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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叶范定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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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不明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能再碰到她,在这偌大的京城里,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的生身母亲,那个在自己老实痴情的秀才相公病逝后没有三个月就抛弃了年幼的亲生儿子跟着富商一走了之再无音信的女人。

    女人慢慢走到叶不明面前,这肯定是他的儿子,他们长得是如此相像,她应该不会认错的。

    等到这俩人面对面站在一起,其他的人这才瞧出个大概来,这俩人也太像了,莫不真的是什么亲戚吧。

    范文昭也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女人感觉到熟悉了,她和叶不明的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下来的。

    “夫人认错人了,在下不叫叶明。”叶不明淡淡的回道,对面的女人则是有点恍惚,怎么能不是呢?

    可是叶不明一副冷淡至极的模样,直接否认了自己的话,她忍不住的追问道:“你不是叶明,那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长得和自己有几分相像?

    “在下并不认为能够随便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夫人还请自重。”叶不明毫不客气的冰冷回绝,然后再不看她。

    中年美妇似乎是想张嘴说点什么,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候在门口传来男人的呼喊声,:“夫人,挑好了吗?接下来还有别的事情的,如果没挑够,我们改日再来。”

    因为是背对着门口,所以叶不明的样子没有被门口女人的丈夫看见,听着声音,对方也是个和善的性子。

    “知道了相公。”中年美妇只能是低声说了一句:“抱歉,是我看错,打扰了”,然后便带着丫鬟离开,走的过程中忍不住的回头朝叶不明的背影看去,却不小心差点崴了脚,换来丈夫的关心:“看着点脚下,多大的人了走路还毛躁的。”

    中年美妇则是一边回应着丈夫,一边带着心事离去。

    金店中,范文昭看着叶不明,看他的脸色淡然,似乎是完全没有被这件事情影响一般,难道真的是对方认错了人?不过二人真的好像。

    “选好了吗?”叶不明像是没事发生一样,转过头对文昭说道。“昂昂,对对,就选这个吧,我也十分喜欢的。”范文昭跟着选了这枚金锁,她的确是之前也看好了这个款式。

    付款的时候,叶不明拦住了文昭的动作,拿出钱袋,交给了伙计,文昭则是不好意思的推拒:“这是我打算送给姐姐的,怎么能让你花钱呢。”

    “我们已经定亲,那就没有什么你我,都是我们的。”叶不明的话说的十分自然,文昭听了暗自高兴,“就当是我们一起送给姐姐的礼物。”

    叶不明接过伙计包装好的金锁,递到文昭的手中,二人手指相碰,又是一份悸动在文昭心中划过。

    “东街的酒楼,菜色很好的,你有时间跟我去吃个午饭吗?”文昭有点期待的开口,她好像从来没有和叶不明一起吃过什么,几次见面也是匆忙,隐蔽的。

    “好。”虽然心中因为母亲的突然出现起了万般波澜,可是叶不明还是一口答应了文昭,他也有点舍不得和文昭相聚的机会。

    黄玉自然是眼观鼻,鼻观心,自家小姐已经定亲了,就是老爷夫人在这也说不出什么的。

    三人来到酒楼,选了个清净的包间,文昭点了几个自己喜欢的同时也是这里招牌的菜色,又询问叶不明想要吃点什么,“你爱吃什么,我就爱吃什么。”叶不明的话让文昭又红了脸。

    菜上齐后,黄玉识相的帮助布置好了,便在文昭的示意下,出了房间。

    叶不明看着她把从小形影不离的丫鬟支开,心里知道恐怕是自己那日说的话被她听进去了,在家里也发现了什么。

    文昭先是介绍各个菜色,她是很喜欢这家的手艺的,文绮陈恒等人之前也是经常和自己来这里用,因为来的多了,就好像是自家的地盘一般,现在带着叶不明前来,就详细介绍起来。

    叶不明也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她对各色菜肴点评有加,像个资深的老饕一般,只是专注微笑的看着,让文昭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能吃啊,其实我只是很喜欢这家的菜,想要跟你好好分享而已。”

    “不,我也很高兴,你愿意跟我分享,也希望之后你能给我更多了解你的机会。”叶不明认真的回复她,说的文昭又红了脸。

    看着叶不明把每一个菜都吃了一遍,文昭有点好奇的问:“我也不知道你的偏嗜,这里的菜还和你的胃口吧。”

    文昭问的殷切,叶不明心中想到,如果你之前经历过快要饿死,只能草根树皮充饥,那么以后所有的食物都会是无上的美味。

    “和。”叶不明边说边吃下碗中的饭菜。

    吃了一会,文昭有点羞涩的问道:“我们的婚期,”其实这事她本来觉得自己主动提出来是不太合适的,可是之前定亲时候经历的一切,让她隐约觉得越快越好,这才开了口,她是真的很喜欢叶不明,她怕婚事有变。

    “所以你才支开了丫鬟?”叶不明看着文昭,神色深邃,“你怕有她会把我们商谈婚事的事情泄露出去?”他虽然没有明说是泄露给谁,可是言下之意,俩人都明白。

    文昭点点头,虽然有点不太想承认,可是之前的种种都证明了,她的家人并不想她和叶不明在一起,她不敢相信身边的人会背叛她,可是也不想给对方这个机会。

    看到文昭羞涩认真的样子,叶不明心中震动,揽过她:“这本是我应该先提的,倒是让你提了,对不起。”

    也许是已经定亲,也许是上次就已经被叶不明拥抱过,文昭这次虽然依旧脸红,可是却没有推开他。

    良久,二人散开来,叶不明握住文昭的肩膀认真的说:“你真的想好了,要与我成婚?我是燕州守将,将来自然是要回去,你真的愿意跟我回去?”

    “你在京城养尊处优,父母疼爱,亲朋照顾,你真的舍得抛下这一切?燕王如今处境尴尬,我作为燕州守将也不免被牵连,将来恐怕会有别的祸事发生,即使平安度日,此生恐怕也只是个边塞守将,你也愿意?”

    他认真的问着文昭,说了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一切,他不希望她一无所知的就跟了他,更怕她会后悔。

    “愿意的,我不怕。”文昭坚定的回答,眼神清澈,直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从不觉得这些事是什么苦事,她只是想跟他在一起,哪怕是将来会遇到诸多没有见过的风雨,她也想在他身边一起淋着,一起走下去。

    叶不明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将文昭重新抱回怀里,力度之大,仿佛将对方嵌入自己的骨血中一般。

    文昭也许并不知道,在今天看到那个女人后,他是多么的需要这份坚定,二人一时无言就这么抱在一起,静静的听着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声。

    黄玉敲敲门,提示自家小姐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该回去了。没多久,门开了,叶不明和范文昭依次走出,看着二人衣衫平整,自家小姐面带喜色,没什么别的插曲,黄玉暗地松口气,叶将军还是知礼的。

    来到范家门口,叶不明将文昭主仆二人平安送到,看着文昭想要邀请他进去坐坐的眼神,叶不明则是抬眼望了望,作罢到:“伯父可能不会很欢迎我,还是以后吧。”

    毕竟在成婚前,频繁的出现在原本就不喜欢甚至是不遗余力想要拆散他们的老丈人的面前不是个明智之举,再一不小心激怒他横生枝节就不好了。

    范文昭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爹爹是过度疼爱我,你不要见外。”叶不明不置可否的点头,然后二人告了别。

    回到燕王府后,叶不明的面色就极为凝重,招来聂平,描述了在金店中遇到的女人的样子,吩咐下去详查,聂平领命下去了。

    武童则是上前禀报了,近日圣人在京城军中的频频动作,调动了一些驻防军进城,目的不明。

    而且据线报,原本围剿太平教军的将领们,因为赣州的太平军久攻不下,对方也陷进群山中缩头不出,对朝廷暂时不再构成威胁,撑死是一地匪患而已,所以进攻作罢,改换兵分两路撤回。

    明面上是要撤回原本的驻地,可是根据内线禀报看样子是要分别靠近蜀地和西北,大有逼近两王驻地之势。

    叶不明知道,圣人这是下了决心要先彻底铲除两王了,如果等到朝廷的部队真的到了蜀地和西北附近,形成包围进攻之势,那么到时候就是彻底铲除藩王收复属地的时候了。

    “王爷的书信也到了,提醒我们尽快撤离京师。”虽然燕州暂时因为之前明面上燕王的荒唐和兵政二权在燕州牧手中,没有大兵逼近,可是一旦属地西北事变,他们燕州更是要打响头一枪的。

    武童转达了赵琛的命令,叶不明点点头,自己和王府的一干人以及城外的兄弟们都是要安全撤离京城的,这么多人能够有回去的突破口,没有什么比一场婚礼来的更为合理了。

    “您和范家小姐的婚事?”武童和聂平也都知道叶不明的计划,守将的婚礼自然是有理由在城外军营中举行的,他们之前的计划也是借由叶不明和范文昭的婚礼策划逃离北上。

    虽然前日将军定亲成功,为了这件事甚至惊动了岑夫子,可是范家人之前的态度让人不得不防,他们可是不想将女儿履行承诺嫁给将军的,最可恶的是之前还想给范小姐换个女婿,这简直就是藐视他们将军,无视燕州。

    “无妨,婚礼我会择期尽快进行,赶在圣人动手之前返回燕州。”叶不明目光阴沉,笃定的说到。

    “是,将军。”武童也应声站到一边。

    逃出生天回燕州和王爷起兵他要,范文昭的人他也要!叶不明的心中下了决定。

    原本他的打算只是借着和范文昭的婚事假戏真做,到时候能够和众人顺利逃离,就算是当初帮着范文昭解了杨家之难的回报,自己再设计一番,也能不让她被牵连。

    因为之前他对范文昭的确有点好感,可是也没有达到非卿不可,携手双飞的程度。

    不过在之后的相处中,范文昭对自己的确是真情真意,他也彻底明白了,原本自以为的点点好感,早就在见到她在绣楼上时候就是星火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到底是借由文昭来制定出逃计划,还是想要出逃的时候带着文昭,早就在心中有了定论。

    至于白羽等人,叶不明眼神暗了暗,白羽从一开始就跟燕州军务政务撇清了干净,只是个无权的荒唐王爷,这样的人,圣人是不会杀他的,留在京中也无妨,还能替王爷继续迷惑圣人,只要他不想全家一起赴死,那么自然会替王爷继续保守秘密。

    之后聂平回来后,带来了女人的信息,原来,多年前那位富商迎娶叶不明的母亲韦氏后,便将生意的重心从北地转移到京城,近几年来虽然因为其他地方灾害动乱不断,规模有所缩减,可也是资产颇丰,更是生育了一对小儿女,一家人过的其乐融融。

    叶不明捏着聂平递上来的纸张,手指发白,纸也直接破碎了。原来她早就有了新的孩子,看那日的情形,她在新的丈夫那里过的也很是不错,气色也好,是了,她那样的娇娇美人,的确是会讨得丈夫欢心,无论在哪里过的都不会差的。

    闭上眼睛,彻底将纸张揉碎,叶不明浑不觉,纸片都掉落后,继续搓着得也只是自己的双手,直到指甲将手心划破,有鲜红的血液滴落,被刺痛提醒,才张开眼睛。

    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那个女人,可是事实证明,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满腔的怒火和夹杂其中的委屈依旧能把自己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