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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公卿代表团如期抵达了大阪,不过考虑到两地距离的因素,要想不如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现在朝廷因为天下安定的关系暂时已经无忧无虑,对于某些凑热闹的事情自然是乐于参加的。
最近一段时间里,确切地说是从的击败“猴子”掌握京都开始,我和朝廷之间的关系一直相当融洽。这固然是因为我主观上对朝廷上下进行了一番“改造”,但朝廷那边的客观条件也是不容否认的。
从平源争霸的年代起,朝廷就基本丧失了权力,但是很多的天皇和公卿并不甘心于这种局面,进行了一系列明里暗里的抗争。可抗争结果更加令人感到泄气,廉仓时曾经有一位天皇号召讨伐幕府,结果无一人响应,幕府执政北条氏却以清君侧的名义轻易聚集起了十万大军。
理想固然是崇高的,但是现实毕竟是残酷的,自最后一位“有志气”的后醍醐天皇失败以后,朝廷丧失了所有抗争的力量和勇气。等到发生了应仁之乱以后,幕府的大将军都过起了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生活,朝廷上下的生死自然没有人再理会。
生存是最基本的人生要求,那时皇室和公卿们只怕每天都在为有一口饭吃,不受血光之灾而虔诚祈祷,更高的追求早已见不到了影子。
现在朝廷中的人绝大部分都经历过当年的苦难岁月,很知道该如何珍惜眼前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对于我基本上是怀了一种感激的心情,同时对战争和动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本能恐惧。这使我的管理更加容易,因为至少在眼下这批人里没有谁有过高的政治愿望。
不过事物总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着的,人更加是如此。
也许在过了三十年或者五十年之后,吃着饱饭长大的人们会逐渐忘却曾经有过的灾难与痛苦,那时候在祖先荣耀和高贵血统地燃烧下,谁也不知道他们又会生出什么样的想法。看来我得增加一条家训。定期的对皇室与公卿们敲打敲打。
这次代表朝廷到大阪来祝贺并观礼的公卿,一共有五个人,领衔出来的是已经进阶为从一位右大臣的菊亭晴季。再往下还有一条内基、山科言继、鹫尾隆康和西洞院时通。这里面有我熟悉的,也有没打过交道的,不过至少已经看不见我反感地人了。
“真是了不起,了不起呀!”看着屋子里华丽的陈设与装饰,菊亭晴季一边赞叹一边轻轻地鼓着掌,表现出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拜之情。“到底是诸星殿下。居然建立起了一座如此壮观的城堡。不愧是百年难遇安定天下的大英雄、大豪杰,一出手就是空前绝后的大手笔!”
“菊亭阁下过誉了,两位陛下可还安好!”我在谦虚地欠身同时,十分关切地问到。
“好,一切安好!只是十分挂念诸星殿下……”菊亭晴季亲密地拉住我的袖子,十分恳切地说道:“上皇与天皇陛下常常对我说起,只是因为有了诸星殿下才结束了这百年乱世。为人切不可忘本,诸星殿下可是皇室和朝廷的大恩人呢!”
“感谢陛下圣明,诸星清氏实在是惭愧无地!”为了表示心情我站起身想着京都方向施礼,菊亭晴季也配合着急忙扶住了我。
一番做作的虚客套之后。双方的交谈也随便了起来。对于彼此地需要也都是相当了解地,所以表明态度就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了。
“鹰司阁下和我都已经去过聚乐第了,并且把大致的情况上奏给了两位陛下!”菊亭晴季向我堆起了一脸笑容。既是讨好又有点儿表功地意思。“上皇陛下听了我等奏报之后还落了泪,言道‘经历了着许久的乱世之后’终于又见到了诸星殿下这样的忠臣!,我等听了这样的话,再想想当年细川、三好的横暴,也是不尽潸然泪下。到底是陛下虚怀若谷,也唯有如此才会出现诸星殿下这样的治世贤臣!”
“也才有菊亭阁下这样的王佐之臣吧!”我也半是恭维半是玩笑地说了一句。
说这句有些讽刺的话并不是因为我有什么不满,相反对于菊亭晴季反而会令我感到轻松,也就是仅仅排在正亲町季秀之后,比对着二条晴良舒服不少。
这个人虽然是有些贪财,但是并不能算过份。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会直接向你张嘴,不过真要是驳回了几次要求却也不会让他觉得丢脸。因为现在正亲町季秀的身份特殊,已经逐渐淡出了(当然主要也是不缺这仨瓜俩枣了)某些事务,所以那些很一般地话我就直接交代给了他。
“诸星殿下实在是抬举我了,只是如果朝廷允许的话我倒是乐得放开!”菊亭晴季果然丝毫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向我表示道:“如今随着天下的安定,市井日益繁荣了起来,各地藩国使者甚至南蛮的商人、僧侣在京都也是络绎不绝。朝廷上下迎来送往添了不少花费,加上物价高涨日子还真是不好过啊!”
“哦……”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但还是令我有些错愕。这次在大阪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来参加的这场会议会是什么内容,难道他心里就一点儿没个数吗?
“连菊亭阁下都是这个样子,我们这样位阶朝臣的日子就更加可想而知了!”山科言继立刻跟了上来,也不等我表态就苦着一张脸抱怨到。“如今南自九州北至虾夷的全部国土,莫不重新归于王道正统,这一切全都是诸星殿下您的功劳。上皇与天皇陛下也十分关心四海百姓的生计,只是因为某些问题不得已……”
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因为各人地客观立场不同,因而对待同一个问题的态度极有可能大相径庭。就比如眼下的推举征夷大将军的这件事情,面前的这几个公卿根本没有当作一回事。这两个人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两个字——要钱!
虽然生活已经比过去吃不饱饭时好了许多,但是人心总是不能够满足的,随着局面的安定市场上如潮水用来了大量外地,乃至南蛮的各种新奇货物,像菊亭晴季这样贪图享乐的人怎么可能不眼馋呢!
我对皇室和朝廷自然是不错的,除了每年五万石的常例之外,对那些合我心意的人还有大量馈赠。不过这话也得两说着,这五万石里既要保证皇室的开销还包括有品阶公卿的俸禄,这样算下来分到百多个公卿手里也就没有多少了,那些没什么外块的公卿甚至还赶不上混得比较得意的下级武士。
山科言继就更不必说了,这个闲不住的文人公卿想要“公费旅游”了!现在肚子里有食这些人就想要感悟伤怀了,边上的鹫尾隆康也是同一类人。
“这也却是我考虑不周了,枉负了圣上的期望!”我却不想在这些问题上纠缠,至少现在对我的意义不大。“天下初定不宜加重百姓们的负担,我回头会和信清商量,每年再从诸星家直辖领地的收成里,贡献三万石给朝廷,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过年还得发一回红包,我现在要办这么大事情乐得广结善缘,而且既然给了也不好厚此薄彼。“陛下委派庭臣巡视各方也是常情,我会知会各地守护恭谨迎候的!”
“如此就谢诸星殿下了!”菊亭晴季和山科言继连连道谢,其他几个人也是面露喜色。在他们来讲此行最大的任务已经完成,其他只剩些顺情说好话的轻松事。
“诸位阁下,此番前来两位陛下还有什么圣谕要教训清氏吗?”看着他们夜乐够了,我问出了心中的话。
虽然我也相信如今无论我说出什么样的话,朝廷都会原方不动地重复一遍,但我还是想听听他们的脑子里到底是如何判断的。毕竟无论皇室还是公卿都已经在政治的风风雨雨中锻炼了上千年,我的阅历和他们这种传承比起来毕竟是还显得有些稚嫩了。
“事情?……还有……是有事情!”菊亭晴季猛然拍了拍脑袋,好像对那里面的工作效率很不满意。“上皇和天皇陛下一再表示,为了天下万民的福祉一定要全力诸星殿下的诸多善政。诸星殿下的仁心义行理应行布天下,如果能够为你扫清一些道路,我等一定竭尽全力!”
“果然是这样!”我在心里暗暗点了点头,朝廷的反应果然没有出乎我的预料。
这些墙头草果然凭借本能选择了依附强者,在他们看来武家心目中的那些“大义”实在是一钱不值。不过这也正好,因为他们真的会尽心竭力地替我引导舆论,因为在他们眼里我这个人就是天下安定的保证。
“如果天下人都能知道我这番苦心就好了,可惜未必尽是如此!”我决定继续点一点他们目前的阻碍,免得他们一旦到了会上手忙脚乱。“我诸星清氏出身微末,原本不足以当大事,但逢乱世不敢有退避存身的私念。现在就有人借此指责我暗怀僭越,实在是冤枉得很,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啊……公道自在人心,诸星殿下不必为些许小事烦恼!”菊亭晴季好像刚想起来我不是平、源后裔这件事,不过还是满不在乎地说道:“世事人为,何况诸星殿下的这番功业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鹫尾隆康忽然接口说道:“数百年前朝廷恩遇武家本是为了天下安定,后来世人拘于形式实在是本末倒置。不过是一个称谓而已,亦或可以有‘大司马’之类……有什么不对吗?”他忽然发现所有人都在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