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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间那顶最大的帐篷旁边绕过去,后面关在铁笼里的狗儿似乎是闻到了生人的气味,吠叫得更加起劲。一辆运货的马车停在最后方那顶铺有保温篷布的帐篷前,快步迎上来的马戏团团长,是个又矮又胖却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
一见到伊凡和艾夏这两位过于年轻的魔导士,团长那张酷似肥猪的脸上明显露出诧异的神sè,他瞪圆了眼镜片后一双茶褐sè的眼睛,呆呆地怔了半天。
“团,团长……”走在前方的演出女子小声提醒道,团长立刻直起腰身,眼珠一转,飞快地换上一副狗儿一般讨好的表情,脸上的肥肉堆挤出最热情的笑容。
“欢迎,欢迎二位魔导士大人,请到里面来。”他用滑腻的嗓音招呼道。那神态,就好像一个jīng明商人似的。
伊凡很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帐篷的内部布置得如同一间住宅,被木质屏风隔开的地方,应该还有可以休息的床铺,外面则摆放着既可以用来看书工作也可以用来待客的黑sè方形木桌。帐篷的角落整齐地摆放着装着杂物的木箱子,稍微讲究一些的轻便木椅放置在木桌旁,就好像是在随时等待着客人到访。
“琳达,快去倒茶!”团长冲着那个演出女子喊道。
“啊,不用麻烦了。”艾夏连忙说,“那个,团长先生,我们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团长先生您应该知道……”
“琳达已经告诉我了。二位是执行者助手吧,不用叫我团长先生,我叫安东尼·伯顿,二位叫我伯顿就可以了。”团长伯顿好似商人那般露出一脸谄媚的笑,“既然两位魔导士大人事务繁忙,没有时间赏脸作客……那么琳达,你这去把那个东西搬过来,快点!”
“好的,团长。”演出女子应道,转身小跑着离开了帐篷。
“实在是不好意思,劳烦二位了。”团长伯顿搓了搓手,低下头,看他这样子就像是真的感到十分抱歉似的,“那个东西,是我父亲留下的收藏品,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到的,万一那东西就是某个失落的魔导秘器……”
他抬起头,眼睛里流露出乞求的光。
“如果真的是魔导秘器,我们会带回去处理的。”艾夏果断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这是没办法的事呢。”
“我知道,我会交给联盟的,只是——”伯顿有些yù言又止。
“您是担心联盟追究那个东西的来历吧?”伊凡试探地问了一句。伯顿一愣,缓缓点了点头。
“那是我父亲的收藏品,我只是偶然发现的,跟我没有关系啊。”
这个伯顿确实有几分jīng明,很快就想到要撇清责任,免得给自己招来麻烦。伊凡低头看了艾夏一眼,艾夏似乎也不太清楚这种事情要如何处理,毕竟他们两个只是替秀琳来的。
“嗯,我知道了。”艾夏说,“一切都等见到那个东西之后再说吧,我想——”
就在这时,帐篷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你,你要干什么?”
“是琳达?”艾夏很快辨认出了这个声音,她立刻转头看向团长,团长的脸唰地一下白了。猛咬了一口下嘴唇,团长急忙转身跑了出去。
艾夏和伊凡紧跟着他,刚一跑出帐篷,就发现马戏团里正在工作的所有人都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目瞪口呆地望着同一个方向。
琳达瘫坐在地上,一点点向后挪去,就在她的面前,锋利的刀刃正泛着血红sè的光芒。
那是一把一米多长的镰刀,或者说是镰刀形状的工艺品,因为它的造型有些特别。整个刀刃连同刀柄全都是血红sè的,材质却很像某种金属。它的刀柄就像是扭曲的脊骨,和刀刃连接的地方被雕刻成纠缠的荆棘。一条和刀身同种质地的锁链穿过荆棘的空隙处,穿过刀柄最下端的圆环,缠绕在女孩细弱的小手臂上。
握住刀柄的那双小手臂,裹着印有黄sè与绿sè条纹的袖子。随着轻轻的一声冷笑响起,有着一头樱花sè短发的女孩抬起头来,脏兮兮的脸上浮现出奇怪的yīn森笑容。
“琳达姐姐,随便拿走别人的东西是不好的,以前你们不是对娜儿说过么?要是动了别人的东西,就要把手砍掉才行。呐,琳达姐姐,把手伸出来吧……”
“娜,娜儿……”琳达撑在地上的双手不由地向后一缩,整个身子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娜儿你干什么?快把那危险的东西放下!”
“放下?可以啊,娜儿最听话了,那,既然琳达姐姐这么说的话,娜儿就把‘血之镰’放下了哦。”
说着,那个名叫娜儿的女孩将镰刀举了起来,刀刃正对着琳达的胸口。
“娜儿——”
伯顿团长惊慌的怒吼响起的同时,娜儿手中的镰刀直直地朝着琳达劈落,眼看着鲜血四溅的一幕就要出现,砰地一声,仿佛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劈下的刀刃险险擦过琳达的身边,重重地砸在狂欢广场的地板上。
娜儿一脸木讷地转过头来,望着那位拿枪指向她的少女,右手腕上凝固了一层寒冰。即使如此,她居然还是没有松开握着镰刀刀柄的手,镰刀的周围,一地碎冰散落在地。
艾夏急促地喘息着,举起的左手上,银sè荆棘的枪口依然亮着冰蓝sè光芒。她的脸上还保持着不敢相信的惊骇表情,但是牙关已经狠狠地咬紧。
“事情有些不妙,伊凡。”艾夏的嗓音忽然变得沉稳起来。
“……嗯,是啊。”
见到这一情景,如果还以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就是纯属自欺欺人了。注视着不远处那个看起来还不到十岁的女孩,尽管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伊凡还是感到心里一阵难受。
他微微叹了口气,垂下的右手上,白sè光芒有些不情愿地凝聚成锋利的剑。他扭头扫了一眼已经惊呆的伯顿团长,伯顿团长立刻反应了过来。
“不,不关我的事!娜儿只不过是我花钱买来的孤儿!这,这不关我的事!”
“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
“什——”
“我说,离远点。”伊凡抬高了声音,视线转向娜儿那边。他听见伯顿团长匆忙逃跑的声音,也没有心思再去过问。
“现在要怎么办?”他问艾夏。
“我也不知道……先把琳达救下来再说!”艾夏咬牙切齿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