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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云尽千峰出,洛水雨晴一雁来。
绝顶与星眸在星空下,同谒泰山之际,凌迟正孤零零坐在洛水的一叶小舟里。无人掌舵,任其漂泊。
那一天,走下秋千,星眸从上一辈的阴影里走出来,从绝望里找到希望。
那一天,踏上渔舟,凌迟把自己重重包裹,不再眺望,永远回望。
洛水潺潺,水草如愁。远远的小桥弯弯如月,更远处的树冠渺茫如烟。
小桥边的荒场里,猛然传来刀剑相撞的苍凉声音。凌迟,站起身来,远远地望,只见一间破落的茅草屋旁,有两个人正在围攻一个戴着诡异面具的白衣人。
白衣人的身影,震惊了凌迟……这是她最陌生的熟人……她唯一的亲人兼敌人:素知心。
几年前,世人亲眼看见素知心羞惭无地、带着耻辱,在华山赎罪跳崖而死。几十天前,还是在华山,凌迟亲眼看到这个自称从地狱回到人间的鬼魂。
现在,素知心又出现了。
围攻素知心的两个人,一个是愿赌服输的雁平沙,一个是素知心在安西都护府的昔日同袍付传灯。
雁平沙和付传灯,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分进合击。
素知心没把这两个人放在眼里。他像神龙一样扶摇而上,凭凌在两个对手的头顶上空,而后像陀螺一样旋转着飞落下来,落在雁平沙和付传灯相叠的剑尖上。
雁平沙用剑向上一挺,想把素知心从下到上,劈成两段。
素知心嘴角泛出冷笑,身体在上空,风火轮一样旋转,最终,头向下,脚向上,倒立着。他的手指啪地戳在雁平沙的剑锋上。
凌迟的小舟早已停了下来。凌迟着魔的看着茅草屋边的战斗。
可怕的事情出现了:素知心的手指和雁平沙的剑锋之间,迸发出灿烂的火光。
火光幻化成贪吃的银蛇,一口一口,把雁平沙的云梦剑一点一点蚕食吃掉了。
凌迟看出自己和素知心之间武功……的天壤之别。她悄悄藏到船舱内。
雁平沙感到不可思议,退后几步:“你真的是素知心吗?素知心不是跳崖死了吗?”
诡异面具下,传来怨毒的声音:“我是跳崖死了。但是,阴魂越想越不甘心,特地来阳世,找你们报仇!”
雁平沙想不通:“你自知罪该万死,才跳崖自杀。跳崖后,又让你的新罗婢,把你的四肢和头颅,赠送给我和吴画佛四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还不甘心,所为何来?”
是啊,凌迟也是这么想的。
素知心发出怨恨的笑声,随即狠狠地说:“我何曾答应把四肢和头颅赠给你们?你见了鬼?”
付传灯生性诙谐,此刻,不合时宜地插科打诨:“当然是见了鬼了。你不就是鬼吗?”
素知心面具下的口里,迸发出一条火线蛇,火蛇惨叫着,迸射到付传灯的嘴上。付传灯的嘴唇被烧熟了……几颗牙齿脱落下来。
这真是:付传灯祸从口出,素知心火从口出。
素知心阴恻恻地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新罗婢顺应爱。顺应爱是个幻化成人形的妖狐。她假称是我的新罗婢,诱惑你们去割我的四肢和头颅。”
啥?妖狐?这还是武侠小说吗?
付传灯和雁平沙等惊呆了。难道进错了小说频道?想进武侠,却进了灵异?
凌迟也惊呆了。这姑娘出手狠辣,但她的狠辣是被迫的,是为了自保的。骨子里,她是恐惧的,无助的,没有安全感的。她害怕黑夜,害怕孤独,害怕鬼魂和灵异。
素知心阴恻恻地说:“你们误信了妖狐的话,割了我的四肢和头颅,害得我成了身体不全的鬼魂。我费了三年时间,才把四肢和头颅找全。”
付传灯的嘴都烧熟了,还忍不住好奇心:“可我听说,所谓……华山跳崖而死的人,其实是个女人!四肢和头颅被割走了,但身体还在!是个女人!你不是女人!”
对啊,悬崖下的尸体,其实是女人……这怎么解释?
素知心仰天大笑,随即说道:“这里面很诡异,对不对?你们别忘了,我是鬼魂,是来索命的鬼魂!鬼能做人不能做的事。我能毫不费力,把我在华山下的尸体,变成女人的残尸。只需要弄个障眼法就够了。”
这样解释……还算讲得通。但……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把男尸变成女尸?目的何在?
素知心却不作解释了。他宣布: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谜底会一层一层,分七层一点点揭开,雁平沙和付传灯只能看到第一层谜底,至于为什么变男尸为女尸,这是第二层谜底,雁平沙和付传灯不配听到。
说罢,一场恶战再次爆发。
素知心如同狂风一样席卷而来,围着雁平沙和付传灯旋转了两圈。
狂风带来的罡风,吹得付传灯的半嘴牙掉了下来,吹得雁平沙的脸肿了两圈儿。
雁平沙大怒,手中的云梦剑,寒光流动,冷气森森,扫向素知心的脖颈。
素知心微微后退,全身的白色斗篷被真气吹得鼓了起来。他的右手几个手指,结印了。
凌迟的心猛地狂跳:这个结印,就是素家震惊世界的彗星印。
每当素家人结这个印的时候,就是要使用最惊人的……苍穹神剑掌了!
苍穹神剑掌,是已故大宗师古浪子开创的绝世武功。
古浪子一生开创了六十多套绝世武功。有些武功,比如多情剑客无情剑,比如绝代天骄掌,足以与武林泰斗金宗师的天龙八部功和射雕英雄掌相媲美。
但是,开创第一套武功时,古浪子还只是很萌很懵的新手。因此,苍穹神剑掌不尽人意,支离破碎,满是缺憾。
古浪子逝去,江湖群雄争夺其开创的六十套绝世武功,有力者多得,无力者少得。素家的先人素甘石,最无力,只得到了没人愿要的苍穹神剑掌。
谁知,不被看好的素甘石,隐居十年后,竟然凭借不被看好的苍穹神剑掌,彗星般崛起,横扫大唐、薛延陀、吐蕃、南诏、西域……天下四方,成了古浪子最强有力的传承者。
此刻,素知心使用的,正是惊破俗人胆的苍穹神剑掌!
雁平沙也看出是苍穹神剑掌。他恐惧,惶惑,绝望。
素知心用出了苍穹神剑掌:以手臂为剑,手掌为剑尖,手掌中,迸发出一道惊世骇俗的内气……他从手臂手掌里发出的内气,就是着名的苍穹神剑气。
苍穹神剑掌,是一种能做长剑用的内气。
剑气纵横,转瞬间割到雁平沙的左臂。
顷刻间,手腕斩断,飞出丈余,落在荒烟蔓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