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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痛又带着几分绝望的呼号传来,马车内的陈彦和文儿都同时一怔,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文儿微微点了下头,从陈彦手中接过自家小姐。
陈彦低声道:“我出去看一看,你们两个好好在车里不要惊慌。”
“嗯!”文儿将自家小姐抱在怀里乖巧的应了一声。
陈彦微微吐出一口气,看了看两人,拿起剑转身掀开帘子便出了车去。
“出了什么事?”
陈彦刚一从马车里出来,站在车厢前,居高临下的地势,他正好看到一群山贼在官道上围成了一圈,全都有些神情悲悯的看着中间,有些还在暗暗抹泪,陈彦心中咯噔一声,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妙。
许是山贼们太过悲痛,并没有注意到陈彦的问话,陈彦皱了一下眉头,感觉心中有些烦躁,他加大声音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这一声大吼仿佛有了些效果,刚才还悲痛哭泣的山贼们一下便住了那哭丧之音,一个二个全都转过头来,眼睛红红的看着陈彦,那种感觉既像是仇恨,又带着一些畏惧的害怕。
陈彦不由感觉身子一震,被人用仇恨的眼光看着,就好比黑夜之中被夜行野兽那双绿油油的眸子盯上一般,让人觉得竟有些毛骨悚然,毕竟被人这么死死盯着也不是件感觉很好的事情。
一时间,陈彦觉得有些无所适从,连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很明显,他似乎做了什么恶事,不然也不会引来山贼们仇敌一般的眼光。
“什么事?”
山贼中间传出一声冷哼,接着一个穿着与其他山贼颇为迥异的中年人慢慢站了起来,他背对着陈彦,用一种低沉又带着几分恨意的语气冷冷说道,
“你自己做过的事情,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我?”
陈彦觉得有些不明所以,如果他没记错,这还是他第一次与这群山贼打交道,中间话都没有说几句,更不要谈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事情发生,非要说事儿,那也就刚才他与刀疤汉子交手能算一件事情。
等等!
交手!
陈彦突然微微抬了下头,脑海中像是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将他整个人都惊了一下,突然之间,一股冰凉的冷意袭上心头。
难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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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一副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突然冷哼了一声,然后他转过身来,陈彦看到了一张悲愤欲绝的脸孔,以及一双恨得直欲喷火的眼睛。
中年文士冷笑道:“大当家死了,你自己看看吧!”
说罢他缓缓向一边让开,那些围拢的山贼们也各朝两边慢慢退开,于是,陈彦面前便如同潮水两开一般现出一个通道出来。
陈彦面上一惊,尽管他早已模糊猜到了这个结果,但这个消息还是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他的目光遁着缓缓分开的人群,朝里面看了进去。
只见刀疤汉子一身灰尘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陈彦是修士,目力要较常人好上许多,且这么短的一点距离,他不用走过去,也能看看清刀疤汉子的情况。
嘴唇已经变得有些红中泛紫,嘴角溢出一些黑红色的血迹,已有些凝固之态,肤色也变得有些发白,陈彦默然,他当然看得出刀疤汉子身上越来越浓烈的死亡之气,只是他依然有些不相信,刀疤汉子就这样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
陈彦的声音沉重而没有底气,又像是带着一点最后的挣扎,就如同极其想要挣脱什么一般。
“你自己动的手,你居然还问我大当家是怎么死的?”
中年文士如同一只暴怒的猛兽在咆哮,他激动走到死去的刀疤汉子身前,悉数推开那些靠得过近的山贼,一把将刀疤汉子抱起,猛烈的摇晃着。
“你说他是怎么死的!”
刀疤汉子的透露如同一根风中芦苇,随着中年文士的摇晃像是没有支撑一般,仅仅凭着一点皮肉的拉扯缓缓摇摆着。
陈彦看得心惊,面色惨白,就像是一个杀犯人被抓住了,证据确凿,马上就要判死刑一般。看着刀疤汉子那摇晃着恍若无骨的头颅,陈彦终于不得不接受了一个事实。
刀疤汉子是被他捶断脊椎而死的!
不由的,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怔怔的看着,特别是刚才肘击刀疤汉子背部的那一只手,他更是恍若看到那一只手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手臂了。
而是一件满是血腥的兵器!
作为前世一个别说鸡,就是连一只青蛙都没杀过的人,你叫他如何能欣然接受现在自己杀了一个人,还是用捶断脊椎这种残忍的方式。
陈彦已经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了,什么都在想,又什么都想不明白,他感觉瞬间脑子一空,周围的世界仿佛出现了短暂的失声,他只看见山贼们唾沫四溅的嘴巴,然而他却听不到一定声音。
他们是在骂我杀里了他们的大当家吗?
也许吧!
曾几何时,陈彦不会意识到走上修炼道路的自己,已经拥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一种能决定人生死的力量。
他也没曾想过,自己已经不是前世那个处处唯唯诺诺,不愿与人发生争执,不喜欢打架斗殴流血的胆小弱者。
即便是他已经有练气境的修为,还能施展各种各样的小术法,还会看起来花哨但有时候也能夺人性命的剑术武功,然而他的潜意识里,他还是把自己当作是一个很弱小的人,一个对别人构不成威胁的人。
然而今天刀疤汉子的死,仿佛雨夜里的滚滚雷霆,将他从不切实际的睡梦中猛然惊醒在这个世界里,他已经开始慢慢变得比某些人强大了。
秋天里,萧瑟的风呼呼刮过,呜呜的风声有几分像鬼哭一般,伴随着那冷意让人不由身体一颤。
悲风吹过,呜咽如泣。
风不曾停留,像是带着刀疤汉子的鬼魂慢慢远去。
陈彦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悲凉的空气吸进肺中。
照理说来,这事他本无过错,土匪山贼干得是抢/劫杀人的生意,刀疤汉子能爬上大当家这个位置,只怕身上不知背了多少条无辜的性命,陈彦将其杀了,实在是一件为民除害的大好事。
然而于理说来,他似乎又有些过错,他所受到的道德教育是万物平等,没有一个人可以任意剥夺他人的性命。刀疤汉子与他素昧平生,可谓是没有什么生死之仇,然他却一个照面将其打死了,这便有点违反他的道德潜意识。
潜意识里,他本没有打算杀他,更没有打算杀完这些山贼。他所做的,不过是正当防卫。
正在自己的世界里思维漫游的陈彦丝毫没注意到外界的变化,失去了大当家的山贼们在中年文士的鼓动下,磨刀霍霍、吵吵嚷嚷的让陈彦的马车涌了过来。
许是感到兵戈锋芒的临近,又或是陈彦突然间想通了什么事情一般,就在山贼们快要登上马车将刀子捅进陈彦腰间的时候,他猛然挥出长剑。
乓!
火星四射,那名山贼的刀子在陈彦的挥击之下,哐当一声悲鸣,断为两截,力道不稳的山贼一个踉跄朝着陈彦扑来,陈彦冷冷的抬起一只脚,踏在他的背上。
砰!
一瞬间,整个马车都好像向前面倾斜了一下,那名意欲趁陈彦不备偷袭的山贼被陈彦死死踩在脚下动弹不得,只能有气无力的发出哀嚎。
陈彦一边踩着偷袭他的山贼,一边又将剑换到另一只手,反手挑落另一边上来的山贼手中的兵器,本想这厮应该会知难而退,没曾想失去兵器的山贼居然疯狂地继续朝陈彦扑来。
可见这些刀尖上讨生活的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没有一点的顾忌。
陈彦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看来今天死一个人是不够震慑这帮宵小的了。
手起剑落,鲜红的血液泉涌而出,喷洒在马车上,一只手臂像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陈彦扯过一角布帘,揩拭着“蜀道”上的血迹,冷冷的看着那个断臂的山贼痛苦的抱着血流不止的臂膀倒退下去。
“蜀道”虽然锋刃愚钝,但人的肉体终究是没法和金铁相比的。
流血的效果果然是比不动声响的死个人要好得多的。
断臂山贼像是给其他疯狂的山贼泼了一瓢冷水,一个二个全都愣住了,只留下忍受不住的断臂之痛的山贼在地上惨叫着翻来滚去。
“凡是想靠近这辆马车的人,你们可以看看他,反正杀一个是杀,杀两个我也是杀,多杀几个也无妨!”
陈彦冷冷扫视着群贼,用剑指了指那个断臂的山贼。
杀鸡给猴儿看。
其实越是没有顾忌的人越怕死,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好在意的,所以他没有顾忌,正因为他没有顾忌,所以他才会特别珍惜一样东西。
性命!
“你们这是干什么,不想替大当家报仇了吗?”
一声大吼从山贼们的后面传来,被陈彦震住的山贼们连忙向后看去,只见中年文士扛着一个身子消瘦的山贼模样的人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砰!
中年文士将肩上所扛之人扔到地上,抬头看着陈彦冷冷道,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