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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爱皱了皱眉头,心里对这老和尚的胆子也是由衷的佩服,上次一个人偷渡出境跑去天竺因为我这蝴蝶效应被赶回来了,这次竟然还敢一个人去。
不过房遗爱也知道这老和尚的倔脾气,当初就是因为李二陛下不同意,所以这家伙就偷渡出去了,皇帝的话都不听,他一个临时凑数的代理知县说的话管屁用。再加上前几天的暗杀事件,对老和尚的打击也不小,无形中也坚定了老和尚的去意。
因此,听到老和尚这么说后,房遗爱也就没有再劝他,笑着对他拱手说道:“法师欲往西域寻求佛理,房俊不敢阻拦。只是希望法师能够在多等三日,吾想组建一个商队,去往大食寻找一粮食种子,可解我大唐百姓饥饿之苦。”
玄奘法师微微沉吟了一下,点头说道:“施主此举乃大善之举,贫僧定当鼎力相助,如此那便等施主三日。”
房遗爱大喜,连忙拜道:“多谢法师。”
三人从玄奘法师的住处出来后,李振武便忍不住说道:“公子,三日哪里够组建商队,盘缠都准备不够。何况去往大食路途遥远,更有沙漠天险,若是没有熟悉之人带路,只怕是危险重重啊。”
房遗爱微微扬起嘴角,并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高阳公主轻轻一笑,开口解释道:“李将军还不明白么,这玄奘法师已经去过一次天竺,而且还从天竺孤身一人回来,他就是最好的向导了。至于盘缠就更不用担心了,上个月发现土豆的那个商人现在还在城里,他肯定早都准备好了,只需要跟他合作便是。相公,我说的可对?”
房遗爱冲她微微一笑,点头道:“不错,前天李辰还跑来问我什么时候出发去西域,我给他的时间就是三天后。本来我不是很放心他一个人去,现在有了玄奘法师,这心里头就稳妥多了。”
李振武闻言笑了起来:“难怪公子刚刚答应的那么爽快,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公子,这土豆对咱们大唐来说特别重要,万一那个李辰把东西弄回来后,坐地起价怎么办?”
“哈哈,这个就更不用担心了,要是以前可能还有点麻烦,但现在完全不用担心。”房遗爱大笑道。
李振武一脸疑惑:“为什么?”
高阳公主眨了眨眼,突然笑道:“是爹爹!父皇既然派爹爹来河州巡察,肯定给了旨意,这土豆事关大唐未来,爹爹应该是可以全权处理的。”
“真聪明!”房遗爱赞赏地看着高阳公主,说道:“别看我爹来的这几天什么哪都没去,但我敢保证整个河州的情况他都知道,只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立马就跳出来,这老头阴险着呢。”
李振武心里一汗,堂堂当朝宰相竟然被说阴险,这天下估计也就你敢这么说了。
高阳公主也被他的话说的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拧了他一下,道:“相公可别胡说,当心爹爹被听到,要挨打呢。”
房遗爱嘿嘿一笑,牵着高阳公主一路回到了衙门,问了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卢氏才知道老爹出门去了铁匠铺。于是三人又去了铁匠铺,在这里终于找到了房玄龄。
房遗爱连忙拉着高阳公主上前,两人还没有开口,就被房玄龄抢了先:“你们来的正好,吾听刘师傅说这旋耕机和打井机都是出自你手,可是真的?”
房遗爱咧嘴一笑:“爹,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就不能发明出一些不值钱的小东西么。”
不值钱的小东西?房玄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扬手一巴掌就打了过去,被早有防备的房遗爱脸上闪身躲过。整个人是气的不行,黑着脸道:“你个兔崽子休要跟吾打哈哈,到底是不是你弄出来的?”
房遗爱缩了缩脖子,说道:“是我发明的,不过我都已经卖出去了。”
“什么?卖了!”房玄龄黑着脸道,眼神渐渐有些不善起来。
高阳公主一看情况有些不太对,连忙开口说道:“爹爹,您别生气,事情是这样的,相公说河州太破了,生怕庄稼有了收成就会被对面的吐蕃抢去,所以便卖了这些图纸,得到的钱来修城墙。”
房玄龄听到高阳公主解释后,表情才稍稍有些缓和下来,目光看着房遗爱问道:“都卖给谁了,现在人都在何处?”
“爹,我知道你想要干啥,我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笨。他们拿的图纸都是由我授权给他们的,跟我签了契约书,图纸是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爹,你就别管这事情了,就算是把图纸收回来让您给陛下,最后陛下还不是要找人来做,这天下可大了去了,光靠宫里头那点人得做到猴年马月去,而且还得严防死守,费人又费力!还不如让这些商贾去做,他们为了赚钱,肯定会将图纸严格保密,毕竟多一个人知道,就意味着自己要少赚一点钱,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他们只会做的更好。”
房玄龄听完微微沉吟了一下,皱眉说道:“这商贩重利,吾也询问过刘师傅,这旋耕机与打井机造价不菲,你将图纸卖给他们,势必会造成价格上涨,寻常百姓如何用得起,你可曾想过?”
高阳公主闻言轻轻一笑,上前说道:“爹爹莫担心,此事相公早已预知,而且为防止他们哄抬价格专门与他们签下了契约,规定了售卖的最高价格。而且对于寻常百姓的使用,也提出了租用。”
房玄龄眼睛微微一亮,连忙说道:“还有此等事情,公主与吾详细说说。”
“爹爹不必如此称呼,叫我漱儿就行。”高阳公主甜甜一笑,点头说道:“是这样的,相公当初在售卖出图纸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寻常百姓买不起了,所以为了让大家都能使用上旋耕机和打井机这些最新科技,便提出售卖与租用共行之法。对于富贵的大户人家就进行正常售卖,这部分价钱由商家自己决定,只要不高出规定的最高价钱就行。对于百姓则是采取租用,按照每亩地不超过十文钱的最高价钱租借给百姓使用。若是违反契约规定,则房家有权收回图纸,并且对违反的商贾进行金钱处罚。”
房玄龄听完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心里一阵惊讶,目光看着对面笑嘻嘻的儿子,心里暗道……这小子竟然还有这等才智,只凭一纸契约就将所有商人都控制住了,倒是小看这小子了。
想到这里,房玄龄双眼微微眯起,问道:“此法倒是不错,可你又如何能够确认他们是否真的按照契约严格执行。也正如你所说,这天下之大,单凭几个人只怕是不能够监管得了吧?”
房遗爱哈哈一笑,目光看着房玄龄说道:“爹这是在靠我吧?其实这事情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只要我将每年所得利益让出来,然后禀明陛下,让陛下设立一个市场监管部门,专门抓这些投机倒把之徒。别看现在只有这么几家,往后将会越来越多,汇集起来每年可是能给国库增加不少收入,我觉得陛下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好事。”
房玄龄一愣,一脸疑惑道:“你小子怎么知道往后会越来越多?”
房遗爱嘿嘿一笑,耸了耸肩道:“爹,您不会是忘记了吧。京城可是还有个肥料,农药,以后我还打算再弄一个卖种子的铺子。噢,差点忘了,还有自行车,三轮车,这些都是赚钱的!”
房玄龄额头上冒出一道黑线,望着房遗爱道:“你小子造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就不能安安心心地种地吗,一天到晚都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爹,您这话说的我就不服了。您以为我想做这些事啊,还不是因为咱们大唐太穷太落后,我要的东西一件都没有,种个地还得自己动手先改善一下农耕条件,到现在为止才算是完成了基本的种地条件,我得杂交水稻,高产小麦连开始都没有。”房遗爱狂翻着白眼,一脸没好气的说道。
房玄龄听完他说的话差点没气死,他也承认大唐现在是不怎么富裕,但也没有你小子说的这么不堪吧?至少现在兵强马壮,无人敢欺了,你小子说太穷太落后这话,老子就实在是不能忍了!
越想越火大,房玄龄抬脚一脚踹在房遗爱屁股上,满脸不爽的说道:“兔崽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说完就扑上去,一通狠揍过后,房玄龄一脸舒心的瞥着地上坐着的房遗爱,幽幽的问道:“那些东西都上交给朝廷,没什么问题吧?”
房遗爱哭丧着脸,说道:“没有,这些孩儿本来就没打算留,爹您想咋办就咋办吧。”
“嗯,甚好!”房玄龄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慢悠悠的说道:“现在说吧,你来找吾有何事?”
“老爹神机妙算,一猜就中。孩儿前来是为了组建商队去大食打探土豆具体情况,人选已经定好,三日后就要出发了。但孩儿觉得土豆对大唐比较重要,为了以防万一,所以还是请老爹您帮忙给做个任命,也好让去的人尽心尽力,同时也能保证他们平安将种子带回来。”房遗爱说道,同时在高阳公主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又本能的往后退了三步。
房玄龄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吾正有此意,既然你已经组建好了商队,吾就不再做此事了。不过土豆对我大唐至关重要,商队需做好保护,最好挑选出精锐士兵同往大食。二郎对河州较为熟悉,心中可有人选?”
房遗爱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李常青!他是前朝河州守将亲传弟子,一身武艺了得,为了报答师傅养育之恩,虽然身为土匪,却自愿守护河州十余载,并屡次相助河州前任知县。当年咱大唐与吐蕃交战时,他曾率领手下兄弟进入草原截断粮道,奠定了大唐胜利。乃当世少有的侠义之人,可托付重任。”
房玄龄微微颔首:“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此人重情重义,且心向大唐,可以前往。不过其曾有战功在身,倒是不便任命,待其西去归来之时,吾定当亲自奏请陛下,由陛下亲自封赏。这点二郎跟其说清楚,不要让他心有芥蒂,一切要以土豆为重,你可明白?”
“孩儿明白。”房遗爱连忙说道。
听着两人的对话,李振武心里一阵感动,他知道这西域之行可是绝对的美差,房遗爱本来完全可以让自己兄弟程处亮前去,得到这个大好的机会。但是他并没有,而是将机会给了自己大哥。凭借大哥的本事,只要从大食归来,至少能够跟程处亮一样拿个中郎将啊,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土匪的身份就可以被洗刷掉了,此刻以后便能堂堂正正的活下去了。
两天后。
夜,烛光摇曳。房遗爱躺在床上,双眼看着房顶,毫无睡意的发呆。
也不知什么时辰,高阳公主惬意地翻了个身,伸手摸了摸旁边,睡眼惺忪的看了看,道:“相公,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睡不着,你快睡吧。”房遗爱笑了笑,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高阳公主抿了抿唇,起身在床上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问道:“什么事儿这般愁啊,给我说说呗。”
“你怎么起来了,现在正冷着,快躺下,别着凉了。”房遗爱被她吓了一跳,伸手就要将她按倒。
高阳公主摇了摇头,身子往房遗爱怀里一躺,然后拉着被子给身上一裹,嘻嘻笑道:“呐,这样就不冷了,咱们都暖和。相公,到底有什么烦心事儿,这几天我看你无精打采的,是不是被爹爹骂了?”
房遗爱被她这举动弄得哭笑不得,又怕她着凉,连忙伸手从外面将被子抱住,说道:“你这小丫头,明天要是喊身体不舒服,看我不揍你。”
高阳公主吐了吐舌头,见他一脸紧张心里头暖暖的,身子不由得往他怀里缩了缩,然后才望着他问道:“相公,到底什么事儿睡不着啊?”
房遗爱笑了笑,看着已经彻底清醒的高阳公主,点头说道:“好吧,那就说说。其实我在想让李常青大哥去西域到底对还是错,他师傅当年宁死不投唐,他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土匪,却不肯参军报国,从头到尾也只是守护河州而已。而如今,我让他去西域,以陛下开明定然会封他为将军,至少会跟处亮一个军职。”
说到这里高阳公主便明白了过来,笑着说道:“相公是不是担心,这件事没有经过与李常青本人商议,这样直接跟他说,他会碍于情面而表面答应你,但回来后不去长安,惹下杀身之祸。到时候一番好意,变成了祸事,对不对?”
房遗爱叹了口气:“不错,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发愁这件事,当时我去跟常青大哥说的时候,他连犹豫都没有就直接答应了,我心里挺没有底的。”
高阳公主轻轻一笑:“那相公就更不用担心了,以常青大哥的为人,要是他真的不同意,肯定会当面与你说清楚,既然他没有说,那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了。而且相公还没有想到关键,常青大哥当初是为了河州百姓才留下的,如今在相公这半年的努力下,井有了,河道也清理了,地也能种了,人口也翻了几十翻,现在都达到了将近四万人。而且也有自己的守军,这城墙也马上要修了。过上好日子只是时间的问题,也用不着他再操心。这样的河州,要是相公的话,又该怎么做?”
房遗爱闻言心里有些明悟,一脸惊喜道:“你的意思是说,常青大哥这次是下定决心要入朝为官了?”
“那当然了,他两个最重要的兄弟都在朝廷,这个做大哥的怎么也得追上兄弟的脚步吧,至少也不能给兄弟丢人不是!”高阳公主笑着说道。
房遗爱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便笑着说道:“听你这么一说,这倒是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要知道就早点跟你说说,我也用不着发愁这么多天。”
“现在知道后悔了吧,让你有事藏着掖着。快些睡觉吧!”高阳公主皱了皱鼻子,一拉被子躺下,然后伸手高高举起对着房遗爱道:“相公,抱抱。”
房遗爱呵呵一笑,伸手将她抱住,低头就亲了上去。两人新婚初尝禁果,自然是少不了一番恩爱。次日,两人一觉睡到天亮,然后匆忙吃了早饭,便携手去城门口为玄奘法师他们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