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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是最让人煎熬的,才一夜的功夫,平时挺注重仪表的杨伯平就变得头发蓬乱,脸色蜡黄油腻,眼神散漫,全无往日的精气神。
以前在部队时,也执行过伏击守候的任务,有时候,趴在丛林里,等待目标出现,一等就是几天几夜,也没觉得有多焦虑。但那时,不是一个人行动,心中似乎也有底气。而此时,所有的压力全要他一个人来扛。
他心里明白,莫惠琪被绑架,完全是受他所累。犯罪分子要针对的人是他。
他为此深深地自责和后悔。
我那天怎么就不把她送到家呢?
明知后悔于事无补,但是抵不住总往这方面想。
我一定要把这个家伙挖出来!
他为此暗暗攥紧了拳头。
到值班休息室,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办了个提审手续,带着一位民警,直奔看守所。
姓名?
缪瑞祥。
年龄?
37岁。
家庭住址?
中原省洛水县*乡*村*组
知道为什么进来吗?
你们说我运毒贩毒。警官,我冤枉啊,我就是一开车的,运送蔬菜,我哪知道我车的油箱里被人放了东西啊?
你真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的话,天打五雷轰。
好了,别赌咒发誓了。你的这番话,留到法庭上去对法官讲。我有些问题还要再对你核实一下。
你请问。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父老母,老婆,和两个孩子。另外还有两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了。
说说你和赖虎一起贩毒运毒的情况吧。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和赖虎一起贩毒运毒。
你怎么解释,你车子油箱里藏着的毒品?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中原省人,赖虎是胶省人。他平时,也不跟我的车子走。他和他的一个老乡,叫小呆子的,是一路。这一次出车前,小呆子突然发烧,还拉肚子,老板就让他休息,赖虎就跟我走一路了。你知道的,运输蔬菜这东西,必须要抓紧,天又开始暖了,时间一长,会腐烂。所以,一辆车子都是匹配两位驾驶员,人歇车不歇。所以赖虎就跟我一路了。
小呆子,真实姓名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
你和赖虎在来运江的路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啊,我们是下午四点钟左右发的车,起先是他开的车,我上车就睡觉。中途停车,吃了三次饭,一次是晚上八点左右,一次是夜里十二点左右,另外一次,是天亮了,到运江吃的早餐。此外,我们中途还加了一次油。
两次吃饭的地点都还记得吗?在哪个加油站加的油还记得吗?
饭店记得呢,我们跑货车的,基本上都是定点,但是都没有店名,反正车子走到那儿就知道了。但是加油站记不得了,因为当时我在车上睡觉。
你在车上睡觉,怎么知道加过油的呢?
这很简单,我们从中原省开到运江,一箱油根本不够,中途必须加一次。现在我的油表显示,车子里还有一半多的油。这说明肯定是加过油了。
你问过赖虎,在哪加的油吗?
没问。
好了,回去再好好想想,有什么情况赶紧向管教汇报。贩毒运毒,这个罪名的刑罚,你晓得轻重吧?要想减轻自己的罪责,只有好好的跟我们合作。
是,是,是,一定,一定。
缪瑞祥被押走后,杨伯平把后背靠在椅子上,拿出一支烟,点着了,狠狠地吸了两口。
从审讯的情况来看,缪瑞祥的社会关系比较单一,应该没有什么同伙,嫌疑不大。而赖虎就不一样了,他的那个搭档,外号叫“小呆子”的,应该有嫌疑。但是,当天抓捕赖虎,小呆子不在现场,没有证据,所以以往在审讯时,就忽略了“小呆子”这号人。现在如果推测,谁有绑架莫惠琪的嫌疑,小呆子的机率比较大。
但是,缪瑞祥口的“小呆子”,他这里是一点资料都没有,如果派人去查,还需要时间,但是,杨伯平他等不了了,莫惠琪莫名其妙地失踪,很有可能在他的手上。
多一天的时间,就多一天的危险。那个时候,不像现在,有什么资料,输入警务通,立马就能给你查出来。但是,那个时候不行,需要给中原警方、胶省警方发协查通报,这样一来一回,至少得两时间,这两天时间,对于莫惠琪是危险,对于他自己来说,则更是莫大的煎熬。
现在,只有从赖虎身上找验证了。
杨伯平狠吸一口烟,然后把烟屁股丢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了几下。
带赖虎!
一段时间没见,赖虎清瘦了不少。因为是重刑犯,又是运江市建国以来,抓获的最大毒犯,所以,在看守方面,给予了很大的关照,手铐、脚镣是必须的。和那些重要刑事杀人犯的待遇一个样。
杨伯平看到,他的手腕和脚腕处,都是血渍,额头上也是伤痕累累。这倒不是其也犯人殴打的缘故,而是因为他有毒瘾。
他在偶然的机会,染上了毒瘾,凭他跑货车挣的收入,根本支撑不。所以,只得以贩养吸。
进入了看守所,哪里有毒品给他吸呢?所以,毒瘾发作时,那种痛苦状,恨不得立时就死了才好,但是,怎么可能呢?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手、脚、额头上的伤,就这么形成了。
至于他怎么贩毒,从哪进的货,又销住何处,现在杨伯平已经暂时没有兴趣追问了。他要问的,只是小呆子的情况,他好迅速印证,小呆子是不是绑走了莫惠琪。
审讯的一套程序,这里就不再赘述了。杨伯平在外围兜了一大圈,终于把话题,转到他的社会关系上来了。
说说你和小呆子的情况吧。
杨伯平,看似随意的一句话,让一直无精打采的赖虎神情一亮。进入审讯室以来,他已连抽了两支烟了,但是,一直提不起精神。
你一直是和小呆子搭档的,他那天怎么没来?
他生病了,上吐下泻的。
他也吸毒吗?
他不吸。我不害他。
看来,你还比较讲义气的嘛。
我和他是同乡,在一个村里住着,论辈份,他还比我长一辈。我要是害了他,将来,回到家乡,村里人的吐沫星子就能把我淹死。
所以,你就去害别人?
那也没办法。我染上了毒瘾,没有钱,我不贩毒怎么办?
小呆子全名叫什么?
赖水礼。他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他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还得调查,希望你配合。
杨伯平一直担心赖虎什么都不肯说,看来,多余了。
他的这份担心,缘于对莫惠琪失踪的紧张。虽然赖虎不说,通过其也途径也能查出来,但是,那需要时间。而他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审讯结束后,杨伯平支开了随行的民警,通过电话向市局局长郭坚作了汇报。
因为莫惠琪失踪,现在几乎没人知道。莫家父母去旅游了,肯定不知情。韩家除了韩立婷打了两次电话,没接通外,也没人注意。
在他们看来,才在家吃过晚饭的,能出什么事啊?更何况,现在韩家人关注的重心,都在韩立婷身上。她和纪委洪书记的侄子正谈着恋爱呢。
郭坚接到电话后,也是吃了一惊。虽然杨伯平只是怀疑,但是,他感觉这是真的。
前市人大副主任的外孙媳妇,前公安局副局长的儿媳妇,被人绑架了,这算是个爆炸性的新闻,一旦发酵,对于正在举办的桃花节招商引资工作,将带来多大的冲击力啊?
如此的社会治安,怎么能让外来投资者安心呢?
郭坚顿时也感到压力山大。
一个专案组迅速地秘密组建。他亲自担任专案组组长,蒋宏明和杨伯平担任副组长。
下午四点多钟,杨伯平的手机终于响了。等响了近二十秒后,这才接通。
喂!
杨所长挺忙啊。
你是哪位?有什么事,赶紧说,我忙着呢。
杨伯平故作轻松地说。此时,刑侦人员已经迅速定了位,来的电话位于彭城市火车站的另一个公用电话亭。
是忙着找人吧? 啧啧啧,想不到杨所长还是个痴情的人。要不要我帮你啊?
扯蛋。你能帮上我什么?你是什么人?
你别不信啊。我是一个能帮你忙的人。
几乎已经肯定了,莫惠琪已经落入了他手中。杨伯平满心的愤怒无处发泄,却还不得不装着一副腔调,与他周璇。
你想要干什么?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特么的,有你这么交朋友的吗?你都不告诉我你是谁,怎么和你交朋友?
你只要帮我做一件事,我们就是朋友了。
说来听听?
那个赖虎的案子,不是在你手上吗?我也不要你怎么着,只求你,对他好一点儿,别把他往死路上送。只要他不判死刑就行,那怕是无期也行。
判多少刑,那是法院的事,我可做不了主哦,你这是为难我。
法院判多少刑,还不是根据你们侦查的结论来的?你把侦查的结果往轻了说,不就行了么?
那我有什么好处?我这是可担着大风险呢。
你的好处大着呢,最起码,可保女朋友平安。啧啧啧,说实话,你女朋友真漂亮,哪个看了都动心。哪天要是你们结婚,我还可以给你包个大红包。
你特么别吹牛了,我女朋友怎么会在你手上?
你别不信啊,她那天是不是骑着一辆粉色的自行车,背着墨蓝色的包?
我要听听她的声音。
哎唷,现在不行。我把她藏到山里了,谁也找不到。那里很穷,男人讨不到老婆,都是靠在外面骗,或者向人贩子买。你要是不答应,几年后,再找到她,说不定,几个孩子都生下来了。那时候,你就可以做个便宜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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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伯平顿时一阵头晕。莫惠琪是他目前最在乎的人,不仅是因为自己迷上了她,爱上了她,而且也因为,莫惠琪被绑,是因为别人报复自己的缘故,她是被连累了。
你考虑考虑?
你先要保证他完好无损,我再考虑考虑。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法院判决下来了,如果我们的目的达到了,你放心,你女朋友两天内可以回到你身边,从此你们恩恩爱爱,比翼双飞。如果没达到,你就等着做几个孩子的便宜爹吧。
你让我考虑考虑,你先要保证我女朋友平安。要是她少了一根汗毛,我发誓,我哪怕是脱了这身警服,也要把你查出来,杀了你。
别呀,咱们是谈合作,不是谈报仇来了。
我怎么联系你?
你等着我联系你。
莫惠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圆型的房子里的地上,天花板距离地面很高。再一动,才发现自己的脚上被扣了一个铁链,另一头,锁在门口的铁柱上,墙边有一箱矿泉水,和一箱八宝粥。不过好在双手是自由的,身上的衣服也完整,没有受到侵犯。
有人吗?
她轻声喊着。因为实在是没有力气。
没人回应,仔细听,外面似乎有潮水拍打的声音。
她挣扎着爬起来,艰难地往门外走去,却发现走了不到三米,就走不动了。铁链的长度已到了极限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座岛礁,面积不大,大概也就一个足球场这么大。岛上没有树木植被,礁石上也是光秃秃的,唯一的建筑,就是这座瘦长的高耸入云的房子,想来,是一座灯塔。
夕阳西斜,大海茫茫,自己被锁在了这么一个孤岛上。
谁来救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