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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我还准备去证券营业厅去一下,几天没关注走势了。”
早上吃完饭后,多多就开着车走了,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车子离开,直到不见踪影才上楼到厂里去。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进来,守门的老头朝着我点着微笑着。我到办公室里,打开音乐,听一下厂子里的音箱效果,唉,差得要命。我出门找一个女孩说“那个谁,你能叫李凡来一下吗?”
她吃惊地看了看我,说“哦,好的。”然后一溜小跑走了。一会儿她便带一个女孩过来,那个女孩头上扎一个马尾,看起来清秀朴实,成都平原到底是出美女啊,如果打扮绝对是个美女像。她们两人都是疑惑的表情。我笑了笑说“你叫李凡?”
她点了点头,我叫她来办公室里坐下,然后倒了杯水给她,问“你怎么叫李凡呢?”我一问出口就后悔了,这一句完全是废话。她看了看我,吃惊地说“是我爸取的名字。”
我看她有些不安,大概是不知道我的目的,我便说“呵呵,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呢?我只是原来有位同事叫你这个名字,所以有些好奇。”
“是吗?叫我这个名字的好多的,原来读书的时候班上还有一个叫李凡的,不过是个男孩。”她好像一下放松了,接着说“我家里还有个弟弟。”
“哦,怎么跑这么远来打工?四川双流好像发展还不错啊。”
她抚弄着自己的手指,说“我学历低,初中毕业,工作不好找。弟弟有病。”
“什么病?”
“白血病。”
“啊?”我吃了一惊,问“你弟弟多大了?”
“二十四岁,和我一样大。我和他是双胞胎。”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我的印象中,白血病是血癌,应该是很难治愈的。我叫她先走了,然后就坐在那里发呆。中午多多打电话过来,说不回吃饭了,赶不急。她问我在干什么,我说在发呆呢,多多问我是不是想她,我说是的。她说她会早点回。挂了电话我觉得心里空空的,不知道怎么就不习惯和多多分开了。我给她发了一条她看了肯定喜欢的短信想你。结果她回的是别假惺惺的。她总是喜欢轻微地打击我。我没事到处逛了逛,一股松香味,几个维修的男孩正在焊着什么。
逛了一圈下来总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半点插不上手,便去看他们维修音箱。结果看得他们很拘束,只得恹恹地离开。
下午多多回来后在办公室里给了我一个拥抱,然后亲了我几下,我们亲热了一会儿,然后我问她“白血病严重吗?”我知道她是学医的,她应该知道这些方面的事情。
“当然严重,谁得了白血病?”多多吃惊地看着我,我说“李凡的弟弟。”
“你怎么老是李凡李凡的?听得我心里烦心。”多多转身坐在沙发上,说“要不我把她的电话给你?你给她打个电话?”
我坐过去,在她旁边,说“没有啊,我只是问一问。双胞胎之间是不是其中一个有白血病,另外一个人有的可能性很大?”
“应该不会,白血病和自身的免疫系统和生活的环境有非常大的关系。”
哦,我放心了。多多便问我上午干了些什么,我说我感觉自己像是多余的人,什么事都都帮不上忙。多多便笑着说你就当养老好了。我说我可不愿意当个废人,觉得自己没什么用。
“那要不你去当搬运?呵呵。”
“好啊,只要你舍得。我觉得他们打工的真的很可怜啊。”
“你想那么多干嘛?自己屁股流鲜血还想帮别人治痔疮?”
“唉,你说话真难听。反正我在这里觉得没有武汉自在。”
多多过来,说“你怎么老是恋旧啊?你这样子不得了,都要得忧郁症的。”
“有你我怎么会得忧郁症呢?”我笑着说。
“晚上你弄饭我吃好不好?我喜欢吃你弄的饭。”
我答应了。多多说明天很忙,还有些手续要办,要跑工商局税务局等等,还得去广州一趟。我看她的脸上做了护理之后果然白皙了许多,我说你这边伤那边补的,不如好好休息。多多说“我怎么觉得跟你一起之后腰肥了呢?”
“肥就肥了,怕什么呢?”
她装出可爱的表情,说“那你找别的女人呢?”
“怎么会?”
“我要是成黄脸婆了呢?你会不会?”
“不会。”我肯定地说。
“哈哈……”多多大笑了起来,说“挺会哄人开心的哦。那这一段时间忙完之后,我带你回武汉一趟吧。”
“真的?”我看着她,觉得心中似乎有了一个目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活,觉得没有尽头。我说“那你要带我回去,而且好好地逛一逛。”
“还不止呢,我还准备帮你打听李凡他们家的情况,还有鱼儿家里的,然后告诉你,我对你好吧?”
“好!”我坐在她身上,说“是很好,你对我真好。”
“那你记住我的好就行了,不许惹我生气!”
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和多多就那样**交往着,厂里面的事情我也熟悉了不少,没事的时候就和他们一起装音箱玩,倒也过得充实。这期间去了一次广州,几趟关内,还去了几次女生宿舍。
女生宿舍是大通间,里面密密麻麻摆着很多高低床,到处挂的是衣服。第一次去的时候我给她们招呼的,想看看她们生活的环境。墙上也贴着一些明星的画像,算是有一些亮丽的气息,里面还算干净,我对她们说都在外面要好好地照顾对方,不要闹矛盾,她们都望着我笑嘻嘻的,因为我和她们已经慢慢地熟悉了起来,名字也能对号入座了。小丫头们之间会发生一些矛盾,很琐碎的事,有时候也闹得哭哭啼啼的,后来竟然也找我来协调。多多说我成了他们的生活管理员。不论如何,她还是喜欢看到我这样子的,毕竟觉得有事情做,而且我很喜欢。
其实他们都真的像孩子一样,生活中也不乏笑语,但是一进工厂,整个情绪都变了一样,我有时候叫老李不要把这种工作的气氛搞得太紧张,适当的放松也是可以的。总之,也许是因为我的原因,少了一些生硬的气氛。
有天傍晚我到街上买烟的时候,正巧一个厂里的女孩在买卫生巾。她走后,我叫老板把那种牌子的给我看一下,这让老板很奇怪。我拿在手上,看到包装粗糙,从没有听过的牌子,上面连生产日期和厂址都没有。我问老板多少钱,老板的回答证实我没有听错一元钱。正是这么便宜的价格让我感到奇怪,以往来说,和我一起的女人有这经历的时候好像都是在五元钱左右。我拿一包准备撕开,老板要我先付钱。我丢一元钱给他,然后拿到办公室里去。我给多多打电话,说有急事找她。
多多急匆匆地过来,把门关上,说“是不是想我了?”
我把那包卫生巾丢给她,说“厂里的女孩用的都是这种一块钱的。怎么得了!你得想个办法。”
“为这事啊?”多多拿在手上撕开一包看了看,说“这种东西怕是有毒。”
“就是啊,你想办法吧,要不每个月给这些女孩发放几包好一点的?”
“我就不明白你怎么老和她们混在一起。你都快成这里的工会主席了,来找我讨价还价的。上回那个小陈说家里妈妈生病了,借了三千块钱回家去,看吧,现在半个月连个影子都没有,电话也没来一个。这钱多半是水了的。”
“我觉得她会回来的,可能是有事缠住了吧。如果她没来,这钱我还。”
“我要你还了?你看不出来她们在乱用你的善良?我知道你在她们眼里是好人,是个大好男人,可是深圳这地方,你就不应该相信任何人,除了我。”多多气乎乎地说。
我走过去,依在她肩上,说“别这样好么?她们还不是说你是个好老板。再说花不了多少钱的,每个月三包也就十几块钱,40人也就几百块钱。”
“好吧好吧,就怕你耍孩子脾气。我应该叫你败家老公。”
我嘿嘿地看着她笑,说“我有败的啊,反正你有钱,你少卖一瓶化妆品也不止这一点点对不对?还是你好,真是好老婆。”
“得,你快把那包东西扔垃圾箱里去。哪是人用的东西。”多多抱怨说。
多多对我的提议几乎是全部执行,有时候不过是故意耍几句嘴皮子罢了。在领工资那天,会计拿了一大提包东西,交给一个当班长的女孩。我就知道那是什么,肯定是多多给她讲了的。我没想到多多竟然也给我发工资,而且超过了好几个工人的工资。我有些不安,认为自己没干什么事情。恰好那一个月的生意还不错,事实上我也不清楚整个财务状况,我觉得我还是最好不插手她的涉及到钱方面的事情。我对多多说是不是给多了一点,她说反正是左口袋装右口袋,再说你也是个研究生,在关内随便一个单位不止这一点点。那天我借口有事要到关内去一趟,多多问要不要开车送我,我说不用,便坐上公共汽车去了关内。准备买一件礼物送给她,思来想去,还是买了一件保暖的睡衣给她,毕竟冬天里天气还是有些冷,多多咒骂这深圳的冬天冷都冷得不痛快,我也有同感。武汉一热能热死你,一冷能冻死你,之后还能让人回味无穷。看得出多多还是很高兴,说我很有心之类的,然后说“你为什么要买睡衣呢?难道是不喜欢光着身体抱我睡觉吗?”
这令我哭笑不得,她总是找机会让我觉得窘迫,然后逗着玩。这几乎也是我们生活在一起的乐趣之一。其实我没有告诉她我还买了另外一件儿童玩具,被藏在我的大包包里,我准备回武汉后托人送给李凡,给那孩子。我无非是想表明几点意思,一是我很想念他们,二是我过得很好。可是多多没有提回武汉的事,这让我觉得她是不是忘了,她是个不爱撒谎的人。于是有天晚上睡觉前我便提醒她说“现在事情基本都理顺了,你什么时候回武汉呢?”
“就这几天吧,急个什么?”
我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急了,直到那天我们一起去宝安机场时的路上,感觉恍然隔世,那一途的风景我已经熟悉了,而武汉会让我觉得陌生吗?
多多点着一支烟,我说你不抽烟行吗?对身体不好。多多说让我抽一支吧,心里烦。
“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关心地问道。
“老东西快死了,昨天晚上接的电话,我没告诉你。本来回武汉过些日子的,正好你一催,福利院就打电话来了。”
“你可别伤心啊。”我握着她的手。
“我伤心?哈哈……”多多的笑让我打个冷颤!她说“我就等着这一天呢,我要看那个老家伙在我面前死去。”
“人都要死了,何必呢?还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能解决?还是烟消云散吧。”
多多把烟头往窗外一扔,摇摇头说“很多事情你不知道的,你知道我姓什么吗?”
“你不是姓钱吗?叫钱真多?”
“对,我姓钱,可这个姓不是我本来的姓,这个名也不是我本来的名字。钱真多这个姓名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竟然把自己的名和姓都给换了!不知道这身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我把她搂在怀里,说“你真够苦的。”她斜着眼睛看着我,说“我这不是有你了吗?怎么会苦呢呢?你以后可不能让我受苦,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然后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飞机很快就到了武汉,这个地方叫天河,黄陂区天河镇,作为一个机场,天河是多好的一个名字啊。一下飞机我就感觉到了一种发展上的落差。但呼吸的空气是那么熟悉,一种亲切在心中荡漾起来,我看着多多,好像视而不见。我们找了一辆的士,看着沿途更加熟悉起来,进了市内以后,从青年路过来,回到了多多的家里。一进屋,多多像一只懒猫一样蜷缩在沙发上,我稍微做了一下卫生,然后坐在她旁边,摸着她的脸问“不舒服?”
“嗯,总感觉到很累,身上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旅行是这样的,你好好休息。”我拿了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她说“我睡一下下,过半个小时你喊醒我,我们去医院,本来是直接想去的,但精神状态太差。”
我说了声好的。我就坐在她旁边,觉得此时的她真是虚弱得要命。过了一会儿,我也觉得瞌睡来了,但斜躺在她旁边。
等我醒来时,发现被子都盖在身上,听到卫生间里多多洗澡的声音。一会儿,多多会梳妆打扮好了,脸色强多了,对我说“去洗个脸,我们一起去。”
我们一起来到楼下打的,多多告诉我说“你和我一起去以后,别说话知道吗?”我点点头,心却想着江对面的李凡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我问“在哪所医院?”
“利济北路的市一医院。”
我心里有些不安,觉得这样的一种会面方式让人觉得有些恐怖。在住院问的大楼里,多多打听到了他父亲的病房,在她报她父亲的名字的时候,我只留意到了她父亲的姓王。在病房外,多多拉着我的手说“你不要听他的胡言乱语,知道吗?”我说嗯,进去吧。多多拉着我进去,多多还是让我感动了。这是一间干部病房,不光是一个人,有暖气,还有电视。但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好像根本无力睁开自己的眼睛。多多和一位年纪较大的妇女打招呼,原来她是福利院的职工,在这里来招呼多多的父亲的。她像见了救命的稻草样,急冲冲地说“你可回来了,医院都下了几次病危痛知书,我都不敢签字。回来就好,你们聊一下,我去找医生。”她风风火火地出去后,多多坐在她父亲的床边,我站在她身旁,用手按住她微微发颤有肩膀。可是他好像睡着了。
一会儿,医生过来,把多多喊了出去,我跟着来到了走廊上。医生说“他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内脏功能几乎完全衰竭,有什么话你们赶紧说。也算他熬了这久,说不定就在等你呢。”
我和多多又回到病房,多多坐在床边,把床拍得啪啪响,说“老不死的,我回来了。你有话就快点说好了。不说我走的,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你的!”
我不安地看着床上陷进白色被单里,脸上干枯的老人,鼻子里插着白色的管孱,蜡黄的脸上合着的眼睛,很难让人相信他能把眼睛睁开!我看到他的嘴唇微微一动,然后一点生命气息好像点燃了,他的眼睛终于睁开了,眼珠转动着,直到看到我和多多,目光一下定下来。在我和他眼神相碰的时候,然后他对我诡异地一笑,那是一种濒临死亡的,对世上恶毒诅咒一般的笑……一股凉气从我的背脊升起来。多多好像感觉到了我的变化,牵过我的手,对他说“他是我最爱的人,哈哈,你别得意,以为你胜利了?我和他上床了知道吗?我还和女人上过床你知道吗?气死你,哈哈,即使你再不喜欢我,可我还是你要死之前人世间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满意了吧?”
多多说完,眼泪就流下来了。可是她父亲好像根本就没在意她说的话,还是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眼神让我如此恐惧,好像剥光了我灵魂上的一切……我的记忆在这个时候被唤醒了,一下瘫坐在床边,死死地抱住多多,多多吃惊地看着我,说“你怎么了寞寞?”这时老人嘴里吐出两个模糊不清的字来,好像是说报应。然后眼睛盯着我一动不动地,吁了一口气。
他死了……我看着他的眼光暗淡下去,然后成为一具尸体,我对多多说我好害怕,多多死死地搂着我说“别怕,活着我都没怕过他,死了你怕他干嘛?”
“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两个字?”
“我没听清楚。我们走吧,让医院和福利院来处理这些事情,我们到他死那天再去吧。”
我和多多走了出去,多多给了一些钱福利院的那位妇女,说“麻烦你了。”妇女说“丫头,你也别伤心。他这样走了也好,算是没有吃多少苦,多少老人这样病几年呢。活一天是折磨一天。”多多敷衍了几句,便拉着我下楼去了。
在车上,我打着哆嗦,说“好冷。”多多叫司机把暖气开大一些。多多说“武汉是比深圳冷多了。”
“不是那种冷。”我解释说“你爸爸让我觉得恐惧。”
“当然了,他是死人啊。谁见了都害怕。”
我本来想告诉她,并不是这样的。但我解释不出来那种感觉。我只得不再说话,把头埋在多多的脖子上,在那里我感觉到了多多的温暖。
回到家里我就病了,多多似乎也病了,气色很差,我看得出来她在强忍着,可是我无能为力。我身上不停地冒着冷汗,全身发冷,感觉到身体和意识全部被掏空了一样。多多要我去医院,她用温度计给我量体温,竟然比正常的体温要低零点五度。我坚决不去,我害怕那种地方,到处白花花的一片,更重要的是晚上和白天我不停地做着噩梦,梦中都是老人眼中那种直勾勾地盯着我断气的眼神。晚上我叫多多把灯打开睡觉,自从我们在一起后,多多就习惯在夜间睡觉了。而现在,我却害怕,我害怕一睁开眼睛是黑呼呼的一片,在这黑暗中好你那老人就盯着我。多多说我休息两天就好了,没什么大事的。我就数着时间等这两天慢慢过去,我相信她所说的话,吃着她给我买的药。毕竟她在医学院里读了五年书,这稍稍让我有一种安全感,如果不是这,我都觉得自己是否和老人一样,正在死去的途中……两天之后,我真的就能下床行走了,只是腿有些打颤。多多见我这样,便放心地出门去了,说安排一些后事。我怕她太累,但我的确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叫我别操心,说有人帮他的,而且可以借一辆车。我问那个人是谁,她说不是一个,是几个读书时的同学,现在混得都不错。于是我也放心了。
三天后,多多问我去不去参加葬礼,我说我不去。她也没有强求,她走的那天,说是去汉阳的扁担山,下午就回来了。整个白天,我就坐在阳台上,喝着茶,抽着烟,晒着太阳。这里可以看见对面武昌,可以隐约看得到武昌江边不远李凡住的小区。我们隔着一条河,世界第三大河流——长江,我可以看见轮渡船在江面上划动,可以看见两座大桥横贯江面,可是我却无法跨越这条河流,无法去见到李凡还有那个孩子。我想鱼儿应该恋爱了吧,有可能是她所说的那个老练得令人害怕的男人,其实鱼儿能收得住他的心,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样的男人往往更能让女人生活得快乐,轻松。
虽然和多多一起感觉到有归宿感,但好像完全没有止境,这样的生活让人也有些沮丧,所有的前途都在她的把握之中,她更能在这个社会是如鱼得水,我而则是紧跟着的另外一条鱼,她游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们的关系好像调了个面,作为一个男人,让我也有些不能看清前面的方向,不知道路在哪里,只是跟着她不停地走着,不停地走着……下午多多回来后,我看到了她的疲倦,她好像是对着墙说“世间少了一个恶人,地上多了几捧黄土。”
她这句冷峻的话让我感觉到害怕,我叫她过来抱着我。我问她“你为什么这么恨你爸爸?”
“他不是我爸爸。”我叫她不要说赌气的话,她说“真的不是我亲生的爸爸。”
“那你亲生的爸爸呢?”
“别问我了好吗?我头痛。”
我便没有问她了,多多说“你明天一个人先回深圳去好吗?有些事情得处理了。我这边有些事办完了我就过去,最多不会超过两天。不然那边总不让我安心。”
我点了点头,说“好吧。”
“你别想着李凡的事,我会打听一些消息,到时候告诉你的。”
我从我的包包里面拿出一个大熊娃娃的玩具,说“你帮我把这个交给那个孩子。”
多多抱过熊娃娃,在脸上挨了几下,高兴地说“好漂亮的熊啊,你知道我小时候就梦想<:"="_.着能有个熊娃娃陪我睡觉呢。唉,可惜不是送给我的。”
我看她那么开心,说“那我去给你买一个啊?”
“不用了,你现在就是我的熊娃娃,免得你吃醋啊。”多多深情地看着我说。
我脸一下红了,说“你一定要帮我送到啊。”她过来坐在我身上,说“遵命!熊娃娃!”
多多又接着说“那个孩子得自闭症多久了?”
“有二三年了吧。”
“那我下面说的话你别生气。”
“好的,我为什么要生气?”
“说不定我能治好他的病。”
“是吗?”我一下把她抱着站起来,说“你为什么不早说?原来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是不是,怪我了吧?你知道很麻烦的,要花很多时间,很多精力。你知道我很忙,那个时候也没在意,后来去深圳我也不太想提起这件事的。不过即使我花再多的精力,也只是有五成的把握而已。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了。等这事办完了,然后在深圳你能接管我的一些事,我抽时间看能不能帮一下他了。但是他必须在深圳,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另外你也别想和李凡旧情复燃啊!”
我把她放在沙发上,然后在她的脸上四处亲着,说“老婆,不会的,你放心好了。是不是现在就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李凡?你知道我一直觉得亏欠大伟的,而且没有办法弥补。”
“现在告诉她干嘛?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只有五万的把握,等我们安顿好了,有时间了我会和她联系的。”
“那好吧。”我俯在她身上,说“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我是你老婆啊,要你感谢什么呢?”多多调皮地说“好久没看见你这样高兴过了。没想到你那么喜欢那个孩子。真的让我感动,你知道吗?看到你高兴我就开心了,要是能回到二十多年前遇到你这样的叔叔该多好,你会像疼他那样疼我吗?”
“当然了,但你做不成我老婆了哦。你不会那个时候也得了自闭症吧?”
多多生气地说“放屁!”
“好吧好吧,你就当我放屁好了。”
多多笑了起来,说“真是拿你没办法。明天你到深圳以后老老实实的啊,要是和哪个女人搞上了我打断你的腿把你扔在天桥下让你去当乞丐。”
“遵命!”我学着她的口气说道。
第二天我依依不舍地坐上飞机离开了武汉。多多开着车送我的,说她过两天就会过来。虽然我舍不得她,但想到两天并不是一个很长的时间,再还有那件好消息鼓舞着我,心里也舒服了不少。在飞机上我还是感到了孤独。中午时我抵达宝安机场,然后租了辆车回到了厂里。到了之后,我给多多打了个电话,她说她正在为老人的后事忙着,一些遗产什么的办理各种手续,还有外面一些人欠的债得要回来。看她那架式,好像不准备再回武汉了似的。
唉,两个人的生活就是这样,你必须承担对方的痛苦,还有她的快乐。可是我在多多身上却没有找到她以往生活中的快乐。所以我想,只能把自己的一些痛苦埋得更深一些,这样才能让她感觉到轻松了。
晚上我回到家中,一个人无聊透顶,少了多多的生活还真是令人不习惯。我打开我刚开时带的包包,里面的衣服也用不上,看到那一堆电脑零件散落在包包里,想拼起来却发现缺少很多东西。我叹了一口气,我忽然想到多多的笔记本电脑,在她的衣柜里也存放有一段时间没有动过了。我始终认为电脑是一件非常私人的物品,虽然我很想用她的电脑上网混混时间,网吧里嘈杂的声音和污浊的空气实在令人受不了。我给多多发了一条短信,问是否能用她的电脑上网玩一会儿。多多同意了,只是不要开电脑中那些有密码的文件就成。她是相信我的,这多少也让我有些开心。我把她的电脑接上电话线,因为没有装宽带,但用通用账号拔号上网。
我拔号上去,习惯性的点开收藏夹,发现里面有一个名叫“心晴的人”的私人博客。我犹豫了半天是不是要打开,但最终好奇战胜了理智。
这个名为“心晴的人”写的日志断断续续的,有时候一个星期一篇没有,有时候一个星期有两三篇,基本上能反映这个人的心路历程。我看了一下最早的日期,远在我认识多多之前。但这个人绝对不是多多。但是和多多有关……我看得鼻子发酸,才发现自己对拉拉的了解还远远没有深入到她们的内心世界,在这个私人博客里,是两个人的世界,里面的回复只有多多一个人。
里面那个娇小瘦弱的w,应该就是多多了,她的父亲姓王,自然她那时也是姓王,这和w是相吻合的。可是里面的w,即使在我看得想流泪的时候,我还是不愿意和多多挂上什么关系,我甚至想着,这个w也许是我不认识的另外一个女人。可是我不能视而不见这其中的种种巧合,不,这不是巧合,而是事实。在第一次和她做爱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她一边**上的伤痕,而且那只**是那么的不自然。我赶紧找了一只空白光盘,把这个页面拖到刻录机里,然后选择“开始刻录”,不到三十秒钟,这些都被我记录下来。
附部份日志2003——(晴)两年前,我为一个男人离开她,两年后她为一个男人来找我。但是不管过去多少年,我想我都忘不了她,我爱她。w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医学院里永远企图躲避在人们视线之外的女孩。
998年,武汉,夏天。
这是我在这个热起来生不如死的城市上大学的第二年,一个寒假一个暑假我都呆在这个城市。上海,我出生的地方,在我印象里除了外婆家狭窄弄堂里阴暗的影子和外婆长年凄苦的脸再就是母亲送我离开上海时一瞬间的轻松。是的,我是她的耻辱和包袱,她也许早就后悔生下我。母亲是上海知青,975年支边到新疆一个叫石诃子的地方,979年返城,抱着襁褓里的我。我没有父亲,在将近20年的时间里,我们三个女人生活在一间狭窄的亭子间,我是上海弄堂里走出来的私生女。
这个夏天我认识了w,武汉人,医学院97级年龄最小的学生,一个看起来尚未发育的瘦小女孩。暑假里学校组织各系搞活动,我们留校的学生被拉到武昌东湖训练游泳,以期在武汉每年举行的渡江活动中取得成绩。w,那天跟我分在一个组,我是组长。
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出了点小乱子。w坚持不穿学校统一发下来的泳衣,说穿自己身上的衣服就可以了。大热的天她穿着一件长袖衬衣,下面倒是穿着一条略显肥大的西装短裤。组员们都是人来疯般的小丫头,见w坚持不肯脱身上的衣裳,有人带头上去抱了.电脑站www她的腰解她的衬衣,几个人闹成一团。不知道怎么地,w玩命地护着身上的衬衣,拉扯得扣子掉了几颗也不肯松开握紧衣矜的手。我觉得不对劲时,她已经咬了一个女生,被咬的女生尖叫着跳开,大家一下子散开了,用诧异的目光看着w。我看着面前这个瘦小的,浑身还在颤抖,微张着嘴露出两颗小犬牙的女孩子,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有一种隐约的难受。我看看那个女生被咬的地方没有破口子,放了心,安抚了一下,让她们先出去训练。
更衣室只剩下我和w。我找个位置坐下,也不说什么,只静静凝视着孤单站立的女孩,她小小的胸膛在紧握的双手下面起伏,低着头,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有一种奇特的感受在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这种感受后来得到证实,我们是同一种人。w和我一样来自单亲家庭,不一样的是她母亲早死,她跟父亲生活在一起。我没有问她为什么不肯换泳衣也没有强迫她参加训练,让她在岸边看管杂物,将我穿的t恤给她,换了她被扯掉扣子的长袖衬衣。她几乎是哑巴般按照我的指使做着,无声的行动里透着一股子执拗。
这样的执拗在我们骨子里无声相拥,我也是一个执拗的灵魂。
训练结束的时候,暑假也快完了。我带组里的姑娘们去大排挡撮一顿,就是那种在街道两边摆的烧烤摊。998年的武汉街头到处是这样的摊子,一倒夜晚,城市的空气里便会掺杂孜然辣椒粉烧烤的味道。离开那座城市后,每当闻到这样的味道,武汉的记忆便会打开闸门。那个晚上发生的事将w推进了我心底那扇隐秘的门。
我们一群女孩子嘻嘻哈哈围着一张桌子坐下后,不合群的w便被女孩们指派去拐弯处的水果摊买西瓜。因为是夏天天热,大家穿得都很少,有的女孩子甚至只穿着吊带衫,在学校关久了,一出了笼子全都象放了爵头的小马驹,说起话来一个赛着一个的野。有的女孩嘴里叼了筷子,翘了腿作豪放女状,大家的放肆招了麻烦。
有几个流里流气的小痞子晃过来跟我们搭话的时候,远远的w抱着个大西瓜正过来。武汉街头这样的小痞子有的是蛮横气,他们管调戏妇女叫撩姑娘伢。他们显然当我们是外面混的姑娘伢了,一过来就想勾肩搭背。女孩子们全吓得脸上变色,我过去使劲扒拉开为首小痞子的脏手,要他们走开。那家伙推了我一下,用了力,我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坐到地上,正好觑见w抱了西瓜过来。见我倒地,女孩们乱了,有的抢过来扶我,有的斥骂小流氓,场子混乱起来,周围的食客远远站着看热闹,没有人敢管闲事。
我飞快的爬起来,冲到桌子旁摸啤酒瓶子,刚刚碰到瓶颈,就被一小痞子夺了过去,我的脖子也被为首的流氓掐住,那家伙满身的酒气刺激得我直想吐。我条件反射般喊w的名字,想告诉她打0报警。挣扎着四处找她的人时,只看到滚在地上的那只西瓜,w连影子都没有了。小女孩子,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定是吓得躲起来了吧。
周围的人突然发出哗声,掐着我脖子的手也一下子松开了,掐我的人跑离我身边。我望过去时,w正挥刀追逐着掐我的小流氓,长长的西瓜刀在她手上挥舞着,夜色里泛着寒光,女孩子们一个个呆若木鸡,看着w像《古惑仔》里的黑社会街头火并一样追杀着抱头鼠窜的小流氓。那一刻我依旧看不见w的脸,她单薄的背影却象那西瓜刀上的寒光沁入了我的骨髓,进入我心底那扇隐秘的门。
小流氓们跑了,买西瓜的小贩满头大汗跑来了,惶急地去拿w手上握的西瓜刀。
你这小姑娘伢,怎么撒这大的谎撒?你说买了我的西瓜要借刀去杀西瓜,我好心借给你,哪晓得你拿了刀杀人撒!搞不得的撒,出了人命我也要倒霉的撒!你这个姑娘伢噢,你娘老子么样管的你噢~小贩的数落声里w一声不吭,任他拿去西瓜刀,过去抱了放在地上的西瓜,走到狼籍的桌子旁,摆正西瓜,在人们的悄声议论里用铁勺子划开西瓜,拿了一块送到我的面前,小虎牙微露。
你吃,很甜的。
2003——8(晴)w这次见到我,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悲或喜,也没有问我这些年怎么过的。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
你还要我是吧,不然你不会一直向武汉的同学打听我。
我想说不是,嘴巴却象被胶水粘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w笑了,笑得跟从前一样,恍惚间我以为面前站着的仍然是那个在我怀里哭泣的单薄女孩,仿佛五年的时间只是一场梦靥。
是谁说过睁眼荒凉闭眼天堂,w,是我看不穿的那重天堂。
2003——3(晴)w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医学院里永远企图躲避在人们视线之外的女孩。她安顿了那个男人,她的父亲后,跟我摊牌。
借给我20万,我继续跟你在一起。
我什么都没有说,给了她20万。我能够说什么呢,这个世界上如果有因果,w便是我无法超度的劫。
997年,武汉,夏秋之交。
我开始注意那个叫w的女孩子,常常不自觉地打听关注着她的事。就象个突然怀春的人渴望着思慕的人每一点消息。生命中的20多年我从来没有对谁有想念的感觉,包括对外婆,对母亲,我却想念w,一个女孩。我看过黄碧云的小说,《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虽然我没有碰过她;或许因为大家都不肯道破,我与她从来没有什么接吻爱抚这回事,也没有觉得有这需要──所谓女同性恋哎哎唧唧的互相拥吻,那是男人们想像出来的奇观,供他们眼目之娱的,我和之行就从没有这样。我甚至没有对之行说过我爱你。但此刻我知道,我是非常爱恋她的;爱恋到想发掘她有没有性情气质的地步。我靠在窗前,一颗心火热火热,得得得得的,之行来了,之行来了。反复地回忆这一段,我将自己与w代入这个故事里,幻想自己与她怎样的相爱,我爱她,是的,我爱她。我头脑里从来就没有男女相爱才是天经地义的概念,我只知道这是我20几年第一爱人,我爱w,我是女子,她也是女子,但我爱上了她。
这一切也许莫名其妙,但是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想靠近她,抚摩她,亲吻她的念头,一天比一天的深,一天比一天地痴迷。
而那时候,我不知道她的感觉。我已经走火入魔。(阴)w用5万元钱给她父亲换了一个肾,剩下的五万她投资了一个生产医用消毒液的小厂,那个厂位于湖北省荆沙之间,以前生产的消毒液洗涤用品很出名,改制后渐渐垮掉了,最后采取入股的方式支撑。w的一个朋友在那个厂当技术指导,她的投资算是一种变相的融资吧。
我不会问w为什么花费这么大一笔钱给她的父亲——她嘴里的老家伙换肾,她这样做自然有她自己的原因。我只是心里存了点失落,当年她父亲的话她不是全然没有好感的。武汉小雪放寒假的第天我又回到了武汉。在上海我面对着的仍然是外婆苦着的脸,母亲的神情却带了心虚与鬼祟。其实她完全不必忌惮着我的感受,家里到处都有那个男人的气息,我不是小孩子,我不爱她,却也不怨恨她找幸福。虽然那幸福在我眼里无聊透顶。我一天也不耐在上海呆下去了,这不耐在对w的思念中不断放大,终于我扯个理由回了武汉。
武汉的冬天比上海冷,这种冷是干冷干冷的,呼吸到肺里都化不开。我下了火车后将简单的行李寄存在火车站就直接去了w家。学校在汉口,w的家在武昌,我一刻也不想耽误急切想见到w的愿望。
在武昌一栋居民楼里我找到w的家,这是武汉50年代统一建的那种筒子楼,楼道阴暗,每一家都是套叠的三小间房,一间做客厅,两间做卧室。地址是我从学校的学生处早就留意到的。门打开的时候,w的眼睛里闪过一刹那的惊讶,我尽量微笑,用武汉话跟她打招呼。寒假挺无聊的,路过这里来找你聊聊撒。
w领我进屋,让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去厨房倒水给我喝。我打量了下屋子里的陈设,家具简陋而少,却干干净净。屋子里很冷,这种楼是没有暖气设施的。w给我端了杯散发着热气的茶水,我暖着手,假装镇定地问她家里人怎么不在啊。
w说她父亲上班还没有回来。神情很淡漠,似乎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冷清。我捧着杯子站起来,往里面的两间小屋子度去,边问哪间屋子是你住的呢?w指了指靠里的一间,我走到门边往里一望,愣住了,那是怎样狭窄的一间房子啊,除了一张小小的单人床,就是靠简陋的木头窗户放着的一张小桌子了。我走进去,惊讶地问。
你就住这么小的地方啊?
w跟进来点点头,眼睛却看着我手里的杯子,我低头,原来我握杯子的手歪了,杯子里的水流了些在小床的床单上。我慌忙放下杯子,用袖子去揩床单上的水渍。w也过来一起揩,我们几乎贴在一起,我能够感受到她细微的气息在我耳朵边进出,隔着厚厚的衣服,我的身体窜起一团火焰,这火焰瞬间烧到我的大脑。我抓住w的手,我的手火热,她的冰凉,冰火相遇,我一下子失去了理智。小小的狭窄的房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剧烈的呼吸,我们相拥着倒在小床上,我的手胡乱摸索着她的头发,耳朵,脸,嘴唇,我似乎听到她微弱的拒绝声,她冰凉的肌肤在我的抚摩下却渐渐热起来……我震惊地停止动作的时候,她突然捂住了脸,眼泪无声地从指缝间大滴掉下来。敞开的内衣里,她的秘密残忍地暴陋在我眼前她单薄的胸膛上左边的一只**娇小坚挺,右边的一只却似被从中间辟开过的小皮球,乳头萎缩,疤痕丑陋。我的眼泪也出来了,那次在东湖游泳池更衣室的一幕在我眼前浮现。
我可怜的女孩,你受过什么样的伤害啊?不要苦了,我喜欢你,真的,我喜欢它们。跪在床上,我喃喃着,捧起她的脸,吻干她的泪,一直吻下去,吻那横亘的疤痕,含住那受伤的蓓蕾,轻轻,轻轻,它们在颤抖,她口里呜咽出声,狠狠抱住我的头,使尽全身的气力。她父亲铁青着脸站在房门口的时候,我和她衣衫凌乱相拥在狭小的床上。我无措,她却无比镇定,当着她父亲的面整理好衣服,并仔细帮我拉上衣服拉练。好像门口的这个男人是透明物,那男人咆哮狗改不了吃屎!比那婊子更不要脸了!那婊子勾搭一个精神病人的男人,你就勾搭女人!老天,你瞎了眼啊?劈死这小婊子吧!免得丢人现眼!
我被这恶毒的话震呆了,说不出话来——
博客在这里有一段空白。
(晴)w还了我25万元钱,我没有问她多出来的是什么钱。她不喜欢欠谁的,一直是这样。这五万元我知道其中的三万是当年给她胸部整形的费用,剩下的2万是利息。她从来都不欠别人,只有别人欠她。包括她的父亲,名义上的父亲,与她没有血缘的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欠她的岂止一条性命。
w的钱来自那家生产医用消毒液的小厂,一场疾病灾难拯救了这个厂。2003年春夏之交席卷全国的srs病毒传染事件已经烟消云散。消毒液的紧缺给小厂带来的商机是难以想象的。w五万元的投资翻回数十倍的效益,她再次消失在我视线之外。
我只看了前面几段就不忍再看下去了,我默默地关上电脑,然后拔松后面的电源线接口,装进包包里,放回她的柜子。然后呆坐在那里很久,我知道,过去的多多这段经历她是不会展现给我看的,我只是隐约地知道,她不是她父亲的亲生女,但现在我知道了,她是一个精神病老婆的男人的女儿,可那个男人是谁呢?里面没有一丝丝线索。我还知道了多多是怎样成为一个有钱人的,讽刺的是因为那场srs,我只记得那时我正在一家公司里上着班,每天还是毫无顾忌地和女人乱搞,口罩还有消毒液我从来就没有用过一下,我甚至在那种末日般的气氛中,和女人达到了更高潮的快感,而且我勾引到了更多的女人。而那此多多正在完成她身份的蜕变,一下找到了她适应的角色。而“心晴的人”人是谁?难道是肖晴么?我想应该不会的,多多失恋的时候离开武汉就是离开她,她来到深圳就是逃避她的才对。
虽然很晚了,但我还是想给她打电话,电话通了。里面传来的是她暖洋洋的声音,我说“你的电脑怎么不通电啊?是不是好久没用坏了?”我撒了一个谎。
“是吗?那你在干嘛呢?”
“我后来上网吧玩了一下,我才到家。你想我吗?”
“想你。你亲我一下。”我用嘴唇发出“叭”的一个声响,当作亲了她一下。
“你还好吧?你办完事早点过来行吗?”
多多答应了。我挂了电话,很难想像把她和w联系起来,我想即使这样,我还是把她的这段经历放起来,存在隐秘的地方,不要去触碰它们。
第二天上午我精神不振,老李关心地问我是不是病了,我说还好了。他再一次邀请我和多多到他家做客,说让我们尝尝本地的广式菜。不得已,我答应了,说等多多过来就和她定一个时间。老李微笑地点头,说欢迎。他还说由于我和多多的到来,厂子里的事情好像就顺了很多,生意也比以前稍好一些,他提醒我们还是要想办法,去找保税区里工厂里赶不急的活,拿回来做,都是出口的厂家,那里的工厂非常忙碌。我记下来了,准备和多多商量一下。
第十四章中午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打电话来的是肖晴。我告诉她多多不在深圳,在武汉。她说她知道,我问“那你有什么事吗?”
“我找你喝茶,你不乐意吗?”她在多多不在的时候请我喝茶,是什么意思呢?我说“还是等多多回来再说吧,我很忙的。”
“我知道你很忙,所以开车来接你啊。我现在在公明医院这里,我都不知道路怎么走了。难道你要把我赶回去吗?”她笑着说。
看来是无法拒绝,我只得叫她往前开,到公明的那座小广场前面等我,在靠近麦当劳那一块。我赶到那里时,看到她穿着淡黄的处套缠着头巾倚在车子边四处张望,头巾被风吹得飘扬。她看到我后,开心地笑起来。我对她笑了笑,说“怎么今天有时间?”
“我几乎天天都有时间。”她把车门拉开,说“上车吧。”
我坐上去,问她到哪里,她说“当然到关内啊,这里哪有什么上档次的东西?请你自然不能怠慢。”她没有启动车子,先是把头巾摘了下来,然后仔细地看着我的脸,还用手摸了摸,我不自然地推开她的手,说“效果很不错,多多很满意的。”
她这才无趣地把车子启动,脚一踏油门,车子便在人群稀少的路上飞奔起来。
“多多跟我谈起过你,说你很优秀,很不错,是个好男人。把你夸得像世界上只有你一个好男人似的。”
“是么?”我故意惊奇地问道。
“是啊,所以我就想见识一下你这个唯一的好男人。我给多多打了电话,知道她不在这边,所以约你。但我希望你保守我们之间的秘密。”
“呵呵,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秘密可以保守的。”我强调地说,同时内心增加了警惕,不知道这个女人会玩什么花样,至少让我感觉到她的行为有某种阴谋在里面,我接着说“我们之间的任何事我都会对她说的。”
“真不错,难怪她信任你。我都觉得她说的是对的了。”我看到她的脸有些阴沉下来,已经全然没有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种职业性的笑,我不说话,她接着说“你知道我和多多是怎样认识的吗?”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递一支烟过去,她摇摇头说不抽烟,然后我把车窗打开一条缝,把烟点着。
“我以为你会很感兴趣的,你既然不想知道,那我就不说了。”然后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就是想告诉你和多多怎么认识的吗?”我追问道。
“当然不是,我已经说过只是想见识你一下的。”
“就这?”
“就这!”她肯定地回答。
“不就是一个男人吗?深圳有几百万,你愿意出钱的话包几个都不成问题。”我讥讽地说。
“是啊,但你是多多的男人,就不一样了。”
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叫肖晴的应该就是多多的女友!我们现在说话是用普通话进行的,在博客中的那种普通话的笔调,还有她此时说话的这种语气,而且我注意到从她的普通话中中听出了些上海那边软软的口音。我脑中在想着一切可能性,甚至想打电话给多多,告诉她肖晴在约我喝茶,但显然这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我拿出手机,装作很随意无聊地在手中玩弄着,先是把接收短信的声音调成静音,然后给多多发了一条短信肖晴找我喝茶去不去?我不能告诉她我正在肖晴的车上,这样很难三言两语说清楚。一会儿便收到她的短信去,别失身就成,记着你买单。我松了一口气,可能是我头脑绷得太紧了,风吹草动的。
可我这一切被肖晴早就看透了,她哈哈地笑了几声,这声音听起来很假,说“真是像个小孩子,什么事情都要请示一下,我一个女人能把你吃了?”
我笑着说“这有什么?这叫尊重知道吗?我和别的女人一起出去应该让她知道。我觉得这才是和她相互信任的体现,这方面男女双方是有知情权的。”
“也是,难怪你们关系这么好,多多说得我都羡慕死了,她真幸福。”然后她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觉得我漂亮吗?”
“你保养得很好。”我客气地回答,想尽量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那你会和我上床吗?”她的语气还是那样淡淡地,丝毫不觉得这个问题是多么不应该。
我肯定地说“不会。”
“为什么?”她装作吃惊地问。
“因为我有多多。”
“但是我觉得男人应该以和多少女人上过床为骄傲啊。你的话言不由衷吧?你应该要照顾一个女人被拒绝的情绪。难道你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多多?像热恋中的纯情少男一样,觉得不会要第二个女人?”
“不是。”我回答说。
“那你和多少女人上过床?”
“十七个。”我也淡淡地说。
“男人真的都是喜欢吹牛啊,多多知道你和十七个女人上过床还跟你?你连骗人都不会。”
“她的确都知道。”我说“所以我对第十八个女人不感兴趣。”
“呵呵,真有你的。看来我希望今天晚上我们同床共枕的希望不大了哦。真令人失望。”她说完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福永的一座高架桥上。她打开车门出去,靠近栏杆的旁边,站着向远处看着什么。我只得也打开车门出去,旁边一辆一辆的车呼啸而过。我问她“怎么啦?”
她转过脸看着我,脸上笑眯眯的,说“正想办法怎么勾引你上床。”
我也装作认真的问“想到办法了吗?”
她说“上车吧,我已经想到了。”
我心里只想笑,和她聊天还真让人觉得有趣。在车上我奇怪地问她“你为什么老想着和我上床?”
“因为多多得到的,我一定要得到。就这原因,现在你既然不肯,那我也就不强求了。”她笑着看了看我,说“你喜欢喝什么?”
“一壶苦丁茶就够了。”我说。
肖晴带我来到龙岗区一家咖啡厅里,然后对服务员说来一壶苦丁茶,结果服务员小姐微笑地告诉她没有,肖晴二话不说,站起身来说“张寞,走吧,找一家有苦丁茶的。”
我说算了,也不是什么大得不得了的事情。肖晴坚持要走,然后过来拉着我的手,让我起身。不得已,我只得被她牵着手离开,在到门口的时候,我缩回手,说“你怎么那么认真呢?”
“当然得认真了,我可不敢怠慢,换一家吧。”
肖晴的这种做法忽然让我有些感动,不过是我随口说的一句话而已,她却这么认真。我认为自己对她的警惕是不是过分了些。还好第二家就有我要的茶,不然会让我更觉得过意不去。肖晴坐在我对面,她要了一杯咖啡,然后用小勺子在里面若有所思的搅动着,并不说话,脸上看起来一种比较怪异的表情,像是在策划什么一样。为了打破这种寂静,我问她“你为什么喜欢喝咖啡呢?而且没看见你加糖。”
“你为什么喜欢喝苦茶呢?看来我们这一点是相通的。我们得慢慢地找共同点,才会慢慢熟悉,我们才有继续发展的可能对不对?”
我认为她说的这些不过是个玩笑罢了,哪个女人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呢?即使是一夜情,也应该在言语上是很避讳的,她还是没有回答她为什么会喜欢苦苦的咖啡。我点着一根烟,然后递给她一支,说“你知道,喝咖啡后抽支烟的感觉很好。你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试试,而且你喝一杯可口可乐以后,抽一支烟的话会让你精神百倍的,在你疲倦的时候可以试一试。”
“是吗?”肖晴疑惑地接过烟,然后我给她点着,她抽了一口,说“你为什么教我这些?你在教我学坏知道吗?”
“我只是在教你缓解压力的方法。因为一个女人能够缓解压力的方法,在这个城市并不多。”我望着她笑了笑,她好像在等我的下文,我接着说“你可以试一试,男人并不是灵丹妙药的。”
其实我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想暗示她作为一个拉拉,压力肯定很大。何况她曾经是多多的女友呢?我所指的男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女人。但在这个社会中,即使她有相爱的女人和她在一起,又能得到什么快乐?至少我在她的日记中了解到了她对多多的关心,现在多多走出来了,而她怎样我却还不太清楚。
“那你怎样医好了多多呢?”肖晴奇怪地问。
“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装作糊涂地说“多多有什么病吗?”虽然我知道我说“病”这个字很让拉拉反感,但我在装糊涂的时候也只能这么说了。
“不会吧?难道你不知道多多是同性恋?”
看起来她可不是像我这样避讳的人。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什么也不说。可她根本就不放过这个话题,她说“多多没告诉你我是她的女友,或者说她是我的女友?”
我看着她吃惊地盯着我,等着我的回答,我脸一下红了,说“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的事?”肖晴冷笑着说“没有什么事情能过去的。”她的冷笑让我觉得背部发凉,我说“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只是想见识一下你的魅力。”她的脸一下自然了,甚至朝我笑了笑。
“你最好不要干扰我们的生活,我们现在过得很好,你也知道多多的经历很苦楚。”
“是啊,是很苦楚,世界上有一半的人是臭男人,其中也包括你。不敢相信多多会和一个和十七个女人上过床的男人上床,这也是够苦楚的了。”肖晴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把烟猛吸了一口,我看得出来,她抽烟绝对不是一个生手,还有那拿烟的姿势。
“呵呵,既然你这样说就是很讨厌我了。我也要回去了。”我站起身,准备喊服务员买单。
“你坐下,陪我聊一会儿好么?晚上我请你吃饭。”肖晴温柔地说,那种女人的声音真的是让人无法拒绝。我只得重新坐下,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聊着,谈的都是生意上的一些事情。看得出来她转变角色很快,在那里时不时常地笑几下。这样让人轻松多了。不知不觉就到了六点多钟,冬天的夜来得比较早,不知不觉地就来了,窗外也变得阴沉起来,像是要下雨。肖晴带我到一个餐厅里去吃饭,她吃得慢条斯理的,好像能那样吃几十年一样,不觉得我也放慢了吃饭的节奏,想着这样的吃饭速度,呆会怎样回公明去,干脆自己打的回去得了,懒得让她送。
饭终于吃完了,吃饭的时候我们根本就没说什么话,话题好像在喝茶的时候说完了。肖晴不雅地伸了一个懒腰,说“等会儿我安排一家宾馆你住下,本来想送你的,但是开车觉得太累了,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回去。既然接你过来,然后是要送你回去的。希望你不要拒绝。”
看来这个女人的确很厉害,什么话都无懈可击。我只得答应了。结账后我和她来到楼下的停车场,她要我等一下,说她买点东西马上过来。一会儿她就过来了,买了一大瓶红色的可口可乐,还有两包三五的烟,递到我手上,说“呆会试验一下。”
她把我送到一座宾馆里,拿过桌上的两只玻璃杯,打开可乐倒满,然后把烟拆开,递给我一支,说“我看能不能让你兴奋。”我哭笑不得,说“怎么我每说的一句话你都当真?”
“你的每一句话我当然当真。”她在床沿坐下,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说“多多说你孩子气,我就把你当宝贝宠着,我就不信不能得到你的心。另外你是不是该洗个澡啊?头发都油乎乎的。”
我摸了一下头发,感觉也没那么严重吧,可能是前些天在武汉病了一场,没什么光泽罢了。说完她开怀大笑起来。这更让我觉得她是一句玩笑。
我去了卫生间,的确也该洗个澡了,可外面坐个女人总让我有些不自在。我匆忙地洗完澡,然后还是穿着整齐地出来,心想她抽一支烟,大概会走的吧。她不应该是那种不知趣的女人。
她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笑着对我说“等你呢。”然后她递了一杯可乐过来,说“当红酒,我们干杯。”
我们俩都把那一杯可乐喝得干干净净,然后她便点着两支烟,递给我一支,说“你别激动,抽完这支烟我就走的。”她起身便去打开电视,里面是广东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我们对坐着默默无言地抽着烟,当我抽到半支时发现脑中迷糊起来,而身上却感到一阵燥热。完了,这女人在可乐中一定给了什么东西,要不就是烟里面放了什么?我集中所有的精神让大脑快速运转起来,应该不是毒品,如果是毒品的话第一次吸毒的人会有呕吐感,可我没有,我看着那女人,眼里发出冷峻的光,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好像在欣赏一个垂死挣扎的猎物。
“你快滚!”我有气无力地说“你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害我?”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眼中一下又充满了柔情,说“寞寞,你现在是最需要我的时候,怎么舍得我走呢?”我感觉到自己的全身充满了一种热量,而这种热量的来源直指我的下身。那里找已经一塌糊涂了。原来这个女人下的是春药,天哪。我被一个女人下春药。她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呢?想拆散我和多多吗?我不自觉地就卷入了她们两个的感情纠纷中了。世上竟然有如此狠毒的女人。我强忍着自己对她的极度厌恶,但我的身体显然不这么认为。肖晴一件一件地脱去自己的衣服,我冲过去,扯住她的手,不让她接着脱下去,结果反倒一下把她压在了身上。她抱着我的头,在我的颈子上不停地亲吻着,用舌头添着,这让我的身体很享受,恨不得一下撕开她,把自己深入到她的体内。
她反倒不慌不忙地坐在我身上,拉开我外套的拉链,然后把我扶着坐起来,一件一件脱去我的上衣。我漠然地看着她做着这一切,好像与自己无关一样。她接着脱光自己的上衣,露出里面一对雪白的**,然后把**压在我的脸上,抱着我的头在她的胸脯磨擦着。我的欲望升腾起来,正想把她压在身下的时候。她轻轻地说“别急,我们应该做记录的。”我看着她起身去,从自己的包里拿出dv机,放在床前的的电视桌上,床上的一切在dv机的镜头中一目了然了。她穿着裤子,光着上身的样子真是看起来可笑。
“宝贝,该你了!”她扑在我身上,然后把我翻过来压在她身上。我这才想到这个女人的可怕之处了,她在约我的时候已经把她的目的告诉我了,而我当作耳旁风,这些,除了下药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当着我的面完成的,她的阴谋来自于她的自信,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可我好像顾不了那么多了……第二天当我从疯狂的做爱中,还有深深的睡眠中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光着身体。而肖晴则在椅子上抽着烟,我急忙下来,找到地上散落着的我的衣服,然后穿上,肖晴看了看我,说“别急,多多马上过来的。”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骂着她,然后去找那架dv机,在她的包里没有发现。肖晴看着我说“别找了,已经变成光盘了。”我找到我的手机,发现关机,打开一看已经快十一点钟了。我过去摇着这个女人的肩膀,问道“你这个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只想要你把多多还给我,她是我的女人!”
“你这样她就会和你一起吗?”我说“她更会恨死你的。上次是你要离开她,是你自找的!”
“这么说,你是知道我和她之间的事了?”肖晴把脸转向我,把烟丢在茶杯里,说“你知道了就更好,就不用我多解释了。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她早就原谅我了!”她站起来,把我恶狠狠地推倒在床上。
“你以为你能给她幸福吗?你以为你能给她快乐吗?你别做梦了。现在你得离开她,就这么简单,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我坐起来,看着她,问“多多真的告诉你她和我在一起不快乐吗?”
“你说呢?”她咆哮起来,脸上几乎都要变形了,说“我和她一起快六年了,虽然有分有合,但我们是相爱的你知道吗?即使我这样对你,她也会原谅我的。”
“既然你肯定她能原谅你,怎么就不肯定她能原谅我呢?”我冷静地问道。
正在她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我想应该是多多来了,我一定会乞求她的原谅,告诉肖晴在背后耍的阴谋。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坐在床上,等待这暴风雨的到来。
肖晴去把门打开,多多冲了进来,看着我说“寞寞,你和她上床了?”
我点了点头,我正准备开口说话,多多把包一下扔在我身上,说“你闭嘴!”肖晴过来,递一张光盘在多多手里,说“你还有什么不信的?男人都是这样子的,我只不过略施小计而已,你好好看看他在我身上恶心的样子吧。”
多多接了过去,淡淡地说“你们这对狗男女,合伙在背后害老子。你们完了。”她捡过地上的包,然后冷漠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飞快地出门去。我跟着跑出去,喊着多多,可她根本就不理我,只顾自己走着,我跑到她跟前,一下搂住她,说“你能听我解释吗?那个女人在我喝的东西里面下了药。”
多多冷冷地推开我,说“我不认识你。你再拦着我报警了的。”
然后我看着她从我身边走过去,我就跟在她后面,怕她出什么事情。她上了车箭一般地开出去,我赶紧拦了两的士紧跟其后,还好,中午的车流量大,车速慢。我心里急得如火焚,我现在只想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好好地谈一下这件事,她能不能原谅我,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车外的深圳经过昨天的小雨,空气变得格外清新起来,可是我头脑中的混乱,还有深圳的陌生,使我觉得自己又重新回到了一个人的孤独世界,在这陌生的地方飘摇着。车驶上了深南大道,前面白色的塞纳开得更快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叫司机开得更快些。我对自己说,这些事情一定会过去的,一定会,不管多多是否原谅我,我作了最坏的打算,我只是紧盯着前面她的车,眼睛一下也不敢眨,生怕一眨眼就不见了。我的心提在了嗓子眼里,突然预感着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这种感觉如此强烈,我不由得对自己说完了!与此同时,前面砰地传来了阵刺耳的急刹声,然后是一声巨响……我的心一下随着这声巨响变得冰冷起来,司机赶紧把车停在路边,路上的交通一下乱成一团,我赶过去,车只是撞到了路旁的护栏,车头的碰撞并不是很激烈,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气息恢复了过来。拉开多多的车门,我看见多多脸色苍白地靠在椅背上,看着我说“孩子。”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进去用双手抱起她,感觉到左手上面都是湿的,再一看,是鲜红的血。我这才想起她所说的孩子是什么意思了。我发疯地抱着她进了那辆出租车,然后叫司机,快开往最近的医院,在车上,抚摸着她的脸,说“没关系,孩子没有了我们以后再要。”她摇了摇头,眼睛里大颗的泪珠流了下来,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我不知道是怎样来到医院的,当她被推进手术室时,我只想着多多能够平安地出来,我已经失去了孩子,再也不能失去她了。一会儿医生出来,问我和伤者的关系,我声音颤抖地说我是她老公,医生说准备给病人输血,却发现她的血型很奇怪,是o型血,而且是rh阴性的。我问这种血型怎么啦?他告诉我这种血型中心血库里只有一包,但病人失血太多,量不够,正在和人民医院联系,但那边没有,东莞也没有,广州有,但需要的时间太长了。我问多多到底是怎么了,他说“病人宫外孕流产,一个多月孕期你不知道吗?”我摇摇头,我忽然记起我是o型血,我说要不检验一下我的血型,说不定会可以配对呢。他摇摇头,说这种血型的人群是近万分之三,不太可能,而且现在法律规定医院没有采血的权利,只有中心血站有,即使你的血型可以输,也不会有任何人敢承担这个责任的。我哀求地说“你先叫广州快点运过来,把我的血型查一下再说。他拗不过我,叫一个护士过来把我带到一间病室里,在我的手臂上抽了一针血。我焦急地等待着结果。在他正要离开的时候,然后回过头对我说“你知道,很奇怪的,初步看是宫外孕流产,应该算幸运,输卵管没有破裂,但却**大出血。有可能对生育有影响,以后如果经期没来就要及时到医院检查,因为下次宫外孕的可能性也很高,这种病是很危险的。”我点点头。
当护士吃惊地拿着化验单去找医生,我一瞬间就明白了。医生过来,问“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的血型真的是一样的。”
我头脑里面乱成麻,问“病人现在怎样了?”
他说暂时没有生命,正在输血,胎儿已经取出来了,正在止血之中。我把医生拉到一间没有人的病房里,从口袋里拿出那张银行卡,我说“求你帮个忙了。这里面的两万块钱算是给你的帮忙费用。”他先是拒绝不收,最后推不过接了过去,我用他的笔在一张空纸上也下密码,一起递给了他。
当我的血慢慢输进多多的体内时,另一个疑问已经在脑海里发酵起来,难道我和多多真的是兄妹?我坐在医院走廊里的排椅上时,我想起了那个干枯老人临终前的最后一句模糊的话,那两个字在这时忽然变得清晰起来报应。还有多多所说的第一次见到我时的亲切感,这在很多报纸杂志上是说过,兄弟姐妹之间有那种感应,何况当时我们是陌生人呢?还有,还有我和多多做爱时的那种轻微的罪恶感,我原来以为只是因为她是一个**让我感到不安,可现在看来,却是别的原因了。如果真的我和多多是兄妹,那么我们之间就是**了,这可是大忌。我让自己清醒了一下自己的头脑,想到日志中“心晴的人”的那段话,说她生活在司门口那一带,而我五岁前的童年也好像是生活在那一带,里面多多和肖晴做爱被多多的王姓父亲发现后,她父亲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当时并没有在意那婊子勾搭一个精神病人的男人,你就勾搭女人!
这句话是说多多的父亲是一个得精神病的男人,还是指一个女精神病的男人呢?我头脑晕眩地拦住出来的医生,对他说不要告诉病人,输的血是我的,就说是血库里的,他点头答应了。我头脑里面不停地念着,多多是我的妹妹,多多是我的妹妹……无论如何,我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这个孩子的流产真的是天意,不然这个世界哪里容得下他?在我认为自己没有一个亲人的时候,竟然就有一个亲人在我旁边?如果真的如此,在多多病好后。我只有远离他乡,去一个她无法找到我的地方,了却此生。但我不能让她承受这心灵上的十字架的重负。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多多只是恰巧跟我血型相同罢了。何况我们之间还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不然怎么能够走到一起。我在两种谜面之间挣扎,脑袋越来越不清醒,觉得全身毫无力气,当她被推开手术室时,我糊里糊涂地跟着她,来到了病房。她被抬在病床上,她睁着茫然的眼睛看着我,我握住她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天,我才抹干自己的眼泪,说“别伤心了。”
她缩回自己的手,扭过头去不看我。
“你知道,我在女人面前没什么主见,见不得别人对我好。如果她不耍阴谋,我是不会和她上床的。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等你养好病了再说。”
多多扭过头来,无力地看着我,虚弱地说“寞寞,我没有怪你。我怪我自己。”
我把她的手放在手心,说“怎么能怪你呢?是我不好。”
“这个月那个没有来,昨天下午我去医院检查的,是怀孕了。你知道我当时好高兴,我想要个孩子,想和你有个稳定的家。结果出来后,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便想去做一下检查,看正不正常,你知道我很担心,觉得很害怕。检查结果是宫外孕,医生要我快点动手术,说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今天一大早我准备回深圳,让你陪我去做手术的,你知道,没有你我感觉没依靠。寞寞,你说,为什么总是不幸的事落在我的身上?”
“别说那么多话,好好休息,孩子总会有的。你休息一会儿吧。”
“嗯,你怎么脸色看起来比我还虚弱啊?”多多把手伸过来,摸着我的脸。我不能说因为我抽了整整两袋血给她,我说“担心你啊,把我吓个半死。”
“别担心,我这不是好了吗?幸好车子和我都买了保险的。要是我死了,你还能得到一百万的保险金呢,呵呵。”她脸上露出一种无奈的浅笑,我不知说什么好,感觉到愧疚一点点地增加,我说“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的,傻丫头。”
“我都把你当亲人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我笑了笑,说“别说这么多了,好好休息。以后开车要小心。”
多多闭着眼睛,慢慢地睡着了。我看着这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体,有可能是我妹妹,甚至有一种想自杀的冲动。
三天后,我回到了公明,把小李凡(即打工妹的李凡)带到了关内,照顾多多。而我则在厂里跑一些杂事。老李坚持要到医院看多多,被我谢绝了,看得出他是非常真心的。在赔伴多多的三天里,我找到了交警队,把车子拖回到南方汽车市场的那家店子里维修,还有一些理赔的工作正在进行。多多说得没错,在她的人生意外保险中,的确是受益人是我,我看着那张单子发呆了很久,多多在一次吃完稀饭后对我说,李凡已经和大伟离婚了,带着孩子去向不明,她说我送孩子的那个熊娃娃在车子的后排,在交警队院子里车头撞得有些发烂的车子里,我找到了那头熊娃娃,我把它放在了多多的病床上,塞进被窝里。看得出来她很开心,喊着熊宝宝。小李凡做事还是信得过的,对多多也照顾得不错。她打电话我时时常提到她。我说那就等她回厂后安排一个班长吧,那样可以多拿点工资,毕竟她有一个得白血病的弟弟。至于肖晴,她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多多住院的消息,第二天便拿了一大捧玫瑰花,乞求多多原谅她的行为。多多叫她滚,她便忧伤地走了,多多在她走的时候说“病好了我会到你那里去的。”然后多多把花扔在地上,要我放进垃圾桶里去,别忘了踩上几脚,我照办了。
我很想追问多多李凡到底去了哪里,但我没有问。我知道,如果她知道李凡的去向,是不需要我多问一句话的。
第八天,多多出院。我叫了两台车子来接她,她精神很好,走路也有精神了。她叫一辆车把一些东西和小李凡送回公明,然后叫我坐上另一辆车,和她一起到肖晴那里去。我有些不安,怕她闹出什么事来影响身体。我和她上楼来到了肖晴的办公室,她正在办公室里发呆,看我们进来吓了一跳,连忙准备去冲咖啡,被多多拦住。多多站在她面前,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扔到她的办公桌上,说“这当是我出钱让寞寞嫖了你的,看在以往的面子上,给你这个价。”
我看到肖晴的脸轻微地**着,呆呆地看着多多。我拉着多多的手,说“走吧,何必呢?”
多多看着我说“我从不愿意欠别人的,也不希望你欠别人的。”
“多多,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肖晴的眼泪流下来,说“我知道我错了,我已经向你道歉了,我也向张寞说对不起了。你还想怎样?”
多多冷冷地说“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然后多多拉着我准备出门。肖晴像发疯了一样,拦在我们面前,对我说“张寞,你要搞清楚,多多是性冷淡,她不可能在男人身上达到高潮,她右边的奶子都是假的!她只有跟我才是幸福的!”
多多大笑了起来,说“你不要拿你的经验来套在我身上好不好?我第一次就给了寞寞,和他一起第三天就达到高潮。我知道,寞寞嫖你的时候你是没有高潮的,看碟子里你们做爱的样子就知道你有多假!”
肖晴进房里去,把那叠钞票在手中发疯似地撕着,嘴里大声说“你们这对狗男女,快滚!”我看到旁边有人已经在朝这边观望了,但对多多说“我们走吧。”多多温柔地看着我说“好的。”我走的时候回头看了肖晴一眼,心想,人为什么非要变成这个样子呢?说实在的,我还是同情肖晴的,毕竟她在这六年里帮助了多多,陪多多走过了很多道路,但是她们之间的这种关系,莫名地把我卷入其中,我倒什么话都不好说,什么事都不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