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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逢秋说完后,蜀王倒是想亲自送一送,可是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出口的就是一连串震人耳膜的咳嗽声,卢逢秋对他拱手示意道:“王爷不必起身。”
然后卢逢秋一干人等就出了房间,离开了蜀王府,走的时候,管事的还连连抱歉,眼眶通红,为自家王爷说项,卢逢秋也只是点头听着,没有任何表态。
突然手中传来异物感,卢逢秋低头看到的是管事的往自己手里塞着什么东西,连忙将手甩开,拉开和管事的距离,“下官还要去肃王府宣旨 ,请留步。”然后就径自加快步伐,大步走出府门,倒是没有明着点出管事刚才的行为。
管事看着离去的卢逢秋,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对方收不收这银票无所谓,重要的是他们亲眼来看见了王爷的现状。
王爷所料不错,圣人断不会轻信自己的说辞,之前说是装病而已,王爷怎么都不同意,说圣人多疑,必会派人前来查看,如果被对方看出来端倪,恐怕离京无望不说,还成了欺君之罪。
所以就用了这自损身体的方法,又吃了些油腻不好克化的食物和催化的药物,这才造成了痰壅肺脏的表象,顺利过了太医这一关。
回到房间内,蜀王已经呕吐了个干净,把之前吃的油腻食物都吐了出来,连连喘息下,蜀王慢慢平顺了呼吸,这让胃里不适的食物都弄了出来,人果然是舒服好多,自觉胸腔也不是那么满了。
“人走了?”蜀王哑着嗓子说道,“走了,但是银票没送出去。”管事回复道。
“这都是小事,”果不其然,王爷也这么认为:“接下来就看皇上怎么裁决了,左右我这要病死的身子,他还有没有算计下去的必要。”嘴角溢出冷笑,蜀王的眼神透出精光,一扫之前病气深重颓废无力的模样。
“能和城外的弟兄们联系上吗?”蜀王问道,虽然城外的军队人数不多,可也是自己的坚实力量,更是逃出京城回到蜀地的希望。
“守城军看的严,小人也在找机会和他们联系,只是到时候万一圣人不同意军队跟王爷走。”管事有点忧心,王爷能够顺利出京都是个疑问,何况是明晃晃的蜀王军。
蜀王也皱紧了眉头:“只能是先这么想着了,不论如何,都是跟本王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如果真的走不了,那么就安心留在京城,圣人一时半会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之后再慢慢图谋回来。”
“王爷如果圣人最后都不肯放您回去,那么真的要听那个叶将军的计策么?”管事有点担忧,毕竟那位叶将军给的计划太过冒险。
“圣人的刀已经越来越近,越磨越亮,真到了最后,无论是真死还是假死有什么区别吗?”蜀王的眼神愈发坚定:“楚将军为了我白白丢了性命,我们在宫内受尽了侮辱,我看这天下,不尊也罢,反了他娘的。”
蜀王心里有了成算,招来管事近前,二人又商议起来。
肃王府
听完卢逢秋带来的旨意后,肃王悲愤交加,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够接过这旨意。
天杀的,等到西北的传信回来,这边确认后自己再回去,什么事情都晚了!
可是皇命又不得不从,肃王一直没有抬头,只是半垂眸盯着地面,眼眶含泪,卢逢秋见状心中也有所不忍,这毕竟是一地的藩王,如今竟然是这副模样。
“王爷,请接旨。”他善意提醒道,毕竟同来的人这么多,如果肃王迟迟不接旨,恐怕回传到圣人耳朵里就不是单纯的失礼这么简单了。
朱康都在一旁看的直着急,悄悄用身子撞了下自家王爷,对方身子一晃,这才回过神来,口尊圣人万岁,把这屈辱的旨意接了下来。
卢逢秋见状也松了一口气,:“王爷,微臣把旨意传到,这就回去复命了。”
朱康都连忙扶着肃王起身,客客气气的跟卢逢秋寒暄了下,这才恭送对方离去。
回来就发现堂屋里面一地的碎瓷片,肃王气急,:“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朱康都下意识的往外面一瞅,好在卢逢秋已经走的远了,听不到这屋里的响动。
“王爷您太冲动了,都忍到现在了,现在这般动静,被人发现禀告了上去怎么办,岂不是前功尽弃。”朱康都顾不得自己的伤还没好,快步上前,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有点呲牙咧嘴。
“王爷,之前叶将军的建议,您还在考虑,不想背上那千古骂名,可是如今你看看现在形式,这明显就是圣人铁了心的要把我们困死在京中,他对您已经是痛下杀手,您又何必顾念那不存在的君臣兄弟之情?”
朱康都不是因为自己的伤势记恨圣人,而是他看清楚了,圣人是真的想要这几位藩王的命,无论什么样的借口都不会放他们离京,如果想要活下来,只能是自己想办法违抗皇命离开京城,之后回到藩地,拥兵保命。
听了朱康都的话,肃王久久没有回应,之后慎重的点了头,身边的人这才放下心来。
张相府
一位面容瘦削的老者坐在堂屋正中,听着下属的汇报,不慌不忙的喝着茶,一双鹰眼虽然被热茶的气息晕染,却不见半分柔和,这位正是之前执掌朝政半边的张相。
皇上刚登基之时,张相出了不少力,又因着舅舅的身份,在圣人面前很有地位,这么多年来,张相在朝中亲故众多,门生也不少,可是后来太后的身子逐渐虚弱,早就不能出面议政了,这圣人也扶植起了杨家等人,削弱了他手中的权柄。
加上南方的太平教军作乱,自己之前的部署吃了亏,丢了面子,势力也有所折损,被圣人顺势削弱了权力。
所以现在张相多是称病在家,不怎么去上朝了,权力也逐渐转移出去,正和了圣人的心意,换来了放缓对他的各种针对。
“相爷,那卢逢秋分去了蜀王府,和肃王府,查看了二位王爷的情况,宣了旨意后便回去了。”下属恭敬的禀告道。
放下茶杯,张相抬头看着对方,:“卢逢秋,那个少年探花,之前和杨家打官司那个?”
“相爷记得没错,卢逢秋后来任兰台行走,被圣人逐渐倚重。”
“喔,我知道了。”张相点点头,圣人能重用卢逢秋,他也理解,毕竟难得一个纯臣,可惜,根基未稳,年岁尚浅,身后更是没什么势力,行事倒是看着稳重,之后怎么样还要再观察的。
“杨家大公子最近怎么样了。”
“杨开青升任正都统,是前几日圣人下的旨意,但是依旧驻守城外。”
这么快就正都统了,张相笑了笑,倒是颇得圣心啊,还在城外,那就是继续看着藩王们的随行部队了,不过按照他们这位圣人的脾性,恐怕也不会让这些随行部队在外太久。
“继续监视杨开青的动作,如果他对藩王随行部队动手第一时间前来禀报,还有几位王府的动态不能忽视。”张相吩咐道。
“是。”下属抱拳行礼后便撤去。
自古以来削藩都不是件容易事,眼下虽然几位藩王受困于京中,可是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一场困兽犹斗,也许到时候那就是自己起复的好时机。
圣人野心抱复倒是不小,想学汉景帝,倒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周亚夫那样的人物辅助了。
想到这里,张相接着端起茶,这次入口更加绵纯。
“夫人,有一些东西被送了来,说是燕王府的叶将军送的。”韦氏听到下人的禀告,心里十分高兴,简直是有点喜出望外了,本来那天看见叶不明的态度,她以为对方肯再跟她说话已经是不错的结局了,没想到叶不明竟然还送了东西给她,加上之前的几次,这次都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送来的时候她心里忐忑,也不敢告诉别人,只是自己偷偷的打开看了,原来是一些燕州和滨州的特产,自己离开那里多年,见到这些东西,自然是牵扯了不少回忆,感动的很。
真的是没想到她的儿子如此大度和孝顺,虽然之前跟自己见面的时候口气生硬,态度恶劣,可到底是记挂她这个母亲的,看来他是理解了自己之前抛下他纯属是无奈之举。
第二次却是一些布匹摆件,虽然也不是都没见过的,可是却大大的满足了韦氏的自尊心,送来的东西也都是王府出品的,寻常商户倒不是没见过好的,可是这被贵人赏赐下来就能够自用了。
韦氏一件件的把玩着,想着以后在各位夫人的聚会中或穿着或摆放,都会出尽了风头,她甚至欢乐的笑出声音来。
等到这次,叶不明又送了东西来,她便主动告知了丈夫一起来看,其实就算是想要再瞒下去也不能了,毕竟是打着王府的旗号送来的,想要低调也不能够的,丈夫之前也是知道的。
两个小儿女也分享到了叶不明送来的礼物,同时被母亲告知有一位长兄,现在在燕王府任副将,韦氏因为儿子送了礼物颇和心意,所以对大儿子叶都是满嘴的夸赞之词,让两位弟妹对长兄的印象很是不错。
可是沉浸在虚荣里的韦氏并没有发现,自己的丈夫在她频繁提及前夫的儿子时候眼里已经有了几分不悦。
韦氏的所作所为让丈夫感到很不痛快,这么大的事情,她之前跟自己一点透露都没有就算了,现在又这么快的就告诉儿女,也没有得到自己的同意。
丈夫也自然是知道叶不明的存在和以前滨州的那一段往事,但是看着妻子喜出望外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心里不由得比较胡猜起来,是不是韦氏对那前夫还旧情未忘?这么多年,她竟然还在心系故人吗?亏得自己对她千般将就,万般疼爱,丝毫不介意他的过去。
韦氏沉浸在被大儿子认可以及孝顺的喜悦中,并没有发现丈夫的不对劲,等到第三次,叶不明的礼物来了之后,她更是毫不避讳,拉着丈夫儿女的手,一起拆开。
对方强忍着不悦,被韦氏拉到身边。
这次的礼物只有一幅画,打开后,韦氏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然后像是突然间想起来什么,回头看着旁边一起赏画的丈夫和儿女,这时候想要再收起来画,独自欣赏已经是不能了。
“滨州山下水长流,尝记当年此共欢。今夜北风吹客梦,清淮明月思卿乡。”
开了蒙的小儿子直接把画上的诗句念了出来,一旁的女儿则是看着画上半裸缠绵的两人好奇的问道:“这上面画的和母亲的脸好象啊。”几人定睛看去,的确,那相依亲热的两人中的女子跟他们的母亲长得是十分相像。
“可是旁边的是谁啊,谁和母亲在一起啊,他为什么抱着母亲?”孩子天真的发言让丈夫原本就扭曲的脸色愈加难看,韦氏则是慌乱把画轴收起,:“这画不是你们这些孩子应该看的,还不快去书房看书。”
儿子女儿顿时不解,:“不是母亲您让我们一起看的吗?说是大哥哥给的礼物,只是为什么画上的母亲没有穿衣服,你们在做什么?”
听着孩子天真的质问,韦氏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红色,她怎么能对孩子们解释这副春宫图上的内容?她又该怎么解释?
“这上面画的不是母亲,你们看错了!”韦氏有点气急败坏的否认道。
儿子女儿被一向温和的母亲表现出如此狰狞的状态吓了一跳,丈夫见状则是轻轻安抚了小儿女,然后抬头怒瞪韦氏:“这画上的不是你们的母亲,你们的大哥哥只是跟咱们开了个玩笑。”然后命丫鬟将两个孩子带走。
“可是那分明是母亲啊,连眼角的痣都是一模一样的。”小姑娘眼力很好,加上叶不明送的这幅画在细节上抓了个十成,只要是见过韦氏的人,便能轻易看得出那画上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