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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味充斥着整个会客室。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在场的四海商会高层毛骨悚然。
“难道你真要将我们孙家赶尽杀绝吗?”
孙庆山十分清楚,眼前这位沈天王乃是炙手可热的新贵,位尊势重的国之柱石。
跟他扳手腕,无异于以卵击石,十个孙家都不够分量。
纵使孙儿血淋淋的尸体就倒在自己眼前,他心里固然悲痛,可为了整个孙家他也不得不暂且咽下这口气。
权当孙仓是咎由自取吧。
十米开外,沈策修长的身影迎着天光,不动如山,淡淡吐出两个字。
“黑熊。”
黑熊立刻会意,照着已经准备好的犯罪材料大声念诵。
“新纪628年3月,华天步行街酒吧因为管理费过高,酒吧老板张某与孙胜发生口角,当晚张某一家五口横死家中,其中包括他未满周岁的小儿子,以及他七十六岁的父亲......”
“新纪元632年7月......”
显然对于孙庆山的质问沈策根本懒得理会。
孙仓的血糊糊的头颅就落在孙胜跟前,死不瞑目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他。
早已让他肝胆俱裂,四肢僵冷。
此刻听到自己的名字,孙胜立刻感觉一道冰冷的凉意立刻贯穿四肢百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黑熊的声音犹如来自九幽冥府的召唤,回荡在耳畔。
相较于孙仓,孙胜手上的命案大多跟商业纠纷相关,十多年间竟然有不下五十条人命丧于他手。
触目惊心,罄竹难书!
“所有的罪我都认,我知罪了,求沈先生饶命,求您给在下一个机会。”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孙胜跪爬到沈策身后,失声求饶。
没有人不畏惧死亡,即便是手上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更没有人再怀疑沈策的杀伐之心。
孙仓身首异处的惨状近在咫尺。
哗啦!
沈策抬手推开窗户,一股阴冷的湿气沿着窗口灌进房间内。
“想要机会?”
“可以。”
“我给你机会,跳下去,生死两清。”
孙胜怔了一下,很快明白沈策是什么意思,他抬头望了眼窗外。
八楼,将近三十米,真跳下去,那是九死一生。
纵使万般侥幸没死,恐怕下半辈子也只能在病床或轮椅上度过。
这哪里是给机会?!
分明是让他在死与生不如死之间择其一!
“六爷......救我......”
孙胜转过头,惶恐无助的望向孙庆山,声音悲戚,欲哭无泪。
“孙家愿意用一半家产换孙胜一命!还望沈先生开恩。”
孙庆山走上前去,微微一躬身,求情道。
老调重弹,毫无新意,拳头没有对方大,就只能用钱来打发。
“你觉得我缺钱?”沈策反问道。
孙庆山一愣:“......”
肩扛半壁江山的不世战神缺钱,孙庆山自己都不信。
回想起来,不禁自嘲,自己当真是老糊涂了。
一开始竟然以为沈策只是求财。
“沈天王若真想将我孙家赶尽杀绝的话,不如先送老夫开始动手吧!”
眼见此路不通,孙庆山突然大义凛然道。
他在本地人脉甚广,上至江南总督,下到本土各大豪门大户的主事人,多多少少都与他有点交情。
加上他在书法界也小有声望,由于隐居十余年,以前的事情早已被淡忘,江南百姓对他也没有什么恶感。
在本土算得上有口皆碑的且首屈一指的名流大家。
他自认为,即便沈策再杀伐果决,也不会贸然对他痛下杀手,毕竟要顾忌舆论压力。
“你以为我不敢吗?”
沈策背对着他,侧过脸,眸光闪动,锋芒毕露。
“老夫在江南多少还有些薄名,难道您不怕落个弑杀,滥杀的名声吗?江南百姓会怎么看你?你们沈家又如何在本地立足?沈天王要想清楚。”
沈策冷笑一声。
“如果我把你的罪证公布于众的话,你觉得你那些名声还保得住吗?”
“难得你现在才想到江南百姓,你有多久没有接触过江南市的底层百姓了?有什么资格代表他们?”
“你们孙家在他们心里是什么东西,你当真知道?”
“我若杀你,如屠狗一样简单。”
字字诛心。
“你......”
孙庆山心里骤然凉了半截,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以沈策的能量,若成心去挖那些陈年旧事,难保不会挖出来一些他当年干过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届时杀他,名正言顺。
至于后面两问,他这十余年深入简出,养尊处优,接触的无不是达官显贵,那些泥腿子哪儿配让他上心?
“跪下。”
两个字,裹挟着无与伦比的威压。
孙庆山腿上不由一颤。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时间心如死灰。
看来天要亡我孙家啊。
到底是哪个蠢货,招惹谁不好,偏偏惹上这个活阎王!
“你还没考虑好吗?我耐心有限,给你一分钟,最好不要让我再动刀。”
沈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这句话显然是对孙胜说的。
孙庆山跪了,家族背后的顶梁柱倒了,连最后一丝底气也被抽离。
孙胜神色木然的回头看了看孙仓身首异处的惨状。
惨不忍睹。
他不想要这样。
听说被看了头的人是没有办法投胎的。
于是,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垂目向楼下望去。
咕咚!
咽了口一大口吐沫。
黑熊将茶送到沈策面前。
沈策接过茶杯,浅抿一口,神色依旧平静无波。
十多道惶恐无措的目光看着这突兀的画面,有种身处修罗地狱的错觉。
似乎在这位沈天王眼里,众生平等,皆是蝼蚁。
而他才是主宰者。
半盏茶饮尽,一道身影猛然翻过窗户。
惨叫声乍起,然后“嘭”的一声。
啊!
随之又是一阵不绝于耳的惊呼声。
还有孙庆山老泪纵横的哭声。
亲眼目睹自己的孙子被砍了脑袋,再次眼睁睁的看着亲侄子被逼跳楼。
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残忍。
他一辈子虽算不上顺风顺水,可终究也算功成名就,声名显赫。
放眼整个江南市,谁见到他不是毕恭毕敬,卑躬屈膝。
可此时他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颓然落寞,哪有一点豪门名流的模样。
落到如此田地,谁之过?
其实无需赘言。
若不是他孙家这些天横行乡里,跋扈惯了,又怎会无端招惹到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