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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发现了!
叶寻花可不想被人生擒活捉,这个样子也太丢人了。
他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开始扑腾,嘴里喊道:“官差大人快救救我,我没气力了!”
两个官差本来想守株待兔等他上岸敲诈一笔,没想到他竟然游不回来了,眼看就要淹死。
两个人对视一眼,选择了视而不见,一转身竟然走了。
二人走了几步,听到身后没了动静,回头一看,湖面上一片平静,刚才那个人估计已经沉到湖底了。
竟敢私闯太尉的后花园,死了活该!
两个官差面无表情,依旧沿湖巡逻去了。
等他们走的远了,叶寻花才从近岸的荷叶底下露出头来,嘴里“呸”了一声,爬上了岸。
来到放衣服的地方,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难道被人偷走了?还是……
叶寻花手里攥着蛤蟆,浑身湿漉漉的回到了客栈,模样别提多狼狈了。
他偷偷摸摸的避开人,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客房。
先找了个洗脸木盆把蛤蟆放进去,然后翻出换洗衣服准备换上。
刚把湿衣服脱下来,就听身后房门“咣当”一声,一个人闯了进来。
回头一看,竟是小月这个死丫头!
叶寻花气的一指小月:“你跑哪儿去了?我差点淹死你知不知道?”
小月盯着叶寻花身上仅剩的一块三角布,脸上一红,接着“嗤嗤”笑了起来。笑的都弯下了腰。
“你笑个毛啊你!”
叶寻花火更大了:“你为啥独自跑回来把我丢在那里,还有来了两个官差你知不知道?”
小月终于忍住了笑,脸色一肃道:“我不回来难道被官差捉了去?那样的话谁给你的弟兄们配药?”
叶寻花一时语塞,没好气的命令小月过来帮自己换衣服。
小月“啐”了一口,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一扭身就要出去。
叶寻花忙道:“哎!你等等!我摸了一个金蟾,你看看能不能入药?”说完指了指木盆里的蛤蟆。
小月瞅了一眼,道:“这不是蛤蟆嘛!根本就不是金蟾!你说你干啥能行?”
叶寻花套上衣服,道:“我哪知道金蟾长啥模样,我甚至怀疑湖里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种金蟾。”
“谁说的?我就知道你这人靠不住,要不是我在湖边捉了一个,哼!”
你听听,你听听。这还像一个下人对主人说话的语气吗?居然说我靠不住!等等,她说什么?捉了一个?
“在哪儿?我看看!”
“早就配成药了!指望你啥都晚了。”
小月一扭头出了门,忍不住又是“噗呲”一笑。这一刻容颜清丽,明艳照人,和那个容貌普通的丫头判若两人。不过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叶寻花收拾停当,去钱胖子等人的房里一看,周德彪和郑漏斗身上的伤都好了,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立春和金剑也恢复了七七八八,精神状态不错,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
这,这是神药吧?
叶寻花把门关上,压低声音问哥几个:“你们说说这丫头是啥来头?咋还能药到病除呢?”
“这有啥?”钱胖子嘴里含着块芙蓉糕,“我小时候得了夜哭症,一个老妈子念了几句咒就好了,连药也没吃。”
“就是,我家的大黄摔断了腿,一个游方郎中摸了摸就活蹦乱跳了,有啥。”
郑漏斗补充道。
周德彪也说,他爹有一段时间无精打采的,吃了一个道士给的丹药,精神头一下就上来了,还说要给他添个弟弟呢。
叶寻花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指着他们道:“没文化,真可怕!”
见和这几个活宝商量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叶寻花只好去套小月的话,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小月一口咬定这是祖传秘方,其他一概不知。叶寻花只好兑现承诺,恢复了小月的自由之身,小月也没表现的多高兴,只是说一个人太孤单了,想继续待在这里,以后还是主仆相称,别太限制她就行。
叶寻花想了想同意了,但是约法三章:
一,分内的事还要做,不得偷懒耍滑。
二,不得私自行动,有事商量着办。
三,不得不告而别,走时提前说一声。
小月痛快的答应了。
翌日,一行人开赴大名府。
叶寻花还是一身白衣胜雪,骑马在前。周德彪、郑漏斗紧随其后,钱胖子也不坐车了,买了头毛驴骑着,说毛驴安稳。
牛大力赶着马车,木讷寡言。小月坐在第二辆车上,嘟着嘴自语:嘚瑟吧你就,也不过确实挺好看的。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飞起一片红霞。
通往大名府的官道十分宽敞,能同时并排四辆马车,相当于四车道。
道上人马往来,有许多做仕子文人打扮,应该也是去赶考的。
此去大名府半日车程,一行人英姿勃勃,于午时就到了大名府的外城广仁门。
大名府是宋代四京之一,于1042年被仁宗设为陪都,以控扼河朔,防备契丹南下。
大名府外城周长48.6里,墙高体厚,易守难攻。内城为宫城,是府尹、三司官员们的办公居住地。
内城的北边中间,是专供皇帝临时来住的内宫,平时关着,红墙碧瓦戒备森严。
进的城来,周德彪先去找自己的族叔,漕司转运使周魁。
早在动身前周德彪的老爹就写信告知他了,拜托他给他们哥几个安排好住的地方,想来早就找好了。
果然,等叶寻花哥几个吃了午饭正在喝茶的时候,周德彪回来了。
他告诉叶寻花,房子在杨柳胡同,是一处独院,位置很安静,足够这些人居住了。
一行人兴高采烈的一路找了过去。
杨柳胡同名副其实,胡同口就有两株粗大的柳树。胡同里面的住家也是家家种柳,一片深翠掩映。
周德彪拿钥匙开了大门,这是一个五间北屋的大院子。里面收拾的很干净,显然是提前打扫过了。
众人将马匹拴在院内的柳树下,进屋安顿下来。屋内家具被褥俱全,床品还都是新的,可见周德彪的族叔还是用了心的。
由于一路车马劳顿,终于到了目的地,大家放松下来,均有些疲惫,各自歇息。
只有小月说要出去转转,看看这大名城的盛世繁华。
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叶寻花有点不放心,可又不好说不让出去的话,毕竟人家是自由身了,不能再以主人自居。
他只好用商量的口吻说:“要不今天先别出去了?等明天我们一起出去逛,素闻内城的普济寺香火鼎盛,颇为灵验,明日晨起便去上香可好?”
小月嘟了嘟嘴,说要去买些女孩子用的东西,很快就回来,不在外面流连。
叶寻花只好放她去,嘱咐她记下来回路径,可别走失了。
小月笑着答应了,似乎很开心,连走路都轻快了。
牛大力卸了马车,又从院子里的水井打了水,取出草料喂马。憨厚的请叶寻花入内休息,他负责值守看家。
叶寻花点了点头,告诉他关好大门,忙完了自去歇息,不用值守,大白天的不会有事。
见一切安排妥当,叶寻花进屋倒头就睡,很快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牛大力喂了马,扫了院子,又烧了开水放在壶里冷着。见小月还没回来,起身出门想去迎一迎她。毕竟他们两人是一起被买下来的,平日里互相照拂些。
叶寻花一觉醒来,只见屋内已有些昏暗,估摸着应该是下午五点多了。
他起身去院子里洗脸,见小月正坐在井边的马扎上吃葡萄,一颗葡萄入口,雪白的牙齿快速开合,随即吐出皮和核,吃得那叫一个肆意。
见叶寻花出来,小月并不起身,抓起一串葡萄丢了过去,道:“这是西域葡萄,又大又甜,你尝尝。”
叶寻花伸手接住,见葡萄紫里透红,晶莹剔透,端的是水果里的珍品。摘了一粒放进嘴里,甜酸可口,汁水四溢,想不到在宋代也能吃到这种好东西。
他自去水井里汲水洗脸,然后坐在树下喝茶,没有看见牛大力,以为他还在厢房睡觉,也不在意。
小月吃完葡萄,将手洗净了,正要去灶房做饭。就听到一声猫叫,循声望去,在大门楼上出现了一只猫。
这是一只狸花猫,毛色油亮,身躯矫健,站在门楼上又是一连几声。
小月突然眉头一皱,嘴里嘟囔了几句,也听不清楚说的什么。狸花猫好像听懂了似的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纵跃离去。
叶寻花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只猫,越看越可疑,这猫和那只救了自己的神猫简直太像了。
而且看样子小月好像认识这只猫。
正要出口询问,大门被推开了,牛大力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进来。
见叶寻花在那儿,连忙行了一礼,道:“少爷,我买了一些个吃的东西,还有一坛酒。”
“辛苦你了,大牛。”
叶寻花表示了谢意,让他把其他几个人叫起来吃饭。
小月见状起身帮大牛把东西拎到灶房,开始准备晚饭,问大牛去哪儿买的这些东西。
大牛简单说了几句,他不善言辞,话少,可是眼里有活。
钱胖子几个人一通好睡,起来后神清气爽,肚子都饿了。
见小月整治出一桌子饭菜,还有美酒,全都食欲大振。
可是吃了几口一个个都皱起了眉头,这饭菜也太难吃了吧。端起酒碗一喝,竟然酸溜溜的,简直难以下咽。
小月一个劲的给叶寻花夹菜,“来,尝尝这个。来,这个好吃。”
叶寻花忍着强咽下去,看着一脸单纯的小月,又不好指责她,只好放下筷子,说吃饱了。
钱胖子叹了一口气,道:“这滋味,是小时候母亲的味道!”
郑漏斗问:“小时候是啥味道?”
“小时候我家里很穷,我母亲就去地里挖一些野菜野草来当饭吃,今日吃了这顿饭,让我想起故去的母亲了。”
说完,眼角见泪,好像要哭了。
郑漏斗忍着不笑出声来,劝他说既然如此,你就多吃点吧,把我这份也给你吃了。
周德彪起身离席,说初来大名府,不如出去走走,欣赏领略一番北京城的繁华。
叶寻花知道这几个哥们儿是碍于小月救治之恩,不好意思指责她,不然只怕桌子也掀了。
他当即赞同周德彪的提议,让小月和大牛看家,其他人出去逛逛。
“这么好的饭菜你们怎么不吃光了再去?太可惜了!”
小月感慨着他们不知道珍惜,把大牛叫来让他吃。
众人在大牛痛苦的表情中逃出家门,来到大街上才松了口气。赶紧找了家酒楼弥补一下嘴巴受到的摧残。
第二天,全员出动去普济寺进香。
叶寻花四个人自然是许愿考试高中,立春和金剑也盼着自己的主人能飞黄腾达,自己势必也跟着沾光。
小月的动机则有些不纯,她希望叶寻花考个倒数第一,灰头土脸的颜面扫地。
大牛跟着提箱子,箱子里是文房四宝、雨伞、折扇、汗巾等杂七杂八的日常用品。
普济寺占地面积很大,前后好几进院落,前面是香客进香的大雄宝殿,后面则是花木扶疏的花园禅房。
上完了香,钱胖子嚷嚷着要去放生池放生,叶寻花则想去后花园转转。周德彪肚子不舒服去解决问题,只有郑漏斗愿意陪钱胖子。
四个人约定好了一个时辰后还在大雄宝殿前碰头,这才各自散去。
叶寻花信步而行,身后跟着书童立春,小月也在后面若即若离的走着。
沿着青石板小径,绕过一丛茂林修竹,前面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一角小亭从林间露了出来,正是个歇脚临风的好所在。
叶寻花拾阶而入,就见亭栏上遗有一把团扇,素色扇面,缠着银丝的手柄,柄尾挂了一枚玉坠,很是精致。
他拿在手上一看,扇面上绣了一副仕女图。一个淡扫娥眉容貌秀丽的女子在月下拈香参拜,轻烟袅袅,月华溶溶,却是貂蝉拜月图。
扇面空白处题了两句诗:紫烟一缕因风起,心事三分萦柔肠。
看了一会儿,总觉得缺点什么,遂吩咐立春笔墨伺候。
立春将随身的提盒打开,取出砚台笔墨,倒入些许清水,细细研磨起来。
叶寻花略一琢磨,提笔在扇面上续了两句诗:素月脉脉知我意,乘龙萧郎应未眠。
“哎!你干什么?”
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指着叶寻花大声道:“这是我家小姐的扇子,你竟敢在上面乱涂乱画!”
叶寻花见这个丫鬟十五六岁,眉目间带着焦急和愤怒,应该是来寻找这柄团扇的。
他微微一笑,把扇子扇了两下,好整以暇并不理睬。
立春上前一步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喊一声它能答应吗?”
“你?明明就是我家小姐的,刚才不小心遗失在这儿的。快快还来,不然拉你们去官府打板子。”
“打板子?我好怕哟!你以为官府是你们家开的?”
“哼!还真让你说对了!我家……”
小丫鬟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小雅!”
一个一身素雅衣着的女子款步走来,姿态优美,气质脱俗,眉眼如画。
小丫鬟赶紧住嘴,低眉顺眼的道:“小姐,就是这两个人捡了你的扇子不还,还蛮不讲理。”
叶寻花一见,顿觉眼前一亮,仿佛清凌凌的水面上开了一朵白莲。
小姐见叶寻花衣着华贵,气质不凡,长得更是身材修长,面目英朗,心下没来由的就是一跳。
“小生不知这是小姐之物,多有唐突,还望切勿见责。”
叶寻花用的是当下流行的搭讪体,总感觉酸气四溢。
小姐敛妊一礼,以手遮唇道:“公子客气了,此扇是我不小心遗失的,幸被公子捡到,还没谢过公子呢。”
叶寻花连称不敢,将扇子递给小姐。
小雅伸手去接,叶寻花故意把手一抬,小雅的手就无法够到。
小姐抿唇一笑,伸手自去接过。然后去看扇面上的题诗。
看了叶寻花补上的两句,脸上升起一抹红晕,更显得人比花娇。
心中暗道:我这才在菩萨跟前许了愿,希望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怎么这么快就应验了?
偷眼向叶寻花看去,见对方也在看自己,不由得脸上更红了。
“不知小姐府上何处?”
叶寻花刚才听小丫鬟说她们是官府家人,倒是起了好奇心。
“我们是堂堂中书……”
小雅才抢着说了一半,就被小姐横了一眼,只好硬生生咽下了后半句。
“奴家姓梁,在这大名府中卖些书画为生。”
叶寻花当然知道对方说的是假话,毕竟素昧平生,怎会坦诚相待。
“听公子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公子仙乡何处?如何称呼?”
“他你都不认识啊?这是莘县鼎鼎有名的花间四少之首,诗酒风流的叶大少爷。”
小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抢着替叶寻花做了回答。
“你~”
叶寻花无语,心说你在这捣什么乱啊?我这刚要装装逼,全让你给搅合了。
梁小姐噗嗤一笑,道:“诗酒趁年华,叶公子的诗一定做的甚好吧。”
“好啥呀!这不到现在还是个白身,此次来赶考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中。”
小月继续补刀。
叶寻花就有些纳闷了,我的事关你啥事儿啊?你怎么那么能操心呀?
正要把脸一沉发作几句,就见从来路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粗犷威猛的壮汉,穿一身湖州绿绸袍,手摇泥金折扇,眼睛几乎长到了头顶上,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身后跟着五六个随从,流里流气的不像好人。
壮汉一眼看见了梁小姐,眼睛顿时放光,再一瞅叶寻花,一看就是小白脸,不用说,肯定在勾搭表妹,怒气一下爆发出来。
他指着叶寻花对随从说了一句:“把这个调戏紫心表妹的登徒子按下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