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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荣辱升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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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美姑与孟衣钵相互帮扶着,走了。

    儒家老和尚长叹一声,说起当年。

    当年,他年轻,做过县官,有一年赈济灾民。结果有个聪明的灾民,偶然

    看发现他是私开官仓赈济……他进了大狱。

    他出了狱,发现,大贪官私吞了救灾粮。贪官往灾民的粥里面放土放糠,然后说防止有人冒充灾民抢饭吃。

    一群糊涂蛋居然夸赞贪官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是真正保护灾民……糊涂蛋们骂私自开官仓的他,说粮食是国家储备,用来打外国的,说他不识大体……他姥姥的,灾民的命居然不是大体……最可笑的是,灾民自己也认为不该动官仓……

    念炎黄这才看到儒家老和尚,立刻一改懒散,郑重肃立,垂手,说了声:“师父,小徒念炎黄,施礼了。”

    儒家老和尚笑了:“诗三百篇,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小子,你无邪,你小媳妇很无邪。你妹妹很无邪。我很满意。”

    老和尚指了指绝顶:“这小子也无邪。和你很像。配得上你妹妹。”

    念炎黄不想搭理这个妹夫。

    儒家老和尚怂恿绝顶等人:念炎黄威风不威风?绝世高手在他手里被揍得血寒碜。你们谁能揍了念炎黄,谁就扬名立万了。

    说得绝顶心动了,想跟念炎黄比量比量,结果看到星眸冒火的眼睛,打住了。星眸心想:“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你要是被我哥揍个血寒碜,是丢你的脸啊,还是丢我的脸啊?”

    泣露嗔怪:“老爷子,有你这么当师父的吗?撺掇别人揍自己的徒弟!”转身对念炎黄:“咱不认他当师父。”

    儒家老和尚哈哈大笑,不以为忤。

    半个时辰后,灞桥边。

    儒家老和尚站在小船上,摆摆手:“佛曰: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云,有了心上人,赶紧就结婚。找个名山,远离人寰,活个逍遥自在。我劝你们按照这句经文做。”

    星眸捂着嘴,笑。这老和尚,把佛家经文都改成爱情顺口溜了。可奇怪的是,这样推崇爱情的老和尚,居然一辈子没结婚,还出了家。他年轻时,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吗?他有永远忘不了的姑娘吗?

    她没有理解老和尚的深意。老和尚让她远离人寰,才会逍遥。她没听懂。

    老和尚的小船,顺流而下,转眼不见。

    天骄都护府的名将们,站在念炎黄面前,虎目含泪。

    念炎黄沉默了,有话说不出。

    众人沉闷吃酒,从中午吃到黄昏。

    绝顶有些微醉,回到城外一个小店,盖了单子,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半个时辰后,有人清脆叩门。听声音,有些柔,像是女孩子。

    绝顶猛然坐起来。莫不是星眸!

    时已入夜,月华如洗。

    残月有情圆晓梦,落花无语诉春愁。难道这姑娘热烈奔放,等不及结婚,今天就来自荐枕席?

    将心爱的姑娘拥入怀中,抚摸她“翠蛾懒画妆痕。香肌得酒花柔软。”然后与她研究人类繁衍生息的必要问题,看着她“粉汗湿吴绫,玉钗敲枕棱。”绝顶越想越神魂飞越!

    人已醒来,酒未醒。这小伙儿踉踉跄跄去开门。

    门外的确是个姑娘,但不是星眸。是星眸的那个看透人性的女官,那个太理性,理性的让星眸和绝顶都怵头的女官。

    绝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心想,我还有些残醉,可不能乱了性。赶紧打发这姑娘走。

    女官不肯走,但也不想进屋。她想站在门口,对绝顶讲些道理。

    年轻人就怕听道理。星眸怕听。绝顶也怕。绝顶算是明白了,为啥星眸见了女官就头疼。

    女官取出一粒药丸,说是醒酒药,让绝顶吃了再说话。绝顶怕这药丸是桃花雾、合欢散,怕自己中了毒,做出错事,不肯吃。

    女官猜透了绝顶的心思:“小郎君自己就没有醒酒丹吗?”

    绝顶吃了醒酒丹,脑子清明些了。

    女官讲了一百来条大道理,还没切入正题。绝顶放心了:瞧这位大姐这么爱做思想工作,还是自发地做,不图名,不图利,应该不会有非分之想。

    女官最终说道:“小郎君真的爱星妹子吗?唔,是郡王。”在她心里,一直把星眸当成幼稚爱犯错的妹妹,没当成郡王。

    绝顶语气坚定:“那自然。”

    女官认真地说:“如果小郎君真的爱星妹子,你会忍心看着她痛苦吗?忍心看着她被人羞辱吗?”

    绝顶一听,火了……又来了!大姐,你就非得这么悲观吗?

    女官认真地看着绝顶:“今天下午,星眸郡王像普通女子一样,去西市买东西。回来后……小郎君,明天清晨,你去邀请她去东市,你看你能不能请得动。”说罢,翩然离去。

    绝顶听得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

    他辗转反侧,前思后想,不明白女官要说什么。到三更时分,才蒙眬睡去。不到四更,就醒了,然后坐以待旦。

    好容易天亮了。他急匆匆策马入城,赶到星眸下榻的客栈。

    已经不是天骄都护府的副节度使了,她不想住天骄府了,也不想住馆驿了。

    其实不是不想,是不能了。

    星眸平生第一次,赖床了,不肯起床,不肯梳妆。她拥被而坐,默默地流泪,看得出,她受了很大的委屈,受了很大的心理创伤。

    绝顶的心,猛地一沉。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猜到,一定发生了什么。

    女官守在星眸身边,默默地递手绢。

    绝顶询问能否进屋。女官没有用大道理来阻挡。女官就是要让绝顶看到一个真实的被现实痛击的星眸。

    绝顶进屋,走到床边。星眸早已慌慌张张擦干泪痕,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绝顶说:“你我去东市一去,如何?”星眸第一时间拒绝,她如此着急拒绝,很明显,去市场买东西,已经给她很大的阴影。

    最终,星眸还是被拉着去了。一路上,绝顶察觉出来,这姑娘强自镇定,仿佛随时会被打击,她似乎随时在应激。

    刚走出几百米,就听到背后传来阴恻恻的一句话:“这不是那个星眸吗?她已经不是天骄节度使了。这女人居然死皮赖脸要嫁给一个恶家子……真是卑贱!无耻的下贱!”

    星眸听到了,但是强装没听到。她强颜欢笑,继续前行。但是,很明显,她情绪低落。她受到了侮辱,但是,无法还击。她要面对的,是全天下的悠悠之口。如果跟一个人两个人讲理,于事无补……

    绝顶心情沉重了。他不愿心爱的人受辱。

    他忽然想起女官说的那句话:“小郎君,你真的爱星妹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