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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舟的话像一针镇定剂扎在程溪身上。
她打了个激灵，克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
对，现在得冷静。
“对，凌筝到底是怎么失踪的？”
程溪紧紧盯着齐浩初的双眼质问。
“我不知道。”
齐浩初声音透着疲倦，“双休日让员工出来团建，我也清楚打扰大家休息了，所以今天爬山的时候，我跟员工说了，谁第一个爬到山顶，奖励一万，出发时，好几个见过凌筝的人都说她是走在最前面的，可我是第二个到山顶的人，却没看到她。”
裴晏舟问道：“第一个到山顶的是谁？”
“是我们公司宣传部的李主管，他平时经常跑步、锻炼身体，有空还参加户外活动，我问过李主管，他说出发的时候看到凌筝跟在他后面，后来十多分钟后就没见凌筝踪影了，估计是没追上，这也是我们公司同事最后一次见到凌筝。”
齐浩初头疼的道：“消防员一直在李主管最后见凌筝的地方和山顶之间找，大家怀疑凌筝可能……掉山崖下面去了。”
程溪身体晃了晃，她早几年跟同学来过娘娘山，里面的悬崖有多深她很清楚。
“不会的，这里上山的路只有一小段是陡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出太阳，山路也不会很滑，凌筝她也是在农村生活过的，不会这么不小心……。”
裴晏舟搂紧她肩膀，低声道：“我托关系安排点人来找凌筝，另外，再弄两架无人机过来……。”
“我已经弄了无人机过来。”
齐浩初道，“还是最新型的，只不过山里有不少古树，长的十分茂盛，无人机也不能飞的太下。”
裴晏舟能看得出来齐浩初这个当老板的还是挺用心的在找凌筝，甚至他脸上疲累和焦灼也是掩饰不住的。
再反观公司其他留下的员工，估计还不如齐浩初这个当老板的。
这时，一批消防队员从山上走了下来，带头的是负责这次寻人的支队长，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运动包。
“这是凌筝的。”程溪一眼就认了出来。
“无人机在北坡休息的一个平台下面发现了这个包，我们的人用绳索绑着滑下去一段时间才找的这个包。”
支队长道：“我们看了下里面的东西，有丢失人的手机和身份证。”
“对，今天凌筝是背了这个包。”齐浩初脸色难看，忽然想到什么，立刻问道：“你们说的那个平台是什么样的平台？”
“这个。”支队长把拍了的照片递过去。
齐浩初看了一眼，努力思考了几秒，猛的道：“我想起来了，上午我快到这个平台的时候，好像听到上面传来奇怪的声音，我以为有人在上面休息，可是我上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你听到了什么声音？”
“说不上来，当时我身边一直有个女员工嗡嗡嗡的，我没太注意。”齐浩初简直后悔的不行，如果他那时候多注意点，会不会就能早点发现凌筝出事了。
支队长道：“这个地方的护栏是几条绳索，很低，很有可能是凌筝在这边休息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下去，挺麻烦的，下面的悬崖很陡，凌筝包包挂在下面的树梢上，她自己可能掉的更深，我说实话，可能……凶多吉少了。”
程溪脸色惨白。
刚才她也有看到支队长拍的平台的照片的时候，她就料到凌筝估计是坠崖了。
但是亲耳听救援的人说出来，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前天晚上还打了电话，约好有时间一起喝酒的好朋友，一眨眼就出事了。
“下面树枝茂密，万一人没有直接坠到山底，还有活着的机会呢。”
裴晏舟忽然道，“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今晚能把人找到，她说不定还有百分之十的活着希望，如果今晚放弃了，那她绝对必死无疑，我们是凌筝的家属，愿意花一百万请你们救援，另外你们需要什么先进的设备，可以尽管提出来。”
“对。”程溪立刻道，她就怕这帮救援的不愿晚上进去救人了。
支队长愣了愣，看向齐浩初，“员工公司的齐总已经开出了一百万寻人，你们不用再出这个钱了，你们放心吧，我没说不下去救，另外我们还召集了专业的森林救援队，如果方便的话，当然有直升飞机会更好，另外我提醒一声，这直升飞机最好是技术好点的，因为我们需要低空飞行。”
“这没问题，我马上安排。”
裴晏舟想了想，直升飞机方面的朋友，他认识的不多，反倒是陆崇礼可能认识的更多。
他立刻走到一边掏出手机拨给陆崇礼，“凌筝团建的时候出事掉悬崖下面去了，现在救援队需要直升飞机，你有没有这方面技术比较厉害点的朋友。”
电话那端，陆崇礼深吸了口气，“有，我有个朋友航空学校毕业后转去了学直升飞机，后来加入了专业救援队，我马上把他电话给你，凌筝她……。”
“……凶多吉少。”
裴晏舟背着程溪说了一句实话。
陆崇礼脑子一片空白，好半响才喃喃道：“怎么会……我马上坐最早班的飞机回来。”
“你回来干嘛，你跟凌筝除了普普通通的关系，又没有别的关系了。”
裴晏舟毫不犹豫把电话挂了，很快，陆崇礼发来了电话，他朋友叫易建。
不到四十分钟，易建开着直升飞机过来了。
程溪原本想上去的，可是裴晏舟不让，“你上去干嘛，凌筝是掉到下面去了，你站在上面能看到吗，森林救援没那么简单的，我们这些外行人跟过去说不定还会给人添乱。”
程溪听了，用一双红通通的双眼狠狠瞪着裴晏舟。
裴晏舟连忙把她搂进怀里，柔声道，“程溪，我知道我说话不好听，你担心凌筝，可我说的也是实话。”
程溪将脸埋进他怀里，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我真搞不懂，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对凌筝那么残忍，我一直以为我很惨，可是凌筝更惨，她的父母和亲弟弟、爷爷奶奶从来就不爱她，好不容易毕业工作了，还要被父母利用，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凌家那对狼心狗肺的父母，自己买了新房子，终于有个家了，也有了稳定的工作，却莫名其妙的出了意外，她还那么年轻啊。”
裴晏舟心中唏嘘，他也挺可怜凌筝的。
“我始终想不通凌筝怎么会掉到山崖下面去呢。”
程溪喃喃道：“你说……会不会是公司里有人故意把凌筝给推下去的。”
裴晏舟愣了愣，“凌筝是走在第一名和第三名的中间，第一名是宣传部的主管，两个部门的，跟凌筝不会有职场方面的竞争，另一个是齐浩初，这个齐浩初好歹也是公司总裁，凌筝失踪后，他是最开始找凌筝的，也是他报的警，还提出拿一百万来搜寻救人，我怀疑他对凌筝有意思，他没道理会对凌筝下毒手。”
“也是。”
程溪萎靡了，“其实平时凌筝经常说这个齐总对员工挺好的，并没有因为她年纪就瞧不起她，还给每个年轻员工平等升职的机会，可我还是忍不住恨他，如果不是他，凌筝怎么会出来团建爬山出意外。”
“他估计也不想的，你看边上来了多少媒体，估计都是齐浩初竞争公司的对手泄露出了消息，换成有些老板早就回公司紧急公关了，公司员工有人团建的时候出事，弄的不好，会把公司口碑都给毁了，他还留在这里，说明他是真心关心凌筝。”
“齐浩初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还帮他说好话。”
程溪狠狠瞪了裴晏舟一眼，就算知道裴晏舟说的是对的，她现在也不想听。
“好好好，我不说了。”
裴晏舟摸了摸她冰凉的手，赶紧脱了外套，披到程溪身上。
夜色渐深。
很多人熬不住陆续回去了。
裴晏舟和程溪、齐浩初三人一直在山脚下等待着。
每过去一个小时，程溪脸上的绝望就多一分。
一直到凌晨四点。
齐浩初接到了救援队的电话，然后欣喜地道：“救援队找到凌筝了，医务人员说凌筝还有心跳，现在直升飞机直接把人送去苏城医院抢救了。”
程溪站起来时，腿还是软的。
“走，我们去医院。”
裴晏舟拉着她上了车子。
“载我一程。”
齐浩初顾不得那么多，赶紧上了后座。
一个多小时后，三人赶到医院，凌筝已经在抢救室里抢救了一段时间。
参与现场救援的医护人员道：“救援人员是在悬崖下面的一棵古树上发现她的，估计是坠下山崖时，下面很多树缓冲了坠崖的速度，不过救上来时，身体还是多处骨折，五脏六腑受损严重，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幸好大家连夜救人，再晚一两个小时找到，肯定没了生命征兆。”
“谢谢您，太谢谢您了。”
程溪握住对方的手，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客气，这是我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