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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规定,oga在校期间是不能生育的。
时屿说那句话的重点自然也不是“肚子”,而是“结婚证”。
远比终身标记更有约束力的关系凭证。
米嫣脸上的神情充满诠释了什么叫“心如死灰”,目光晦暗地看向时屿:“……你真的很懂怎样最伤人心。”
时屿:“我说的是事实。”
米嫣想起上次去看房型撞见夏栖鲸的事,原来那时两人就已经住在一起了。
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米嫣偏过头,遮了下眼角,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旋即恢复了高傲的神情。
时屿牵着夏栖鲸的手离开,因为手比夏栖鲸大了一圈,习惯性地把他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像牵着一个爱玩闹的小孩。
米嫣看着他们的背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上次看房型,你应该告诉我的。我就不用这么丢脸了。”
时屿头也没回:“看房子就只是看房子,举手之劳,仅此而已。”
出去后,他问夏栖鲸:“米嫣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她对我们俩的事比较惊讶而已,”夏栖鲸懒得说,“你妈妈真的让我们晚上去吃饭?”
“嗯,外公想见你。”
夏栖鲸哀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就说了在校期间不生孩子的吗,为什么会想要看我的肚子啊。”
“老年人么,记性不好,你去哄哄他,把他哄高兴了就忘了这茬了。”
结果晚上视频的时候外公思路无比清晰,一上来就问他有没有做孕检。
夏栖鲸脸上臊得慌:“外公……我们学校有规定,在校期间不能怀孕的。”
“什么乌七八糟的规定,改天我亲自去找沈崇峰谈!”外公不高兴了。
沈崇峰,金湖大学校长。
夏栖鲸这才知道两人当年是同学,还是互相当过伴郎的关系。
他每次都能对时屿外公的能量到底有多大产生新的认识,吓得差点把舌头咬了。
时屿也插不上话,因为外公很固执。他的病情有些时好时坏,坏起来就像个刚愎自用的老古董,一根筋走到底。
“学校的规定自然有学校的道理,”时母打圆场道,“这也是为这些学生好啊,年纪轻轻生孩子了,万一将来后悔,哭都没地儿哭去。”
好歹是外公最宠爱的小女儿。
好说歹说,把外公哄得忘了这茬。
挂了电话,夏栖鲸松了一口气。
抬头看见时屿脸色微凝,看着母亲,似乎在打腹稿。
一下子想起来今晚的重头戏是什么,不由得也浑身紧张起来。
摊牌。
对时屿父母摊牌,他们在交往的事。
夏栖鲸有些忐忑。
在时家,时父因为工作繁忙,回家通常比较晚,今天也还没回来,因此拿主意的通常就是时母。
时母平时看起来和蔼可亲,但做决定的时候是标准的女强人气派。她也很宠爱这个独子,未必会那么轻松地同意他们交往。
何况他还是欠债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不是为了逃避债务才出此下策。
时屿没有贸然开口,而是小心斟酌着措辞。
时母原本在翘着手指挑山竹吃,似乎是察觉到了儿子的异样,忽然抬起眼睛:“有话要说?”
“是。”
时母擦了擦手,优雅地在身前摆成合拢的姿势,笑盈盈地道:“让我猜猜……该不会是,你们俩真打算结婚了吧?”
夏栖鲸震惊了。
时屿的震惊程度看起来不下于他,有些结巴地道:“……妈,你怎么知道?”
时母哼了一声:“废话,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你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
又道:“你们俩一进门儿我就感觉不对劲了,眼神黏着都快烧起来了,跟牛皮糖似。刚才夹菜的时候抬了好几次手,是想要帮人家夹菜然后硬生生忍住了吧?”
也不算是毫无预兆,之前的几次见面,她已经发现自己儿子对那个小男生似乎特别在意,情绪很容易被牵着走。
当一个人无法保持冷静的时候,也就意味着离心动不远了。
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时屿直接承认了:“嗯,我们开始交往,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时母没说什么,而是看向夏栖鲸:“他没有拿合同要挟你?”
夏栖鲸笑起来:“没有。”
“为什么突然笑。”
“您问的母亲跟我母亲一模一样。她说,她只有一个要求,合同期间不可以终身标记。”
时母也笑起来:“天下做母亲的,自然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那您这是……同意了?”
“同不同意,你们不也谈着了吗,”时母抚了抚藏青长裙上的褶皱,“你们都是成年人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或者将来分手,都是你们自己的事,自己不后悔就好。”
夏栖鲸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近乎感激地道:“谢谢您。”
“改天把合同重新签订一下,把涉及婚姻的那几条划掉。”
“好。”
“什么时候后悔了,也不要碍于合同不敢开口。这两件事是不相干的,明白吗。”
“嗯。”
时母笑眯眯地对他张开手臂:“过来,妈妈抱抱。”
夏栖鲸一怔。
时屿在身后轻轻推了他一把,让他被母亲拥入怀抱里。
“你以后也是我的孩子了,”她摸摸夏栖鲸的后脑勺,“改天,和你爸爸妈妈一起吃个饭吧。”
她自然是知道夏家的复杂情况的,却一句也没有问过。
因为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愿意把人生的所有主动权交给他,愿意接纳他爱的人。
时母的拥抱是温暖的,略微丰腴的手臂带着母亲特有的柔软,淡淡的铃兰香气,像真正拥抱自己的孩子那样,怜爱疼惜。
夏栖鲸的童年,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处在被母亲抛弃的恐惧中。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拥有双份的母爱。
“谢……谢谢。”
他轻声地,哽咽地说道。
是说给时母听的,也是说给时屿。
时屿微笑着给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那意思是说,看,我就说会胜利过关吧。
夏栖鲸心里一下子满满涨涨的,好像要飞起来。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他们的家长都很支持,时母也没有看不起他。
他终于可以面对自己的内心,不再逃避。
时屿一直不知道的一件事是——他对他有好感,其实比他动心早得多。
那是大一的运动会,有个女生带仓鼠去看台上玩,谁知仓鼠在烈日下中暑了,疯跳之后突然四肢抽搐,萎靡不振,滑稽得很。
四周的人都哄笑起来,女生脸色通红,急得快哭了。
只有时屿站了起来,摸了摸仓鼠的心跳,安慰女生说应该只是暂时性休克。
他用外套给仓鼠遮阴,然后联系了校外的兽医,根据建议,对小仓鼠轻轻按摩胸部和喂盐水,直到那小仓鼠慢慢苏醒过来。
交还给女生的时候,那女生终于哭了出来,拉着时屿的手千恩万谢。
这件事被众人当作笑谈,一笑而过。
林与千当时羡慕地说:“艹,我要是那只仓鼠就好了,能被时神那么近距离抚摸和喂水。”
夏栖鲸想的却是,被他爱上的人,会很幸运吧。
无时无刻有安全感,无时无刻被关心和照顾,不用害怕被抛弃。
像一只幸运的小仓鼠。
因此三个月前,得知合同对象就是时屿的时候,他略微怔了一怔。
合同上列得很清楚,不可以有超出合作伙伴的感情,不可以干涉彼此的生活,不可以动心。
那就这样吧,他告诉自己,你们只是合作伙伴,不可能有别的关系的。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彼此误会了这么久。
他们因为那份契约而熟识,也险些因为契约而错过。
可是幸好,最后的最后,他们都抓住了夜风的尾巴。
鲸鱼栖息在他的岛屿,从此不用再颠沛流离,浪迹天涯。
孤独的旅人找到了林中木屋,幻觉落地,火苗燃烧枯枝,劈啪作响。屋外大雪纷飞,屋内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