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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阮一禾在睡梦中突然全身不停地抖动,眼前浮现出贾六生前被挖去双眼的恐怖嘴脸,两个空洞的眼睛向外喷着血,她向后退一步,贾六就向前追一步,她头不停地晃,却怎么都晃不走那令人发慌的画面,等她醒来,全身已经被冷汗浸湿,再也睡不着。
阮一禾起身披上外衣,却隔着窗户看到了从膳膛处发出的点点光芒,待她把窗欠了缝,仔细瞧去,才看清,是陈嫂在膳膛点着油灯在煮东西。
不多时,陈嫂就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进了秦淑梅的房间。
这么晚吃宵夜她真的不怕消化不良吗,阮一禾撇撇嘴,关上了窗户,重新躺回到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才睡着。
早膳,阮延章殷切地把下人刚刚帮自己剥好皮的鸡蛋送到了秦淑梅的碗里,秦淑梅心安理得地接下,众人心里都多多少少有些诧异,但都没作声。
阮延章在府里向来很在意自己的威望,当着众姨太的面,他很少独宠一人。
秦淑梅平时极其在意保养,虽然年近四十,可依旧神采奕奕,除了四姨太最年轻漂亮,秦淑梅气质相貌丝毫不比其他几位姨太差,阮一禾如蜻蜓点水一般在秦淑梅脸上扫了一眼,便看出她与昔日的不同,她的皮肤少了些以往的光泽,除了有些浮肿,还沉淀了少许的黑色素。
加上她子夜吃夜宵,下人又频繁地往她的房间里送果脯,阮一禾瞬间明白了,秦淑梅是怀孕了!
阮一禾几乎可以笃定自己的猜测,因为近来,秦淑梅实在是太低调了,也很少再跟自己作对,就连阮允姝差点被“抽屉嘴”侵犯,作为母亲,她都没有出面,这实在是有些不合乎常理。
这件事目前可能只有秦淑梅和阮延章知道,对其他人还是保密,阮一禾对她的事没什么兴趣,也不想深究,阮一禾自己从来没有起过害人之心,只是有时候为原主抱不平,才会用自己的方法反击对敌。
一上午的时间,阮一禾就在房间里静静地看着小晴做女红,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就这样既和谐又安静得待在一起。
阮一禾有时候很佩服小晴,她年纪虽小,可是年少时期的无知与懵懂在她身上早已褪去,在外人面前,她擅长伪装自己,而跟阮一禾独处时,她又会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开心和难过展现出来,她的天真,她的可爱,她都见过。
阮一禾一直有睡午觉的习惯,加上昨夜做了噩梦后失眠,晌午一过就开始犯困,打了两个哈欠,阮一禾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了不多时,突然,被一连串的琴声吵醒,似很近,就在大厅。
能够专在别人午睡时,吵人美梦的除了阮允姝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阮一禾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修长的睫毛就挡在眼前,看东西还有些模糊。
“小晴,阮允姝是在大厅里弹琴吗?你去看看,吵的我睡不着。”
以往,指使小晴她马上就会起身,而此时小晴只安稳地坐在原处,故作老成的说道,“不用去看了,我刚刚去看过了,不是大小姐。”小晴故意卖着关子。
“不是她会是谁,我看你是找打了!”阮一禾一边说,一边抬手,做出打人状,其实她困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没醒之前我就去大厅看过了,是阚小姐来了,大小姐现在嘴都快笑歪了。”小晴生气地说道,好像也不太喜欢阮允姝一脸得意的样子。
阮一禾憋笑,小晴在她面前真的是无所忌惮的,阮府上下还没有哪位下人敢说大小姐“嘴都快笑歪了”的。
“哪个阚小姐?”
小晴叹气,似在无奈阮一禾愚钝,“还有哪个阚小姐?就是城中第一美人阚灵儿小姐咯!”
两人正说着,琴声戛然而止,阮一禾起身去到大厅。
大厅里,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阮允姝跟阚灵儿围坐在一起。
正好可以凑一桌麻将了,阮一禾想着。
阚灵儿长得确实是太美了,今日她的脸上只涂了薄粉,两片如樱桃般娇嫩的嘴唇上也只涂了淡淡的口脂,有点类似现代烂番茄的口红色号。
本来她的妆容极其简单普通,可是放在她身上就有巧夺天工的美丽。
几位姨太一会儿摸摸阚灵儿衣服的料子,一会儿仔细端量她的妆容,像是比看到了自己喜欢的明星还兴奋。
阮允姝则一脸得意骄傲,因为阚灵儿是她请来的,没有她的引荐,阚灵儿根本不认识这几位姨太是谁。
阮一禾长年有练瑜伽的习惯,所以走路极轻,轻到大家几乎都没觉察到她的到来。阚灵儿正在一一回答大家关于美妆方面的问题。
二姨太:“其实,咱们问了阚小姐这么多不过就是图个安慰罢了,咱们再怎么捯饬也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若是我有阚小姐这么好的底子,我才不会花心思打扮自己呢,反正人人都说我好看。”
阚灵儿用帕子遮着嘴轻笑。
世间竟会有她这么完美的人,长得漂亮,心地又好,老天爷在创造人时,竟然把所有的优点都独给了她一人。
阮一禾倒是有不同的见解,她知道,她看见她了,只是装没看见,这么做可能并没有什么切实的目的,只是维持她的人设。
几人聊的正欢,三姨太一抬头,见阮一禾已坐到了椅子上,遂张口说道,“呦,一禾来了,怎么也没说句话,倒要把人吓一跳了。”说完,三姨太笑着,在自己旁边腾出了个座位让阮一禾坐。
阚灵儿先是一惊,然后转笑,露出好看的酒窝,“是一禾小姐,是不是我们声音太大,打扰了一禾小姐休息了……”阚灵儿一脸歉疚,看着倒叫人不好意思。
她爹是兵部尚书,她家世好,学识高,在一个商户家,她本不必如此谦卑,可她就是这么有教养,让人挑不出一丝缺点来。
阮允姝剜了阮一禾一眼,在阚灵儿面前,她也不想表现的自己太刻薄难交,只是挤着笑让阮一禾坐到了身边。
阮一禾好不客气地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