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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开st shadow底部的转门,何振声顺着悬梯下滑,却不敢再前进一步——他好像是来晚了,几分钟前还一切正常的飞船,如今只剩下一些干枯的合金结构,火光中,他看到两架飞船间的连接杆都快要烧断,他倘若贸然踏上去,八成会打破脆弱的平衡,造成整体的坠落。
“嘿,”少有的,何振声头皮发麻,他盯紧跪在骨架边缘的血人,“听得见我说话吗!你先不要乱动,把周围所有能扶住的都扶稳了——”
他准备用自己的钨钢右手,再利用一点杠杆,赌上一把,把人连同支撑点一起拽到悬梯之下。
却见那人直接反手一握,把插在背后的钢筋向外抽拔,拔得不急,甚至很沉稳,但当钢筋彻底退出,鲜血还是无可避免地喷溅。何振声眼睁睁地看着那根染红了一大截的长棍被随手丢进浓雾和大火,接着,邓莫迟站起来,转过身,顶着肋下的已被捅穿的血洞,沿着正在上下摇颤的焦骨,如履平地,大步向他走来。
同时空中搅起旋涡,类似龙卷风的程度,以飞船为风眼,四周浓雾仿佛被巨大能量驱使,急速四散,被排斥在一个大圆之外,唯有邓莫迟这个中心格外平静。当他走到悬梯下,握住何振声下垂的手,包围圈靠内的可燃气体已经开始燃烧。
剧烈氧化的爆破声中,怪鸟被围困,惨叫不绝于耳,这是要灭族了,何振声想,耐受着滚烫的空气,奋力把人捞上飞船,半搀半抱地快速往总控室跑去。透过沿路舷窗他看到整片天空的燃烧,只有它们所在圆圈的空气格外澄澈,剩下的,所有雾,在气旋的翻搅中全都烧了起来,焦黑与金红相交,就像云间一场异样的雷暴,也像烫坏了的伤口。火势迅速染红整片天空,盖过金星光芒,与远方日出相连,将天地推向末日。
何振声把人放上副驾驶。
邓莫迟静静坐着,一动不动。摘下面罩,何振声眼前赫然是挡住五官的血。火雾越来越旺了,说不定待会儿会烧到这边……他这样想着,同时cy也有提示,约十米外的风力太大,硬闯飞船会有失速的风险。但何振声还是决定先简单止血,再去谈别的,队友已经失去了一个,要是因为耽误救治时间把这个也丢了,那他也不剩什么返航的必要。
然而,在他把输血袋挂高,正准备处理伤口时,却惊觉自己完全无法下手。一个声音横空出世,在他脑海中响起,很重,很密集,可他听不清也无需听清,宛如一种意识的传递,和他自己原本的那些分不出差别,却命令似的把他硬拗到驾驶座上,迫使他操作着st shadow,在风眼中,一路下降。
何振声拼命从这压制中抢回一点自主权,转头瞧了瞧邓莫迟。还是那么虚弱,呼吸很轻,大概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他的眼睛圆睁着,满脸血污中他也只有那双绿眸蓄着一种慑人的亮度,目眦欲裂地,迎上何振声的目光。
这种状态相当癫狂,也相当平静,却比船外的火海更为可怖。何振声从未在邓莫迟身上见过密度如此巨大的愤怒,持续的每一秒,邓莫迟都像扒开了骨肉,目空一切地在燃烧自己。
“他不在。”邓莫迟说,每个字都吐出更多鲜血。
我知道,我也不能和你说节哀顺变,何振声头痛欲裂地想,同时他也意识到方才那番压制的力不从心,终于拼命掌握回了自己的大脑,st shadow在距离酸湖表面不到五米的位置险险停止了自杀般的下降。
随后,何振声听到“扑通”一声,在骤停造成的颠簸中,副驾驶上无法系安全带的那位身子往前一倾,脑门磕在操作台上。
有血点溅上挡风玻璃,也溅上中央的一道凹槽,那里竟然用胶布固定着一支白色玫瑰,玫瑰的主人却已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彻底昏迷。
是梦吗?邓莫迟发觉自己站在一汪圆湖的边缘。
湖水是碧绿色的,却毫无生机,让人感到恶心。低下头,看见自己身上的空洞,还在汩汩冒血,疼,非常疼,有刀割般的口子和鸟喙啄过的痕迹。他明明不是对疼痛这么敏感的人。接着他抬步往湖中走去。陆汀在里面,他这样想,只要靠近就会有感觉,他又这样笃定。
可是走了几步他就发觉,自己无法踏入水中,这湖就像面镜子,平滑地托着他,拓印他滴落的血点,唯独就是不让他进入。有时候邓莫迟宁愿把自己沉没,比如现在,他已经到达了湖心,应有的雾都散了,周围没有陆地,天上也没有大气,他直接与宇宙接触,这一切都没有尽头,可宇宙暗而辽阔,也没有星星。
什么都没有。
邓莫迟感到奇怪。他只是蹲下来,在湖面上敲打,想敲出个裂缝出来,好把自己沉进去,为什么就会呼吸不畅呢?哦,这好像也不难解释,如果他是条鱼,那陆汀就是他的湖水。如果他现在血淋淋的,不幸被拔了鳃,那陆汀就是直接进入他血管的氧气。
所以他现在处于绝对的真空,也许就要干死了。
邓莫迟又站了起来。
他看向天空,如果他真的足够特殊——那他应该能和神打个照面。或者是外星文明?宇宙的意识?高高在上的概念太多了,对他来说也随便是什么,能量太大,把他像陆汀的飞船一样撕碎,这都无所谓。可是他看见的仍然是虚空,偌大的空间中,他的悲伤愤怒都太渺小,自己都觉得麻木,又怎么能指望别人会注意。
这么说也不完全正确。从前那些微妙的情绪好像都不单薄,有人一起品尝……哦,是那个人不在了,所以他正在找。
他又在想陆汀。好像活了这么多年,只认识了这一个人。想的时候,邓莫迟在裤腿上擦了擦满手打滑的血,又摘下腰带,拿着腰带扣,在湖面一下一下地凿了起来。这不是冰,也不知道是什么,凿得不见成效,但总比徒手要好。
陆汀不一定在下面。或者真的不在。而邓莫迟一向不是这种乐于做无用功的人,有时候,他承认自己挺懒,比如以前……那是非常遥远的事了,他觉得养小孩麻烦,谈恋爱也麻烦,看着弟妹和恋人,他时常看不懂他们对自己的依赖。然后时间告诉他,被依赖才是幸运,这些关系都并非可有可无,失去会痛,眼睁睁看着失去,就会痛得要死。
可这是他的错吗?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回答,反正只剩他一个了。邓莫迟席地坐下,更用力地凿他的湖面,也不知凿了多久,湖面还是平滑无痕,连他的皮带扣都没有磨损。这才是最让人绝望的,世界维持静止,邓莫迟静静地想,我又在做无用功了。但他准备继续做下去,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他太擅长保持了,因为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么,想走到哪儿,所以困在原处也没有关系。陆汀觉得他来去自由,总有要走的路,却没有非要停留的地方,后一句或许没错,但前一句,未免对他误解太大。
可他就算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消极和懦弱,也来不及向陆汀解释了。
就这样吧。邓莫迟想。困在此时此地,他进入不了任何人的内心,因为没有任何人和他处于同一个维度的世界。那就这样吧。就这样吧。这想法游魂似的缠绕着邓莫迟,如果不是听到了声音,他确认自己会一直凿,凿到手烂掉,那就换一只,或许某一个时刻他会看到一点变化,或者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让他痛快地死,这些和肚子上的血洞流干相比,说不清先来后到。
但偏偏他的耳朵保持了灵敏,在雕凿声中,他听到了更为清脆的声音,是有人在笑。
“我也来等车,想着也许会碰到你呢?就把伞带上了,没想到这么巧。”
“我真的有腹肌哦!不信你就摸摸。”
“你喜欢吃黄芥末酱还是千岛酱?我味觉不怎么灵敏,尤其感冒发烧的时候,觉得它们俩其实都差不多……我这种人居然还老爱做饭,哈哈太灾难了吧。”
“你喜欢……”
“你喜欢。”
这些话都是笑着说的。好熟悉的话。邓莫迟凝神回想,从最开始相识,到最后,在黎明时抱着他,陆汀都不是愁眉苦脸。为什么面对他陆汀总是有用不完的笑容?这对邓莫迟来说,就和为什么自己一忘就是毫无印象,一记就是事无巨细一样费解。
那么,当他挣脱自己的手,被拽下深渊时,藏在面罩之下的,也是笑容么。
那么陆汀有没有说话。
邓莫迟真想听听他最后对自己说了什么。
“老大。”
笑声又响起来了。轻得转瞬即逝,所以邓莫迟必须停下自己叮叮咣咣的手。那人其实很少大笑,身上压着的那点教养和贵气,总让他笑得含蓄,这是邓莫迟早就观察出来的,也是他两次认识陆汀,都一样得出的结论,陆汀的笑只是嘴角的热,开心地叫着他的名字,温度和话语一同呼出来,酒窝就绽开在脸上。
邓莫迟放下皮带,抱起双膝,脸也埋下去,把自己蜷成一团。因为陆汀的声音又停止了,原先在四面八方,也让他辨不出方向,他想把自己缩小就可以缓解疼痛,但立刻又发觉,疼的不是肋下的血洞。陆汀所经历的一切早已完全传递到他身上,到现在,它们在他内心不断冲撞,就像一盘磁带被拆开,带子将他的心脏缠紧,从菜地里扎起的花束,到车站相遇后独自迎来的发情……邓莫迟全都看了个清楚,他甚至能看见陆汀小时候坐在飞行摩托后座时看到的下层城市,能闻见身前陆芷的发香,他甚至还能看见关住陆汀的衣柜,数清里面干瘪的壁虎和老鼠!
这几乎把邓莫迟摧垮。过量信息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可他在乎的,这样强硬地、持续地降临,无异于是要逼出他的疯狂。邓莫迟用力掐住手背,指甲嵌入肌肤,抠出了血,可还是不够,他想把手伸进腹部的空洞,看看能掏出什么,就在他碰到伤口,坦然接受所有钻心的感觉时,两双脚站在他身侧的绿色湖面,出现在他的余光中。
“你不想活下去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邓莫迟怔忪着,打开自己的蜷缩,抬眼望了上去。
白净、秀丽、年轻,这样的一个女子,留着长长的乌发,穿着亚麻色的衬衫裙,正低头冲他柔柔地微笑。
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姑娘,厚连衣裙、圆领毛外套、长袜和小皮鞋,全都旧且整洁,衣襟上还扣着两颗银闪闪的六芒星的奖章。
在学校,她是个好学生。
邓莫迟顿时就像被扼住了喉咙,妈妈,妹妹,怎么回事,他试着张开嘴,却听不见自己的发音,他是哑的,也是失魂落魄的,可那女子就像都懂,半蹲下来,用一个母亲的怀抱搂住了他。
“好了,好了,”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明白,我们明白的。”
邓莫迟终于能呼吸了,他大口地喘气,缓了好一会儿,才坐直身子,把母亲绕在自己身侧的两只手臂拿开,“你们怎么来了。”
母亲笑了,对他这般冷冰冰的盘问,就像是意料之中,“这是你心里的湖,之前,我们一直没办法进来,但现在你的心可以接收到任何人的意识,即便这个人留在这个世界的粒子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灵魂,微弱到即将被时间磨灭,”她柔声道,“我们就要走了。如果你也想走,可以和我们一起,这不是一件可耻的事。”
邓莫迟沉默了。可耻?陆汀或许认为丧失求生欲可以与此画上等号,但这个词早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看着眼前的两扇影子,他也怀疑这是一个骗局。
“妈妈当然希望你选择活下去,”母亲把女孩揽在身旁,望着邓莫迟,又道,“但是妈妈也看见你活得很辛苦。”
“哥哥,”女孩牵他的手腕,“你不要哭。”
我没哭。邓莫迟想。
“在你身上我们看到了火……”母亲忧伤地说,“烧得你很难过。”
“哥哥,你是普罗米修斯吗?”女孩弯下腰,抱住了邓莫迟的脖子,“你送给我的书里有他的故事。”
邓莫迟简直要冷笑了,他怎么会是普罗米修斯,他只是个劣等的贼。他盗来的火没有照亮任何,包括他自己。可他的胸腹还是被剖开了,心肝被剜去,不会再长出来。
“我身上没有火,”他僵在女孩的手臂间,没有波澜地说,“我只烧死了别人。”
“是你的愤怒。”母亲叹着气,“你的愤怒有无人能比的能量,很多人想利用它。他们总觉得这能让你站得更高。”
“谁想利用?”邓莫迟敏锐地问。
“是先知……”女孩怯生生地说,一如她活着的时候,回答邓莫迟大多数问题时的模样,“我没有给爸爸开门……”
邓莫迟有些恍惚,把她的双手从肩上摘下,用力地抓住她的大臂。
母亲又蹲回了两人身边,“我也没有难产。是先知钻进来,命令我自杀,”她明明自己眼角挂泪,却摸了摸邓莫迟的眼睑,好像真的存在什么需要揩下的湿润,“在失血过多死掉前,我把两个孩子生了下来。”
“……”邓莫迟眨了两下眼睛。
我也有过一个孩子。他想。
可我没有像你一样,付出生命,去保护它。
同时诸多疑惑也变得明了,从一开始,他身上的苦难就是蓄意为之,牵连他身边爱他的人,他也就活在层层叠叠的痛悔和欺骗之中。而如果说,真相总是伴随残酷,看清总是意味着打击,一重打击可以把他压下去一层,那邓莫迟现在已然深处炽热地心,除了自我防护般的漠然,他好像无处可去了。
“但是妈妈现在很开心,你没有被她控制,因为你有一颗真正的心,”母亲还是那样充满慈爱和歉意地看他,又去捋他被血和汗黏在额前的头发,“这颗心的存在,也会让你遭受常人不必经历的折磨。每一次失去,都会把你的潜能激发出更多,这是先知一直监视你,想要看到的交换,但这并不是你自己想要的。”
“我为什么有一颗心,”邓莫迟反问,“和你生下我的,到底是谁?”
“是地外的……不能说是生物,是宇宙的校正者,”母亲缓缓道,“是自由穿梭在各个维度的文明,是我也看不清的存在。和我一起上去的oga们,死了很多,也有很多生下死胎,你是唯一的一个。”
“是神仙啊。”女孩忽闪着睫毛,傻傻地说。
邓莫迟心中又感到悸痛。
倒不是因为突然引入脑海的,对自己新的一种定义。母亲给出的答案不能说在他的猜想范围之外,这也不妨碍他继续觉得活着没有意义。只是他又一次清醒地意识到,会这样对自己说傻话的人很少,他一个也没有保护住。
到现在只有这样回光返照般的一面可见,可他也没什么想说的,可陆汀甚至不在其中。
“对不起。”他哑声道。
母亲轻轻摇了摇头,女孩也去捂他的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给了你普通人的血脉,你的父亲……给了你小小的能力和太大的责任,可你自己的身体,你承受的能力,都只比普通人强上一点,和校正者是不一样的,”母亲顿了顿,把两个孩子一同搂入怀中,“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哥哥,我还是很喜欢你,”女孩也又一次抱紧他的脖颈,“我很想带你一起走,让你不要再犹豫了,但是妈妈说不可以……”
“为什么?”
“有人让你学会了爱,这也是一颗心的一部分,可他没有和我们在一起,”母亲站起来,拉着自己的姑娘,看邓莫迟的双眼中盛满哀伤和慈悲,“他还在你的世界里面。”
“如果你一直把自己困在这儿,就真的会把他丢掉哦。”女孩认真地说。
腾地一下,由坐到跪,邓莫迟跪直了腰杆。
可是母亲和妹妹却在他面前忽然变得透明,这就是时间的作用下,粒子场最后的消散吗?还有很多没来得及问清楚的,可他要问吗?
“再见。”“再见哥哥!”她们挥着手,笑着说。
“再见,再见。”邓莫迟喃喃重复,这是他曾经来不及说的话。
下一秒,当眼前所有的轮廓消失,邓莫迟感觉到膝下的异常,绿湖正在融化,宇宙也在融化,无边无际的浓黑正暴雨般向下滴落……
这融化的所有都足够把人压扁。
但邓莫迟站了起来。浪潮已然澎湃,这是他的心湖,他固然可以主宰一切,但在外面,他还有未竟的事、未报的仇、不能弄丢的人——他必须回去!连接,仍然是连接,他想明白了,这是他留存于世的唯一理由。什么总统,什么先知,还有什么更高等的文明?这自以为是的一切,把他踩做蝼蚁的任何,全都去他的吧,没有存在能把他校正!
他就是他,不需要在代号和姓名之间纠结,不归为任何族类,不效忠于任何事业。
所以他站了起来。
带着一身的清醒,和完整的记忆。
毯子上的人突然一坐而起,把何振声吓了一跳。邓莫迟却寻常地看着他:“过去几天了?”
何振声放下手里的罐头:“三天。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自己出舱把湖边搜遍了——”
“可是一无所获,还被几只秃毛大鸟抢了物资,”cy不满地说,“或许我们应该升空,进行范围更广的排查,宇宙大力怪先生曾经和我说过,为了看到更广阔的大地,他选择离它更远。不过,如果宇宙大力怪先生真的掉进了湖里,那最多打捞上来一副不完整的骨架,如果确认死亡,请帮个忙,把我格式化掉,磁盘也丢进这个湖里。”
何振声小心地看着邓莫迟的脸色,扶额道:“您少说两句。”
邓莫迟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心如死灰,只是微微眯起眼,就像看清了远方未知的某处。随后他撑地站起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腰上绑的绷带,“肋骨断了?”
“嗯,断了四根,我摘出来点碎块,给你留着了,”何振声说着,从起居室的水槽旁拿过一只杯子,递给邓莫迟,“昨天给你换药,居然已经长得差不多了。”
邓莫迟从杯中挑了一块大小适中的,在手上比了比,接着把杯子随手一搁,兀自往起居室门外走去。
“陆汀没有死,也不在这儿。”声音遥遥传入何振声耳畔。
何振声紧跟上去,一块进了总控室,失笑道:“所以你又知道了,你这倒霉王后在哪儿。”
邓莫迟点点头,启动st shadow进速最高的高耗能模式,快速输入坐标代码,手指毫无刚刚苏醒应有的迟缓。
“被抢走了,要还给我。”他说。
目的地就在千里之外,都城,中央特区,总统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