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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熄灭，黎珩也进入深眠。
女孩墨色的长发披散开，缓缓走近床上熟睡的女子身旁。
黎语蹲下身，半跪在床前，她半撑着脸，面露温柔，凑近枕边，轻声对她说：“别太累了，姐姐。”
窗外的月光洒下，为房内蒙上了一层纱。
穿过房门，黎语便看见了穿着月白色长袖睡衣的木槿站在门边，“你应该清楚，离开我身边只会让你自己消散得更快。”
黎语笑了笑，耸耸肩，“有些话得两个人独处才能说出口。”
木槿也回以一笑，但却有点生气了，“你现在可不能随便消失。”
黎语摆了摆手，朝着木槿走了过去，“知道了。”变小了缩回木槿的衣包里。
小小的人儿睡在包中，小声地嘟囔一句：“我就是有点想她了。”
她的这个表姐，总是拼命地想要为别人带去幸福，什么时候她才能停下来看看自己呢？
木槿沉默了，不再说话，转身回了房。
房内的黎珩梦见自己又被黎语骂了，骂她是个傻子，从不为自己做考虑，只是这一次妹妹却温柔地笑了，对着她说：“如果这是你想做的，那便坚持着，但是别太累了。”
“姐姐。”
黎珩从床上惊坐起身，眼角有泪划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绪。
大概是想她了吧。
黎珩浅浅地笑了。
天光放亮，木槿出了门。
阿东醒来的时候身旁早已空无一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阿东突然清醒。
完了！
姐姐是不是带着黎语姐姐走了？
拖鞋都来不及穿便跳下床冲出了门，拉开房门刚要冲出去便愣在了原地——楚凌妈妈正清理着院坝里的落叶，木槿围上围裙从饭厅里走了出来，对楚凌说了一些话，两人相视，一同笑了起来。
“阿东起这么早啊？”楚凌见阿东站在了门口便让他叫其他小朋友起床了。
阿东连声应下，心中突然松了一口气，急急忙忙跑回去换好衣服，将男孩们一个个地摇醒，出门洗漱顺便拍了拍女生们的房门。
早餐还未结束，门口便来了人——是照相馆的叔叔。
阿东嘴里叼着包子不明所以地看三人和叔叔不知在商量着什么，最后以叔叔竖起三根手指比了个“OK”结束谈话。
“你想干什么？”黎语仰头看着木槿。
“想送你一个礼物。”木槿毫不避讳地说：“一个人只要有了留念的事物，便不会轻易放弃生命了吧。”
“我是死人。”黎语纠正她。
“只是以另一种方式继续活着。”木槿纠正她，“你现在不还是能感知到这个世界的一切吗？”
黎语沉默着，不再反驳她。
“大家来和木槿姐姐照个合照吧。”黎珩叫着孩子们，让他们聚集了过来。
阿东则冲在最前头，早早地抢到了木槿身旁的位置。
“笑一个。”木槿小声说：“为了帮你拍这张合照，我又找华康借了不少钱。”
这意思就是，得拍得好看点，不然就亏了。
黎语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木槿的身旁坐着的便是黎珩。
“咔擦。”
快门按下，师傅说下午就可以拿照片了。
木槿向他摆了摆手，顺便付了钱。
“谢谢。”黎语说。
木槿闻言也没客气，只是说道：“这话等你成功过了冥河再说吧。”
黎语不明白，仰头看着她，“什么意思？”
“冥河可以洗刷记忆，还可以剥落魂体，但也有个例。”木槿说：“有的人成功过了冥河，留下了记忆，没有选择转生，而是留在了神界。”
“若你能活下去，再谢我也不迟。”
黎语闻言瘪了瘪嘴，“我还以为我没受穷奇的蛊惑就是特例，不用过冥河了。”
“是特例。”木槿顿了顿，“但是过去还是需要靠你自己。”
衣角突然被拽了拽，木槿偏头，是阿东。
“姐姐。”小男孩红了眼睛，“我......你......”阿东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木槿柔声问道。
“你今天就要走了吗？”一言让木槿顿住，点了点头。
只见男孩垂下头，小声地问道：“那能不能带上我？”
木槿微愣，叹了口气，轻轻抚上他的头，“阿东，对不起。”
阿东身体突然僵住，却还是猛地摇了摇头：“姐姐不要说对不起。”
“我只是想和你待得久一点。”
“那你今天能不能再陪陪我？”
木槿沉默了几秒，回答道：“好。”
有这些就足够了。
阿东提醒着自己不要贪心，却又听见她说：“我会回来找你的。”
“你不要害怕去向任何地方。”
“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阿东愣愣地点了点头，向她伸出了小拇指，“那姐姐一定要来。”
“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一言为定。”拇指对按，便是做好的承诺。
拿到了照相馆师傅送来的照片，木槿递给了黎珩一个锦囊，挥了挥手转身进了身后的波纹空间。
阿东躲在角落，蹲靠着墙抹了抹眼泪，听见妈妈在叫他，他擦干了眼尾的泪从角落里站起小跑了出去，牵着妈妈的手往菜市场走去。
阿明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阿东听妈妈说，今天有钱了，房子也不会被拆了，得吃顿好的，庆祝庆祝。
余晖染红了天边，夕阳将他们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