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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两人都莫名其妙时,欢儿已经跑开了。
唐博轩又继续刚才的问话。
阮一禾狠狠咬了下唇,咬的就快渗出血来,“我很抱歉我不能治你儿子的病……我上次从油坊回来的路上差点被杀……”
唐博轩一愣,“我儿子?”
说到这,阮一禾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她撸起泡泡袖。
手腕上,那块被油灯芯烫伤的疤痕虽然不大,却像是被稚子拿笔乱涂了一气,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能通过残留的部分细细琢磨。
唐博轩稍微定了定神,不知是对阮一禾愧疚还是抱歉,他用左手轻搓了下自己的鼻尖,“知道是谁做的吗?”
“不知道。”
一说起这件事,阮一禾心里像是受了无尽的委屈,她一边强忍又忍不住地哭,却没有一点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唐博轩想上前安慰,手伸了一半又缩了回来。
阮一禾擦了下湿漉漉的脸颊,说道,“还是请二少爷您先出去吧,我要更衣了。”
唐博轩像没听见一样,依然直愣愣地站在原地,阮一禾又说了一遍,唐博轩才转身出去。
等阮一禾换完衣服再出来,唐博轩已经走了。
秦淑梅热情而大方地招待每一位客人,阮一禾觉得不太对劲,阮允姝崴了脚,丝毫没对她造成一点不快。直觉告诉阮一禾,秦淑梅的反应绝对不正常。
寿辰宴办的很圆满,送走了宾客,阮府上下都筋疲力尽。
阮一禾没想通,明知道阮延章在寿辰宴之前一定会把秦氏母女放出来,阮铎为什么会愿意出三百两银子让她去帮忙求情。
而阮一禾经常去的那家银号,阮铎也知道,这件事绝非偶然,难道阮铎跟踪过自己?
第二天一早,阮一禾就去银号把三百两银子取出来了,然后去了“春来典当行”,把银子放在叶师傅那里她更心安些。
阮一禾走到当铺门口,发现大门紧闭。
这半年来,阮一禾几乎没碰到过当铺不营业的时候,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她悄悄溜到后门,见后边的院门是开着的,便直接冲进院内。
走到内堂,见叶师娘正在悄悄抹眼泪,阮一禾上前。
“师娘,出了什么事?”叶师娘见是阮一禾来了,赶紧用衣袖拭干了泪,引她往屋里去。
“你来了就好了,一禾,外伤你可否医治?”
阮一禾:“怎么了,师娘,是不是我师傅受了伤?”
“不是你师傅,是我儿子,你大哥,不知道他在外边得罪了什么人,被人砍伤了。”
叶师娘一边说一边不住地落泪。
阮一禾进到屋内……
男子约莫三十岁左右,赤裸着上身,胸肌健硕而有力,小麦色的皮肤上,清晰可见无数条或深或浅的疤痕,受伤的一处用一块深褐色的长布包裹着,血已经慢慢从长布里边渗了出来。
“你是罗英?”
男子说道,声音清晰明朗,丝毫不像是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他乌黑凌乱的头发上也沾染了点点血迹,应该是和别人打斗过。
“你受伤了,不介意我看看你的伤口吧?”
“我娘说你诊好了她多年的腿痛,你是神医。”男子说话的语气神态和叶师娘颇有相似。
这时,叶掌柜从外边回来,手里拿着新抓来的数包药材。见阮一禾在旁,叶掌柜稍稍舒了口气,像是有了一丝安慰。
“师傅,大哥伤成这样,你怎么没请个郎中来?还好今日我在。”
阮一禾似埋怨又似担心地说道。
叶掌柜只尴尬的摇头。
叶师娘抓了下阮一禾的手,小声说道,“是你大哥不让请郎中,别怪你师傅,今日是你大哥生辰,若不是我捎口信让他回来,恐怕受伤的事,连我他都要瞒呢!”
挼一禾想起,之前在当铺数月,都没听师傅和师娘说他们还有个儿子,而看师傅刚才的神态和大哥的反应应该是父子之间有了矛盾。
不用说,阮一禾从他身上多处的疤痕也看的出,他的工作一定是危险的,又不顾师傅反对。
可能是卖艺,也可能是街头的恶霸?不过,他刚强中又带着些许书生气,这两种应该都不是。
“爹,娘,你们先出去吧,罗英,劳烦帮个忙。”男子一边的手已经几近麻木,他只用一只手想把身上的布条撕开。
“师傅,师娘,你们先出去,这里交给我。”
阮一禾动作麻利地把布条撕开,血已经模糊,看不清受伤的地方在哪。
阮一禾用毛巾沾着温水,一点点帮他清洗,不一会儿,整个毛巾都染满了红色。
她震惊了。
一条接近十厘米的疤痕就横在他的胸口,而他俊美的五官竟显出一丝不羁,如手指划破了皮一样司空见惯。
“大哥,你忍着点痛,我给你上药。”阮一禾一边说,一边将叶掌柜抓回来的药都一一打开。
“大哥,这药是你让师傅抓的?你这是不是应该叫做久病成医。”
阮一禾怕他太疼了,又没有麻药,故意跟他说些开玩笑的话,想让他分散点注意力。
男子咬着牙,额角的青筋已经略微暴起,不过,干涸的嘴角依旧露着笑跟阮一禾说话。
伤口包扎完,阮一禾说道,“这些药还远远不够,还需要口服些药消炎,我再去抓些药来。”
“让陈安去就好。”虽然他不明白“消炎”是什么意思,不过照着方子抓药这等小事交给陈安就再合适不过了。
阮一禾写好了方子,这方子很猛,阮一禾解释“大哥的伤口太深,虎狼之药一般人的身体可能受不住,如果大哥想快些痊愈,不妨试试。”
“受伤我都不怕,我还怕什么虎狼之方吗?”男子笑说。
这时,叶师傅和叶夫人也进门,叶夫人见了满盆的鲜血和染红的毛巾吓的泪水不自觉顺着脸颊流下来。
阮一禾忙上前安慰,“不妨事的,师娘,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不出十日,大哥便可痊愈。”
听她说完,叶夫人也稍稍放宽了心。
“对了,一禾,你今日来是有事?我光顾着你大哥受伤,都没来得及问你。”
男子是叶师傅的儿子,阮一禾也没有避讳,直接说,“师傅,师娘,我在阮府的处境你们也知道,这三百两银子我带在身上多有不便,还请你们替我暂为保管。”
叶师娘并没问缘由,只笑盈盈地接过了银子,叶氏夫妇跟阮一禾向来有这份互相信任的默契。
男子开口笑说道,“这么大笔银子,你不存进银号,居然放在我爹娘这,就不怕他们给你花了。”
当然他的话是在开玩笑,他知道阮一禾跟他爹娘的交情,也清楚爹娘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