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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晏盯着虞秋秋看了一会儿,终是败下了阵来。
他叹了口气。
行吧,他是主犯。
两人本来就酒量惊人,一坛子酒很快就见了底。
绿枝进来收拾残局的时候,那两个酒劲上来的人已经头挨着头躺床上睡着了。
“酒品还都怪好的。”绿枝边收拾边嘀咕。
喝醉了就睡,一点也不闹腾。
退出去前,绿枝给两人又掖了掖被子。
当夜,褚晏做了一个梦。
只是,梦中的他无比的清醒,以至于不知为何,比起梦来,他感觉自己更像是被吸进去了什么地方。
太阳落下地平线,光线越来越暗,他快步走在陌生的街道上,直觉自己需要找个今晚容身的地方,可走着走着,忽然噔地一下,刚还昏暗的街道竟是又变得的明亮了起来。
褚晏诧异抬头,寻向了光源,路边那一个个高耸着的物体齐齐散发着暖黄色的光。
他看久了,眼睛有些重影,但他可以确定,那发光的东西,绝对不是蜡烛。
周遭的一切都诡异极了,自己会发光的灯,不知道什么东西铺的路面,还有道路两边那奇奇怪怪的尖顶建筑。
褚晏环顾四周,目之所见,没有一样是他熟悉的。
他仿佛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他从未见过、充满未知的世界。
“嘟嘟嘟”
迎面驶过来了一个会自己走的奇怪东西。
褚晏不确定那刺耳的声音是不是那东西发出来的,跟着路上其他身着奇装异服的人一同让了开。
那东西底下轱辘转的有点像轮子,褚晏停在路边,探究地望了过去,试图搞明白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动的,里面又装了些什么
可谁知这一瞥
“秋秋”
面前一闪而过侧脸和秋秋相像极了。
难道秋秋也一块过来了
褚晏心惊不已,立刻追了上去。
饶是他反应再快,当人的双腿显然跑不过那四个轮子,没一会儿,褚晏就被甩到了后头,不过好在,那东西似乎是到达了目的地,很快又停了下来。
褚晏趁机追赶上前。
里面走下来了一个人,红色的、不到膝盖却如花瓣般层层叠叠蓬松的裙子,波浪一样的及腰卷发,头上还斜斜带着一顶精致的帽子,黑纱遮住她的眉眼,令她整个人美丽优雅中又透着股捉摸不透的神秘。
陌生又熟悉。
褚晏看着她怔怔地有些出神。
是虞秋秋没错,可他就站在她面前,虞秋秋却好似并没有看见他。
她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径直走进了他身后的那栋房子。
褚晏视线追随转身,那似乎是个吃饭的地方,门口的侍者恭敬地替她推开了门。
鬼使神差的,褚晏也跟了进去。
等她一道吃饭的是个男人,褚晏咬牙,这男的谁啊
他想要去到桌边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拦了下来。
“秋秋秋秋”
不论他怎么喊她的名字,也得不到丝毫回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给她拉开了椅子。
之后侍者开始上菜,两人有说有笑,褚晏后槽牙磨得嘎吱响,突然很想让这个梦赶紧醒来,他真是的一刻也看不下去了。
虞秋秋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透明高脚杯,里面盛着的酒是红色的,桌上的烛光映在杯中,光影随着酒杯一晃一晃漾起了波纹。
“怎么不喝”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问道。
虞秋秋唇边勾勒出了一抹微弯的弧度,在那男人的注视下,她端起了酒杯。
就当杯中红酒即将触碰上她嘴唇时,她却忽然笑了起来,声音难掩失望“你就只有这点招数么”
酒杯向另一侧倾斜。
“哗啦啦”杯中酒全部洒落在地。
虞秋秋放下空酒杯,十指交叉微微托着下巴,看向对面的男人,眉眼弯弯,朱唇轻启“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这样就能把我给毒死吧”
男人脸色突变,事迹败露,突然掏出了一个像是武器的东西对准了虞秋秋。
“秋秋小心”
褚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话音未落,褚晏就发觉自己多虑了。
虞秋秋顷刻间化作了一团黑雾,竟是原地消失。
上一刻巧笑嫣然,下一刻大开杀戒。
不待人寻找,一声惨叫就响彻了整个餐厅,再定睛看去时,那男人已然是被拧断了脖子。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计划失败,直接上杀了她”
不知是谁喝了一声,紧接着,整个餐厅的侍者都朝虞秋秋围拢了过去。
这是一个局,所有的人都是一伙的,为的便是将虞秋秋引诱至此要她的命。
只可惜,他们高估了自己,无人生还。
尸体倒了一地,何为不自量力,仿佛在这一刻化作了具象。
烛火摇曳,刀叉和瓷盘发出了轻微碰撞的声音。
地上血迹流淌,而那个身着红裙的女人,正在优雅地享用她的晚餐,半点都没有被方才的事情所影响,仿佛刚才只是随手解决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麻烦,诡异却又和谐。
褚晏定定得看着她,震撼得无以言表。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她么
“嗒、嗒、嗒”
静夜中,外头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还有”
褚晏警惕回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想要杀她他下意识地挡在了虞秋秋身前,然而这回来的人却长着一张他分外眼熟的脸。
“赫连云铮”
褚晏愣了愣,而后又自行纠正,他或许,应该叫他夜白。
来人穿
着和侍者极为相似的衣裳,后面都形似燕尾,整体剪裁略有不同,质感看起来却好很多,他带着白色的手套,右手的手里握着一柄雕琢精美的手杖。
而此刻,那人正在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地用手杖戳尸体,没一会儿,凌乱的地面便被他清理出了一条供人行走的道来。
“竟然试图让恶魔动心,真是不知该说这些人是不自量力还是太自信。”夜白沿着清理出来路走到桌侧,末了,看了一眼地上躺得最近的一人,出声感慨,“这应该是第九十八个来攻略你的人了吧”
虞秋秋手中的刀叉未停,声线懒洋洋,不答反问“他们不自量力,那你呢”
夜白嫌弃地将沾了血的手杖扔进尸堆,轻笑道“我跟他们可不一样。”
“哦”虞秋秋挑眉,似是起了兴趣,抬头看他“哪不一样”
桌上的烛光跃动,光线不甚明亮,却又界限分明,褚晏只觉自己怎么也挤不进去。
只见夜白单手脱帽盖在胸前朝虞秋秋欠了欠身,金色的短发有几缕垂落了下来。
“愿为魔王大人献上我全部的忠诚。”他道。
虞秋秋笑了笑,不置可否。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餐厅长廊里的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长得几乎快要触及透明落地窗外水池里倒映的月影。
随着两人的离开,周遭的一切松动化为了碎片,似记忆的片段如跑马灯般一闪而过,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只有夜白始终在她身侧。
直到梦醒时,褚晏仍旧记得当时的画面,他坐在床上怔愣了许久,猛然回神,却发现身边已然没有了虞秋秋的踪迹。
“姑爷您醒了”下人端了醒酒汤进来。
褚晏抓住他问道“夫人呢”
下人被吓了一跳,赶紧抓稳了托盘,这才没让醒酒汤洒了出去。
“小姐一大早就出门去皇觉寺了。”下人如实回道,见姑爷似乎很紧张,虽然不是很明白姑爷在紧张些什么,但还是估摸了一下时间,又添补了一句“这会儿差不多快到晌午,小姐应该也快回来了。”
“皇觉寺”
褚晏低声喃喃,她大清早地去皇觉寺做什么难道
几刻钟后,皇觉寺。
褚晏站在树下,看着前方石阶上一前一后下来的人,整颗心仿佛瞬间沉落到了湖底。
她到底还是去见赫连云铮了。
这般远远看着,褚晏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真的争得过那人么
如果他梦中看到的一切都是虞秋秋的回忆,他甚至都没有资格说先来后到。
更何况,她现在和夜白应该都已经相认了吧。
褚晏垂眸,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趁两人都没有看到他之前转身离开。
“嗯,这个角度不错,应该是右手先着地。”
褚晏转身的动作顿了顿,什么右手先着地
正疑惑着,前方忽然传来了虞秋秋的惊呼。
“殿下小心”
赫连云铮不知怎么滑了一脚,然后整个人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摔倒,虞秋秋的手则看起来很是慌乱地在空中抓了抓,然后巧合地差了那么一丢丢,以至于什么也没抓住。
伴随着一声惨叫,赫连云铮滚下了石阶,最后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刚好是右手先着的地
褚晏“”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赫连云铮,又看了看虞秋秋。
事情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