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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婚年龄的领主,而且在滨州城内遇见的女子。叶不明的眼睛瞬间盯住了对方的使者,如果他没有记错,那被羁押的木下滨就是倭朝的一个不小地盘的领主,在滨州城内跟他有接触的平民女子,难道是?
起了杀心的叶不明,狠狠的看着倭朝使者,就算是范文昭只有十岁,但是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能容忍!
其他的将士虽然不知道具体求亲的人是谁,和想要求娶的平民女子是谁,但是这种类似和亲的行为,如果是发生在与倭朝这样的逼仄小国,而且还是刚刚战败的对象,那么对国家对人民都是一种侮辱,更不要说他们这些保家卫国的战士了。
倭贼小儿竟然在战败后还能有胆子敢如此肖想他们的土地和女人!这一时间,滨州众人的怒火简直到达了顶峰。
“平民女子?”钦差听了对方要求的和亲之人的身份则是神情放松下来,公主公爵之女,他做不了主,丞相也会为难,但是如果换成是平民之女,那就简单的多了。
“是的,我们木下领主,之前在贵国的云水观中,结识了那位名唤玉静的女子,当时就被她的风姿所吸引,现在既然是要和圣朝修好,能够跟圣朝结亲,娶到这位勇敢的女子是最好不过的了,这样我们也能和圣朝是一家人了,也能更好的了解圣朝的文化。”倭朝使者笑眯眯的讲述着。
“那名叫玉静的女子是云水观的香客,还是?”钦差也有点不可思议,只觉得是本朝平民女子在观内朝拜时候被对方看上的,没想到,对方使者介绍说:“不,是观内的一名妙龄女冠。”
竟然是云水观的那名女冠!就算不是范文昭,叶不明也震惊了,求娶圣朝女子不算,主意竟然打到了出家人的身上!
“那可是出家人!倭贼疯了吗?”“真真是没有廉耻。”滨州众人顾不得之前钦差的警告和所谓的规矩,在后面都炸开了锅,这倭贼也太无耻了!
“大人,这件事一定要三思。”谭勇连忙向钦差请求,众将官也跟着附和,如果真的答应了,实在是太屈辱了。
“本使自有衡量。”钦差虽然嘴里说的考量,可是脸色骗不了人,叶不明心知,自家的礁石岛都能舍得出去,这区区平民女子,在这些唯利是图的人的眼里,更是无足轻重。
果然几日后,朝廷的旨意就下来了,倭国提出的几个要求,朝廷都予以满足了,木下滨也从牢中被放了出来,今日是他们迎接玉静回归本国的日子。
为了提高玉静的身份,朝廷封了玉静为郡君,封号还是沿用的她的道号,更是为了她顺利出嫁赦免了她被流放的父母亲,但是因为相隔西北实在太远,所以并没有来得及回来送玉静出嫁。
滨州指挥使作送亲使,亲自前往云水观迎接玉静,本来作为战胜的一方,滨州军民都是喜气洋洋,精神振作的,可是这一场谈判下来,作为战胜国的他们竟然还要面临割地,送亲这种种屈辱的行为,彻底浇灭了人民心中的火焰,留下的只有愤怒和屈辱。
站在道观门口,谭勇作为一方大将,脸色十分难看,因为观主的坚持,所以道观并没有按照钦差等的示意挂红,又因为两国风俗不同,所以六礼没有预备,只是在朝廷的嫁妆赏赐中又增加了一些在倭国以后能用的到的东西。
观门大开,嫁妆铺满了院落,在观主的正房内,玉静穿戴了合乎制度的嫁服,正在拜别观主。
一贯清冷出尘的观主,此时也是忍住满腔的悲愤,心知此时说什么都是无力,这孩子是自己从流放的队伍中救出来的,本想在这观中,保她一世安宁,可是没想到,最后却落到这最不想要的结局。
在倭国提出结亲请求后,明面上钦察表示要朝廷斟酌,背地里却立即调兵困住云水观,等观主众人知道的究竟是何事的时候,和亲的旨意已经下了。
纵使观主武功高强,道法深厚,此时也难以有脱身的法子,更何况,这观中上下多人的性命。
木青子此时暗恨,自己擅长的不是师兄的天演卦算,否则,如能早早算出此劫,送玉静离开也好过今日。
玉静则是冷静的很,知道这件事情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于国于观内,都是必须要嫁去倭国,便单独和观主谈了话,做了出嫁的准备,后来知道父亲母亲也能被特赦回滨州,微微笑了笑:“总算是有点好处的。”
虽然不能在滨州迎接父母回乡,将来也不能再度侍奉膝下,可是,能从西北流放苦地回来,那就是难求的幸事了。
“此间去了,万事凭心。”木青子带着颤抖的语气,叮嘱了这个观中最小也是命运最为多舛的弟子。
“是,师父。”玉静身着嫁衣再次行了本门大礼,“去吧。”木青子转过身去,眼泪终于是忍不住,滚落出来。
打开房门,院中是刺目的红绸系着的各种箱盒,与之形成鲜明颜色对比的是身着素衫站在一边等待的师姐们。
“玉静。”玉连第一个哭了出来,素日里她二人最好,因为玉静最小,师姐们都很照顾她,掌管厨房的玉连更是紧着这贪嘴的师妹,大家都怜惜她小小年纪,身世凄苦,现在师妹不仅要被迫还俗,还要送嫁千里去那倭贼本国,怎能让众人不心碎。
“师姐不要哭了。”玉静抬手擦拭了玉连的眼泪,眼前的场景突然让她想起来,几个月前送别文昭时候的样子,只是那时哭泣的人是自己,现在换成了别人。
抽噎着掏出了一个小包袱,交给了朝廷分派给玉静的贴身侍女,玉连交代到:“师妹,这里是师姐们连夜做好的各色点心,你拿着。”知道玉静现在身份已经不同了,自然是不会忍饥挨饿,可是师姐们还是想让家乡的味道陪着玉静久一点。
侍女接过包袱,门外的礼仪官则是提醒时辰到了,此时再不舍,也不能耽误了。
玉静拜别了众位师姐妹,走出了云水观。
谭勇接到了玉静,让她上了轿子,这几日为了今天的顺利出嫁已经是整修了上山的道路,现在轿子马上都可以顺利的上来了。
队伍开始行进,身后的云水观越来越远,轿子内的侍女看着一言不发的玉静,心想这位女冠,竟然是一次没有掀开帘子回头看的,也没有哭泣流泪抱怨,只是静静的坐着,不喜不悲,似乎今日即将远离故土的不是她。
这次倭国的使者停靠的船在滨州大港,周围早就围满了百姓,纷纷议论这次的和亲,大家伙都憋着气,身边的官兵们负责维持秩序,所以议论的声音也小。
木下滨和倭朝的使者站在大港上,木下穿的是他们本国的喜服,颜色深黑的纹付羽织袴,有的百姓看着,忍不住啐了一口:“大喜的日子,穿的跟奔丧一样,蛮夷就是蛮夷。”
这话一出,得到了旁边人的认可,议论的声音也大了起来,直到玉静的轿子慢慢行进过来,议论的声音才暂时停止。
帘子打开,身着郡君制喜服的玉静被扶下了马车,朝廷对于和亲的这一身行头还是安排的极好的,玉静原本就是清丽可人,此时在这喜服下衬托的,更是显得光艳照人,只可惜在新娘子的脸上见不到一丝喜气。
“真不愧是我们圣朝的女子,比他们的什么的狗屁领主气势强多了!”“说的是什么,战胜国还要跟战败国和亲,这可真是头一遭,丢尽了祖宗的脸。”“还说要用无人礁石岛晒渔获,真真是不要脸。”
“也对不起咱们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啊。”有人叹息道,之前的攻城虽然倭贼被剿灭的干净,可是只要有战争,就会有死伤,哪怕人数再少,也是他们的子弟。
浴血奋战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局,怎么又不能让人唏嘘不已。
此话一出,本来因为民众逐渐躁动起来,想要呵斥的官兵们也沉默了,是啊,这次不仅百姓们憋着火,他们也是极为不满!这种丧权辱国的合约真是闻所未闻!
玉静在侍女的搀扶和身后侍卫的保护下,慢慢的朝礼官和木下滨的方向走去,她也听到了百姓的声音,脸上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中透着些了无生气,木下滨和礼官在港口新设置的高台上站立着,玉静登在上高台的时候,身后的一个侍卫突然低声说了句:“来日见到文昭,必会转达。”
听到文昭的名字,玉静猛的回头看了下说话的侍卫,竟然是之前那个救了文昭和剿灭倭贼进攻的少年将领。
像是专门为了说这句话才冒着被暴露的危险,扮着侍卫跟着玉静身边一样,说完后,叶不明找到机会离开了玉静身边。
玉静也很快的反应过来,继续登上高台,但是眼神有有点活泛起来了,回复了几分生气。
是啊,自己还和昭昭约好了要去京城玩耍呢。
木下滨和玉静按照引领站好,礼官开始宣读此次和亲的旨意,说了封赏的头衔,财帛外,又是一串勉励两国间的套话。
讲完后,这便是真正的送行了,谭勇作为送亲使,看着面前的少女,纵是铁汉也忍不住唏嘘起来,此时只能汇聚一言,:“愿郡君长平安,多喜乐。”
玉静回礼,然后真挚的望向谭勇,说道:“滨州有将军们在,实是幸事,愿山河无恙,人康泰。”她作为滨州本地人,深有体会,虽然此次朝廷昏聩,可是滨州官员将领确是上下一心为民,想来也会在将来保一方平安,也是百姓之幸。
这话说的谭勇满面羞臊,不敢再看向这位和亲的女冠郡君,心中更是恨自己不能保护滨州百姓远离故土,也恨朝廷丞相误国害民。
因为倭国是水路,所以直接在滨州港口就将玉静交付给了对方,木下滨伸出手,想要牵着玉静,玉静看着对面数月之前进攻滨城,拿自己当人质又敲晕自己抢走文昭逃生的倭贼,没有将手伸出去,而是扶住了身边的侍女,慢慢登上了船舷。
木下滨笑了笑,并不在意,而是回头看了眼离开的叶不明现在所在的位置,发现他和身边的几个气度不凡的人站在一起之后,露出了兴味的目光,转身也登上了船。
大船开启,摇晃了两下后,行进起来,玉静站在船舷处,看着船离港口越来越远,海风吹起身上的喜服,远看翩然如神女一般,百姓们终于是忍不住大喊起来,“这亲不能和啊,”“倭贼实在是欺人太甚啊”,“你们这些当官的难道都没有什么廉耻血性吗?”
看着群众们的呐喊越来越出格,甚至开始推囊起维护秩序的士兵们来,在场的官员开始怒斥驱散人去,绕是这样,过了很久,百姓才被迫离开,只是心中的郁火,伴着玉静穿着喜服离开的样子,终难平。
木下滨则是在一边静静的看着玉静,他以为被迫离开家园的女子,被迫放弃信仰的女子,无论表面上装得多么平静,终究会情绪崩溃,但是直到大船彻底离开港口,玉静却是一直平静,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船边的海浪从浅蓝到深蓝,看着浪花白沫四散翻飞,头顶的海鸥鸣叫飞翔,或低空或高旋,却总是盘绕身侧。
倭国的使者来到木下滨的身边,说到:“你之前说的少年将军,在这次和谈中始终没有露面。”木下滨转过头:“我刚才在人群中看见他了,当时在战场中,明显他的指挥权要高过现在正副指挥使,可是在军报上却没有他的踪影,这不是个很有趣的事情吗?”
“那你为什么阻止我向张丞相询问呢?”使者有些不解,这个少年将军,头一次交锋就让他们兵败如山倒,计划全部落空,假以时日,必定是他们进攻圣朝的有力对手,这种人应该早早联合张丞相除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