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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中,地煞门已有七八人向隋吉隋利两兄弟那靠近。
走在最前方,身着赤色锦衣,手持柳叶刀的是地煞六虎之一,地威星柳莫寒。
他领着余下三个地煞门的堂主和四个伙计各自拿着防身家伙,一步步警惕前行。
柳莫寒试探着冲前方站立不动的两人唤道:“隋吉、隋利?”
他运上了稍许内力,这声响足矣传到二人的耳中,可二人却依旧不闻不问,毫无反应。
柳莫寒紧握着刀把,提醒众人道:“小心!”
再往前走近几步时,已可瞧见躺在道上的灰马和白衣人纹丝不动,似是没了生息,几乎要被大雨搅起的泥水盖过。
八人互望了一眼,取得了共识,快步上前,先关照背对着他们的自己人。
一行人走到二人前方后,回过身,只见二人目光如常,并无异样,可为何竟如成了石雕般,不但毫不动弹,也似是听不见众人的叫唤。
柳莫寒蹙眉凝神,往隋吉那近前一步,再一注视,发现其脖颈处,竟有一道细痕。
凝着鲜红色冰晶的细痕,那是血痕!
柳莫寒当即便把视线挪向隋利,果然是如出一辙的情况。
杀他们的人显然不愿二人的鲜血溅出,所以,不仅将二人一剑封喉,更是将他们的血给瞬间凝结在脖间。
二人仍旧站立着,没有倒下,可他们手上的水火棍却未起着平衡作用,也便是说,二人之所以还站着,全因二人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初时站立平衡的状态。
由此可见,杀他们的人,剑法是多么轻,多么快。
一剑便能同时划过二人脖颈的剑法不多,但剑气无疑是最为可能的招式,那人出手的剑气,连一丝多余的力量都没有,所以才未碰倒二人的尸体,不,在那片刻前,这两具尸体还是两个活生生的人。
余下七人,随而也围将上来细细端详,立马都发现了古怪缘由。
“这……这,死了?!”
出声的小伙计不过弱冠年纪,身材矮胖,力气倒不小,可胆子着实不大,显然是被眼前两个站着的死人给吓着了,声音发颤,向后退出数步。
小伙计的话语似是打开了众人心中的某扇门,令恐惧在众人间无法抑制的蔓延开来。
只见柳莫寒举起左臂,左手四指并拢,做出了个停止的手势,示意众人噤声,莫要惊慌。
而后,他放下的左手竟直接伸向了跟前隋吉把握着水火棍的右手。
冰凉,僵硬!
果然,不仅是脖颈处的血液凝成了冰晶,二人体内的血液应也全部被凝住了,因而,隋吉和隋利虽然已是身死,手中的水火棍却依旧握在手中,因为他们的四肢百骸早已僵住了。
这门邪功柳莫寒以前并未见过,却在书信上见过,这正是商阙在信中提到的死法!
一念及此,柳莫寒忽而发觉脊背生出一股森然寒意。
同一时间,听得远端地煞门同伴那儿传来齐声惊呼,“小心身后!——”
柳莫寒立时向前扑倒,嘴中跟着喊到:“扑倒!”
扑通之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围在柳莫寒身旁的七人先是闻言一怔,反应快的一瞧柳莫寒都如此惊慌失措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扑倒再说。
反应慢的则是身躯一阵乱颤,尚未叫疼喊痛,便带着或是呆滞,或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倒落在泥水中。
最后倒下的,则是已死去些许功夫的隋吉、隋利二人,他们是被众人溅射而来的水花给带倒的。
柳莫寒的反应最快,可后背和手臂上却也受了些伤,他能确定适才对方是存着要取其性命的必杀之心,挥出的剑气的。
那冰凉刺骨的寒意,当即要顺着背部侵袭周身,若非他及时运起功法相抗,恐怕也是同隋氏兄弟一般死状了。
八人之中,功夫最好的柳莫寒都是这般狼狈,另有五人则已断绝了气息。
余下两人,一人是身着墨绿单衣,手持双钩的地魂星勾勒,另一人竟是先前那矮胖的小伙计。
可二人也非毫发无伤,勾勒左臂上挨了一道气斩,没有片刻犹豫便将自己左臂经脉给封住,防止寒气在体内扩散。
而那小伙计可就没这般本事了,他是前不久进地煞门来卖力干苦活的,武功自是一窍不通,尽管胆小如鼠的他在第一时间扑倒在地,可依然发觉后背阴寒无比。
慢慢地,呼吸愈来愈困难。
渐渐地,眼前一片模糊。
他长大了嘴想呼气,想哭爹喊娘,却只能一口一口地喝进雨水和泥水,或许还有自己的涕泪。
挣扎中,他的手摸到了自己的腰间,原来那儿的衣裳已被划破,自己果然还是受了伤了。
最终,他保持着抚腰的姿势,再无任何动静,便结束了这短暂而匆匆的人生。
这番惊变,躲在树下避雨的地煞门众人发现得更早,也看得更为清楚,当他们出声提醒同伴们的同时,从地上突然扑腾而起的白衣剑客蓄势已久的剑气早已脱手而出。
霎时间,众人视野中那片空间的景象,被骤然迸发的强大气劲给扭曲,剑芒寒光在落雨中交错,凌乱纵横的剑气在雨幕中犹若绽放的白色蔷薇,虽瑰丽悦目,却是蛰人催命。
于是,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同伴中计遭袭,好在他们接下来的反应倒是飞快,十余人各自提刀携剑地一拥而上。
不出片刻,便将柳莫寒和勾勒卫护其中。
正当惊怒交加的地煞门众人齐力要将那白衣剑客擒下时,四下一瞧哪还有白衣剑客的踪迹?
众人当即围作圈,抱成团,一致面朝着圈外,防范着白衣剑客的再度偷袭。
雨依旧在下着,若非地上八具尸体横陈,若非柳莫寒和勾勒二人此时都还煞白着脸、状态堪忧,若非那匹灰马还躺倒于地,此时众人或是以为方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场梦罢了。
这可当真是场逼真而可怖的梦。
等等,那匹灰马是……!
人群中似有人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猛然间惊骇道:“马!这马……”
叫嚷的人是个壮实的伙计,能让他都惊恐万分的,会是什么发现?
他这一叫,自是把大伙儿心脏都给吓得抽筋,也把大家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然而,这伙计似乎本就说话不利索,加之太过紧张,在惊叫了两声后,后面的话居然再也说不出口。
不过是个伙计,各堂主自也无心去责难,只能自己把目光朝那匹马儿挪去。
起先众人都当这马是摔昏了过去,在这般仔细观摩之下,才后知后觉发现这马的长脖上也有一道剑痕,剑痕并不深,可却并不妨碍要了马儿的性命。
因为伤口上的血被凝结住了,过了这般久,才渐渐在雨水中融化,缓缓淌了出来。
这死法和眼下躺倒在地上的八人相同,也和商阙信中所言一致。
这白衣剑客用这匹马配合着他演了出拙劣的戏码,便骗过了这群人,要了这群人中八个人的性命,另有两人不过是死里逃生,余命残存。
十余双眼睛盯着马匹,内行的看出马匹到底是摔晕,还是被杀死的,而外行的,却是只能看看马匹摔的姿势,颜色,或是品种。
灰马是一匹乌珠穆沁马,这类马素来以体型匀称、耐力好、体质结实、奔跑力强、骑乘速度快、四蹄矫健、肩宽胸阔而着称,兼具耐久力、长途奔袭、短途冲刺于一身,这马可谓宝马,而这类马匹自也多源自外域,中州极少见到,巧合的是众人对这马都不太陌生,甚至有些眼熟。
“这是副门主的泪珠!”人群中不止一人齐声惊愕道,也算是补全了起先那壮实伙计未曾出口的话。
泪珠自然不是人流泪的泪珠,而是马匹的名字。
经众人大眼瞪小眼的一番辨认,终是认出这躺在泥水中的灰马,赫然是他们副门主毕鄂的良驹,泪珠。
此话一出,众人旋即也都确认了这马儿确实是泪珠不差。
“你们说副门主为缩短日程,直朝凌霄渡去,那这泪珠却是由这白衣剑客骑来的……”出言的是郑懿,饶是与众人站在一处,他的声音已然打起了哆嗦。
经郑懿这么一提,众人心下自也是明白了他未出口的话为何,随而面色黯淡,犹若死灰。
本该撑起场面、稳定军心的修恺,此时心下不免有些慌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道儿他们方才走过,本不该有什么坑洼,其实那人和马的跌倒便是个极大的破绽,只是当时瞧见其是从北往南而行,便放松了警惕,不过有谁能料到他们的副门主,战力非凡的毕鄂竟是丢了性命,还被夺了马匹追上他们。
修恺也非泛泛之辈,片刻的慌乱后渐渐回过神了,对于既成事实,无法回避,必须面对,他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开始琢磨对策。
他从人群中脱出,几步靠近白衣剑客方才跌倒的位置,用手中的银枪在泥水中一撩一拨,确定此处并无坑洼,得以藏身后,四下张望。
此人不该平白无故消失。
此人能过凌霄渡显然轻功不差,但能耐显然比不过副门主,很可能正是借着天险之利,才成功算计了副门主的性命。
当他们聚成一团且警备充分时,此人便并不敢轻易现身。
此人现在能躲的地方,便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