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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天阳想了想，确认不愿意为这种亿万富翁白日梦买单，便果断做了刽子手：“宝友，这个也是假的！”
地中海老男人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嚷嚷：“不可能——怎么可能全不对，全是假的？”
潘天阳一点都不意外，但仍然尽力安抚：“宝友，没有全是假的，那个半两是真的！”
不料，这话却火上浇了油。
暴躁老男人拿起半两直接朝门外丢了出去：“我去特么的半两，劳资才不要它是真的，劳资要其他是真的，随便哪一个都行！”
这是……玩不起啊！
“宝友，您冷静一点，注意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这一下得亏没砸到人，否则又得扯皮了。
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它并不会因为您不愿意接受，暴躁，就发生改变。
就像我，哪怕于心不忍，也不可能改变鉴定结果，毕竟我不可能花那么大价钱买这些东西。”
“鉴定费多少钱？”
老男人气呼呼的横了潘天阳一眼。
仿佛是在怪他打破了亿万富翁的白日梦。
令他从此以后就不能在这一行，在家里孩子面前，以这种亿万富翁的姿态去面对一切了。
潘天阳很无奈：“宝友，鉴定估价费用一共二十五！”
收了钱，又送上了一丢丢宽慰话儿，把老男人送走。
本来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
可万万没想到，这位梦碎鉴宝斋的宝友，出门就把那个丢掉的半两给成功找了回来，再度走进了鉴宝斋：“老板，这个半两卖你了，一百。”
得，这是要把鉴定费赚回去呢！
潘天阳哭笑不得，找了七十五，二一添作五，将这个半两淘换了下来。
没办法，秦朝物件是硬通货，在他这里从来不缺买家。
哪怕是这种品相，估计也能卖十个辰币。
一百块钱，换十个辰币，超值了。
若是能将辰币拿出来卖，一个辰币一百万可能有点难，但十万绝对会卖脱销，甚至会被包圆了那种。
八千七百六十个辰币，就是一个寿币，就是一年寿命了。
地中海老男人捏着一百块散钱，抱着泡沫箱刚刚来到店门口，迎面遇到了几个彪形大汉，下意识让出了道。
当头那人光着头，带着大金链子，手里捧着个一米大的青花鱼缸，里面套娃了一只青花小碗，率先走进了店里。
随后六个大汉，两人一组，分别抬着三个体积不小，还套着蛇皮袋的东西进了门。
光头男子目光迅速锁定潘天阳，张口就是浓浓的夹生普通话：“后生仔，你就是鉴宝斋的潘天眼大师？”
“天眼不敢当，但宝友要找的人，应该就是我了。欢迎宝友光临鉴宝斋……有什么可以帮您？”
光头男子也不啰嗦，将鱼缸摆到鉴定台上：“请大师鉴定三个东西。”
“三个？”
潘天阳瞅了瞅鱼缸和里头的小碗，又瞅了瞅那六个人抬进来的东西，不禁心下一动：“宝友，那三件是一个元代套件？”
光头顿时惊为天人，亮出了一个大拇指：“厉害，不愧是天眼，套着蛇皮袋都能猜到。”
随即，就示意那六个汉子，取下蛇皮袋，并将东西现场组装了起来，呈现出了一个一米七八左右的大肚宝瓶。
潘天阳老了挠额头……
就听光头宝友介绍：“大师，这东西我家里还有一个，是一对。说是元代的宝瓶，生意伙伴抵债让给我的……”
潘天阳打探了句：“宝友，这么大的元代组合宝瓶，这还不得抵上百万？”
光头宝友比划了一个剪刀手：“两个宝瓶抵了两百万，这一大一小两个青花瓷加起来三百万，一共抵五百万。
但这两个宝瓶，他硬要我找一百万回去。
说他舅舅二十年前花了两百万，这么多年了，起码也得增值一半了，我就想来看看到底有没有升值，免得被忽悠了。”
“钱给了吗？”
“那当然没有，我又不傻。大师帮我看看，这玩意儿现在值多少钱。”
潘天阳听说还没给钱，就不急了：“宝友，咱们先看小的吧！这一大一小，两个青花抵了三百万是吧？”
“对，碗一百万，缸两百万。”
光头宝友复述从抵债人那听来的说辞：“碗说是清早期的青花，工艺还不够成熟，所以颜色有点深。
但釉色摆在那里，破百万一点问题没有没有。
缸是乾隆的，说那会儿青花工艺已经非常成熟了，所以十分精美。
论品相，一点都不比那拍出上亿的青花，什么鬼谷下山图差，只差遇到那种傻大户的机会。”
潘天阳哭笑不得：“宝友，青花有宋元明清之分，没道理到了清代就工艺不成熟的说法。”
“宋朝就有青花了？”
潘天阳点了点头，拿起青色泛黑的小碗，在手里随意端详了一下。
鉴于这是抵账物品，完全可以退回，他给出评价也比较直观：“宝友，这是个清晚期民窑的青花小碗。
小窑口，连底部都没上釉，也就是没有复烧。
出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因为不值得浪费那个功夫，面对的市场，是普通人家。
稍稍讲究一点的富贵人家都不会买这么没品的器皿。
价值的话，大概在三百到九百之间。
由于千元以下玩家比较多，所有价格浮动比较大，遇到喜欢的估计能出到七八百，但不会破千。”
“不破千？”光头宝友目瞪口呆。
“对！”
潘天阳将小碗放到一边，开始翻看那只山水青松图精致的鱼缸：“宝友，这是个新东西，四九年以后的器皿，也就是说，这鱼缸就是个工艺品，价值大概五六百块左右。”
光头宝友有些想不明白：“这玩意上不是有个乾隆款吗？”
“工艺品就是想落什么款就落什么款，它被制作出来初衷，是以工艺品存在，让人们知道乾隆年间就能制造这种东西了。
只不过现代人想法太多，把这么一个工艺品套上各种传承故事，最后再去感动别人，赚百倍千倍甚至万倍的钱回来……”
光头宝友神色一阵惊疑不定，朝那只大宝瓶瞅了一眼：“不会一个真的都没有吧？”