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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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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一丝不挂,裸着身子……的情景,又一浮而现……

    玲珑的曲线……窈窕的身材……雪白的皮肤……在神志昏迷的脑海中,慢慢叠出……

    突然辣手仙子应声喝道:

    “你全部看见了?……”

    “如果你不理我……我便把你劈死剑下……”

    他喃喃地,又道:

    “辣手仙子,你为什么不把我劈死?……如果我死在你的剑下,总比死在九华山好些……”

    此刻,四面的石板,已把他挤得喘不过气来……额角上,汗如豆大,滚滚而下……脸色苍白……

    在他苍白的脸上,并没有显露着痛苦的神情,他依然那样冷漠……与高傲……他的脑中回忆着那美丽的梦……

    王燕萍、石小黛、郑芳紫……都在他生死存亡的刹那间,一瞬而过……他念着她们的名字,脑中浮着她们的笑容……

    然而,一切都过去了……他又喃喃道:

    “别了……忘记我……”

    他还没有念完,口角上已经溢出一口鲜血……

    他的神志,此刻全告昏迷,口里溢着阵阵鲜血……

    武翠莲咬着牙,她要把阴阳剑客带给她的不幸,全部讨回来,但是,她怎么会知道石板所挤的,不是真正的阴阳剑客?

    如果武翠莲不按回机关,赵亦秋必定丧命。

    再不出半盏茶的时间,他必定没有活命的希望……

    他口角上的鲜血……依然溢着……

    蓦闻武怀民的声音哀求道:

    “妈!你原谅我爹吧……”

    像针一样的话,刺着武翠莲的心。

    她望着赵亦秋溢到脚下的鲜血,哇的一声,放声嚎哭……

    这当儿,人影一闪,武怀民飘身扑到,伸手在武翠莲的座下,接回机关。

    武怀民一接回机关,石板慢慢移回到原来的地方……

    “砰”的一声,赵亦秋随声音响处,躺了下来。

    武怀民扑了过去,叫了一声“爹!”放声大哭。

    武翠莲的心碎了,她哭得比武怀民更伤心,她虽然恨阴阳剑客,但此刻,她也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些。

    她强压自己的冲动与奔放的感情,望着阴阳剑客溢在口角的鲜血,伸手往怀中取过一包药粉,递给武怀民,道:

    “让他吃了这包‘九宫续命散’,就可以复元如初了。”

    武怀民见他母亲肯将“九宫续命散”给阴阳剑客吞服,心里大喜,须知武翠莲视“九宫续命散”为异宝,从未轻易给人,“九宫续命散”系武翠莲据奇书所载之灵草药名,走遍宇内五岳大川,才找到这些药草,制炼而成,功能起死回生,比“千年何首乌”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亦秋眼下“九宫续命散”之后,人已清醒过来、精神大畅。屏息运气一阵,果党血道畅通无阻。只是稍感疲惫罢了。

    他明白在自己昏迷中,武翠莲又把他救活,他想不出为何要把他救活过来?

    这刹那间,他不觉对武翠莲起了一种反感,他认为他师父与武翠莲之间,根本谈不上怨仇,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

    本来,他想把阴阳剑客的死讯告诉武翠莲,但此刻,他觉得不必了,此事一传开,对他今后行动有些不利,而且,说不定武翠莲一个不高兴又把他用石板挤死。

    心念一动,他决定不露自己的面目,抱着一错再错的心理,找机会马上离开九华山。

    武翠莲望了阴阳剑客一眼,回头向武怀民道:

    “孩子!看在你的面上,我已经饶了他,你出去。”

    武怀民黯然点了点头,缓缓退出洞外。

    赵亦秋看了一下衣衫上的鲜血,不觉狠狠瞪了武翠莲一眼,武翠莲强忍心中痛苦,冷冷说道:

    “这是惩戒你打伤我们门人的一笔小帐,至于咱们俩人的事,也该算算!”

    赵亦秋冷冷一笑,反问武翠莲道:

    “你要怎么算?”

    武翠莲面对她深爱的人,她说不出心中的激动,但岁月的折磨,使她能够忍受一切别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何况她也明白,阴阳剑客跟她的美丽日子,已经过去了,那是无法挽回的。

    但是人类的欲望,却是每一个人蕴藏在心头的本能,欲望使人开始渴求一切,是以,凡是人,没有一个没有欲望。

    武翠莲对于阴阳剑客,也是一个欲望,这个欲望使她开始渴求以往所失去的一切,她希望阴阳剑客会永远伴在她的身边。

    欲望,只是个幻想,是没有实际的,武翠莲明白自己决不能跟阴阳剑客重在一起,如果阴阳剑客又跟她重在一起,很显然地,在江湖上难免被人唾弃,何况她已是四十几岁的人了。

    对的,她想自己不应该再无谓苛求一切,她应该让阴阳剑客马上离开这里,使她忘记以往的一切。

    但她心里非常矛盾,她又不愿意阴阳剑客马上走,最低限度,她希望阴阳剑客会陪她三天,在这三天之内,她要跟阴阳剑客细谈过去的岁月,除此之外,她便一无所求了。

    但是赵亦秋却马上打算离开这里,因为武翠莲刚才对他的所为,他非常不满,不过武翠莲是他师母,他又不能如何呀。

    武翠莲心里打了几百转,她对阴阳剑客决不再存有希望,其实,她也明白,希望只是个梦,她已经做了一次梦,阴阳剑客断送了她一生的幸福,现在梦已经醒了,人也苍老了。

    无法在渴求以往的岁月,以往只是增加她的痛苦回忆,如今阴阳剑客又站在她的面前,心灵的痛苦,自是无法避免。

    她心里泛起无限感慨,她默默念着:“往者已矣!”

    于是,她决定让阴阳剑客在这里陪她三天清谈,以后,她再也不会怀念他,也不再去想他。

    想到这里,她的口角泛起凄凉的苦笑,问道:

    “你到九华山,是为着什么?”

    赵亦秋冷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我怎么会知道你要我到九华山来干什么。”

    武翠莲痛苦地笑了笑,说道:

    “我要你到九华山,算我们那笔帐。”

    赵亦秋冷笑道:

    “刚才还你的,你认为还不够?”

    武翠莲道:

    “你认为有那么便宜嘛?”停了一停,脸上突然泛起愤怒之色,厉声道:“你断送了我一生幸福,你能还得清嘛?”

    赵亦秋是极端聪明的人,见武翠莲的这种异常神情与动作,知道阴阳剑客生前,的确有负武翠莲的地方,否则,武翠莲也不至于如此恨阴阳剑客了。

    他察言辨色,听武翠莲的口气,必定是阴阳剑客生前,玩弄了武翠莲之后,而把她遗弃了。

    对于这件事,阴阳剑客死时,并没有跟他详细谈过,他只是凭自己的推测,估摸出个一点情形。

    如果他所猜不差,那么武翠莲是可怜的,她为他师父阴阳剑客付出一切,而得到的,只是“情场留恨”。

    他脑中一转,说道:

    “过去不谈也罢,我现在到九华山了,你要把我怎么样?”

    武翠莲冷笑道:

    “你不谈过去,我偏要谈,过去在于你,并不值得怀念是吗?但于我,却是永远无法忘怀,也许我对你付出太多了……”

    说到这里,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眼眶一酸,几乎掉泪,但她总算把要掉下的眼泪,咽了回去,说道:

    “也好,我们暂时不谈过去,但我要你在这里陪我三天,三天之后,你便离开九华山。”

    赵亦秋心里一想,如果自己陪她在这里呆三天,必定要败露真面目,显然,武翠莲要谈过去,他又怎么回答?

    想了片刻,赵亦秋才说道:

    “我可没有这个功夫陪你,我就要走了。”

    武翠莲对于这句话,好像不感惊奇,她明白阴阳剑客决不会陪她,但她却言出必行,冷笑道:

    “我明白你绝不会答应在这里住三天,不过我话讲出口,从无更改,如果你一定要走,哼!我再……”

    赵亦秋冷笑接道:

    “再把我用石板挤死,是吗?”

    武翠莲冷笑道:

    “我就不让你退出,看你有什么本领出去。”

    赵亦秋一衡量情形,思忖武翠莲所言非虚,洞内全是机关设备,自己真要走,倒也不是简单的事。

    他念头一动,又道:

    “你不让我走,我相信我便无法离开这里,不过,你要我在这里住下三天,并没有用处,倒不如让我走。”

    武翠莲冷笑一声道:

    “我留下你自然有话跟你谈。”

    赵亦秋道:

    “如果我不留下,你就非把我强留下来?”

    武翠莲道:

    “只要你能出去,我也不强留,甚至不需要动一下任何机关,看你那点能耐,是否真能从我的手里走出去。”

    赵亦秋一想,如果她不按动机关,我就不相信我不能退出。心念一动,冷笑一声,说道:

    “那就试试我是否能出去。”

    去字未落,双足齐点,直向洞外跃去

    武翠莲见阴阳剑客真忍心一走,气得娇叱一声,身子飘然而起,直扑赵亦秋背后,纤指骄进,点取脑后“哑穴”。

    武翠莲出手奇快,赵亦秋突觉脑后锐风袭到,暗暗一惊,他估不到武翠莲身法、出招,竟是如此快速。

    吃惊之下,身子一沉,脚步一错,旋身的刹那,双掌已运足力,右手一招“手挥琵琶”

    猛向武翠莲斜肩劈去。

    武翠莲冷笑声中,不闪不避,反而欺身扑进,右手一招“霸王举鼎”硬架赵亦秋劈来一掌,左手一招“画龙点睛”疾如雷奔,直取赵亦秋“天池”穴。

    武翠莲这一招两式,快逾电光石火,赵亦秋不觉大吃一惊,猛地往后窜开三尺,才堪堪避过。

    武翠莲冷笑道:

    “你果然有两手,再接我一掌试试。”人影闪处,堵在洞口,出手“移山倒海”,猛向赵亦秋打出。

    武翠莲出手快得出奇,赵亦秋只觉眼前人影闪处,武翠莲的掌势已经挥到,他一咬牙,存心拼命,出手一招“真叩天门”,反打武翠莲前胸。

    武翠莲冷笑一声,飘开数尺,冷笑道:

    “怎么?走不了五招,就拼命了?”

    赵亦秋被武翠莲一激,气得脸色发青,虎吼一声,直扑武翠莲,左手一招“飞索缚妖”,右掌“雪花盖顶”,一招两式,暗藏毕生功力发出,分击武翠莲上中两路。

    武翠莲虽是身形轻巧,招式奇奥,无奈赵亦秋出招奇快,饶她身负绝世武功,也未免暗吃一惊。

    她吃惊之下,双袖一摆“风吹花动”,借势后退四五步。

    赵亦秋见一招得势,胆子一壮,身子腾空而起,一招“天网罩雀”,劈击武翠莲头顶。

    赵亦秋一抢到先机,焉肯放手,出手之快,奔雷骇电,何况这几招均是赵亦秋拼命打出,功力的确不同凡响。

    武翠莲先机被克,赵亦秋抢功三掌,她竟未还一招,气得柳眉一竖,娇叱一声,“倒架金梁”,硬接赵亦秋全力一击。

    赵亦秋一击力道奇大,武翠莲不觉往后退了数步。

    武翠莲这一惊非同小可,手下再不留情,叱啸之声未绝,身形展起,刹那之间,猛向赵亦秋连劈三掌绝学。

    只见她人影闪处,掌势有如狂飘,滚滚卷袭赵亦秋,掌力万钧,赵亦秋不觉被迫节节后退。

    武翠莲冷笑之下,双掌平推,呼的一股劲风,力道奇猛,排山倒海的劲力猛向赵亦秋撞去。

    武翠莲连攻出三招双掌,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赵亦秋才知道她的确身负武功绝学,出手招式精奥,掌力雄浑,自己决非其敌。

    顾盼间,武翠莲的掌力已经推到,赵亦秋让过三招,身子还没有站稳,海啸山崩般的掌力已经卷到

    赵亦秋闪身避招已自不及,一咬牙,双掌也平胸推出,轰然一声巨响,赵亦秋心血一阵翻涌,往后退开五六步。

    武翠莲寸步未动,神态安逸,当她的眼光再落到阴阳剑客脸上的冷汗,心里不觉一痛,说道:

    “你决没有办法退出洞外,还是在这里留下三天,不信,你再试试看是否能走出去。”

    赵亦秋生性傲然,自己虽知武功非武翠莲之敌,而武翠莲再一激,他就非退出这洞口不可。

    但他心知武功不敌,必须用智取,脑中念头一转,说道:

    “想不到你竟有这身好功夫,非常佩服,功夫既然输给你,那么就在这里留下三天吧。”

    说完,徐徐走向原来所站的地方。

    武翠莲一听阴阳剑客肯留下来,心里一喜,表面依然冷冷道:

    “那你就别打逃跑的念头。”

    赵亦秋心忖:果然不愧为一教之主,眼睛倒真厉害,思忖间,口里含笑道:

    “你放心,我无法退出这个洞口。”

    武翠莲冷笑道:

    “既然明白没有办法退出,那就别打歪念头。”

    赵亦秋一笑了之,武翠莲又走回,坐上原来的地方。

    武翠莲看了阴阳剑客一眼,说道:

    “你真肯留下三天嘛?”

    赵亦秋笑了笑道:

    “你难道不想留我……”我字未毕,猛向武翠莲劈出一掌。

    赵亦秋这一个动作快逾电光石火,这一掌又是他全力施为,掌力奇大,劲道刚猛,武翠莲估不到赵亦秋有这一着,吃惊之下,身子一跃而起,赵亦秋这一掌正好击中石椅,把个石椅击得粉碎,块石飞扬。

    所幸武翠莲闪得快,否则,不是丧命,也必重伤。

    这一变动奇快,赵亦秋猛向武翠莲推出一掌之刹那,几乎同一时间,身形奇快,一个纵跃,已到洞外。

    武翠莲真是做梦也想不到,阴阳剑客会实施辣手,气得脸色铁青,再想扑去,阴阳剑客已退出洞外一丈多远,她这一气非同小可,她气阴阳剑客,真忍心对她下这个辣手。

    假如不是自己门得快,焉有命在,望着阴阳剑客的背影,冷笑一声,恨恨忖道:“阴阳剑客,看你真有办法退出九华山否?”

    心念一动,伸手在右边突起的岩石上,按了一下……

    赵亦秋退出洞外,发出傲然一笑,心忖道:“武翠莲,看我是否能退出洞口?”心忖之间,人影闪处,直向山下跃去。

    突然,他心里一惊,武翠莲被自己全力击出一掌,不知是否丧命?不过回心一想,武翠莲武功已臻化境,当不会在自己突然发难一掌,便无法闪避,何况并没有听到她问哼或惨叫。

    想到这里,他才比较安心,不过,向武翠莲出手,他的确有点不该,实际说来,武翠莲是他师母,他就不应该跟她交手,不过,这也无可厚非,赵亦秋此刻是以阴阳剑客的身份出现在武翠莲面前,当然,阴阳剑客与武翠莲交手,倒是没有什么,赵亦秋心想把仇报完之后,再告诉武翠莲真相……

    他心念未毕,一声尖锐的哨声,从太清教的总堂,遥传而来,声彻云霄,连绵不绝……

    哨声停后,接着一条人影飘泻飞来,喝道:

    “什么人,请留步。”

    赵亦秋一听口音,竟是太清教内堂堂主杨百川的声音。

    顾盼间,杨百川已截在赵亦秋面前,赵亦秋也不知刚才哨声是什么,一见杨百川,冷冷说道:

    “杨堂主,叫住李某人,不知何事?”

    杨百川一见是阴阳剑客,怔了一怔,说道:

    “原来是阴阳剑客,能否请少待片刻再走?”

    赵亦秋冷笑道:

    “你杨堂主想留下我?不容易吧?”

    杨百川见阴阳剑客的狂傲之色,心里火起,喝道:

    “阴阳剑客,看在你与我们监堂相识的份上,我也不想过分为难你,不过,刚才本堂重地,发现有人昼夜探视本堂,而且,又接到我们教主令谕,任何人不能让他退出九华山。”

    赵亦秋一听,心想刚才的哨声,大概发现有人夜探太清教,发出的警号,至于太清教教主命令任何一个人不能让他退出九华山,那自然是对付自己而言。

    他不屑地看了杨百川一眼,冷冷道:

    “杨堂主,你听你们教主令谕,可是李某人却不是太清教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