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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月桐等叶寻花一行人狼狈的出了院子,忍不住又笑了一会儿。
原来捉弄人竟然这么好玩,简直太欢乐了。从这里到大名府还得有十多天的路程,且有的玩儿了。
今晚先休息一下,等明天早上再追上他们也不迟。
她来到东厢房的炕上盘膝而坐,准备打坐恢复精力,以前都是躺着睡觉,自从经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很多习惯也都改变了。
想了想又有点不放心,对蹲在肩头的桐花耳语几句,桐花“喵”了一声,跃下肩头从窗隙里去了。
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听到院子外面传来几声猫叫,安月桐脸色微变,起身推门一个纵步就上了门楼。
桐花正蹲在上面等她,见她来了又叫了几声,她一把抄起桐花就奔了出去。
一只树上的夜枭被惊动了,“咕咕”叫了几声,安月桐对它一招手,夜枭无声的展翅飞来,正好落在飞身而起的安月桐脚下。
桐花一声轻叫,夜枭双翅一侧,驮着安月桐向远处掠去。
“等等!”
叶寻花急忙出言阻止。
黄姨抬眼盯了他一下,嘴里的尖牙闪着冷冽的光。
“黄姨小姐姐,读书人不好吃,简直太难吃了!”
“为什么?”
“读书人被称为酸秀才,就是说肉是酸的,简直难以下咽。不如你吃了这匹马,就当我给您的见面礼了。”
“哦,还有这个说法?不过马肉也不好吃,那两个人不是读书人,我吃了他们吧。”
黄姨一指丁老倌和王三立。
丁老倌和王三立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这个黄姨不知道是什么成的精,居然以人为食,现在竟然看上了他们两个,怎不叫人胆战心惊。
“我们,我们也难吃死了……”
丁老倌结结巴巴的说。
“少啰嗦!乖乖的过来!不然我先从脚上开始吃你们。”
叶寻花蹙着眉头,看来今天难以善了了。若是牺牲了丁老倌和王三立,或许自己和其他人还有生路。不过这种事他做不到,对待战友从来是不抛弃、不放弃,宁可自己牺牲也不能牺牲战友。
不过自己这边和对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别说现在人人带伤,即便是生龙活虎,也不是对方之敌手。
不是高估对手,实在是对方刚才出手的速度和力量令人心惊,快如鬼魅,举重若轻。
“你们两个!还不赶紧过去!能当黄姨的点心,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叶寻花转过身喝令丁、王二人,同时对他们使了个眼色,咳嗽一声,左手藏在身前做了个“杀”的动作。
丁、王二人会意,知道到了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逃走是不可能的,只能以死相拼了。
周德彪、郑漏斗当然也看出来了,故意上前拉扯丁、王二人,准备在靠近黄姨的时候突然出手控制住她,让老大给她致命一击。
立春和金剑则牵住马缰,准备随时护着主人们逃走。
黄姨把钱胖子往地上一掷,用右脚踩住,等着点心自己送到嘴边。
叶寻花脸上带着笑,往黄姨身前凑了凑,一副讨好的模样。
此时,周德彪拉着丁老倌来到黄姨左边,郑漏斗扯着王三立来到黄姨右边,丁老倌和王三立上身一副挣扎不前的样子,腿脚却坚定的靠近了黄姨。
叶寻花轻咳一声,猝然出手,右手的短刀闪电般刺向黄姨的咽喉。
与此同时,周德彪攀住了黄姨的左胳膊,丁老倌抱住了黄姨的左腿。郑漏斗则死死抓住黄姨的右胳膊,王三立当仁不让揽住黄姨的右腿。
黄姨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双臂一振就甩飞了周德彪和郑漏斗,两个人像断线风筝一样飞出老远,重重的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她左腿膝盖一顶就把丁老倌的头颅撞个粉碎,右腿一蹬将王三立的肚子破了一个大洞。
丁、王二人立时毙命,与此同时,叶寻花的短刀也递到了黄姨的脖子上。
黄姨一低头就用牙齿咬住了短刀,“咯嘣”一下精钢煅就的短刀断为两截。
叶寻花想抽出断刀再刺,可是被咬住的断刀就像被焊死一样,根本纹丝不动。
而黄姨的左右双手往中间一合,就要将叶寻花的头颅拍碎。
黄姨的眼中带着一抹玩味,更多的是冷漠。这些个蝼蚁根本不堪一击,竟然还敢虎口拔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眼看这一下就要击实,叶寻花根本避无可避,只能闭目等死。
突然就听到一声惨叫,凄厉异常。
叶寻花睁开眼一看,只见黄姨已经不见了,暗夜里看不太清,远处传来一声娇斥,接着“嗤嗤”的利刃破空声响了数下。
一朵兰花粲然绽放,六片花瓣栩栩若生,在夜空中格外惊艳。
“原来是戚云岚的弟子,罢了,这一下我记住了,待我痊愈了自会去幽兰谷上门讨回公道。”
听声音是黄姨,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叶寻花不及细想发生了什么,先去看倒在地上的丁老倌和王三立,只见丁老倌的头没了半个,已然死透了。王三立肚破肠烂,身体已经冰凉。
再看钱胖子,却发现这家伙睁着两只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也不知道在想啥。
他踢了钱胖子一脚,钱胖子疼的叫了一嗓子,他才放下心来。
接着他跑去找周德彪和郑漏斗,立春和金剑见状也醒悟过来,连忙打着火把过去帮忙。
周德彪捂着胸口正在咯血,一副受伤颇重的样子。叶寻花伏在他后背听了听,呼吸还算清晰,应该是内脏受到震动所致,只要治疗得当,应该能保住命。
郑漏斗则昏了过去,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倒把叶寻花好吓。经过一番仔细察看,郑漏斗并没有受伤,总算是万幸。
叶寻花让立春、金剑把钱、周、郑三人抬到马车上,他则起身去刚才打斗的地方察看。
距离他们马车约有五六十米的地方,一只夜枭死在地上,身上羽毛凌乱,翅膀断了一只。
隔得不远,一个红衣女子匍匐在地,青丝散乱,不知生死。
旁边一只狸花猫正围着她打转,一声声叫的很焦急。
这背影怎么这么熟悉呢?
叶寻花一怔,难道真的是她?
急忙紧走两步来到女子旁边,伸手把她翻过身来,一张俏丽却没有血色的脸让他心猛的一跳,正是住在自己心里的人——安月桐。
一瞬间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是好。
愣了片刻,他才醒悟过来,赶紧去察看安月桐的伤势。
从外面看不出安月桐受了什么伤,衣衫完整没有破损之处。应该是受了内伤,不然不会昏迷。
不过毕竟男女有别,不好解开她的衣衫来看,只能先把她扶到车上,等她醒了再说吧。
叶寻花让腾出一辆马车用来安置安月桐,受伤的钱胖子、周德彪和郑漏斗三人只好挤在一辆车里。
马车车厢并不太宽敞,一个人可以舒服的躺着,两个人相对而坐也行,三个人就挤了些,动动胳膊碰着腿,别扭的紧。
“重色轻友!”
钱胖子嘟囔着,还是乖乖的上了前面那辆马车。
叶寻花将安月桐安置好,见她呼吸微弱,兀自未醒,只好呼出一口气,安排大家赶紧离开这里。
把丁老倌和王三立的尸体放到马背上驮着,等到了前面的市镇再买棺材葬了。
立春和金剑一人赶着一辆马车,马车后面栓着两匹驮着尸体的马,叶寻花则在前面骑马开路,一行人在晨曦初露的清早匆匆而去。
行了约摸二十余里,天已大亮。遥遥望见前方显出一座城池,城门楼高耸,墙堞林立,一股沧桑感扑面而来。
立春欢喜道:“前面莫非是大名府?终于到了!”
叶寻花苦笑了一下,哪有这么快就到大名府了,前面的城镇应该是朝城。
他把马勒住,吩咐金剑找个隐蔽的树林把丁、王二人的尸体暂时藏起来,等进了城找个棺材铺买两口棺材把他们葬了。
为了怕二人的尸身招来野兽啃食,先挖个浅坑暂时把他们埋了起来。
等收拾停当,这才策马进城。
来到城门口,有守城的兵士上来盘问,叶寻花取出自己老爹开具的路引让他们察看。
那个瘦高个兵士见路引上面写着叶寻花等几个人的名字,脸上神色一下就变了,变得有些滑稽。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叶寻花,问其他人呢?叶寻花说他们路上受了点伤,都在车里躺着呢。
兵士也没去车上察看,挥手让他们进去了。
旁边的矮个兵士向他投来疑问的目光,瘦高个见叶寻花一行人走远了,才憋着笑道:“这就是莘县有名的纨绔子弟去参加州试的叶寻花,今天终于见到正主了。”
“真的?”矮个子噗嗤一声也乐了:“也就亏了有个当官的爹,不然早被抓起来训诫了。”
原来叶寻花四人进京赶考的事已经在民间传开了,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个赶考四人组,据说一个比一个不学无术,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就是母鸡打鸣公鸡下蛋也比这个来的靠谱。
叶寻花进了城先找医馆,来到本城最有名的回春堂,首先奉上二十两诊仪,点名要最好的大夫来诊治。
在回春堂坐诊的是高大夫,今年整整六十岁,从小学医,阅病无数。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
高大夫见叶寻花衣着华贵出手阔绰,知道此人非富即贵。当得知了患者是女眷并昏迷不醒无法行动时,吩咐药童把诊室后面的厢房打开,请女眷入内诊治。
叶寻花将依旧昏迷不醒的安月桐从马车上抱下来,三步并作两步把她安顿在厢房的炕上。
这一幕让钱胖子、周德彪和郑漏斗都看在眼里,一起撇嘴大摇其头,感叹人心不古世风日下,道德沦丧重色轻友。
“唉,你说老大会不会也来抱我去诊治?”
钱胖子还对叶寻花抱有一丝希望。
“拉倒吧你!你一条腿就赶上人家的腰粗了,想让老大抱你,下辈子投胎做个女的吧。”
郑漏斗无情嘲讽了钱胖子一句。
“还是咱哥三个相依为命吧,来!我搀着你,你扶着胖子,一起迈左腿。”
周德彪是三人里面最清醒的,在他的指挥下,三个人互相搀扶,一路歪斜哎哎呀呀走进了诊室。
西厢房,高大夫正一脸郑重的给安月桐把脉,并不时询问叶寻花两句。
可是叶寻花也说不出安月桐是怎么导致的这种情况,只能语焉不详的说了个大概。
“什么?和一个女鬼争斗?”
高大夫抬头看了一眼叶寻花,见这个年轻人目光虽然有些着急却十分澄澈,不像中邪的模样,但还是无法相信他说的话。
把完脉,高大夫眉头紧锁,嘴里喃喃自语:“这应该是气闭血滞所致,我马上给她金针刺穴,然后再推宫过血,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言毕,让叶寻花把安月桐的外衣除下,鞋袜脱了。
叶寻花有些为难,这样不好吧?大白天的去脱人家大姑娘的衣服,这不是毁人清白吗?
高大夫见他磨磨唧唧的,叱了一句:“快点!迟了可能救不过来了!”
叶寻花叹口气,这可不怪我,我是为了救你才这样做的,你要是醒了可别说我趁人之危,确实是大夫让我这么干的。
他轻轻解开安月桐的衣襟,把她的衣裙都脱了下来,只留了抹胸亵衣在身,又顺手把鞋袜也脱了。
高大夫早已金针在手,先在安月桐的脚底涌泉穴上扎了两针,然后腿上、胸腹、胳膊以及头上的太阳穴和头顶的百会穴都插上了金针。
一共扎了三十六针。
扎完之后,高大夫略松一口气,嘱咐叶寻花在旁边守着,等到金针自动掉下来,就施以推宫过血之法。
又把推宫过血的方法教给了叶寻花,叮嘱他多推几次,次数越多越有利于病人早点醒过来。
这推宫过血的手法倒不难,叶寻花一看就会,这不就是全身推拿按摩大保健嘛!不过这样去摸人家不太好吧?脱了人家的衣服就有点过分了,现在竟然还上手了,这下怎么说的清楚?
叶寻花低头看着安月桐迷人的胴体,想闭眼做个正人君子又忍不住诱惑,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金针上面,心里默念波若菠萝蜜。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高大夫走了,去看另外三个人的伤势去了,房间里只留下昏迷不醒的安月桐和心猿意马的叶寻花。
叶寻花念了半天经,越念越颠倒,两只眼睛更是无处安放。
突然,一根金针从穴道上脱落下来,穴道所在的肌肉抖动了几下。
紧接着更多的金针掉落下来,安月桐的身体轻轻颤动起来。
有门儿!这高大夫果然医道不浅,看来安月桐复原有望。
叶寻花等了一会儿,见安月桐依然未醒,只好按照高大夫所授手法给安月桐推宫过血。
他先从脚上开始往上推拿,沿着足踝、小腿往上,刚刚摸到大腿上,入手感觉滑腻如酥,又软又弹。
安月桐猛然醒了,就感觉有一只手在摸自己大腿,睁眼一看,竟然是那个坏蛋叶寻花,气的她银牙一咬,一脚蹬去,正中叶寻花的胸膛,登时把叶寻花踹飞了出去。
由于力道太大,叶寻花的后背撞破了房门,越过了院子,从诊室的上方掠过,“吧唧”一下跌落在诊室前面的地上。
安月桐翻身起来,迅速穿上衣服,心里依然怒气不减,正要追出去继续教训叶寻花这个登徒子。
却见桐花一下跃上了她的肩头,先用小脑袋亲昵的蹭蹭她,然后对她“喵喵喵”说着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我倒是错怪这个坏蛋了。
安月桐想起昨晚自己和黄姨交手的一幕,当时自己乘坐夜枭从后面偷袭了那个对叶寻花痛下杀手的女人,一剑刺中对方的肩膀。
本来那一剑是冲着她后心想要她命去的,但那个女人道行不浅,在剑尖及身的瞬间避开了要害处,只是在她的肩膀上刺了一个洞。
那个女人应该是一只妖,不过看不出本体是什么。既然能幻化人形,想来也有几百年的修炼期吧。
自己毕竟入道时间太短,虽说剑是宝剑,却不是人家的对手。要不是自己施放出保命手段“午夜幽兰”,将对方吓走,若是死磕下去,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即便是这样,自己也受了对方的一记暗招,坚持到对方走后才昏迷了过去。
不过施展“午夜幽兰”最耗费内力,事后必须关闭五识才能慢慢恢复过来。没想到才醒过来,就被那个坏蛋轻薄。
虽说桐花告诉自己他也是出于好心为自己治病,那也不行!我本来能自己治愈的用你来管吗?
安月桐踩着破碎的木门碎片走出房间,就听到前面一阵喧哗:“老大!这一招是不是传说中的天外飞仙?”
“啥天外飞仙?我看是平沙落雁!”
“你们说的都不对,这是标准的恶狗抢屎!”
“都特么闭嘴!还不扶我起来,哎呀,摔死我了!”
最后这一句说的有气无力,痛苦至极。
安月桐莞尔一笑,抱着桐花跃上屋顶,几个纵跃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