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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鬼臼的魂魄受伤,休息了好一段时间才恢复了元气。.
但魂魄之伤伤及内里,陆鬼臼的气色和之前相比还是差了一些。不过他倒是恢复了张京墨离开之前对张京墨的那张粘劲儿,恨不得每一刻都和张京墨在一起。
张京墨之前还觉的陆鬼臼有些粘人,但在经历了陆鬼臼丢失一魂一魄的情况后,他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陆鬼臼比那个无心无情的陆鬼臼要好上许多。
世上哪能事事都满意了,对于这点不满意,张京墨也只忍了。
且道张京墨在治好了陆鬼臼后,便提了壶酒去找了还在闭关的于焚,那于焚闭关已有百年多久。想来也快出来了。
在于焚闭关的石门之外,张京墨席地而坐,慢慢悠悠的饮着一壶温酒。灵酒的香气顺着石门透进了于焚闭关的石室。
张京墨喝到一半的时候,隐隐听到石室之中传来一声怒骂,那声音的主人显然就是闭关的于焚,看来他也是闻到了酒香,知道这事情肯定只有张京墨才做得出来。
张京墨听到于焚破口大骂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他道:“于长老,我从外带了些灵酒来,你若是再不突破,从这石头门里出来,我就一个人喝光了。”
于焚自是听到了张京墨的声音,他又是扬声骂了张京墨好几句。
张京墨被骂了,却笑的越来越开心,竟是把眼泪都笑出来了,他低低叹了句:“到底是……还在。”
他说完这句话,便将剩下的一壶酒一饮而尽,起身离开了。
张京墨来过十日之后,于焚突破出关,修为到达金丹后期。
于焚的天赋其实比张京墨好,只是他的心并不全扑在修炼上,才会在瓶颈停留了那么久。
现如今有了张京墨的火融丹助他一臂之力,于焚突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于焚突破出关时,张京墨正在和陆鬼臼下棋。和百年前相比陆鬼臼跳脱的性子收敛了许多,不像以前那般喜欢说话了,只不过每次看向张京墨的眼神里,依旧是满满的柔情。
张京墨习惯了陆鬼臼这模样,也没觉的哪里不对。
张京墨正往棋盘上落子,却听到于焚洞府之处响起一震巨响,随即一道金光从中射出,照亮了傍晚大半个夜空。
张京墨放下了棋子,抬头看了一眼,道:“来了。”
他话语落下,于焚的身形瞬间出现在了张京墨和陆鬼臼二人面前,于焚张口道:“张京墨你这个混账东西,就知道勾引我。”
张京墨勾唇一笑,他道:“胡说八道。”
陆鬼臼眸光听着二人说话,却是眸光微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焚道:“走,喝酒去。”
张京墨看了陆鬼臼一眼,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陆鬼臼也笑了,他看出张京墨的心情的确是很好,不然也不会露出如此模样。
张京墨和于焚二人去取了酒,便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喝起酒来,于焚一来便敬了张京墨三杯,道:“若是没有你的火融丹,我也不会有今天。”
张京墨看着于焚,心中复杂万分——这是他第一次成功改变了于焚的命运。
于焚并不知张京墨此时心中所想,还以为张京墨沉默不语到底是因为何事,但他能够从张京墨的眉宇之间,读出轻松的味道。
于焚和张京墨一边饮酒,一边谈论着这百年来发生的事。
张京墨轻描淡写的说了他在百年前便斩了天菀,然后出外游历了一段时间,机缘巧合之下,突破了金丹中期的修为。
他虽然神态轻松,但于焚还是能从这些描述中听出这次张京墨肯定是经历了极为凶险之事,他不由的叹了句:“我不如你。”
张京墨闻言却是笑了,他说:“你才发现?”
于焚立马对张京墨怒目而视,他瞪完后,才又问道:“你那个徒弟如何了?”
当初陆鬼臼入张京墨门下,他便不太赞同,但后来见到陆鬼臼十分争气,这才稍放下了心。
张京墨无奈道:“能怎么样,还不是净是给我找麻烦。”
于焚道:“找麻烦?”
张京墨简洁的将陆鬼臼入禁地,丢了一魂一魄的事情同于焚说了。
于焚听后和百凌霄的反应差不多,脸上不停的皱眉,他道:“清远,你是不是……”
还未等于焚说出后面的话,张京墨便打断了他,他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心中自我计较。”
于焚知晓张京墨向来都是个有主意的,于是只能将话咽进了口中。
二人边饮边聊,不知不觉中,天已破晓,张京墨的皮肤上镀上了一层阳光的金色,显得他整个人都充满了生气。
于焚看着张京墨,忽的开口问了句:“接下来怎么打算?”
张京墨的手轻轻敲击着石桌,沉默片刻后道:“鬼臼的魂魄受了伤,我准备同他一起去找一味药。”
于焚闻言皱眉,他虽然不知道张京墨要去寻什么药物,但但凡和灵魂挂钩的药都非一般手段所得。
张京墨见于焚面露忧色,却是展颜一笑,他道:“无须担心,我张京墨,命大的很。”
于焚听了张京墨的话,摇了摇头:“你可知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张京墨道:“什么?”
于焚淡淡道:“你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无论身体也好,命也好,总是仿佛受苦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张京墨闻言,却是笑了笑,并不将于焚的话放在心上。
于焚见张京墨的模样,便猜到了张京墨心中所想,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又叹了口气。
二人饮了一夜的酒,直到第二天午时才散了。
张京墨回到住所,看见陆鬼臼站在屋外,陆鬼臼见到张京墨便上前走了过来。
张京墨上下打量了一下陆鬼臼,道了声:“你在这里站了一夜?”
陆鬼臼低低的嗯了一声。
张京墨叹道:“走吧,回去了。”
陆鬼臼这才笑了,跟在张京墨的身后进了屋子。
张京墨回门派这件事,在凌虚派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之前张京墨因为陆鬼臼之事一直闭门谢客,现在陆鬼臼身体好了起来,张京墨就打开了府内大门。
凌虚派内和张京墨稍有些关系的人,都纷纷上门拜访。
张京墨有的见了,有的没见,完全是按着心情来。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和他因为星辰之剑生出间隙的宫家,居然也派人来了。
张京墨见那人带的礼物便看出了那人的确是有诚意同他交好,他略微有些好奇道:“你们怎么改变主意了?”
那人笑了笑,道了声:“世道变了。”
只是一言,张京墨便猜到了他们宫家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眯起眼,淡淡了道了声:“也好。”
那人又道:“希望张长老能收下这礼物,算了了却了之前的恩怨。”
张京墨道:“留下吧。”
这话一出,那人便明白了张京墨的态度,他展颜一笑,又同张京墨寒暄了几句,这才从屋里走了出去。
那人退出去后,张京墨把陆鬼臼叫进了屋子,然后将宫家人送的礼物放到了陆鬼臼的面前。
陆鬼臼有些不明就里,面露疑惑之色。
张京墨道:“你和宫家人,关系倒是不错。”
陆鬼臼还以为张京墨是误会了什么,急忙想要解释,却见张京墨摆了摆手,阻止了他说话,张京墨道:“这是好事,无须紧张。”
当年宫家的一对双子,都是陆鬼臼手下的得力干将,这一世虽然有了变化,但没想到最后还是殊途同归。
陆鬼臼这才松了口气,他害怕张京墨误会他和宫家的关系。
张京墨思索了一会儿,忽的问了句:“苏玉如何了?”
陆鬼臼倒也没想到张京墨会突然问苏玉的近况,但他知道张京墨向来都不喜欢苏玉,所以道了声:“徒弟已经很久没有同她联系了,并不知道她的近况。”
张京墨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是么?”
陆鬼臼有些心虚的嗯了声。
张京墨听到这一声嗯,忽的起身走到了陆鬼臼的面前,然后伸出手捏住了陆鬼臼的脸颊。
陆鬼臼被捏的愣住了,一时间居然没有挣脱开。
张京墨道:“你之前丢失了魂魄,做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但之后别再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糊涂事。”
陆鬼臼被张京墨揪着脸,神色愣愣,他含糊道:“狮虎,我知道呢。”
张京墨这才放开了陆鬼臼的脸颊,他转身,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失望——果然手感没有小时候那么好了。
陆鬼臼并不知张京墨此时心中所想,只是在听完张京墨的嘱咐后,松了口气。
张京墨走后,陆鬼臼和苏玉的确是还有交流,但这交流,却不像张京墨想的那样……
不过其实张京墨倒也不关心苏玉到底和陆鬼臼是怎么回事,他只要陆鬼臼不要再同苏玉扯上关系。陆鬼臼日后要寻什么样的女修,是他自己的选择,张京墨无缘置喙此事。
这段时间张京墨忙着陆鬼臼的事情,待他闲下来后,才猛地想起自己府上还有个客人。
吴诅爻这段时间过的十分的自在,在知道陆鬼臼的事情上,他帮不上什么忙后,便同他的小厮过上了日日修炼的生活。
直到张京墨此时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冷落了这个客人。
吴诅爻性子直爽,对张京墨的冷落一事并不放在心上,反而十分感谢张京墨能让他在此洞天福地修行。
张京墨道:“看找个时间,我将我门派里的好友于焚介绍给你,他也是个酒鬼,你若是无事,便可找他去饮酒。”
吴诅爻说了声好,又听到他家小厮又开始叫他的名字了。
吴诅爻苦笑道:“我先去了,我家小厮天天说我修行速度太慢,你都金丹后期了我才金丹前期,有了如此好的条件自是不想让我浪费……说是要督促我好好修习。”
张京墨笑道:“去吧去吧,别说你,我都怕了他了。”
吴诅爻和张京墨告了辞,又乖乖修炼去了。
张京墨性子冷淡,一生中的挚友实在是屈指可数,而吴诅爻,却能算得上一个。
待吴诅爻走后,张京墨又想起他有一事未同吴诅爻说,此事事关敖冕,到底说还是不说,张京墨有些犹豫。
去给陆鬼臼寻药的地方,也能得到让敖冕寄托身形的聚神木,若是告诉了吴诅爻,他肯定也要一起前往。
张京墨也不是不相信吴诅爻,但他并不想以此来考验他们两人的友情。
思索之后,张京墨便决定此行只带上陆鬼臼一人。
其实带陆鬼臼,张京墨也是无奈之举,其一是给陆鬼臼恢复魂魄的药材十分特殊,离开生长之处半刻后便会药性全失,二是张京墨实在是不敢再把陆鬼臼一个人放在门派里,怕他再搞出点幺蛾子。
陆鬼臼还不知道张京墨的计划,他只是每天都粘着张京墨,深怕张京墨哪天又独自一人跑了。
张京墨将吴诅爻介绍给于焚之后,两人倒是一见如故,约着喝了好几场的酒。于焚修为突破,心中郁结也解,整个人都在透出一种全新的风姿。
张京墨花了些时间炼出了不少极品筑基丹。
当他拿着丹药还给掌门的时候,掌门接过去时手都是抖的。
张京墨疑惑道:“你手抖什么?”
掌门怒道:“我这是感动!本以为你不会再还我了……”
张京墨:“……”
掌门道:“别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你最近是不是又在准备出行了?”
张京墨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掌门道:“你卖了不少高级丹药,来换取极品灵石对吧?”
张京墨倒:“嗯……”
掌门幽幽的说了句:“所以这还不够明显么?”
……倒也是这个理,但看掌门幽怨的表情,想来他也是将张京墨的行为归纳为逃债了,能出售高级丹药?却不能还他那二十多枚筑基丹?
张京墨被掌门的表情弄的哭笑不得,他道:“我张京墨是那种赖账的人么?”
掌门:“你是。”
张京墨:“……”
掌门道:“已经赖了两百年了。”
张京墨:“……时光荏苒,还真是快啊。”
掌门瞪了他一眼:“滚滚滚。”
张京墨露出无奈之色,但他也看出掌门是在同他开玩笑,于是故意叹了口气:“那便先走了。”
他几步走到门口却听到掌门忽的在他身后道了句:“天麓要出关了。”
张京墨的脚步一顿。
掌门淡淡道:“我得到消息,就在这十年内,他应该便要出关了。”
提起天麓,张京墨便想到了天菀和顾念沧,他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是么。”
掌门道:“我不知道你这次出去是为何,但我希望你晚些回来。”
天麓出关后,知道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张京墨杀了他的妹妹天菀,此时任谁都能想象的到,他到底会有多愤怒。
掌门并不害怕天麓,也知道张京墨在门派内躲着应该是安全的,但到底凌虚派到底不是一堵不透风的强,其中派系林立,难免会有人生出点其他的心思。
而这异心,则很有可能直接要了张京墨的命。
张京墨知道掌门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沉默了许久后,才冷冷的嗯了一声。他现在还杀不死天麓,他还需要时间……更多的……时间。
掌门把张京墨的沉默当做了不愉,他道:“现在门派里出了问题,只能暂时委屈你了。”禁地被开一事,让掌门头疼了很久了。
不过禁地这事,在张京墨的角度看来说不定是好事,因为当初开那禁地时,禁地之内已经出现了妖兽之王,凌虚派险些因此灭派。而现在却已有小股妖兽流出,而且让外面的人更能了解里面的情况。
陆鬼臼造成的这个变化,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是好是坏。
天麓的问题亟待解决,但以目前的张京墨来说,他并没有太好的办法——他还太弱了。
张京墨从掌门处回去之后,便加快的准备的速度。
陆鬼臼自然也是看出了张京墨的去意,他起初因为这事变得格外的焦虑,但在张京墨承诺会带他一起去后,便放下了心,他知道……他师父不会骗他……
张京墨走之前,又去找了于焚一趟,他本是想安安心心的走,但是在进了于焚的府邸,看到他怀里抱的那只白色狐狸后,整个人的表情都扭曲了。
于焚抱着狐狸还想同张京墨献宝,却看到张京墨的表情狰狞极了,他一愣,道:“清远,你这是……”
张京墨几步上前,一把将于焚怀里的狐狸抓进了手里。
于焚被张京墨这一番动作弄的彻底呆住了,他道:“清远,你这是干什么?你也想要这狐儿?”
张京墨看着自己手里嗷嗷直叫的狐狸,口中冷冷道:“我要他死!”
于焚被张京墨的模样吓了一大跳,他从未见过张京墨出现过如此狠厉的表情:“这、这是为什么?”
那狐狸在张京墨的手里不住的叫唤,神态语气无不在透出一种凄凉之感,于焚见了有些心疼,他道:“清远,你别激动!”
张京墨怒道:“我别激动?是——是——我不该激动。”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了内心奔腾的情绪,他道,“于焚,若是你还当我是朋友,今日便把这狐狸送给我。”
于焚愣道:“你原来是想要我这狐狸?”
张京墨忍住怒气道:“你就当我这么想的吧。”
于焚嗫嚅两句,眼中流露出不舍,他是在山上找到这狐狸的,也不知为何,见到这狐狸的第一眼便对它生出了浓浓的亲切之意,就好像……他已经见过这狐狸很多次了。
当时这狐狸受了伤,后来于焚把把它抱回了洞府细心调养,眼见着它恢复了伤口,毛色也越来越漂亮,心中也越发的愉悦。
但让于焚没想到的是,张京墨见到这狐狸竟是这样一副反应,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张京墨见于焚面露犹豫,心中的火气更甚,他低低道:“于焚,说话。”
跟着理智,于焚知道自己不应该因为一只狐狸和张京墨产生间隙,但他一想到狐狸会被张京墨抱走,心中便觉的十分不舒服,他面露不舍之色,嘴唇抖动了两下,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好字。
张京墨见状,终是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不再说什么,将那狐狸丢回了于焚怀里,转身便走。
于焚看到张京墨是真的生气了,这才慌了,他几步追上了张京墨,按住了张京墨的肩膀:“清远,等等!”
张京墨顿住,语气冷漠:“作甚。”
于焚叹道:“这狐狸……我便,送你了吧。”
张京墨并未转身:“你不是舍不得么?舍不得就算了。”他的语气里,含了一股浓浓的疲惫。
于焚苦笑道:“我还会舍不得一只刚捉到的狐狸?我只是……只是……”
张京墨倒:“只是什么。”
于焚道:“只是觉的这狐狸,似乎十分眼熟,就好像我……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
这边是机缘吧,张京墨不由的露出苦笑,无论怎样,于焚都会走上这样一条路,或早或晚,他都会遇到这只改变他一生的妖狐。
张京墨对于焚伸出手:“拿来吧。”
于焚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恋恋不舍的将白狐放到了张京墨的怀里,他小心翼翼道:“清远,你可要替我,好好养着。”
张京墨冷笑道:“好好养?自然是要好好养——等你什么时候结婴了,我就什么时候还给你。”
于焚:“……”他怎么觉的张京墨的意思是,他这辈子都别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