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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ki。”
尾音轻快,??似真似假,散落风中,让人以为是幻听。
九月深秋迈步的动作微微一滞,似是不敢相信。
只是那么一瞬间,??五条悟就走到了她身边,??仗着比她高太多的优势,??抬起手,??用力揉了把她蓝色的长发,五指指缝间满满的全是她的味道。
九月深秋感受着脑袋上略沉的重量,心里面纷乱复杂,各种情绪混杂到一起,最后只是抿了下嘴唇,没有问他刚才是不是说了那句“suki”。
秋秋,??akiki,喜欢,suki。
还是有一点点的相似吧。
……
……
两人虽然嘴上说着要去吃晚饭,??绝对不可能去警视厅,结果到最后还是向着警视厅出发了。
五条悟没有进去:“等会儿见到硝子,??替我向她问好。”
“哦。”他不进去?那太好了,姐妹相认的场面绝对不能让他看见。
五条悟比了个“耶”的手势,嚣张地说:“就问她警视厅的茶,??味道怎么样,如果觉得不错的话,不如带两包回去继续泡茶喝。”
九月深秋:“……”
他是故意的吗?这种问好只会引起硝子的怒火吧。
九月深秋当然不会实话实说,??转头就将他这句废话抛之脑后:“你不要一起进去吗?”
“我还有点事要办,??机会难得啊。”五条悟朝她展开双臂,??笑眯眯地问,??“秋秋可以给我一个sweet拥抱吗?”
九月深秋毫不犹豫拒绝了。
但他完全没有将她的拒绝听进去,趁着她转身,他直接勾住她帽子把人揪了回来,小小一只抱进怀里,充了好一会儿的电,呼吸里全是她身上特别的、说不出来像什么的香味。
本来就没想过她会同意,但她同意不同意都没有区别,反正他总会这么做的。
尽管早已猜到结果,心里仍旧控制不住地叹气,他正要松开手的同时,忽然发觉后背落下一点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触感。
九月深秋整张脸埋在他胸口,后脑勺被他那只手用力按住,实在难以呼吸,迫不得已之下只好抬手,敷衍地拍了拍他后背,含糊不清地说:“够sweet了吗?快点松开手啊你。”
大概只是静默了几秒钟。
五条悟松开手,少见的没再调侃她,反而一脸严肃地盯了她好一会儿。
他的贪心浓度越来越高了,难以控制。
可她却不知道。
目送九月深秋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之后,五条悟敛起嘴角残存的笑意,转眸扫视四周暗藏的那些眼睛。
有不少人在盯着深秋。
看来,今晚需要来个久违的大扫除了,只是不晓得,到时候会不会趁机逃走几只漏网之鱼。
他屈指敲敲下颌,久违地该动动脑筋了。
……
……
九月深秋刚回来那段时间,曾经想过,重新见到五条悟,或者硝子她们时,会是怎样的场面,以及,她该做出何种表情。
空闲的时间里,她设想过多次,也列举了不同的地点,包括敌我相对的场景,她全都想过,但唯独不包括警视厅。
家入硝子坐在单独的一个房间里,抱着双臂独自生闷气,听见推门声,看也没看,没什么情绪地说:“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家伙,那个混蛋矮子,居然是个黑户?我怎么会知道他是黑户?被发现拿不出身份证明,没有任何解释,只说了句抱歉就自己跑掉,起码也要把我带走吧——”
未说完的话,在发现视野里多出一双黑色短靴时,停住了。
家入硝子呼了口气,摸了摸口袋,想敲根烟出来,抱怨:“真是够了,我讨厌池袋。”
“好巧,我也不喜欢池袋。”九月深秋笑着说。
家入硝子摸口袋的动作霎时定住,像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十年没有听过这把声音了,青涩的音色褪去,温润平和,和记忆里的完全不同。
偏偏一开口,就让人无端地想到那个名字。
“……深秋?”家入硝子猛地抬起头。
瞳孔里映出那张熟悉的脸,小小一个人,蓝发女孩笑起来:“好久不见,硝子。”
……
家入硝子想不明白,为什么深秋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还活着,却整整十年都没有联系自己。
哪怕只是写封信,或者远远地送一张贺卡,至少让她知晓,她还活着这件事啊。
家入硝子想,她可是一直以为她死掉了,每年都会带上几瓶酒去祭拜她的。
白祭拜了,也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好酒。
可是九月深秋无法向她解释个中一切。
哪怕是到了现在,她也解释不清楚。
事实上,如果可以,她甚至不希望和硝子重逢,因为重逢就意味着再次离别。
她现在连自己还能在这里待多久都不清楚,等到向神明献出的代价到期后,她就该走了,也可能哪里都回不去,最消极的可能是被困在那扇门后,永远出不去。
面对硝子控诉的眼神,千言万语汇到嘴边,只能愧疚地说出一句话:“要一起去喝一杯吗?”
女人之间的感情是很奇怪的,明明上一秒还想立刻掐死对方,下一秒,就恨不能抱着手机挤到对方床上疯狂卖安利。
“……所以啊,你到底有没有看到那部电视剧的大结局啊。”家入硝子喝糊涂了,抱着酒瓶迷迷糊糊地问。
九月深秋比她好不到哪里,但她看起来稍微好些:“我也想看大结局,可是那部电视剧一年一部,女主角失忆、癌症、打小三……每年都上一部新的,我根本就看不到结局吧。”
“对哦。”家入硝子也想起来了,“那就,那就……男主角?你还喜欢他吗?”
九月深秋趴在桌子上,很努力地回忆:“谁?”
“就是男主角啊!比悟那个人渣还帅的男主角!”家入硝子拍桌子。
九月深秋条件反射反驳:“不可能!”
“哪里不可能?”
“怎么可能会有比五条更帅的男人?”
家入硝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
她隐约感觉自己好像碰到了某条禁忌线,但是因为酒喝得太多,脑子实在糊涂,完全摸不着线头在哪里,于是只好无意识地应和:“啊,对,悟确实很帅……”
九月深秋把脸埋进臂弯里,醉得眼前都冒星星了,却还不忘咕哝:“我好困啊,硝子,我好困……”
“我也好困。”
“我们回去吧。”
“啊,好,回去……”
两个喝醉的女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结了账,又跌跌撞撞地出了门,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手挽手蹲在台阶上没头没脑地数石头。
“哈哈哈,你看这块石头,像不像杰那张傻脸?”家入硝子举起一块石头,迷迷瞪瞪地说。
九月深秋睁大眼睛仔细看了会儿:“胡说,明明更像五条。”
“是、是吗?”家入硝子揉揉眼,“哪里像了?”
九月深秋抱着膝盖,明明已经醉得脑子都不清醒了,口齿却伶俐得不行:“哪里都很像,尤其是他说绝对不可能喜欢我的时候,坏得像块石头,最像了。”
“可是,他说不喜欢你的时候,你都不在现场,明明是我听见的。”
“那我可以想象到啊。”
“……是哦。”家入硝子怒气冲冲摔了石头,恶狠狠地踩了好几脚,“太过分了,悟这个人渣怎么可以不喜欢你!他必须喜欢你!”
九月深秋用力点头,也跟着蹦下去恶狠狠踩石头:“让你不喜欢我,让你不喜欢我!”
……
……
五条悟解决完一波人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那俩人一蹦一跳地踩石头,一边踩,一边骂不知名的渣男。
渣男本男·五条悟:“?”
他沉思着等下要把硝子揪出来扔去哪里,下一秒,九月深秋就抬头看向了他,两只黑色的眼睛盛着细碎的光,像春天的溪水一点点漫过他心脏。
然后,她委委屈屈地蹲了下去,缩成一个大蘑菇。
五条悟:“??”
他直接忽视蹦累了坐在另一边休息的硝子,屈膝蹲在把脑袋埋进双膝间的九月深秋面前,替她拉上帽子,挡住夜晚的冷风。
“如果我不在附近,你们今天连这扇门都出不去啊。这种时候,还敢和硝子出来喝酒,胆子可真大。”他笑着把她抱进怀里,用自己颈项里的温度捂热她冰冷的脸,“冷不冷呀?可爱到我快要忍不住的秋秋。”
九月深秋把脸埋进他颈项间,抬手搂住他肩膀,含糊不清地咕哝:“热死了……”
因为酒喝得太多,胃里烧得厉害,浑身上下都热乎乎的,只有露在外面的部位被风吹冷了。
她揪了把他的白发,带着酒意,在他耳边委屈地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五条悟愣住,侧过脸,她的嘴唇碰到他脸上的皮肤,很快地滑了过去,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醉得反应不过来。
五条悟摸了摸仿佛残留她嘴唇温度的侧脸,又看了看她目光开始溃散的双眼,伸手兜住她柔软的后颈。
“谁不喜欢你?”他问,是那个中也吗?
“你啊。”九月深秋指着他鼻子,难过得眼底都在泛光,抽抽噎噎地重复,“你都不喜欢我,你总是不喜欢我,你还躲着我。”
“那,”他停了很久,才问,“我是谁?”
“你白痴啊,你就是你啊,这什么傻子才会问的问题?”九月深秋头疼地皱起眉,推开他,踉跄地去找硝子,嘴里嘟囔,“我不要和傻子睡觉,我要和硝子睡觉。”
五条悟:“……”
原来,他刚刚错失了一个和可爱深秋睡觉的机会吗?
不仅没有遗憾,反而禁不住地想笑。
他咬了下手指,双手插兜,起身跟了上去。
两个醉鬼抱在一块儿,脚步摇晃地朝着回家的方向而去。
……
……
在和九月深秋的室友,井田优,讲清楚情况之后,对方很干脆地放他进了门,硝子拜托井田优帮忙照顾一下,他抱起睡着的九月深秋,将她送进卧室。
简单干净的房间,摆饰都很少,床单被子整整齐齐地折叠好摆放在床头。
整个房间,除了床头柜上放着一个还剩半杯水的杯子,几乎没有其他能够证明她在这里居住的证据,就好像,她随时随地都会悄无声息地离开。
五条悟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他把她放到床上,幼稚地揉皱了她的枕头,至少让她的床看起来带着点人气。
做完这一切,他开始捧着下颌欣赏她醉着的睡颜,喃喃自语。
“谁说,我不喜欢你?”
他将她无意识拉到鼻尖的被子往下扯了扯,故意捏着她鼻子,好笑地说:“明明是你,听见了也要假装没有听见,这种婉拒的方式,对我来说可不起作用,至少也要很严肃地亲口告诉我不喜欢我吧。”
她难受地皱了皱眉,不满地哼了声,睡梦里还记得避开他的手。
五条悟失笑,眼尾余光从另一边的枕下一扫而过,忽然发现一角白色的东西。
是一封写给九月深秋的信。
……
隔天一早,五条悟出门逮住两条漏网之鱼,顺路带了几份早餐回去。
他推开九月深秋的卧室门。
屋内空空如也,床单被子整整齐齐地折叠在一旁,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换了个位置,半杯水空了。
九月深秋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