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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万,今年】
这是骆静语打在手机上的字。
占喜好半天都没敢把脑袋抬起来,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多可笑啊!她一个月入七千五的人,还敢替一个年入三十五万的人操心钱不够,哪儿来的脸啊?
骆静语只看到身边的女孩突然起了身,坐回桌对面,垂着脑袋一声不吭。他心里觉得好笑,只是她一直没把脸抬起来,骆静语渐渐就笑不出来了。
他朝占喜挥挥手,对方没反应,骆静语只能在手机上打字,把手机推过去给她看:【欢欢,你生气了?】
占喜哪会生气啊,就是觉得难堪。这事儿也不赖小鱼,她从没问过他的收入,一直自以为是地认为他是个低收入打工仔,她这么埋汰他,小鱼生她的气才对呢!他会不会觉得她看不起他呀?
她果然还是不够了解小鱼,以后要更多地和他聊聊天。
做了个深呼吸,占喜终于抬起头来和骆静语对视。年轻的男人神情一如既往得温和,眼睛里含着笑意,唇角微翘,哪里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占喜微怔。
不管是之前网聊时,还是见面后,骆静语这人总给她一个感觉——他对她特别包容。仿佛不管她做出多过分的事,他都不会和她生气。
这是一种奇妙的安全感,占喜这辈子还没从别人身上体会过。
老妈和哥哥也宠她,但前提是她得听话。如果她不听话,老妈就别提了,就连占杰也会骂她,比如她和罗欣然走得近,比如她执意要搬家。
老爸倒是无条件地宠她,但那种感觉又和骆静语不一样。老爸这辈子被老妈压得死死的,在家里没办法成为占喜的避风港,他要是够胆帮女儿说话,迟贵兰就会连他一起骂。
所以,从骆静语这个几乎算半个陌生人的身上,占喜感受到他对她的体贴、照顾和包容,心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
也不是没猜过……他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但占喜并不想知道答案。
她努了努嘴,说:“骆静语,你居然这么有钱!”
骆静语:“?”
他赶紧打字:【我不是有钱人,我是就不穷。】
占喜皱眉:“一年赚三十多万还不够有钱啊?”
骆静语无声地笑出来,打字:【我以前,不是这么多,以前穷人,这2年多一点。】
“好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占喜看着正把热菜端上桌的服务生,说,“不过,就算你比我有钱,这顿还是我请客。”
骆静语还在思索她说的第一句话,完全没弄懂意思,打字:【什么?右眼不是什么?】
占喜看着他的问题,心里居然酸酸的,想着小鱼读唇时到底要多用心?中文博大精深,她说出口的每个字每个词,读音对应的词语千变万化,嘴唇动得又快,小鱼要从他大脑的词汇库里找出相应的词来理解,像这种六字成语,对他来说真的太难。
【有眼不识泰山。】占喜给小鱼打完字,指指桌上热腾腾的咖喱蟹,说:“先吃饭吧,我饿死啦。”
热菜陆陆续续上齐,占喜和骆静语面对着面安静吃饭。
骆静语对泰国菜很感兴趣,尝过后觉得味道不错,见占喜拿咖喱蟹的汤汁拌饭,他想,欢欢喜欢吃咖喱呢,以后可以做给她吃,咖喱鸡和咖喱牛肉,他都会。
吃得差不多时,占喜去了趟洗手间。
等她回来,骆静语也去了。
他不是真的内急,直接去到收银台,拿出手机打字给收银员看:【21桌,买单。】
年轻的女收银员抬头对他微笑:“21桌,刚才有位美女已经买过单啦!”
骆静语:“……”
唉……他果然斗不过聪明的鸡蛋老师。
骆静语回到餐桌边,占喜还在专心地啃最后一只螃蟹脚,骆静语坐下,拿起手机思想斗争,要不要用微信把饭钱转给她?她是来陪他买衣服的,怎么能真的让她请客?她会收吗?会不会生气?
占喜不明所以,抬头看他:“你吃饱了吗?”
骆静语点头,占喜笑道:“再喝一碗汤吧,冬阴功汤我很喜欢的,你觉得好喝吗?”
这一次,都没等骆静语打字,占喜已经把手机给他看了:【冬阴功汤,好不好喝?】
骆静语又点头,占喜帮他盛出一碗汤,骆静语打字:【我可以学习做,你喜欢吃,我做你吃?】
“你这么厉害啊?”占喜笑眯眯的,“好呀,那我等着吃啦。”
看着她明媚的笑容,骆静语突然就决定不给她转钱了。他记起占喜教过他的相亲事项,因为不喜欢对方,才要给钱,如果喜欢,就不给钱,刚好有借口把对方约出来再请吃饭。
想到这儿,骆静语又打了一行字,略微不安地把手机推到占喜面前:【欢欢,谢谢你请吃饭我,谢谢你帮忙我买衣服,下一次,我请客你,好吗?】
占喜看完了,点点头:“好啊,下次你请客。”
她答应了!骆静语心里一松,差点要咧开嘴笑,赶紧欲盖弥彰般低头舀了一勺汤喝。
冬阴功汤的味道其实怪怪的,他说不上来好喝还是不好喝,但是欢欢喜欢!回家后他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
吃完饭,占喜陪骆静语去三楼男装柜台买衣服。知道了小鱼不是穷光蛋后,占喜也轻松不少,挑衣服的劲头都大了许多。
她没给占杰买过衣服,倒是给老爸买过,这还是头一回和一个年轻男人一起逛商场,给他出谋划策。
占喜发现,骆静语的审美眼光其实不错,看中的衣服都挺衬他的,大概和他从事的是艺术工作有关。
这些年,骆静语没逛过商场,买衣服都靠网购解决,他不喜欢商场导购跟在身边不停地介绍,不想让人发现他听不见。
不过这一次,身边有占喜陪着,导购们很识趣,介绍时都冲着女伴,占喜也会认认真真地和她们讨论男士穿搭问题。
挑衣服的时候,他们没有用手机沟通,只用眼神交流,谁看上哪一件,就拎出来给对方看,对方觉得OK,骆静语就去试穿。
如此默契,令骆静语感到安心。
最终,他选了一件浅蓝色衬衣、一件深蓝色V领毛线背心、一条黑色西裤和一双黑色切尔西靴。
选完内搭,最后选外套,骆静语试穿一件黑色粗呢短款风衣,他人高腿长,站在镜子前真是器宇轩昂,占喜看得眼睛发光,导购对她说:“哇,你男朋友穿这件好帅呢!”
“他……”占喜本想说“他不是我男朋友”,又一想,何必解释?反正小鱼也听不见,她乐呵呵地说:“他人帅,穿什么都好看。”
骆静语刚巧转头看过来,发现占喜和导购都笑得一脸荡漾。
他很疑惑:“?”
占喜脸红了,像是作弊被抓包,赶紧说:“这件好看!买它!”
从头到脚的一身,骆静语一共花了五千多块钱,基本符合他的预算。
离开商场时已经挺晚,占喜和骆静语提着大袋小袋,走去路边打车。
商场门口的广场上竖着一棵巨大的圣诞树,绕满彩灯,此时光影璀璨,在寒冷的冬夜显得浪漫又温暖。
占喜缩缩脖子,一边小幅度地跺着脚,一边抬头朝圣诞树看。
骆静语随着她的视线也望向圣诞树。
但他只看了一会儿,目光就又转到占喜脸上,她的嘴里呵着白气,眼睛里映出彩灯的光亮,闪闪烁烁的,就像书上写的那样——眼睛里有星星。
“啊!”占喜突然叫了一声,害羞地转头对骆静语说,“小鱼你看,那边有人在接吻。”
骆静语看懂了“接吻”两个字,也好奇地看过去,圣诞树下真的有一对恋人在接吻。
他顿时红了脸,和占喜一起把头转回来,两个人背对着圣诞树并肩而立,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
幸好,车来了。
回到青雀佳苑,占喜和骆静语乘电梯上楼,到八楼后,占喜把手里的袋子还给骆静语,对他说:“小鱼,明天加油!”
骆静语手里拿满袋子,也没法回应,只能对她微笑。
占喜走出电梯,朝他挥挥手:“拜拜!晚上早点睡,圣诞快乐!”
骆静语回到家,把所有袋子都放到工作台上,想到第二天就要穿,便把衣服裤子一件件拿出来挂到衣柜里。
在衬衣的袋子里,他意外地发现了一块灰色围巾,还带着商标。
骆静语:“?”
围巾很软,是男士款,和衬衣是一个品牌,骆静语不记得自己有买围巾,心想难道是赠品?
这时,他的手机来了新消息。
【鸡蛋布丁】:发现圣诞礼物了吗?不用谢!明天围着吧,不然脖子会冷哦。[呲牙]
骆静语:“……”
这一晚上,欢欢到底干了些什么啊?请他吃饭,送他围巾,陪他逛商场!可他呢?他干了些什么?就付了一个回家的车费,连饮料都没请欢欢喝一杯!更别提给她准备圣诞礼物了。
他怎么会这么笨啊!还好意思炫耀自己赚了多少钱!欢欢一定觉得他是个精巴鬼,吹牛大王。
不行不行,明天是圣诞节,他还有救,明天,他一定要给欢欢准备一份圣诞礼物!
——
周三中午,骆静语换上一身新衣服,围上新围巾,准备出门赴约。
占喜的微信来了。
【鸡蛋布丁】:乖小鱼,给鸡蛋老师看看你帅气的样子![呲牙]
骆静语抿着唇笑起来,对着镜子调整角度拍照,选了一张最满意的全身照发给她,腿拍得特别长,不过手机刚巧挡住了脸。
【鸡蛋布丁】:怎么不露脸啊!差评![抓狂]
【好大一头鱼】:你可以看我,现场人,照片算了。
【鸡蛋布丁】:好吧,你好好表现,祝你谈判成功!一切顺利!
【好大一头鱼】:[奋斗]
骆静语打车来到市中心那家茶楼,离见面还有半小时,他没进去,微信联系纪鸿哲。
【好大一头鱼】:小哲,我到了,你在那里了?
【纪鸿哲】:我在边上肯德基,你等着,我现在过来。
五分钟后,一个年轻男人晃晃荡荡地出现在骆静语的视野里。
他个子很高,和骆静语不相上下,身材要更健硕一些,肤色健康,五官凌厉,眼神却透着慵懒,是一个标标准准坏小子的长相,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骆静语看着纪鸿哲越走越近,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三年没见过他了。
纪鸿哲算是骆静语的发小,两人同龄,从小在福利工厂的宿舍一起长大。纪鸿哲的父母和骆静语父母一样,都是聋人,不同的是,他们是后天致聋,所以纪鸿哲是个很健康的小孩。
小时候,纪鸿哲是宿舍区里的孩子王,活泼好动,完全就是一只屁股抹了油的熊孩子。
两家父母关系好,纪妈妈叮嘱儿子要好好照顾小鱼,完全没想到,纪鸿哲就是带头欺负骆静语的那一个。
骆静语也不和他计较,他喜静,纪鸿哲好动,两个人其实完全不合拍,只有两对父母理所当然地认为两个小男孩应该是好朋友。
后来,骆静语去盲聋学校上学,纪鸿哲上了普通小学。
再后来,福利工厂改制了,工人们全部下岗自谋生路。骆静语的父母去城北开起小超市,纪鸿哲的父母双双成了家政保洁人员。搬离福利工厂宿舍区后,两家人住得一南一北,相隔甚远。
再再后来,骆静语高中毕业出门闯荡,独自生活,纪鸿哲考上大学,毕业后也不知在干什么。
他的消息,都是纪妈妈到小超市找阎雅娟玩时透露的。骆静语和纪鸿哲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过年时,纪家一家三口去骆静语父母家做客。
当时,所有人都用手语聊着天,只有纪鸿哲一个人待在角落里,顾自玩手机。
阎雅娟喊骆静语去陪陪小哲,骆静语便坐到纪鸿哲身边,拍拍他的手臂,打手语问他:【你在玩什么?】
纪鸿哲抬头看了他一眼,眯了眯眼睛,用手语说:【和女朋友聊天。】
骆静语不知道怎么回,纪鸿哲站起身,也拍拍他的肩:【别管我,忙你的吧,我出去抽根烟。】
结果,这烟一抽,他直接溜走了,把他父母气得够呛。从那以后,骆静语就没见过纪鸿哲,也没在微信上联系过他。
他们两个实在不能算朋友,只是现在这个情况,骆静语能找到的人里,纪鸿哲是最合适的一个。
纪鸿哲走到骆静语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番,眯着眼睛笑:“好久不见啊,现在这么帅?”
骆静语打手语:【我什么时候不帅了?】
“哈哈哈哈……”纪鸿哲大笑,“听我妈说你混得不错,房子都买了。”
骆静语笑笑。
纪鸿哲问:“处对象了吗?”
骆静语摇摇头。
“买了房子,可以找了。”纪鸿哲把烟掐灭在路边垃圾桶上,“李依曼现在还惦记你呢。”
骆静语失笑,打手语:【她才十六岁。】
纪鸿哲也笑:“你连微信都不给她加,小姑娘恨死你了。”
正聊着,骆静语手机振动起来,他拿出来看,是占喜的消息。
【鸡蛋布丁】:小鱼,池江先生和董先生已经到了,在二楼千山万水包厢等你。
【好大一头鱼】:好的,我上去,我到了。
【鸡蛋布丁】: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骆静语和纪鸿哲一同走进茶楼,纪鸿哲已经在视频里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他自认不是个靠谱的人,但小鱼在这种时候能想到他,他觉得还挺有面子,也不会给他捣乱。
千山万水包厢外,纪鸿哲敲了敲门,推门而入,骆静语这时候才感到紧张,跟在他身后进入包厢。
池江俊介和董承已经落座,见到他们后都站起身来。
包厢里空间宽敞,中式装修,格调雅致,空气里还飘浮着淡淡檀香。
董承和纪鸿哲为双方做介绍,骆静语看向池江先生,那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果然很讲究仪表。董承也是一身正装,倒是纪鸿哲穿得很休闲,不过骆静语对他的着装没有要求,人家本来就是来帮忙的。
池江俊介和董承也打量着骆静语,这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穿着斯文,一双眼睛温和清澈,身上有一种简单干净的气质,似乎还有点害羞。
外表这么出众的一个人,竟是双耳失聪,也是很可惜。
点好茶水、点心,董承先寒暄几句,问了问骆静语在烫花领域的履历。
骆静语没有隐瞒,更没有往自己脸上贴金,如实告知自己的学艺和从业经历。
他打手语,纪鸿哲翻译成中文,当董承听说骆静语师从徐卿言时,神情变得微妙,翻译给池江先生后,后者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寒暄完,董承便说起此次见面的目的:“骆老师,池江先生很欣赏您做的那件烫花作品,他对这门艺术小有涉猎,这次约您见面,其实是为了他的妻子。”
骆静语看完他的唇语,再看向身边的纪鸿哲,纪鸿哲打了一遍手语,骆静语把对方的意思完全理解透,打手语道:【具体是什么事项呢?】
纪鸿哲对董承说:“小……骆老师问,具体是关于什么?”
董承用日语告诉给池江先生,池江先生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董承开口:“明年元宵后,池江先生的妻子会过五十岁生日。池江夫人最近几年身体不太好,池江先生不放心她留在日本,便让她一同生活在钱塘。他的妻子……”
纪鸿哲喊“停”:“董先生,对不起啊,我不是专业翻译,咱们一句一句来,你说太多我记不住。”
董承笑起来:“好的好的,按你的节奏来。”
于是,四个人就用这样的方式沟通起来,日语→中文→手语,手语→中文→日语,来来往往的,场面竟很和谐。
纪鸿哲感觉自己从没如此绞尽脑汁地打手语,骆静语在他的翻译下,倒是把事情都理顺了。
池江先生想要在妻子五十岁时为她举办一场生日宴,宴会上要给她一个惊喜,惊喜就是——用烫花做一棵樱花树。
不是没想过定制仿真树,但仿真树太假了,看着就很廉价。烫花就不一样了,精美又逼真,最关键是,这棵树在生日宴上用完后,池江先生还想将它安置到自己家里,让家里有一棵永远不会凋零的樱花树。
骆静语心下了然,果然,那位要做樱花树的客户就是池江先生,是占喜帮他联系到的。
他确定自己可以做出这棵树,池江先生很满意,又提出要求,他为妻子定做了一套和服,还想搭配同色系的樱花发梳,发梳需要骆静语设计,用烫花做,但不是骆静语做,而是池江先生亲手来做。
发梳上还会搭配钻石,设计费、材料费、教学费都会另算,问骆静语能不能胜任。
设计饰品是骆静语的强项,他唯一的困难就是耳不能听,嘴不能说,但池江先生是个日本人啊!就算骆静语是个健听人,他俩照样不能沟通,所以这反而不成问题。
他表示接受,可以安排在他的工作室进行教学,时间上需要一整天。
董承说稍后会把和服的设计图给到骆静语,聊到这里,生意基本谈成,骆静语却还不知道那棵樱花树的成交价,十八万吗?方旭没和他说过。
这时,池江先生又对董承说了一番话,董承想了想,一句一句说给对面两个年轻男人听,由纪鸿哲翻译成手语。
“骆老师,不瞒您说,这棵樱花树,我们不止找了您,还联系过国内另外几位做烫花的老师。”
“有几位婉拒了我们,说自己非全职,这个订单做不来。有几位呢,在比较远的城市,我们考虑以后也放弃了,最想找的就是钱塘本地的老师。”
“也是机缘巧合,孙总把您的作品送给池江先生,池江先生拿回家后,池江夫人非常喜欢,说这位老师技术已经很专业,绝对不是初学者,应该从业至少五年以上。”
“我们联系到您的店铺,方先生——应该是您的同事吧,给我们报价二十二万,并且不接受还价。说实话,这是所有烫花老师的报价中,最高的一个价格。”
“我们还联系过上海的徐卿言老师,徐老师报价二十万,不过她明确地说,整棵树会由她的学生来主做,因为染井吉野樱并不是很难的花型,她的学生都能胜任,她会全程指导。”
“池江先生在您和她之间权衡过,嗯……您应该明白,对池江先生来说,这不是价格的问题,最在意的就是作品的质量,因为这棵树对他和他的妻子,意义非凡。”
“所以我们最后还是选择了您,这次与您见面前,我和徐老师联系了一下,她很开明,并不介意,知道我们找的是骆老师您后,告诉我们说,您是她的学生,她一直都很欣赏您,说按照您的水平,绝对可以把作品做得很好。”
“只是……池江先生到底是位商人,他知道以后就很纳闷,问为什么徐老师报价二十万,她的学生竟然能报价二十二万?我们当然不是质疑您的能力,就是觉得……这么说吧,中国有句俗话,一分价钱一分货。”
“骆老师,池江先生很期待,您报出这个价格,是不是比起徐老师,您有哪方面的过人之处?”
在翻译的过程中,看过董承的唇语,再看一遍纪鸿哲的手语,骆静语已是如坐针毡。
他脸皮薄,此生从未如此尴尬,脸颊上的血色控制不住地漫溢出来,恨不得立刻离开包厢,当场消失。
之前明明聊得如此融洽,他已不再因为耳聋而感到难堪,甚至有了小小的自信,这时候却羞耻得根本不敢正视池江先生的眼睛。
纪鸿哲翻译着手语,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在最后加了一句:【小鱼,你是不是被人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