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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早就坐不住了,好不容易里应外合打进了大名府,没想到守备军的抵抗如此顽强。
打了一个晚上,仅仅占领了半个城,现在人困马乏,急需休整补给。
他把三十多个首领都召集在一起,见少了三个,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各位兄弟,自从我们梁山聚首,共襄义举,而今已经一年有余。”
“此前转战河朔,攻城略地,无有不利。一个月前我们围住这大名府,每日攻城不辍,终有今日破城之时。”
“兄弟们!虽然我们进了这大名府,但一半的城区还在对方的手里。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了,但是,如果不尽快拿下来,官军的增援很快就会到达。”
“今天午夜之前,务必全歼守军,或是把他们赶出去!”
“现在,让军师安排具体任务!”
吴学究站了起来,把还能继续作战的二十八人分为了四组,第一组由李逵带领,攻击中路。
第二组由秦明带领,攻击左路。
第三组由花荣带领,攻击右路。
第四组由晁盖带领,作为后援组,随时支援其他三组。
今天上午加餐加肉,午时三刻发起进攻。
众首领领命而去,中书府内只留下了宋江和吴学究。
“学究啊,你说这大名府我们能不能待住?”
吴学究捻须良久:“公明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看不透。”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拿不下来,又将何去何从?”
“两条路,一,退回梁山,二,挺进江南。”
宋江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
“梁山是回不去了,那叶县丞船坚炮利,又有鸟神护佑,况且晁天王又和他有赌约,双方互不侵犯,这条路走不通。”
“南下么?也不是个好的选择,我们久居北方,到了南方难免水土不服,语言不通,也没有民众基础,恐难立足啊!”
“看来这大名府必须拿下才行!”
吴学究看着宋江,心里揣度着对方的真实意图。
“嗯!只有占领了大名府,就有了要价的筹码。”
“公明兄的意思是?”
“学究贤弟,你说我们揭竿而起,打打杀杀是为了什么?”
“这个……”
“还不是为了不受欺压,能够肆意快活!”
“这倒是真的。”
“你说咱们能打下整个江山改朝换代吗?”
“这个,难!”
“就是啊!那咱们不得找个好的归宿?”
“公明兄说的归宿难道是……”
“来,咱俩分别在手心写下来,看看是不是一个意思。”
于是两个人分别拿笔在手心写了两个字。
然后凑到一起伸开手掌一看,二人所写的字一模一样。
诏安!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还没到中午,有哨兵极速来报,说城外发现大批军队,打的是乡勇民团的旗号,已经将大名府团团包围。
宋江一拍桌子,当即下令,全体进攻!必须击溃宋军,全部占领大名府!
梁山将士正在吃饭,听到号令不敢怠慢,披挂整齐抓起兵刃各自归队,在一声声战鼓催促下冲出了营地,朝着守备军杀奔而去。
余文杰带着杨崇虎和尉迟飞熊亲自到前方督阵,守在第一线的是由流民组成的临时冲锋营,他们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战斗力也是参差不齐。
当初他们还是梁山一伙的,现在却成了一决生死的对头。
双方之间本来相隔着一条宽约十米的大街,各自在己方的街边构筑了临时工事。
也就是一些路障、拒马类的简单防卫器具。
梁山的人马一冲,这边也是战鼓擂动,手持鬼头大刀的督战队站成一排,谁要是临阵脱逃定斩不饶。
不过流民就是流民,不是经过训练的军队,甫一接触就溃败了,退潮一样的往后跑。
但当他们看到督战队的时候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反身再次和梁山战了起来。
后退是死前进也是死,他们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注定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杨崇虎见流民的冲锋营虽说不顶事,但迟滞了梁山的进攻,现在梁山的攻势已不如开始的时候凶猛,正是展开反击的好时候。
“弓箭手!预备!放!”
只见成百上千的羽箭射向半空,而后直扑战场,不管是流民还是梁山的将士,被成片的收割生命。
李逵挥舞着两把板斧,舞得水泼不入,将射来的箭矢尽数挡下,瞬间就冲了过来。
“长枪队!预备!刺!”
“杀!”
长枪队一声怒吼,把冲到近前的李逵逼退。
“长枪队!前进三步!刺!”
“杀!”
长枪队的优势在于枪长接近六米,动作整齐划一,气势如虹。
李逵攻了三次都没攻进去,急得暴跳如雷,把上衣都脱了,露出结实的肌肉。
“直娘贼!俺黑牛还就不信了!打不破你这长枪阵!”
跟在李逵后面的扑天雕李英,也是暗自摇头,打这样的攻坚战最怕军心不稳。
现如今连攻三次了,还没有见什么成效,伤亡人数已经占了三成。
“藤甲兵!顶上去!”
李英紧急调动,现在耽误片刻就有大量的人员伤亡。
梁山的藤甲兵一手持盾一手拿刀,在挡住了又一轮箭雨之后,扑了上去。
他们在地上一个翻滚抢上几步,瞬间就到了长枪队的近前,然后右手刀贴地斩去,收获脚掌无数。
长枪队最怕近身搏斗,这样一来队形大乱,李逵趁机带领着六七个首领一阵猛冲猛打,终于破阵而入。
杨崇虎见事态紧急,拍马挺枪迎了上去,一通杨家枪使将出来,杀得李逵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尉迟飞熊随后赶到,抡起重达各50斤的双鞭一通横扫,顿时遏制住了梁山的攻势。
双方一时间杀得兴起,各不相让战得昏天黑地。
与此同时,秦明的左路和花荣的右路已经取得了突破,正在向纵深挺进。
余文杰接到两翼告急的报告并没有慌乱,此事早有预料。
只要能在中路击溃敌人,就可以来个反包抄,彻底打败对方。
这就是他和杨崇虎、尉迟飞熊商量好的“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之策。
“全体将士!冲锋!”
余文杰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命令全军出击!
一场大混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北城叶寻花家附近的街区,现在已成为了禁区。
凡是流民和士兵一律不允许靠近,而逃难的老弱妇孺却能自由进入。
一队巡逻的梁山士兵想要进去搜查,谁知道进去以后就迷了路。
本来是艳阳高照的万里晴空,到了里面却伸手不见五指犹如幽冥鬼府。
这队士兵战战兢兢在里面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能出去的路。
士兵里面有一个老兵,见状忙跪下磕头,口称无意冒犯神灵,请神灵开恩予以放行。
祷告完毕,一条大路蓦然出现,众士兵赶紧顺路而行。
行不片刻,眼前豁然开朗,外面依然是烈日晴空,又回到了开始进入禁区的原地。
这下他们知道了厉害,忙去禀报了负责这一片区域的梁山首领索超。
索超亲自带人来查看,试了一下果然如此,只好将这一街区划为禁区,所有人员禁止靠近。
乖乖鹿和金狐见目的达到,回去向安月桐复命。
安月桐正在和梁小姐说话,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有个不情之请,望姐姐能够应允。”
“说来听听。”
“我想拜在姐姐门下,能够习得仙法。”
“此事也不是不行,一来需看你有没有灵根,二来需你家人允应。”
“家人早就不管我了……”
想起这次因梁山破城全家撤离,唯独没有通知她,导致她走晚了差点受辱,梁小姐就愤恨难平。
“什么是灵根?”
“灵根就是你身体吸收天地灵气的根本,有灵根事半功倍,没灵根寸步难行。”
“那怎样才能知道我有没有灵根呢?”
“我传你一个练功法门,你习练一段时间,若有所成就是有灵根之人。”
“那就多谢姐姐,不,师父了!”
“师父我可不敢当,你若真是个有灵根的,又能吃得了修炼的苦,我会把你推荐给师门。”
安月桐自从被师父逐出师门,心中一直怀有愧疚,要是能替师父找个优质弟子,自己心里也好受些。
“好呀!我一定勤修苦练,不让姐姐失望!”
梁小姐下定了决心。
安月桐于是传了她一篇修炼法门,让她在西厢房静心修炼。
外面传来阵阵金鼓厮杀之声,让她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这场人类之间的战争,势必会死很多人,他们曾经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也是妻儿眼里的一片天。
如今却在命运的裹挟下,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去杀死别人。
这不能不说是人类的悲哀!
师父说过,这都是因果。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只不过早些迟些罢了。
自己虽有悲天悯人之心,却无力挽狂澜之力,
自己的能力有限,只能救得一些算一些。
叶寻花一直在城外苦等,皇上的诏书怎么还没来?
城里的呐喊声、厮杀声已经逐渐减弱了,想来已经到了尾声。
也不知道哪一方掌握了主动占了上风。
突然,就见城门洞开,从城里冲出来一队人马,盔甲散乱、人慌马惊,穿的是宋军甲胄。
坏了!
守备军败了!
被梁山赶了出来!
大约有几千人的队伍,如一股浊流涌了出来,朝着叶寻花这边而来。
后面梁山的追兵见宋军去和围困大名府的厢军汇合,便不再追赶,反身进城,把城门关了。
城头上随即扔下来宋军的旗帜,换上了梁山的大旗。
叶寻花催马迎了上去,大声喊道:“我乃大宋观察支使叶寻花!统领十万民团乡勇,请问是哪位将军来此?”
只见跑在前面的护卫队往两边分开,露出中间的一位文官来。
“我乃大宋指挥使余文杰,还有杨崇虎、尉迟飞熊两位将军。”
叶寻花在马上施礼:“见过余指挥使!快请营帐内歇息。”
余文杰面有愧色,点了点头,被叶寻花陪着到临时营帐暂坐。
叶寻花安排人准备饭菜,先让这些人吃饱了再说。
营帐中,余文杰喝了一杯酒,把酒杯在桌子上一顿,叹了一口气。
“唉!没想到梁山贼寇如此骁勇善战,而且还擅用计谋,致使功败垂成,丢了这大名府。”
“大人不必内疚,大名府不过一座孤城,我们已经团团围住,梁山已是瓮中之鳖!”
余文杰见叶寻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摇了摇头。
你还是年轻啊!又没有带兵打过仗,你以为十万厢军能挡住梁山的几万精兵吗?
厢军的战斗力连禁军的一半都达不到,我这五六万禁军都败了个彻底,就凭你十万厢军想要取胜,那是门也没有!
但话不能说透,不能打击人家的信心,目前只有等援军到来再说了。
叶寻花如何不知道余文杰的心思,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劝酒劝菜,先吃饭再说。
汴京
徽宗赵佶正在书房画一幅菱荷野凫戏水图。
画作已差不多完成,还在润色补墨。
李师师在一旁欣赏观摩,不住的发出赞叹之声。
徽宗沾沾自喜,对这幅画也是相当满意。
此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说钱国师来了。
“哦,让他进来。”
大凡人有了自己的得意成果,都免不了要展示一下,让别人赞美恭维,如此内心才会满足。
徽宗也不能免俗,如今画作新成,当然要分享自己的喜悦。
钱胖子走了进来,身材越发的胖了。
他在朝中顺风顺水,凭借圆滑手段左右逢源,深得徽宗的喜欢。
“见过教主陛下!见过贵妃娘娘!”
钱胖子就要跪下磕头,被徽宗拦住了。
“钱国师来的正好,看看朕刚刚绘完的菱荷野凫戏水图。”
钱胖子仔细端详放在桌案上的那幅画。
虽说他不太懂画,但也被这幅画惊艳到了。
画中的菱荷初绽,花瓣上还带着几滴水珠,菱荷下面的两只野鸭相偎相依,恣意戏水,神态传神而灵动。
“哎呀!真是神仙之作!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钱胖子不住口的夸赞,把徽宗拍的那叫一个舒服。
李师师在一旁道:“想不到钱国师也懂画。”
“我对画倒没有多少研究,不过教主陛下的这幅画委实太传神了!你看这一对鸟儿,恩恩爱爱,不就是陛下和贵妃娘娘嘛!”
这句话正好说到了李师师的心坎上,她看看徽宗,见徽宗也正在看她,心中甜蜜无限。
二人眉目传情,要不是钱胖子在一旁,早就抱在一起了。
“钱国师来此可是有事?”
“启禀教主陛下,确有一事需要教主陛下做主。”
“何事啊?”
“臣昨夜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只蛟在水中兴风作浪,然后一位金甲神人出现了,抛出一道符篆将其收服。”
“哦?此梦应在何处啊?”
“臣以为,癸水为北,蛟为水兽,乃是北方近水所在有一猛将出现。”
“而神人出手将其收服,当应在陛下的身上。陛下乃是神霄教主下凡,天下再凶的猛兽也莫不宾服。”
徽宗听完想了想,点头道:“这北方近水的凶兽,难道便是水泊梁山的宋江?”
他此前得到消息,宋江扯旗造反,一路横行无阻,官兵不敢攫其锋,后围攻大名府,严重威胁到北方要地。
“国师可有良策解决宋江之患?”
“依梦中所示,教主陛下只需下一道旨意,便可将其收服,如此既无需出兵,又能让他为我所用,岂不是两全其美?”
“钱国师真乃我肱骨之臣!好,明天我便下一道诏书,让其归顺于我。”
“教主陛下圣明!”
钱胖子见目的达到,遂拜别出来。
回到他的国师府,将安月桐留给他的信鸽捉了一只,用红线绑了信鸽腿上,一扬手,信鸽振翅高飞远去。
第二天早朝,徽宗问起宋江之事,兵部尚书赵期奏道:“宋贼势大,又携十万流民,官军暂时无法奈其何。现正在调兵遣将,不日将开拔与其开战。”
徽宗不置可否,环顾众大臣问还有何人献策。
丞相蔡京出列奏道:“臣以为应该将边防军抽调一部回来,与禁军前后夹击,彻底消灭梁山贼寇。”
通议大夫宗泽反对道:“如今宋辽边境摩擦不断,辽国已集结数万人马意图发动入侵,此时万万不可调动边防军队,不但不能调动,反而应该增兵才对。”
“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宗大夫难道不知?”
蔡京见宗泽竟然公开反对自己,已是拂然不悦。
六王爷赵德勤道:“宋江虽然为祸,不过是一时之患,假以时日必能平叛。而辽国乃他族异类,若是打进来则有亡国灭种之危,孰轻孰重还望陛下判断。”
徽宗见几个人吵了起来,都没有说到自己的心里,一拍龙案道:“还有哪位爱卿可出良策?”
翰林院大学士杜诲之奏道:“微臣以为,兵凶战危不如和议。宋江之所以谋反,不过是吃不上饭而已,不如陛下将其诏安,封他一个武散官,让他率部驻扎边防,一来可解大名府之围,二来又能防边境之患,岂不两全其美。”
徽宗闻言龙颜大悦,此言正中下怀,甚合心意。
于是准了他的奏,着令他即日起草诏书,让内侍王长贵带着金银布匹酒肉牛羊犒赏三军之物,于明天启程前往大名府诏安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