街上遇见了还是书生的你。那时候,你还是个上京赶考的穷小子。我被小偷偷了钱袋,你明明怕极了贼人手上的刀子,还是奋不顾身的帮我把钱袋抢了回来。”

    “我问你怕不怕,你说‘君子大义,有所为有所不为’的时候,明明腿还吓得直哆嗦。但是那时候的你真的真的很吸引人。”

    “后来我得到你高中的消息,央求父亲撮合我们,我知道父亲权势滔天,不一定看得上一届状元郎。没想到你还有那么悲惨的过去,你守孝的那三年,名满天下,终究父亲还是答应了我的软磨硬泡,说等你回京会去找你提。”

    “满心欢喜的我,等来的却是你的拒绝。我可是女孩子家啊,我明明都不要脸不要皮了,你为什么还是拒绝了我?看着我终日以泪洗面,父亲盛怒之下,将你贬去了南疆。当我知道时,我还是放不下你,南疆啊,那么多苦多累啊,遍地瘟疫,还有南蛮野人。”

    “我不顾一切的再次离家出走,一路上天知道我吃了多少苦,陪伴我长大的好姐妹小蛙也死在了路上,但是我还是追上了你,我默默的陪你一起到了南疆,看你一步一步的经营,听大家都说你是个好官,我也由衷的开心。”

    “默默的陪伴,你并未想起当初在帝都我们就见过,但是你还是向我提亲了,我好开心,没有半分思考便答应了你。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我父亲的追兵。”

    “其实那次暴乱,是因为父亲已经将我许给了三皇子。没想到我突然离家出逃,还在南疆和你有了夫妻之名。这欺君之罪,在抄家灭族这种后果之下,无奈的父亲引动了暴乱,将所有知道我存在的人都灭了口。找了一具烧焦的尸体伪装成我之后,就将我带回了帝都。”

    “我哭着求他不要杀你,我答应了嫁给三皇子,再也不任性,我只想你活着。”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但是我不敢跟任何人讲,连睡觉都怕自己说梦话。刚刚在天龙寺看见你,我真的怕自己控制不住哭出来。”

    女人的生命在一点一点流失,她刚说到一半的时候,孟无痕就已经赶忙将她搂在怀里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努力的将记忆里关于亡妻的模糊长相,和眼前的女人一点一点对上。

    女人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腹部的疼痛,就那么嚎啕大哭,将这十年不能相见,连自己的相思都无处述说的痛苦全都发泄了出来。孟无痕慌了手脚,他只能无力的将女人被刀拽出来的肠子塞回去,努力的用真气堵住伤口不让血液再流出来。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他知道刚刚那一刀已经伤到了女人的内脏,他的真气还做不到补天之能,只能吊着一口气。

    最终女人还是死在了他怀里,明明他都已经把所有的仇恨放下了,为什么此刻还是有一种生不如死的疼痛。

    他一声长啸,愤怒的一抓,一名刚刚还擒下的歹人被他一把摁住了头顶。

    “谁让你们来的。”他的声音里毫无波澜,却有一种灭世的欲望。孟无痕就那么搂着女子,丝毫不在意她如今三皇妃的身份。

    过了一会,他方才的啸声引来了不少人,他的师尊也到了。满地的尸体,一个已经被切成了人彘的歹人还有一口气,孟无痕不允许他死,他要凶手亲眼见到自己的下人被他削成人彘的模样。

    他怀里抱着女人,见到师傅来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含着泪颤抖着说道:“师尊,弟子不肖,今日有负师尊教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