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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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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平安仰天长叹:“来点收藏和推荐吧,我没法演下去了哇!身份都快暴露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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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众人而去,曹平安这才领着丁氏母子回了屋子里,见这老妇人满脸愁容,心里好奇曹操家事,便问了一句:“六婶,你与四叔到底有啥矛盾啊?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如此不快?”

    这老妇人一听又来了火,吼了两嗓子,咳了起来,丁夫人见状赶紧上前捶背揉胸。

    “哎。”她叹了口气,道:“你也大了,有些事也不是不能说与你听。”

    曹平安迎上前去,侧着身子,说道:“嗯,侄儿听着呢。”

    “十几年前,这曹元景,无功无候,只是做了个小小两千石的郡守,为何老是能大车小车地往家中运送金银珠宝,玉石绸缎?这些都是他从吴郡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是受人唾骂的脏钱!”

    六婶喘了口气又说:“这钱财当取之有道,不可曲向而求,你这四叔便是曲向而求……”她望了一眼曹平安,“阿瞒呐,你往后且莫要去学你四叔这等卑劣手段,这会造人唾弃的!”

    曹平安点了点头,说道:“侄儿明白,侄儿一定不去搜刮这民脂民膏。”

    “那就好,那就好。”

    丁夫人端来一盏热茶,六婶接过饮了一口,继续发着牢骚:“你祖父自宦官而封侯,世人本就对咱们曹家本就颇有议论,咱们呐就更加不能贪污受贿,掠夺民财,虽然你爹也收受钱财,但终归与你这四叔不同,而且你爹不忘家中亲戚乡里百姓,总会拨出钱财予以帮助。那曹元景家产尚不足你爹三分之一,以为败的是他自个儿的名声,可是别人只认他姓曹,到最后,咱们曹家的名声还不是给他败了去哇……”

    “六婶说得在理,后来呢?”

    “后来?后来你四叔的女儿嫁给了宋酆之侄宋奇。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随着宋氏被册封为皇后,宋奇一夜之间加官进禄受封濦强侯。女婿得势,老丈人自然也跟着沾光,你四叔再不用当他那个郡守了,立刻被升入朝廷做了侍中、又兼任尚书……”

    说着说着,六婶来了性子:“谁知后来这个宋皇后给灵帝废了,又重新立了个何姓杀猪匠的妹妹为后,这宋家一夜之间便没了靠山,好在这曹元景听了你父亲的建议,赶紧辞了官,这才留得他一条小命。”

    曹平安问了一声:“只是这样,六婶也犯不着与四叔生气呀!”

    六婶又饮了一口热茶,徐徐说道:“我当然不是为这个生气,我生气的是,前些年,你六叔去世,他见我孤寡老人一个,便派家仆来占了你六叔的田产土地,还美名其曰说是替你六叔打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这老妪吃过那曹元景的一粒粮食吗?”

    “四叔原来还有这么个经历呀?”

    “哎”六婶又叹起气来,“你六叔自幼读书深明廉耻,而身处这样的家世,我又嫁给了他,又怎么能舍了这张老脸厚颜无耻地去贴那曹元景的屁股呢?这样又怎么能对得起你六叔呢?”

    她瞧了一眼曹平安和丁氏母子,挥了挥手,说道:“你也带上丁夫人和你的孩子去他府上会会吧,不然他给你父亲一说,你父亲又要来骂我不懂人情世故了!或者又来这宅子闹上一闹,我老了,哪里还折腾得起呀?”

    “六婶不去吗?”

    “不去了,不去了。”她摇了摇手,“那种地方,我这种人可适应不来,你去吧,好好与你的兄弟们聊聊,我这一生最痛恨的便是这欺压百姓之人,忘了君子之道,这曹家怎能出了你四叔这么个东西?”

    曹平安起身作揖,说道:“那侄儿给六婶包些菜肴回来?”

    “别,我这人平淡惯了,油水酒菜吃不来,我就在这里吃些粗茶淡饭吧!”

    “这……”

    曹平安从来没见过如此固执的女人,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相劝。

    “你莫要劝我了,赶紧去吧,省的一会儿他遣人来催,我心烦得很……”

    “那,侄儿这便走了。”

    曹平安带着丁夫人和曹昂拜别了六婶出了院门,他回头一瞧却见这老妇独自坐在堂前饮着那盏热茶,在这隆冬季节里,看着甚觉凄凉。

    乡道难行,这谯县住户又多,挨家挨户好似迷宫一般,好在丁夫人识得路,没走多久,便来到了曹鼎的府上。那门前家仆认出了曹平安,急忙上前引着三人步入大厅。

    曹鼎一见曹平安,急忙张罗这喊道:“阿瞒,你终于来了,快入座,快入座。这酒席本就为你而设,你要是不来,可就缺了主角呀。”

    曹平安作揖行礼,四下张望,寻了曹仁身旁的位置径直走了过去,又安顿好丁夫人和曹昂,这才一屁股坐到位置上。

    这宅邸确实比那六叔的宅邸大了不止一点半点,而且装潢奢华,门栏纸窗皆是细雕新花样,厅内设有四张红木大圆桌,正中摆着两张紫檀木精雕太师椅,中间桌案上放着一尊珊瑚石,两侧字画装饰挂了个满满当当。

    真如那六婶所说,这曹鼎完完全全就是个地主老财啊!

    “今儿是我侄儿阿瞒为朝廷平叛凯旋,又立战功升任兖州济南相,元景没啥本事,设宴接风欢庆,幸得诸位亲朋好友赏了脸面,这杯酒我们理应同饮!”

    说罢,只见众人举起酒杯一饮而下,曹平安自然有样学样。一圈巡罢,众人这才坐到位置上吃起饭菜,饮酒相谈。

    那曹仁夹了几筷子便安耐不住,喝了一大口酒后,问道:“大哥,快说与我听听,你是怎么平乱的?”

    这话一出,引得曹洪、夏侯惇、夏侯渊、丁冲以及其他几个不识名字的人纷纷伸长了脖子。

    “你们想听啊?”曹平安故意问了一句,“不如你们先说说你们在谯县都有什么新奇的事儿,说与我听听。”

    丁冲喝了一口,邀着左边的人说道:“我先说……嗝……我没干啥事……除了读书……就是……就是喝酒……嗝……哈哈!”

    只见丁冲身旁的人将他邀着自己的手一把甩开,徐徐说道:“我这弟弟嗜酒如命,真怕哪天就给喝死了,还望孟德不要见怪。”

    “大哥你也不好生管管他。”说话的是丁夫人。

    这人当是丁斐!

    曹平安摇了摇手:“不碍事,那你们呢?”

    夏侯惇与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郎,说道:“说出来不怕你们耻笑,前些年,就是你才刚回京做议朗的时候,我曾在外县杀了几名掳掠乡民钱财的匪盗,后来害怕这匪盗寻仇,便又回了谯县教我这弟弟读书。”

    “教妙才吗?”曹平安随口一问。

    却听得夏侯惇摇了摇头,说道:“是我亲弟弟夏侯廉。”

    曹平安听了看了看他身旁的那个少年郎,接着,这少年郎便举杯迎来,说道:“这出征一久,孟德兄便不认得我了?我们小时候,还在那河边大槐树下打过架呢!”

    “就是就是,那时我大哥抓了妙才,你还急的哭起来,去找你哥哥来了。”曹洪笑着说。

    “嗐。当时元让可把哥几个吓坏了,又是骑马又是佩剑的,深怕那会儿当场就给你哥杀了……”曹仁附和着。

    “那会儿我也是一时冲动,不晓得是哪家的孩子抓了我族弟,我当时想也没想便骑马而来,后来才知道孟德原来是我堂哥,真是闹了场笑话呀。”

    夏侯渊听得脸红,说道:“分明就是孟德用那奸计诈了我,不然你们这两个哪能是我的对手?”他一拍胸脯,指了指曹洪和曹仁,“要不是孟德,可能你们早就给我捶哭了。”

    “哈哈哈……”众人闻声而笑

    接着只见曹洪说来:“我这县尉也不好做,成天处理什么狗屁民事纷争、治安巡查,早知道就不去当这官了,搞得我现在涉猎也干不成,只能天天早起去那堂上陪县令一道待着,真是无趣!”

    曹仁接了话语,说道:“我爹还在世的时候,他便让我去那长水校尉营当了个武差,我是当武差的人?我是当武差的人?”曹仁指了指自己问着众人,“我是当将军的,武差算得了什么?谁知给我爹乱棒打了回来,让我多读几年书!”

    曹仁这一说来,手舞足蹈,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曹鼎缓步下了台阶,几步走到曹平安身后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二叔、六叔先后去世,当时你还哭得稀里哗啦的,比那仁儿还能哭。”他捋了下胡须,说道:“你年少时贪玩,最怕你六叔给你爹告状,每次你六叔一来你就装疯卖傻、倒地不起、口吐白沫,这可把你六叔吓坏了……”

    他引着众人喝了一杯,又道:“后来你爹知道了事情原由,就不许你六叔找你了,谁知后来你在京城创了祸,你爹便让你回了乡随你六叔读书认字。至于你二叔嘛,成天就是带你花天酒地,后来你做了洛阳北部尉又跟着你这个二叔疯玩,还去调戏人家良家妇女,在我看你,你对你二叔、六叔的感情可比我这个四叔深多咯。”

    “没有没有,四叔在我心里也同样重要。”曹平安打着圆场地说。

    “我与你六叔一家的关系也……罢了罢了……过去的就不谈了,这生老病死,命里有数,今儿是阿瞒凯旋,你们弟兄之间可得好生相处,往后互相帮忙,我们这些长辈指不定啥时候就入了黄土。”

    “四叔健壮着呢,没事,没事!”

    说罢几人又饮一杯,这时,门外走进一青年,他身长七尺,一袭锦绣华缎,头戴冲云冠,脚穿黑面白底翻云覆,腰间系有长剑一柄。他面容生的俊朗,眉清目秀,鼻直口阔,唇如朱砂,谈吐之间知书达礼。

    只见他盯着曹平安,阔步走来,躬身作揖:“哥,你总算从那战场上归来了,我在谯县可是天天提心吊胆,好不难受啊!”

    “德儿来啦?”

    那青年闻声面向曹鼎,行了一个大礼,说道:“来了来了,先前去与那山野闲人下棋闲聊了,一下子忘了时辰,没有赶上给我哥接风,侄儿给您老还有诸位兄弟赔个不是。”

    说着行了一个罗圈礼,他一抬头,说道:“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今天我失了信,还望诸位予以原谅,实在是忘了时辰。”

    “好了好了,德儿,我也不怪你,你的这些哥哥们也都不怪你,你也莫要像你六叔那样,老是张口闭口满嘴大道理。”

    曹德作揖说道:“子又曰:‘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德儿明白了,谨遵四叔教诲。”

    曹平安一听,差点笑起来,这人嘴上虽然这么说,却又不自觉地在话中引用了名句,正是: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